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最没排面的圣旨
华泉关比不得都城，虽然也是个重要关卡，可到底没有都城那般繁华。
不过也因为华泉关历来都是环都城的重要关卡，城中居民倒是习惯了这种半军半民的生活方式。
苏清墨会挑选依山而建的华泉关驻扎下来，也是有原因的。
大越那么多城池关卡中，只有华泉关依山而建，往城墙上往下一看，毫无障碍一目了然。
而后山则给城中居民提供了各种山珍的补给，便是一时缺衣少食的，也能靠山吃山顶上小半年，只是日子没那么滋润罢了。
得了宝婵等人的精心护理，袁华好得很快。
身上略微好了一点，她就闲不住了，非得要出门瞧一瞧。
虽然她在都城有守城的经验，可这里是华泉关，苏清墨命宝婵和月卫带了她去后山做些摘野山菌之类的玩意，或者让她在书房改进火枪、燃烧弹，总之就不让她上城墙。
袁华知道自己在都城中的这次毒确实吓着他了，可如今大越只剩下华泉关了，而且巴尔提还知道自己在这里，难道会让华泉关就成为世外桃源？
虽然她有百般的疑惑，可苏清墨也好、明秀姑娘也罢，就是宝婵等人也不让她上城墙，非要把她当金枝玉叶的公主照顾着。
这一照顾，前后又得了半个月，肩膀已经渐渐恢复了活动，虽然不怎么使得上劲，可基本上可以确定，毒是除尽了。
就算苏清墨如何想护住袁华，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这一日袁华带了宝婵等人又准备往后山去看看前一日挖的陷阱里能不能得一两只野味的，才从城中穿过去，便见到天边蹿起一支穿云箭。
大白天的都能见着穿云箭，必定是紧急情况了，袁华见不着便罢了，既然见着了，又怎么能放下城墙上的苏清墨等人，自己反倒去后山逍遥呢？
宝婵、月如等人原是想拦她的，可袁华本就有伤在身，心里有担忧大越和巴尔提之事，偏偏又让她瞧见了这穿云箭，想骗都骗不了。
别看袁华平时什么都不太计较似乎是好脾气，其实她倔了性子非要做一件事的时候，那是谁都拦不住的了。
一行人拥着袁华到了城墙头，苏清墨一看袁华的架势，立刻皱了眉，“宝婵、月如，你们怎么伺候公主的？她身上本就有伤，怎么带她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啊？”
到了华泉关，宝婵和月卫都挺怕苏清墨的，而且苏清墨赏罚分明，只怕要罚月卫等几人了，赶紧替她们说话，“不管她们的事，说到底我始终是主子，难道主子想做点什么事，月卫还真能拦住我？”
苏清墨叹了口气，上来揽住袁华，挡了她的视线，“这日头这么毒，你出来做什么呢？身上又没好尽，若是落下什么病根，有你难受的时候。”
袁华个子比他矮了些，苏清墨又是存心想挡她视线，袁华将头偏来偏去都没能瞧见下面是怎么回事，还被苏清墨推着走了，“清墨你别挡我啊，我想看看下面怎么回事。”
她不开心苏清墨都不想让她看，更不要说她开了口，“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在都城见得还不够多吗？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再不会让你以身涉险的，你这是质疑我的能力吗？”
袁华用力推了推他，哪里推得动，“你不要胡搅蛮缠了，这根本不是质疑你能力的时候......”
“清月公主接旨~”城墙下悠远的声音响起，袁华更不想走了，“有人叫我！”
苏清墨一把将她的头抱住，不让她听到城下的人在喊什么，“你听错了。”
袁华非常确定自己没听错，尤其是苏清墨这种欲盖弥彰的态度，怎么可能看错呢？
“我没听错，真的有人叫我，是不是乾德皇上逃过来了？”
有时候袁华也挺天真的，明明乾德皇上已经下了退位诏书，哪里还能自己称皇称帝的？还圣旨呢，一听就不靠谱啊。
苏清墨手上使了劲，几乎将袁华像拎只鸡一样拎了起来，“这里是华泉关，哪里会有什么乾德皇帝啊，这里只有你和我。你给我好好养身体就是了，其他的事你不要管。”
袁华一看不行啊，“哎呦，你碰着我的伤口了。”
明明知道袁华在使诈，苏清墨还是叹了口气，“你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才给你查看过的。”
“刚才你太使劲了，我也跟着使劲，又将我伤口崩开了。”
苏清墨摇摇头，“月儿，你一点伤痛经验都没有，你肩头上结的痂已经都脱落了，你跟我说说，我如何将你的伤口崩开的？”
“我气急攻心，余毒又上来了，哎呀，不行不行，我头晕了。”
“月如、宝婵，听到你们公主的话没，还不赶紧扶公主回去休息？若公主有个什么闪失，拿你们试问。”
袁华赶紧撑了起来，“我已经瞧见那支穿云箭了，若不让我看看城墙下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事，我定然茶饭不思的。我若是茶饭不思，肯定就会日渐消瘦。若我日渐消瘦......”
苏清墨拍了拍头，“月儿，不许胡闹！”
“真不是胡闹，你也知道的，我好奇心可重可重了，不然我也不至于办个《大越吃瓜报》啊。”
“在我看来，你好奇心一点都不重，你就没有主动问过我好多事，都是我告诉你的。”
当着满城墙的人，你说这个做什么？
“不是不是，这肯定是大事件，你想想啊，大白天的使上了穿云箭......看看，又来一支，你说他这穿云箭是想让谁看到的？”
苏清墨摇头，“不管他给谁看的，反正不是给你看的，赶紧回去了。你的火枪改进得不错，若是我们能将知识产权认定部的匠人们全都接过来，日后定能大量生产了。”
“对啊，我签下的那些匠人们呢？怎么都没人跟着我走啊，我得看看是不是他们在发穿云箭！”
“月儿！”苏清墨急了，声音都高了。
袁华叹了口气，“清墨，这是我的城这是我的国啊，哪怕......哪怕都城破了，哪怕我父皇下了退位诏书......可这华泉关到底是我大越尚未丢失的最后一城，我......”
不知道为什么，袁华竟对大越起了一种悲壮的感情。
如果这天下要变成苏清墨和巴尔提争夺，至少现在华泉关还算大越最后一块版图，就算要丢，自己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它丢。
苏清墨的手有些僵硬了，“月儿，我不想让你难过，更不想让你难做。”
袁华笑道，“清墨你小看我了，我也曾亲自守护过都城......当然，最后都城还是破了......我不知道巴尔提全力进攻之下，华泉关能坚持多久。可这是大越最后一城，我想看着它......我想看着它......”
苏清墨叹了口气，“我从不曾小看你，你心肠软，不管是什么结局，你都不会开心的。看不见听不见，自然就不会想这些。”
袁华摇摇头，“可我看见了啊，说明这就是该我面对的。”
她手上略一用劲，将苏清墨的手掰开，转了个身，“清墨，这是我大越最后一座城啊，咱们......试着守到底吧。灭国是大越的命运......”
将苏清墨耳朵拉了过来，“后梁必定崛起，这便是你的天命，我都知道的，没什么是我受不了的。”
苏清墨终于不再坚持了，袁华从他怀里转了出去，往下一看，远处黑压压的一群于支军，谁在喊呢？
袁华这边还在探头找喊话的人呢，城墙下忽然蹿出来几人，“清月公主现身了、清月公主现身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躲到城墙根下的，居然没被弓箭手射杀了。
有人将一道圣旨举过头顶，“清月公主接旨！”
喊得倒是像模像样的，可你们不是该比我更清楚吗，大越已经灭了，哪个皇上给我下的旨？
可瞧瞧这几个人，倒还真是大越宦官的打扮，真不是于支人。
苏清墨挤到袁华身边，“我知道你念旧情，所以我也没难为他们。他们已经来了好几日，我也放过他们了，可总不能这样日日前来啊。”
原来他们已经来了好几日了，可总见不着袁华，自然无法宣读圣旨了。
袁华有些感伤，可又有些好笑，“清墨，明明大越都灭了，你说这圣旨是谁下的？巴尔提的下的圣旨，咱们肯定不会听的。可我父皇......我父皇已经下了退位诏书，哪里有资格下圣旨啊，他们这是玩的什么啊？”
“兵不厌诈啊。”
“你好不好奇，他们圣旨里说什么？”袁华果然办《大越吃瓜报》时间长了，居然连自己的瓜都吃。
“我不好奇，他们这般来势汹汹地围城，难道还有什么好话啊？”
“对了，都城的粮草烧了没有？”
苏清墨笑道，“自然是烧了，巴尔提气得差点没跳脚呢。你这法子倒是挺毒的，原本他们可以慢慢理顺了都城诸事再来收拾我们的，这会儿不得不假拟圣旨来骗我们了。”
“四个粮仓都烧了？”
苏清墨摇摇头，面上全是遗憾，“要说这巴尔提是有些本事，才进了都城，居然便培植起自己的势力了，烧了三个，第四个到底没成。”
“咱们折损了多少兄弟？”
苏清墨指着远处黑压压的于支军，“咱们做的这事，总是要有人牺牲的。”
他没说实话，可从他表情来看，进都城烧粮草这事，完成得也不是那么顺利的。
“于支铁骑什么时候围攻我们华泉关的？”
“有半个月了，你没瞧见他们都有些疲态了？你说的那持久战的法子，倒是跟我不谋而合的。所以啊，若是你选，你也会选华泉关的，对不对？从这一点上来看，咱们俩倒是一样的呢。”
袁华哪儿好意思说“持久战”是自己的点子啊，“都城储备充足，咱们跟他耗自然是可以的。华泉关这里，后山你是不是使人种了好些薯类？”
苏清墨点头，“不是说跟他们耗吗？那咱们先耗着，以逸待劳，我看他们能守到什么时候。”
城墙下的宦官齐声叫了起来，“清月公主接旨！”
苏清墨捏着袁华的腰，“你可不能答他们的话啊，不许好奇。”
宦官们明明看见袁华就在城墙上，可怎么喊她都回答，心中也有气了。
本来已经守了她这么多日，废帝说了，非得见着清月公主才可以念旨，意思是苏清墨不会传递给袁华听的。
这伙人也是依着旧律来的，非得让袁华跪拜之下才肯念圣旨，这才又多气了一会儿。
等了这么半天，袁华不开口，他们憋着气呢，齐声喊了起来，“奉天承运......”
苏清墨赶紧将袁华的耳朵堵住，“你不能好奇，别听了。”
便是他堵住了袁华的耳朵，还是隐约听到些“于支仁德”、“开城归顺”之类的话，气得袁华提了气要骂人。
苏清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搭理他们，看看他们能喊到什么时候。”
说完，还冲袁华眨巴眨巴眼睛。
袁华一肚子火被苏清墨这孩子的模样逗笑了，“这是两军对战啊，你怎么没点正形啊？”
苏清墨偏着头看她，“不然呢，咱们若是认真对待，只怕你日日都有得气了，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叫做骂阵的吗？他这才是宣读个圣旨啊，若是开骂，只怕你更受不了的。”
袁华被他逗笑了，“行了行了，我也不生气了，反正大越都灭了，哪里来的圣旨啊？如果真是圣旨，咱们在上他在下，这也太不端庄了。”
苏清墨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的，免得无端端让自己生气。”
城墙下的宦官一声接一声地喊了许久，只怕这是历朝历代最没排面的一道圣旨了。
不仅没人跪接，连搭理的人都没有，一遍一遍地喊，还是在城墙下喊，这哪里是圣旨啊，根本就是小摊贩叫卖呢。
还没人想买的小摊贩叫卖，太没面子了。
终于喊道声嘶力竭了，也是累了。
袁华笑着探出头去，“月如，帮我喊一句话，哪个皇帝下的圣旨？”
大概是没想到清月公主的能力这么超群，国破家亡都能开玩笑。
月如看了看苏清墨又看了看袁华，虽然大越灭了，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啊。
苏清墨点点头，月如一字不漏地喊了。
城墙下终于有不同的声音了，“清月公主，你且瞧瞧对面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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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因为华泉关历来都是环都城的重要关卡，城中居民倒是习惯了这种半军半民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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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山则给城中居民提供了各种山珍的补给，便是一时缺衣少食的，也能靠山吃山顶上小半年，只是日子没那么滋润罢了。
得了宝婵等人的精心护理，袁华好得很快。
身上略微好了一点，她就闲不住了，非得要出门瞧一瞧。
虽然她在都城有守城的经验，可这里是华泉关，苏清墨命宝婵和月卫带了她去后山做些摘野山菌之类的玩意，或者让她在书房改进火枪、燃烧弹，总之就不让她上城墙。
袁华知道自己在都城中的这次毒确实吓着他了，可如今大越只剩下华泉关了，而且巴尔提还知道自己在这里，难道会让华泉关就成为世外桃源？
虽然她有百般的疑惑，可苏清墨也好、明秀姑娘也罢，就是宝婵等人也不让她上城墙，非要把她当金枝玉叶的公主照顾着。
这一照顾，前后又得了半个月，肩膀已经渐渐恢复了活动，虽然不怎么使得上劲，可基本上可以确定，毒是除尽了。
就算苏清墨如何想护住袁华，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这一日袁华带了宝婵等人又准备往后山去看看前一日挖的陷阱里能不能得一两只野味的，才从城中穿过去，便见到天边蹿起一支穿云箭。
大白天的都能见着穿云箭，必定是紧急情况了，袁华见不着便罢了，既然见着了，又怎么能放下城墙上的苏清墨等人，自己反倒去后山逍遥呢？
宝婵、月如等人原是想拦她的，可袁华本就有伤在身，心里有担忧大越和巴尔提之事，偏偏又让她瞧见了这穿云箭，想骗都骗不了。
别看袁华平时什么都不太计较似乎是好脾气，其实她倔了性子非要做一件事的时候，那是谁都拦不住的了。
一行人拥着袁华到了城墙头，苏清墨一看袁华的架势，立刻皱了眉，“宝婵、月如，你们怎么伺候公主的？她身上本就有伤，怎么带她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啊？”
到了华泉关，宝婵和月卫都挺怕苏清墨的，而且苏清墨赏罚分明，只怕要罚月卫等几人了，赶紧替她们说话，“不管她们的事，说到底我始终是主子，难道主子想做点什么事，月卫还真能拦住我？”
苏清墨叹了口气，上来揽住袁华，挡了她的视线，“这日头这么毒，你出来做什么呢？身上又没好尽，若是落下什么病根，有你难受的时候。”
袁华个子比他矮了些，苏清墨又是存心想挡她视线，袁华将头偏来偏去都没能瞧见下面是怎么回事，还被苏清墨推着走了，“清墨你别挡我啊，我想看看下面怎么回事。”
她不开心苏清墨都不想让她看，更不要说她开了口，“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在都城见得还不够多吗？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再不会让你以身涉险的，你这是质疑我的能力吗？”
袁华用力推了推他，哪里推得动，“你不要胡搅蛮缠了，这根本不是质疑你能力的时候......”
“清月公主接旨~”城墙下悠远的声音响起，袁华更不想走了，“有人叫我！”
苏清墨一把将她的头抱住，不让她听到城下的人在喊什么，“你听错了。”
袁华非常确定自己没听错，尤其是苏清墨这种欲盖弥彰的态度，怎么可能看错呢？
“我没听错，真的有人叫我，是不是乾德皇上逃过来了？”
有时候袁华也挺天真的，明明乾德皇上已经下了退位诏书，哪里还能自己称皇称帝的？还圣旨呢，一听就不靠谱啊。
苏清墨手上使了劲，几乎将袁华像拎只鸡一样拎了起来，“这里是华泉关，哪里会有什么乾德皇帝啊，这里只有你和我。你给我好好养身体就是了，其他的事你不要管。”
袁华一看不行啊，“哎呦，你碰着我的伤口了。”
明明知道袁华在使诈，苏清墨还是叹了口气，“你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才给你查看过的。”
“刚才你太使劲了，我也跟着使劲，又将我伤口崩开了。”
苏清墨摇摇头，“月儿，你一点伤痛经验都没有，你肩头上结的痂已经都脱落了，你跟我说说，我如何将你的伤口崩开的？”
“我气急攻心，余毒又上来了，哎呀，不行不行，我头晕了。”
“月如、宝婵，听到你们公主的话没，还不赶紧扶公主回去休息？若公主有个什么闪失，拿你们试问。”
袁华赶紧撑了起来，“我已经瞧见那支穿云箭了，若不让我看看城墙下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事，我定然茶饭不思的。我若是茶饭不思，肯定就会日渐消瘦。若我日渐消瘦......”
苏清墨拍了拍头，“月儿，不许胡闹！”
“真不是胡闹，你也知道的，我好奇心可重可重了，不然我也不至于办个《大越吃瓜报》啊。”
“在我看来，你好奇心一点都不重，你就没有主动问过我好多事，都是我告诉你的。”
当着满城墙的人，你说这个做什么？
“不是不是，这肯定是大事件，你想想啊，大白天的使上了穿云箭......看看，又来一支，你说他这穿云箭是想让谁看到的？”
苏清墨摇头，“不管他给谁看的，反正不是给你看的，赶紧回去了。你的火枪改进得不错，若是我们能将知识产权认定部的匠人们全都接过来，日后定能大量生产了。”
“对啊，我签下的那些匠人们呢？怎么都没人跟着我走啊，我得看看是不是他们在发穿云箭！”
“月儿！”苏清墨急了，声音都高了。
袁华叹了口气，“清墨，这是我的城这是我的国啊，哪怕......哪怕都城破了，哪怕我父皇下了退位诏书......可这华泉关到底是我大越尚未丢失的最后一城，我......”
不知道为什么，袁华竟对大越起了一种悲壮的感情。
如果这天下要变成苏清墨和巴尔提争夺，至少现在华泉关还算大越最后一块版图，就算要丢，自己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它丢。
苏清墨的手有些僵硬了，“月儿，我不想让你难过，更不想让你难做。”
袁华笑道，“清墨你小看我了，我也曾亲自守护过都城......当然，最后都城还是破了......我不知道巴尔提全力进攻之下，华泉关能坚持多久。可这是大越最后一城，我想看着它......我想看着它......”
苏清墨叹了口气，“我从不曾小看你，你心肠软，不管是什么结局，你都不会开心的。看不见听不见，自然就不会想这些。”
袁华摇摇头，“可我看见了啊，说明这就是该我面对的。”
她手上略一用劲，将苏清墨的手掰开，转了个身，“清墨，这是我大越最后一座城啊，咱们......试着守到底吧。灭国是大越的命运......”
将苏清墨耳朵拉了过来，“后梁必定崛起，这便是你的天命，我都知道的，没什么是我受不了的。”
苏清墨终于不再坚持了，袁华从他怀里转了出去，往下一看，远处黑压压的一群于支军，谁在喊呢？
袁华这边还在探头找喊话的人呢，城墙下忽然蹿出来几人，“清月公主现身了、清月公主现身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躲到城墙根下的，居然没被弓箭手射杀了。
有人将一道圣旨举过头顶，“清月公主接旨！”
喊得倒是像模像样的，可你们不是该比我更清楚吗，大越已经灭了，哪个皇上给我下的旨？
可瞧瞧这几个人，倒还真是大越宦官的打扮，真不是于支人。
苏清墨挤到袁华身边，“我知道你念旧情，所以我也没难为他们。他们已经来了好几日，我也放过他们了，可总不能这样日日前来啊。”
原来他们已经来了好几日了，可总见不着袁华，自然无法宣读圣旨了。
袁华有些感伤，可又有些好笑，“清墨，明明大越都灭了，你说这圣旨是谁下的？巴尔提的下的圣旨，咱们肯定不会听的。可我父皇......我父皇已经下了退位诏书，哪里有资格下圣旨啊，他们这是玩的什么啊？”
“兵不厌诈啊。”
“你好不好奇，他们圣旨里说什么？”袁华果然办《大越吃瓜报》时间长了，居然连自己的瓜都吃。
“我不好奇，他们这般来势汹汹地围城，难道还有什么好话啊？”
“对了，都城的粮草烧了没有？”
苏清墨笑道，“自然是烧了，巴尔提气得差点没跳脚呢。你这法子倒是挺毒的，原本他们可以慢慢理顺了都城诸事再来收拾我们的，这会儿不得不假拟圣旨来骗我们了。”
“四个粮仓都烧了？”
苏清墨摇摇头，面上全是遗憾，“要说这巴尔提是有些本事，才进了都城，居然便培植起自己的势力了，烧了三个，第四个到底没成。”
“咱们折损了多少兄弟？”
苏清墨指着远处黑压压的于支军，“咱们做的这事，总是要有人牺牲的。”
他没说实话，可从他表情来看，进都城烧粮草这事，完成得也不是那么顺利的。
“于支铁骑什么时候围攻我们华泉关的？”
“有半个月了，你没瞧见他们都有些疲态了？你说的那持久战的法子，倒是跟我不谋而合的。所以啊，若是你选，你也会选华泉关的，对不对？从这一点上来看，咱们俩倒是一样的呢。”
袁华哪儿好意思说“持久战”是自己的点子啊，“都城储备充足，咱们跟他耗自然是可以的。华泉关这里，后山你是不是使人种了好些薯类？”
苏清墨点头，“不是说跟他们耗吗？那咱们先耗着，以逸待劳，我看他们能守到什么时候。”
城墙下的宦官齐声叫了起来，“清月公主接旨！”
苏清墨捏着袁华的腰，“你可不能答他们的话啊，不许好奇。”
宦官们明明看见袁华就在城墙上，可怎么喊她都回答，心中也有气了。
本来已经守了她这么多日，废帝说了，非得见着清月公主才可以念旨，意思是苏清墨不会传递给袁华听的。
这伙人也是依着旧律来的，非得让袁华跪拜之下才肯念圣旨，这才又多气了一会儿。
等了这么半天，袁华不开口，他们憋着气呢，齐声喊了起来，“奉天承运......”
苏清墨赶紧将袁华的耳朵堵住，“你不能好奇，别听了。”
便是他堵住了袁华的耳朵，还是隐约听到些“于支仁德”、“开城归顺”之类的话，气得袁华提了气要骂人。
苏清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搭理他们，看看他们能喊到什么时候。”
说完，还冲袁华眨巴眨巴眼睛。
袁华一肚子火被苏清墨这孩子的模样逗笑了，“这是两军对战啊，你怎么没点正形啊？”
苏清墨偏着头看她，“不然呢，咱们若是认真对待，只怕你日日都有得气了，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叫做骂阵的吗？他这才是宣读个圣旨啊，若是开骂，只怕你更受不了的。”
袁华被他逗笑了，“行了行了，我也不生气了，反正大越都灭了，哪里来的圣旨啊？如果真是圣旨，咱们在上他在下，这也太不端庄了。”
苏清墨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的，免得无端端让自己生气。”
城墙下的宦官一声接一声地喊了许久，只怕这是历朝历代最没排面的一道圣旨了。
不仅没人跪接，连搭理的人都没有，一遍一遍地喊，还是在城墙下喊，这哪里是圣旨啊，根本就是小摊贩叫卖呢。
还没人想买的小摊贩叫卖，太没面子了。
终于喊道声嘶力竭了，也是累了。
袁华笑着探出头去，“月如，帮我喊一句话，哪个皇帝下的圣旨？”
大概是没想到清月公主的能力这么超群，国破家亡都能开玩笑。
月如看了看苏清墨又看了看袁华，虽然大越灭了，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啊。
苏清墨点点头，月如一字不漏地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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