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城破
昨夜没能看成好戏的宝婵肯定在翠儿、小鲜儿等人口中已将洞房花烛夜发生的种种听了个一清二楚，袁华一点不怀疑以夜光宫丫头们伶牙俐齿、口若悬河的天赋，那场景描述出来会是什么样的。
不过袁华这人心理强大着呢，自我修复能力更强，你没亲眼见着的就是没有的事。
所以当宝婵强压着笑意上前给二人解头发时，袁华淡定得像正该如此一般。
要不怎么说苏清墨也是个城府极深的腹黑孩子呢，从昨夜闹腾成这样、到今早还是宝婵将两人解救下来的，苏清墨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仿佛正该如此。
这两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假装事发不在现场的本事都一样地好。
不过这两人睁着眼睛装事发不在现场倒有个好处了，知识产权认定部也好、翠玉庄也罢、行知书局所有的人只有意味深长地看着袁华笑，绝没有胆子跟他俩开玩笑的。
虽说圣旨下的大婚过后便赶赴武安城，可新婚燕尔的总不能马上拜堂成亲了苏清墨就得走。
太子殿下以己度人，给苏清墨放了两天婚假，说是等到清月公主回门之后再赶赴前线。
可世事难料，都城这边从来没见过太子、公主一块儿成亲的盛事，大家喜气洋洋地看热闹，都忘了武安城是大越和于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若是武安城破，第一道防线全线崩溃，大越只怕危矣。
可是幸福、喜庆的时刻大家总是一厢情愿地会把事情往乐观的方向猜测，比如两国战事。
倪天恩之所以停军武安城，从来都不是杨修言守城得当，完全是因为倪天恩手下留情，挟城碰瓷大越要地要钱要粮要女人。
大越皇上是个坏脾气的，兵临城下了你跟我说和谈，一开口便要我六城？要这六城不算完，你还要我的粮、我的钱、我的女儿？你怎么不去抢呢？
其实倪天恩原本就是在抢，只是皇上久不理朝政，日日只管烧炉炼丹求长生不老，再加上那个貌美的小太监时时恭维他，让他对大越、对自己有了一种毫无事实根据的盲目自信。
所以他极快地给清月公主赐婚，又暗地里封了苏清墨为大将军，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皇上这里没能看出大越的态度，太子殿下的态度更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了。
和谈使者都能廷杖，确实没打算给于支面子。
倪天恩的怡香居给了袁华不假，可他在都城的情报系统一定将消息准确无误地传达过去了。
所以这边太子、公主欢欢喜喜大婚，那边倪天恩大破武安城作为太子、公主大婚的贺礼。
不单武安城破，倪天恩似乎将这股怒气都发在武安城上，城破之后，下令屠城三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袁华跟苏清墨正在安远侯面前表演一对恩爱的新婚小夫妻，苏家老老小小正在花式恭维清月公主。
“屠城”二字一出，袁华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武安城破已是令人震惊的消息，没想到倪天恩居然下令屠城，那陆思禹怎么办？
苏清墨一看袁华脸色惨白，知道她担心陆思禹，也顾不得一家人正团团圆圆吃饭，携了袁华赶紧返回公主府，这就要进宫面见太子。
还没走到一半，太子殿下的人已经满头大汗地寻来了，也顾不得清月公主是女子不得干政的道理，迅速将二人带进宫。
袁华失魂落魄地没注意到这事的反常之处，直到自己被带到吕小小的跟前才反应过来，不是太子殿下要见她，而是吕小小要见她。
不过才几日，如今吕小小再不见当初的那种坚定又温柔的感觉，真有一种母仪天下的距离感。
虽然袁华是清月公主，可现在吕小小是太子妃，袁华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给吕小小请安。
屠城两个字让袁华没心情跟吕小小明争暗斗，若是陆思禹出了什么事，自己这就完了。
倪天恩倒是识得陆思禹，那时候袁华还曾跟他说过，想要跟陆思禹在一起的。
如今武安城破，倪天恩盛怒之下屠城，会不会对陆思禹手下留情？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思禹也是个倒霉蛋啊，明明清月公主跟他鸿雁往来已久，该迎娶公主的人是他啊。
可一道圣旨从天而降，他不仅没能娶到公主，还留在最危险的地方。
若是倪天恩再拿他出气......袁华不敢继续往下想。
袁华心乱如麻之下跪在地上许久都没反应过来，可时间长了总是反应过来了，吕小小和她身边的奴婢都一声不吭地任自己跪啊。
虽然自己是跟苏清墨成亲了，可这事不能全怪我啊，我也没想到皇上封苏清墨为大将军后居然是下旨赐婚的。
我真的没想过要跟你抢苏清墨，我实实在在是想跟陆思禹结成连理的，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我当公主都混不下去了，还是回去安全些。
已是端午前后，其实天已经很热了，可吕小小这里却透着一股寒凉之气。
袁华不知道是听了屠城的消息担心陆思禹感觉到的寒凉之气，还是吕小小因大婚一事对自己心生恨意了。
她只能跪在地上，等待吕小小开口。
像她这种怂人，绝不会有在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追求人人平等这种概念的，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慢悠悠地说，“哎呦，公主真是多礼了，原是一家人，太子妃也是想见见自家人。公主行这般大礼，可是太见外了。”
吕小小的声音很沉稳，像极了一个培训得极好的世家女子该有的模样，“清月公主太客气了，终是一家人，起来吧。”
袁华老老实实地道了声谢，乖乖地站了起来，等着吕小小下一步的指示。
到底哪一步出的问题，为什么感觉吕小小现在要针对自己呢？
废话，夺人夫君，她若没本事，自然不会针对自己。
可现在她是太子妃了，日后还是整个大越最尊贵的女人，有这实力，不针对情敌都对不起她这般委屈自己。
袁华相当清楚在吕小小看来，不能嫁给苏清墨，就是委屈了她自己，就算嫁给太子做了太子妃又如何？
别说他现在不是皇上，就算他日太子登基做了皇上，到底不是吕小小爱的人。
至于什么跟嫔妃分享一个丈夫啊、后宫争宠啊，对吕小小来说，只怕更是折磨了。
吕小小这种看起来绵柔的性子，其实主意大得很。
“清月公主，都是自家人，过来陪本宫喝杯茶吧。”吕小小说话还是慢悠悠的，听起来很温柔，可袁华却有一种寒意笼上来。
“是。”少说少错，多说多错，今日就让她怼自己出出气吧，只要她没发疯想弄死自己，也不过就难受这一下。
一个刚刚入主东宫的太子妃，应该不会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敢这时候动清月公主。
吕小小轻轻一笑，这一声笑听起来很飘忽，感觉若是吹一口气都能将这笑声吹散了一般，“说起来，本宫与清月公主也算旧相识了。”
“是，清月之幸。”
“清月公主，从前本宫觉得你倒是性情爽朗、行事大方的，怎么现在这般拘谨？可是因为本宫做了太子妃？”
“纵是一家人，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的。从前太子妃与清月......算得上旧识，如今算是清月给太子妃问安的，总该有些规矩的。”
袁华很想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要是你拿太子妃的身份压我，我也不会这般防备你啊。
其实，你刚刚入驻东宫，若是你聪明，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动我，说到底我终究是个公主，便是我能忍，我母妃也不会忍的。
皇后娘娘都没想过一上来就动我，你最好也不要一上来就动我。
袁华行动上怂得很，可这会儿想法上一点都不怂，可能是屠城的消息让她有了更担心的事，暂时顾不上吕小小这边的含沙射影。
吕小小又是轻轻一笑，这种笑声让袁华很难受。
袁华很能感受到吕小小心中的哀伤和痛苦，还有压抑着的报复念头，可是她也不想死在吕小小手里。
剧情从苏清墨这个方向来看，没有特别大的变动，该娶清月公主还是娶了清月公主，该得封大将军，还是得封了大将军。
不同的是，倪天恩成了一个很强势的反一号，而过去的女主吕小小，变成了太子妃。
若苏清墨跟吕小小从此萧郎是路人，自己怎么样也算安全了吧？
哪怕按照原本剧情走，苏清墨要对付自己，那也不能用裙带关系啊、让吕小小腹中孩儿流产之类的事来栽赃自己了。
吕小小一抬手，声音依然飘飘忽忽，“请公主上座。”
旁边有人给袁华端了一把椅子上来，这个喝茶的架势太奇怪了，哪儿有这样按上下位喝茶的？
不过袁华和吕小小都知道喝茶不过是个借口，吕小小在试探袁华罢了。
“公主，你可听说，咱们的武安城......破了。”
她也知道了。
身为太子妃，尤其是政事由太子殿下主理，她知道这些事倒是应该的。
不过，相比太子殿下急得华发又生的模样，吕小小真的太镇定了。
“刚才听说。”
“于支国的巴尔提王子，还下令屠城三日。”
依然还是飘飘忽忽的声音。
若是用这种语气和声音说别的，袁华还能接受，可一说到“屠城”，袁华立刻受不了了，眼圈有些红了。
“清月，也听说了。”
吕小小听到袁华声音有些哽咽，也不知是高兴还是诧异，声音忽然高了些，听起来终于有了些人气，“清月公主你哭了？”
袁华倒是没哭，只是声音有些瓮，“清月只是心疼武安城的无辜百姓。”
“武安城......原本可以不破的。”吕小小的声音又恢复了飘忽，真让人难受。
袁华叹了口气，“没想到巴尔提王子竟然如此凶残......”
“本宫还记得，巴尔提王子曾数次表达过想跟大越联姻，若是清月公主肯嫁到于支，武安城原本可以不破的。若清月公主和亲，原本武安城的百姓不用受这苦的。”
虽然吕小小说的是事实，可事到如今再说皇上下旨赐婚一事，已经晚了。
“清月......清月遵从父皇、母妃的旨意。”袁华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辩解，当初倪天恩手下留情，确实是为了袁华，哪怕是暂时为了袁华。
吕小小冷笑一声，这次终于听出她声音里的嘲讽之气了，“公主当真会说话，从去年冬日便知道，巴尔提王子对我大越并无进犯之心，不过到都城提亲罢了。公主也知道，战火一起，必定哀鸿遍野饿殍满地，公主于心何忍啊。若那是公主肯挺身而出，远嫁和亲，不单武安城百姓不必受这人间地狱之苦，咱们的武安城也能保得住了。不单武安城保得住，便是德宁、辛归、登亭、仓桃、临泉五城，也一并能保得住。于支永远向大越称臣，绝不敢有不臣之心。”
吕小小这是以结果来论了，可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的，若倪天恩娶了袁华，至少可以给大越几年喘息的时间。
要说于支国会永远向大越称臣，永无不臣之心，那倒未必的。
袁华一想到陆思禹生死未卜，心中十分难过，也不想跟她争辩。
既成事实便是争辩出个结果，对目前的现状没有任何帮助了。
大概是袁华低头不语让吕小小没有那种折损情敌的爽感，她又哼了一声，“公主可曾心生愧疚，若不是因为你，大越原不必遭此劫难，我武安子民原不必经受人间炼狱。公主，冤有头债有主，午夜梦回时，你可会听到武安城数十万子民的痛苦哀嚎。这其中，有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有身怀六甲等待一朝分娩的母亲，有天真无邪的孩童更有嗷嗷待哺的无辜稚子，你可会听到他们的惨叫声？”
袁华何尝不知道吕小小这样说的目的是让自己心生愧疚呢？
不管是假意还是真情，两个人始终姐妹相称了一段时间，别的不说，吕小小其实还是很了解袁华的。
就是因为了解袁华，这会儿专门挑扎袁华心窝子的话说。
“从前公主曾亲自下到清禾城，亲眼见到清禾灾情之下的受灾百姓，想必公主还记得饿殍满地的惨状吧？”
袁华还记得，那种场面就算想忘，也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忘掉的。
眼睁睁地看着同类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剧烈的冲击，养在深闺中的世家小姐肯定是受不了的，生长在现代文明社会的人更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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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袁华这人心理强大着呢，自我修复能力更强，你没亲眼见着的就是没有的事。
所以当宝婵强压着笑意上前给二人解头发时，袁华淡定得像正该如此一般。
要不怎么说苏清墨也是个城府极深的腹黑孩子呢，从昨夜闹腾成这样、到今早还是宝婵将两人解救下来的，苏清墨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仿佛正该如此。
这两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假装事发不在现场的本事都一样地好。
不过这两人睁着眼睛装事发不在现场倒有个好处了，知识产权认定部也好、翠玉庄也罢、行知书局所有的人只有意味深长地看着袁华笑，绝没有胆子跟他俩开玩笑的。
虽说圣旨下的大婚过后便赶赴武安城，可新婚燕尔的总不能马上拜堂成亲了苏清墨就得走。
太子殿下以己度人，给苏清墨放了两天婚假，说是等到清月公主回门之后再赶赴前线。
可世事难料，都城这边从来没见过太子、公主一块儿成亲的盛事，大家喜气洋洋地看热闹，都忘了武安城是大越和于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若是武安城破，第一道防线全线崩溃，大越只怕危矣。
可是幸福、喜庆的时刻大家总是一厢情愿地会把事情往乐观的方向猜测，比如两国战事。
倪天恩之所以停军武安城，从来都不是杨修言守城得当，完全是因为倪天恩手下留情，挟城碰瓷大越要地要钱要粮要女人。
大越皇上是个坏脾气的，兵临城下了你跟我说和谈，一开口便要我六城？要这六城不算完，你还要我的粮、我的钱、我的女儿？你怎么不去抢呢？
其实倪天恩原本就是在抢，只是皇上久不理朝政，日日只管烧炉炼丹求长生不老，再加上那个貌美的小太监时时恭维他，让他对大越、对自己有了一种毫无事实根据的盲目自信。
所以他极快地给清月公主赐婚，又暗地里封了苏清墨为大将军，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皇上这里没能看出大越的态度，太子殿下的态度更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了。
和谈使者都能廷杖，确实没打算给于支面子。
倪天恩的怡香居给了袁华不假，可他在都城的情报系统一定将消息准确无误地传达过去了。
所以这边太子、公主欢欢喜喜大婚，那边倪天恩大破武安城作为太子、公主大婚的贺礼。
不单武安城破，倪天恩似乎将这股怒气都发在武安城上，城破之后，下令屠城三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袁华跟苏清墨正在安远侯面前表演一对恩爱的新婚小夫妻，苏家老老小小正在花式恭维清月公主。
“屠城”二字一出，袁华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武安城破已是令人震惊的消息，没想到倪天恩居然下令屠城，那陆思禹怎么办？
苏清墨一看袁华脸色惨白，知道她担心陆思禹，也顾不得一家人正团团圆圆吃饭，携了袁华赶紧返回公主府，这就要进宫面见太子。
还没走到一半，太子殿下的人已经满头大汗地寻来了，也顾不得清月公主是女子不得干政的道理，迅速将二人带进宫。
袁华失魂落魄地没注意到这事的反常之处，直到自己被带到吕小小的跟前才反应过来，不是太子殿下要见她，而是吕小小要见她。
不过才几日，如今吕小小再不见当初的那种坚定又温柔的感觉，真有一种母仪天下的距离感。
虽然袁华是清月公主，可现在吕小小是太子妃，袁华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给吕小小请安。
屠城两个字让袁华没心情跟吕小小明争暗斗，若是陆思禹出了什么事，自己这就完了。
倪天恩倒是识得陆思禹，那时候袁华还曾跟他说过，想要跟陆思禹在一起的。
如今武安城破，倪天恩盛怒之下屠城，会不会对陆思禹手下留情？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思禹也是个倒霉蛋啊，明明清月公主跟他鸿雁往来已久，该迎娶公主的人是他啊。
可一道圣旨从天而降，他不仅没能娶到公主，还留在最危险的地方。
若是倪天恩再拿他出气......袁华不敢继续往下想。
袁华心乱如麻之下跪在地上许久都没反应过来，可时间长了总是反应过来了，吕小小和她身边的奴婢都一声不吭地任自己跪啊。
虽然自己是跟苏清墨成亲了，可这事不能全怪我啊，我也没想到皇上封苏清墨为大将军后居然是下旨赐婚的。
我真的没想过要跟你抢苏清墨，我实实在在是想跟陆思禹结成连理的，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我当公主都混不下去了，还是回去安全些。
已是端午前后，其实天已经很热了，可吕小小这里却透着一股寒凉之气。
袁华不知道是听了屠城的消息担心陆思禹感觉到的寒凉之气，还是吕小小因大婚一事对自己心生恨意了。
她只能跪在地上，等待吕小小开口。
像她这种怂人，绝不会有在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追求人人平等这种概念的，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慢悠悠地说，“哎呦，公主真是多礼了，原是一家人，太子妃也是想见见自家人。公主行这般大礼，可是太见外了。”
吕小小的声音很沉稳，像极了一个培训得极好的世家女子该有的模样，“清月公主太客气了，终是一家人，起来吧。”
袁华老老实实地道了声谢，乖乖地站了起来，等着吕小小下一步的指示。
到底哪一步出的问题，为什么感觉吕小小现在要针对自己呢？
废话，夺人夫君，她若没本事，自然不会针对自己。
可现在她是太子妃了，日后还是整个大越最尊贵的女人，有这实力，不针对情敌都对不起她这般委屈自己。
袁华相当清楚在吕小小看来，不能嫁给苏清墨，就是委屈了她自己，就算嫁给太子做了太子妃又如何？
别说他现在不是皇上，就算他日太子登基做了皇上，到底不是吕小小爱的人。
至于什么跟嫔妃分享一个丈夫啊、后宫争宠啊，对吕小小来说，只怕更是折磨了。
吕小小这种看起来绵柔的性子，其实主意大得很。
“清月公主，都是自家人，过来陪本宫喝杯茶吧。”吕小小说话还是慢悠悠的，听起来很温柔，可袁华却有一种寒意笼上来。
“是。”少说少错，多说多错，今日就让她怼自己出出气吧，只要她没发疯想弄死自己，也不过就难受这一下。
一个刚刚入主东宫的太子妃，应该不会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敢这时候动清月公主。
吕小小轻轻一笑，这一声笑听起来很飘忽，感觉若是吹一口气都能将这笑声吹散了一般，“说起来，本宫与清月公主也算旧相识了。”
“是，清月之幸。”
“清月公主，从前本宫觉得你倒是性情爽朗、行事大方的，怎么现在这般拘谨？可是因为本宫做了太子妃？”
“纵是一家人，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的。从前太子妃与清月......算得上旧识，如今算是清月给太子妃问安的，总该有些规矩的。”
袁华很想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要是你拿太子妃的身份压我，我也不会这般防备你啊。
其实，你刚刚入驻东宫，若是你聪明，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动我，说到底我终究是个公主，便是我能忍，我母妃也不会忍的。
皇后娘娘都没想过一上来就动我，你最好也不要一上来就动我。
袁华行动上怂得很，可这会儿想法上一点都不怂，可能是屠城的消息让她有了更担心的事，暂时顾不上吕小小这边的含沙射影。
吕小小又是轻轻一笑，这种笑声让袁华很难受。
袁华很能感受到吕小小心中的哀伤和痛苦，还有压抑着的报复念头，可是她也不想死在吕小小手里。
剧情从苏清墨这个方向来看，没有特别大的变动，该娶清月公主还是娶了清月公主，该得封大将军，还是得封了大将军。
不同的是，倪天恩成了一个很强势的反一号，而过去的女主吕小小，变成了太子妃。
若苏清墨跟吕小小从此萧郎是路人，自己怎么样也算安全了吧？
哪怕按照原本剧情走，苏清墨要对付自己，那也不能用裙带关系啊、让吕小小腹中孩儿流产之类的事来栽赃自己了。
吕小小一抬手，声音依然飘飘忽忽，“请公主上座。”
旁边有人给袁华端了一把椅子上来，这个喝茶的架势太奇怪了，哪儿有这样按上下位喝茶的？
不过袁华和吕小小都知道喝茶不过是个借口，吕小小在试探袁华罢了。
“公主，你可听说，咱们的武安城......破了。”
她也知道了。
身为太子妃，尤其是政事由太子殿下主理，她知道这些事倒是应该的。
不过，相比太子殿下急得华发又生的模样，吕小小真的太镇定了。
“刚才听说。”
“于支国的巴尔提王子，还下令屠城三日。”
依然还是飘飘忽忽的声音。
若是用这种语气和声音说别的，袁华还能接受，可一说到“屠城”，袁华立刻受不了了，眼圈有些红了。
“清月，也听说了。”
吕小小听到袁华声音有些哽咽，也不知是高兴还是诧异，声音忽然高了些，听起来终于有了些人气，“清月公主你哭了？”
袁华倒是没哭，只是声音有些瓮，“清月只是心疼武安城的无辜百姓。”
“武安城......原本可以不破的。”吕小小的声音又恢复了飘忽，真让人难受。
袁华叹了口气，“没想到巴尔提王子竟然如此凶残......”
“本宫还记得，巴尔提王子曾数次表达过想跟大越联姻，若是清月公主肯嫁到于支，武安城原本可以不破的。若清月公主和亲，原本武安城的百姓不用受这苦的。”
虽然吕小小说的是事实，可事到如今再说皇上下旨赐婚一事，已经晚了。
“清月......清月遵从父皇、母妃的旨意。”袁华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辩解，当初倪天恩手下留情，确实是为了袁华，哪怕是暂时为了袁华。
吕小小冷笑一声，这次终于听出她声音里的嘲讽之气了，“公主当真会说话，从去年冬日便知道，巴尔提王子对我大越并无进犯之心，不过到都城提亲罢了。公主也知道，战火一起，必定哀鸿遍野饿殍满地，公主于心何忍啊。若那是公主肯挺身而出，远嫁和亲，不单武安城百姓不必受这人间地狱之苦，咱们的武安城也能保得住了。不单武安城保得住，便是德宁、辛归、登亭、仓桃、临泉五城，也一并能保得住。于支永远向大越称臣，绝不敢有不臣之心。”
吕小小这是以结果来论了，可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的，若倪天恩娶了袁华，至少可以给大越几年喘息的时间。
要说于支国会永远向大越称臣，永无不臣之心，那倒未必的。
袁华一想到陆思禹生死未卜，心中十分难过，也不想跟她争辩。
既成事实便是争辩出个结果，对目前的现状没有任何帮助了。
大概是袁华低头不语让吕小小没有那种折损情敌的爽感，她又哼了一声，“公主可曾心生愧疚，若不是因为你，大越原不必遭此劫难，我武安子民原不必经受人间炼狱。公主，冤有头债有主，午夜梦回时，你可会听到武安城数十万子民的痛苦哀嚎。这其中，有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有身怀六甲等待一朝分娩的母亲，有天真无邪的孩童更有嗷嗷待哺的无辜稚子，你可会听到他们的惨叫声？”
袁华何尝不知道吕小小这样说的目的是让自己心生愧疚呢？
不管是假意还是真情，两个人始终姐妹相称了一段时间，别的不说，吕小小其实还是很了解袁华的。
就是因为了解袁华，这会儿专门挑扎袁华心窝子的话说。
“从前公主曾亲自下到清禾城，亲眼见到清禾灾情之下的受灾百姓，想必公主还记得饿殍满地的惨状吧？”
袁华还记得，那种场面就算想忘，也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忘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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