153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回到鹿山的时候，天气已经热了起来。
不过这个“热起来”，其实也就二十五六度的温度，刚刚好，非常的舒适宜人。
只是这个温度，对于农作物的生长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的。
因为赵滟凝是由晋王府的马车和府兵，一路护送，沿途休息也是在驿站，所以这一路的行程，不但舒适而舒适，也因为沿途的驿官们太过热情，而耽搁了不少时间。
因为这一次回鹿山，是由北而南下的，路上遇到的难民更加多。
这些难民，好多都是从边关来的。
连年饥荒，再加上战争，边关一带已经民不聊生，没有了活路。
前段时间李长晟病危，如今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但也是市场卧病在床，清醒的时候少。
李弘度和李弘吉他们几兄弟，也在忙着内斗夺权。
似乎大家都是无暇分身，根本没有人来管这些人的死活。
然而哪怕是这样了，这些良善顺从的老百姓，也都没有想过要去攻击官府，看到官府的马车，眼睛里也是满满的敬畏，然后远远地就避开了。
“民不与官斗”，这样的一个思想，似乎是已经深入了人心。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官府的暴力镇压，导致他们看到跟官府有关的一切就害怕，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渐渐地，赵滟凝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人，怎么好像跟他们的马车是同一个方向，都是冲着鹿山去的？
等赵滟凝终于回到了鹿山的时候，她发现，不是自己多心，这些人真的是冲着鹿山的方向来的。
如今的鹿山，几乎是人山人海，全都是从北边来的难民，都聚集在了这周围。
赵滟凝坐在马车里，从人群中穿过去，就闻到了飘荡在空气中的人臭味。
心怡也吓着了。
以前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窑子里的时候，她生活的环境里就都是这种人臭味，因为会去那种地方的，基本上是兜里就那么几个钱的卖力气活的人。
这种臭味，几乎就是她的噩梦的具象化。
察觉到心怡的情绪不太对，赵滟凝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怕，他们不敢乱来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赵滟凝自己都不那么确定。
小小的一个鹿山城，根本就不可能收容这么多的人。
这些人之所以在鹿山徘徊，迟迟不肯离去，只怕目标就是他们的东篱山庄。
鹿山城的城墙，不算很高，但也绝对不是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能够攻下来的。
但东篱山庄就不一样了。
如今东篱山庄也在修砌高墙，如果等到高墙砌好了，他们连夺取山庄的机会也没有了。
或许，他们是在等待机会？或者说，是现在的人数还不够，还在等后面更多的人来？
在赵滟凝他们的马车刚刚进入视线的时候，这些横七竖八躺在道路两旁的难民们，都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起身。
但是在发现这马车是朝着东篱山庄的入口过去的时候，不少人都坐起身，互相递了个眼神。
已经坐在马车上，离得远了的赵滟凝，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东篱山庄目前的处境很危险。
东篱山庄的入口处，高墙已经砌起来了。
二三十米高、五六米宽的墙，甚至都已经超过了旁边的鹿山城。
但也正因为这高墙砌得大气磅礴，安全无比，所以速度上面就有些上不去。
也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了，才砌了三分之一不到。这还是雇佣了数百人，夜以继日赶工的情况下。
马车在紧闭的庄门前停了下来。
如今山庄外面，蠢蠢欲动的人那么多，守门的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对老夫妻了，而是换成了特意招揽的护院。
这些护院，统一穿着深灰色的短打，个个配着刀剑或者其他趁手的兵器。
在封建时代，刀剑之类的武器不算管制兵器，受到管制的反而是盔甲。私藏盔甲可视为谋逆之罪，是可以诛九族的。
但是兵器对普通人的威慑力却比盔甲要大多了，因为这些带着兵器的护院，外面这些徘徊不去的人收敛了不少。
不过这些护院是新招的，并不认识赵滟凝和心怡。
晋王府的府兵跟他们沟通未果，赵滟凝和心怡亲自下了马车之后，这些人已经没有开门放他们进去。
不过这其中也有机灵的，立马就回山庄去报信去了。
等了大概有一刻钟吧，也就是一二十分钟，那个护院去而复返，后面跟着狂奔而来的大宝，和被大宝背着的小宝，还有不紧不慢，看似闲庭信步的盛伯渊和柳嫣。
这几个是走得快的，在他们的后面，还有蓉儿、兰儿和邱大娘、王晃他们。
隔着老远，大宝就喊道：“凝儿回来喽！噢，凝儿回来喽！”
那欢呼的声音，震耳欲聋，惊得两边山林的飞鸟和兔子乱窜。
见到这架势，护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立马就把庄门给开了，让赵滟凝他们进入山庄。
“实在是最近鹿山里不太平，所以小人才会这般谨慎，还请大小姐见谅。”
“无妨。非常时期，谨慎点是应该的，值得嘉奖。今天让厨房给你们多加两个菜。”赵滟凝冲他们点了点头，就朝着大宝他们迎了上去。
护院们大喜，纷纷抱拳道：“多谢大小姐。”
地里的庄稼还没熟，鹿山城的粮价已经涨到了天价，再加上山里的野味也不能随便吃了，哪怕是东篱山庄，这段时间也都是节衣缩食。
这段时间，别说是肉了，就是大米白面也都不能管饱，只能拿生长周期短的蔬菜来凑数。
这段时间，天天吃白菜韭菜萝卜菜，吃得他们都是满面菜色。
听到赵滟凝说要加两个菜……这些人当然是听过大小姐的大方地，立马喜不自胜。
与家人寒暄了一通后，赵滟凝让人招呼着送行的晋王府府兵们，先去客房休息。
现在才刚过了午饭时间，但他们一路赶来，到现在也还没有吃午饭，所以这边邱大娘立马就往回跑，让厨房里去准备酒菜去了。
因为人多，不方便再坐着马车回去，所以大家都是走着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赵滟凝问王晃：“你怎么在这里？医馆那边呢？”
王晃回答道：“近日鹿山不太平，弟子担忧师傅家中没有成年男丁主事，恐生变故，是以这几日都没有去医馆。医馆那边，则是由桂花师妹在坐诊。”
赵滟凝说道：“以后我不在家中的时候，还有蓉儿当家，也有小怜协助，你就不用操心了，专心打理好医馆的事便是。这段时间，是多事之秋，这病患也多，你要是吃过饭了，就进城去吧！”
这一次，王晃难得地没有顺从，而是说道：“师傅，现在城中还是安全的，不如让几位师妹去城中坐诊吧！弟子毕竟是个大男人，要是山庄里真的出事了，弟子还能出上一份力。”
赵滟凝没有再说话，因为她已经看到正朝着这边赶过来杨姨娘和魏小怜几人了。
魏小怜是裹了小脚的，平日里不方便走路，也很少会出门，现在在杨姨娘和侍女的搀扶下走来，一直走到赵滟凝的面前，行了个大礼：“弟子拜见师傅。”
赵滟凝点点头，将她搀扶了起来：“以后你就不用出来迎我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弟子多谢师傅体谅。但亲自前来迎接师傅，是弟子自愿来的，也是真心想早些见到师父平安归来。”
“行了，什么平安不平安的。难道我还能出什么事吗？走了，回去了。还没吃饭呢，都饿死我了。”
赵滟凝吃完午饭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吃完饭后，她便瘫在水榭旁边的凉椅上，不想动了。
知道她是累了，其他人也没有打扰她，只有赵滟蓉端着盆水走了过来，给她脱了鞋袜洗脚。
赵滟凝正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被人扒了鞋袜，脚也按进了温水中，这才睁开眼睛。
“打扰到大姐睡觉了吗？”赵滟蓉说道，“泡个脚，会睡得更安稳一些。”
“没，我没睡呢！”赵滟凝撑着身体做起来，倒也没有收回自己的脚，就这么任由她按摩着。
赵滟凝教过他们针灸按摩，不过之前赵滟蓉学得并不是很好，这一个多月不见，手上的功夫倒是练出来了。
见赵滟凝真的不像是要睡的样子，赵滟蓉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家，送你回来的那些人，是要留下来，还是打算什么时候走？”
赵滟凝说道：“那是晋王府的府兵。原本的话，倒是可以让他们歇一晚就走。不过现在这情况，留着他们或许有些用。”
赵滟蓉说道：“虽然官府的人很有威慑力，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吧？我问过了，要等那围墙砌好，差不多也得到年底去了。他们能在我们家里带到年底吗？”
“当然能。”赵滟凝说，“回头我就给李弘度修书一封。借几个人而已，又不是要什么别的，没什么不乐意的。”
赵滟蓉说道：“我听说，大姐为我们家翻案了。父亲的冤屈也洗清了。”
赵滟凝点头：“嗯，晋王帮忙翻的案，现在我们再也不是什么罪民之后了。至于那些被抄没的家产……估计是讨不回来了。”
赵滟蓉摇头：“钱财是身外之物，没有了便没有了，大姐能够平安回来就好。那天大姐走得这么急，又是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都担心死了。”
赵滟凝摸摸她的脑袋：“你们只要将自己照顾好就行了，不用为我操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么大的一个山庄，管理起来很不容易吧！”
“是不容易，但也让我更加清楚大姐到底有多么辛苦了。不过好在有小怜姐姐和邱大娘、盛公子帮忙，倒也应付得来。”
“慢慢来，慢慢学。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就行。就算是做错了，那也没有关系。”
姐妹俩正说着话呢，赵滟兰突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说道：“大姐，那个马金宝又来了。”
马金宝？
倒是有一阵子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来就来了，又不是第一次来，有什么好慌的？”
若说以前，知县的小舅子，对他们赵家来说是大人物，可现在，怕是他们山庄里的帮工都不会将他当一回事了。
也不看看，这山庄里可是连晋王殿下都来住过。
在他们家大小姐的面前，晋王殿下都是客客气气地，那些州官县官的，更是恭恭敬敬。
“不是啊，大姐。他是来找心怡姐姐的。”
赵滟凝突然想起来了，她之前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说是马金宝对心怡一见钟情，非她不娶，差点没将他姐姐马金玲给气死。
这小子，倒是不死心啊！
“他找心怡，关你什么事？你着什么急？”
赵滟兰撅起了嘴：“可是秦夫人说了，要是他再来的话，不准我们开门让他进来。他现在就在山庄门外大声嚷嚷呢！你说到底让不让他进来啊？”
赵滟凝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人家要见的是心怡，要不要让他进来，难道不应该去问心怡吗？你来问我做什么？”
赵滟兰问：“那如果心怡姐姐愿意让他进来，我们是不是就要开门让他进来？”
“当然。”赵滟凝说，“人家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们去帮他们做决定？”
赵滟兰问：“那如果秦夫人来找我们麻烦呢？”
“这也能找我们的麻烦吗？她自己看不住自己的弟弟，关我们什么事？”
赵滟兰觉得，大姐说得很有道理。
她自己的弟弟，自己都管不住，凭什么来怪她们？
赵滟兰重重地一点头：“那我现在就去问心怡姐姐。”
“去吧！”
目送赵滟兰又急匆匆地跑出去后，赵滟蓉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这位马二爷倒也是个痴情的。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地就来问我们心怡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在担忧，其他几位姐姐都回来了，就她没回来，倒是没想到，她跟着大家一起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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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热起来”，其实也就二十五六度的温度，刚刚好，非常的舒适宜人。
只是这个温度，对于农作物的生长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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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次回鹿山，是由北而南下的，路上遇到的难民更加多。
这些难民，好多都是从边关来的。
连年饥荒，再加上战争，边关一带已经民不聊生，没有了活路。
前段时间李长晟病危，如今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但也是市场卧病在床，清醒的时候少。
李弘度和李弘吉他们几兄弟，也在忙着内斗夺权。
似乎大家都是无暇分身，根本没有人来管这些人的死活。
然而哪怕是这样了，这些良善顺从的老百姓，也都没有想过要去攻击官府，看到官府的马车，眼睛里也是满满的敬畏，然后远远地就避开了。
“民不与官斗”，这样的一个思想，似乎是已经深入了人心。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官府的暴力镇压，导致他们看到跟官府有关的一切就害怕，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渐渐地，赵滟凝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人，怎么好像跟他们的马车是同一个方向，都是冲着鹿山去的？
等赵滟凝终于回到了鹿山的时候，她发现，不是自己多心，这些人真的是冲着鹿山的方向来的。
如今的鹿山，几乎是人山人海，全都是从北边来的难民，都聚集在了这周围。
赵滟凝坐在马车里，从人群中穿过去，就闻到了飘荡在空气中的人臭味。
心怡也吓着了。
以前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窑子里的时候，她生活的环境里就都是这种人臭味，因为会去那种地方的，基本上是兜里就那么几个钱的卖力气活的人。
这种臭味，几乎就是她的噩梦的具象化。
察觉到心怡的情绪不太对，赵滟凝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怕，他们不敢乱来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赵滟凝自己都不那么确定。
小小的一个鹿山城，根本就不可能收容这么多的人。
这些人之所以在鹿山徘徊，迟迟不肯离去，只怕目标就是他们的东篱山庄。
鹿山城的城墙，不算很高，但也绝对不是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能够攻下来的。
但东篱山庄就不一样了。
如今东篱山庄也在修砌高墙，如果等到高墙砌好了，他们连夺取山庄的机会也没有了。
或许，他们是在等待机会？或者说，是现在的人数还不够，还在等后面更多的人来？
在赵滟凝他们的马车刚刚进入视线的时候，这些横七竖八躺在道路两旁的难民们，都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起身。
但是在发现这马车是朝着东篱山庄的入口过去的时候，不少人都坐起身，互相递了个眼神。
已经坐在马车上，离得远了的赵滟凝，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东篱山庄目前的处境很危险。
东篱山庄的入口处，高墙已经砌起来了。
二三十米高、五六米宽的墙，甚至都已经超过了旁边的鹿山城。
但也正因为这高墙砌得大气磅礴，安全无比，所以速度上面就有些上不去。
也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了，才砌了三分之一不到。这还是雇佣了数百人，夜以继日赶工的情况下。
马车在紧闭的庄门前停了下来。
如今山庄外面，蠢蠢欲动的人那么多，守门的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对老夫妻了，而是换成了特意招揽的护院。
这些护院，统一穿着深灰色的短打，个个配着刀剑或者其他趁手的兵器。
在封建时代，刀剑之类的武器不算管制兵器，受到管制的反而是盔甲。私藏盔甲可视为谋逆之罪，是可以诛九族的。
但是兵器对普通人的威慑力却比盔甲要大多了，因为这些带着兵器的护院，外面这些徘徊不去的人收敛了不少。
不过这些护院是新招的，并不认识赵滟凝和心怡。
晋王府的府兵跟他们沟通未果，赵滟凝和心怡亲自下了马车之后，这些人已经没有开门放他们进去。
不过这其中也有机灵的，立马就回山庄去报信去了。
等了大概有一刻钟吧，也就是一二十分钟，那个护院去而复返，后面跟着狂奔而来的大宝，和被大宝背着的小宝，还有不紧不慢，看似闲庭信步的盛伯渊和柳嫣。
这几个是走得快的，在他们的后面，还有蓉儿、兰儿和邱大娘、王晃他们。
隔着老远，大宝就喊道：“凝儿回来喽！噢，凝儿回来喽！”
那欢呼的声音，震耳欲聋，惊得两边山林的飞鸟和兔子乱窜。
见到这架势，护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立马就把庄门给开了，让赵滟凝他们进入山庄。
“实在是最近鹿山里不太平，所以小人才会这般谨慎，还请大小姐见谅。”
“无妨。非常时期，谨慎点是应该的，值得嘉奖。今天让厨房给你们多加两个菜。”赵滟凝冲他们点了点头，就朝着大宝他们迎了上去。
护院们大喜，纷纷抱拳道：“多谢大小姐。”
地里的庄稼还没熟，鹿山城的粮价已经涨到了天价，再加上山里的野味也不能随便吃了，哪怕是东篱山庄，这段时间也都是节衣缩食。
这段时间，别说是肉了，就是大米白面也都不能管饱，只能拿生长周期短的蔬菜来凑数。
这段时间，天天吃白菜韭菜萝卜菜，吃得他们都是满面菜色。
听到赵滟凝说要加两个菜……这些人当然是听过大小姐的大方地，立马喜不自胜。
与家人寒暄了一通后，赵滟凝让人招呼着送行的晋王府府兵们，先去客房休息。
现在才刚过了午饭时间，但他们一路赶来，到现在也还没有吃午饭，所以这边邱大娘立马就往回跑，让厨房里去准备酒菜去了。
因为人多，不方便再坐着马车回去，所以大家都是走着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赵滟凝问王晃：“你怎么在这里？医馆那边呢？”
王晃回答道：“近日鹿山不太平，弟子担忧师傅家中没有成年男丁主事，恐生变故，是以这几日都没有去医馆。医馆那边，则是由桂花师妹在坐诊。”
赵滟凝说道：“以后我不在家中的时候，还有蓉儿当家，也有小怜协助，你就不用操心了，专心打理好医馆的事便是。这段时间，是多事之秋，这病患也多，你要是吃过饭了，就进城去吧！”
这一次，王晃难得地没有顺从，而是说道：“师傅，现在城中还是安全的，不如让几位师妹去城中坐诊吧！弟子毕竟是个大男人，要是山庄里真的出事了，弟子还能出上一份力。”
赵滟凝没有再说话，因为她已经看到正朝着这边赶过来杨姨娘和魏小怜几人了。
魏小怜是裹了小脚的，平日里不方便走路，也很少会出门，现在在杨姨娘和侍女的搀扶下走来，一直走到赵滟凝的面前，行了个大礼：“弟子拜见师傅。”
赵滟凝点点头，将她搀扶了起来：“以后你就不用出来迎我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弟子多谢师傅体谅。但亲自前来迎接师傅，是弟子自愿来的，也是真心想早些见到师父平安归来。”
“行了，什么平安不平安的。难道我还能出什么事吗？走了，回去了。还没吃饭呢，都饿死我了。”
赵滟凝吃完午饭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吃完饭后，她便瘫在水榭旁边的凉椅上，不想动了。
知道她是累了，其他人也没有打扰她，只有赵滟蓉端着盆水走了过来，给她脱了鞋袜洗脚。
赵滟凝正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被人扒了鞋袜，脚也按进了温水中，这才睁开眼睛。
“打扰到大姐睡觉了吗？”赵滟蓉说道，“泡个脚，会睡得更安稳一些。”
“没，我没睡呢！”赵滟凝撑着身体做起来，倒也没有收回自己的脚，就这么任由她按摩着。
赵滟凝教过他们针灸按摩，不过之前赵滟蓉学得并不是很好，这一个多月不见，手上的功夫倒是练出来了。
见赵滟凝真的不像是要睡的样子，赵滟蓉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家，送你回来的那些人，是要留下来，还是打算什么时候走？”
赵滟凝说道：“那是晋王府的府兵。原本的话，倒是可以让他们歇一晚就走。不过现在这情况，留着他们或许有些用。”
赵滟蓉说道：“虽然官府的人很有威慑力，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吧？我问过了，要等那围墙砌好，差不多也得到年底去了。他们能在我们家里带到年底吗？”
“当然能。”赵滟凝说，“回头我就给李弘度修书一封。借几个人而已，又不是要什么别的，没什么不乐意的。”
赵滟蓉说道：“我听说，大姐为我们家翻案了。父亲的冤屈也洗清了。”
赵滟凝点头：“嗯，晋王帮忙翻的案，现在我们再也不是什么罪民之后了。至于那些被抄没的家产……估计是讨不回来了。”
赵滟蓉摇头：“钱财是身外之物，没有了便没有了，大姐能够平安回来就好。那天大姐走得这么急，又是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都担心死了。”
赵滟凝摸摸她的脑袋：“你们只要将自己照顾好就行了，不用为我操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么大的一个山庄，管理起来很不容易吧！”
“是不容易，但也让我更加清楚大姐到底有多么辛苦了。不过好在有小怜姐姐和邱大娘、盛公子帮忙，倒也应付得来。”
“慢慢来，慢慢学。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就行。就算是做错了，那也没有关系。”
姐妹俩正说着话呢，赵滟兰突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说道：“大姐，那个马金宝又来了。”
马金宝？
倒是有一阵子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来就来了，又不是第一次来，有什么好慌的？”
若说以前，知县的小舅子，对他们赵家来说是大人物，可现在，怕是他们山庄里的帮工都不会将他当一回事了。
也不看看，这山庄里可是连晋王殿下都来住过。
在他们家大小姐的面前，晋王殿下都是客客气气地，那些州官县官的，更是恭恭敬敬。
“不是啊，大姐。他是来找心怡姐姐的。”
赵滟凝突然想起来了，她之前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说是马金宝对心怡一见钟情，非她不娶，差点没将他姐姐马金玲给气死。
这小子，倒是不死心啊！
“他找心怡，关你什么事？你着什么急？”
赵滟兰撅起了嘴：“可是秦夫人说了，要是他再来的话，不准我们开门让他进来。他现在就在山庄门外大声嚷嚷呢！你说到底让不让他进来啊？”
赵滟凝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人家要见的是心怡，要不要让他进来，难道不应该去问心怡吗？你来问我做什么？”
赵滟兰问：“那如果心怡姐姐愿意让他进来，我们是不是就要开门让他进来？”
“当然。”赵滟凝说，“人家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们去帮他们做决定？”
赵滟兰问：“那如果秦夫人来找我们麻烦呢？”
“这也能找我们的麻烦吗？她自己看不住自己的弟弟，关我们什么事？”
赵滟兰觉得，大姐说得很有道理。
她自己的弟弟，自己都管不住，凭什么来怪她们？
赵滟兰重重地一点头：“那我现在就去问心怡姐姐。”
“去吧！”
目送赵滟兰又急匆匆地跑出去后，赵滟蓉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这位马二爷倒也是个痴情的。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地就来问我们心怡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在担忧，其他几位姐姐都回来了，就她没回来，倒是没想到，她跟着大家一起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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