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不行，这事还是得他来。
随着车子缓缓离开停车广场，楼世欢那颗绷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慢慢回落。
她悄悄地吐了口气，飞快地抬眸看了眼前面的谢兰霄。
挡风玻璃前的光直直漫过来，她只看到男人那露出座椅的挺阔肩膀和他那只握在排挡上的、长指骨节分明的干净大手。
目光像是被烫了下，楼世欢重新偏头看向车窗外，脑子里不自觉地就重播起谢兰霄刚才的那些话。
她从未想到，如此淡漠冷沉的他、在做那事时向来没有半句情话的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照理说，在她和他之间并无任何感情、她也明知他对自己的厌恶和不耐的基础之上，像刚才这样用语言撩拨的过程、不单索然无味、反而会异常诡异和尴尬，但是……谢兰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表情都那样自然，她自己也……竟也不自觉地恼怒却也害羞了。
倒有点像快要迈入热恋期的情侣。
情侣？
这个词在楼世欢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自己都愣了愣，随即觉得荒谬无比：她和谢兰霄，怎么都不像是有成为情侣的那种可能。不光是因为他们两人并不相爱，更是因为……
楼世欢没再想下去，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竟然就快要到阑苑公寓了。
她突然又紧张起来：以前谢兰霄有需求时，她自己规矩地赶回去，倒没觉得有什么。可今天谢兰霄到底是有多急切，竟然亲自来接她，就为了回公寓……做那事。
紧张之余，她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了。
……
停车广场对面的马路上。
白寺缓缓地收回目光，这才松开了白炼的手臂。
白炼看了眼自己手里那杯本来是买给楼世欢的咖啡，细而弯的眉毛微微皱起，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白寺。
白寺低垂着头，勾起单边唇角，竟轻笑了声。
但是白炼没看到他的表情，一时竟分辨不出那是嘲讽还是生气、抑或只是无奈。
她用胳膊轻撞了下白寺：“哥，欢欢也许是临时有事所以才跟谢兰霄走了。”
“是么？”白寺偏头盯着白炼的眼睛，反问。
白炼虽然嘴上在帮楼世欢说话，但是刚才她自己也亲眼看见谢兰霄摸楼世欢嘴唇的那一幕，此时被白寺一问，她犹豫了下，还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其实上次慕老爷子的寿宴过后，白炼就对楼世欢和谢兰霄的关系有所怀疑，而且她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既然怀疑、就直接问了。可是楼世欢到现在都没给她答案，甚至连一句有苦衷的解释也没给过。
今天，明知道她和白寺在这儿等了她这么久，楼世欢也还是跟着谢兰霄走了。
白炼抿住唇，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检查了遍……楼世欢到现在也没给她发个信息解释或者说明一下。
她这个闺蜜、在她楼世欢心中就这么没有分量么？
饶是大大咧咧的白炼，此刻也觉得有些受伤了。
她仰头眯了眼快要黑了的天空，隔着十来步远的距离、一扬手，就将手里那杯咖啡给扔进了垃圾桶。
她转身往车走的时候，顺势在白寺肩上拍了拍：“走了，哥！”
白寺却没动，微眯着的一双狭长眼睛仍旧盯在楼世欢和谢兰霄刚才互动过的那个位置，好像那里仍旧在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那些画面似的。
看了将近十秒钟，他蓦地怒从心起，一张翩翩少年的面庞紧紧绷起、竟生出一股子迥异的沧桑和悲怆。
楼世欢，你不该这样的。
你不该、也不能就这样……忘了过去。
……
就在车子快要驶进阑苑的时候，楼世欢看见对面一辆红色轿车一掠而过，心头咯噔一声，急忙拿出手机，给白炼打了个电话。
白炼没接。
楼世欢懊恼地闭了闭眼睛，又编辑了一条短信给白炼道歉。
白炼仍旧没回复。
“怎么了？”谢兰霄察觉到她的异样，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楼世欢一时没心情跟他解释，就咬着唇没说话，又低头翻出白炼的微信，发了好多条跪求原谅的表情包。
就在她以为白炼也不会理她的时候，白炼回了句：你去哪儿了？
楼世欢看了眼前座的谢兰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在她终于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时，车子已经停了，谢兰霄回头看了她一眼：“下车。”
“哦，好。”楼世欢赶紧将那条信息发了出去，推开车门下车。
谢兰霄瞥了眼她手里捏着的手机，突然幽幽地冒了句：“楼世欢，兼职这事儿，你最好给我一个像样的说法。”
“……”怎么这时候突然提这事？
谢兰霄再不看她，提步走在前面。
楼世欢忐忑地跟在谢兰霄身后进了公寓门。
进门后，楼世欢当做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仍旧面色淡淡、一片镇定地弯腰脱鞋。
等她将两只脚都塞进拖鞋里后，谢兰霄已经脱了西服外套，在沙发上坐下了。
他姿势如常地坐在灰蓝色的沙发上，西裤裤管包裹在他的一双长腿上、隐隐勾勒出有力的腿部肌肉线条。危险，隐藏在成熟男人不动声色的身躯之下。
他看着楼世欢，双眸中暗流涌动：“过来。”
“……”男人的嗓音已经明显低哑，楼世欢心如擂鼓，尽量装作像往常一样朝他乖乖地走过去，停在了他面前。
谢兰霄手指微曲、指节在自己身旁的空位上轻敲了敲。虽然他敲在沙发上没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楼世欢的心里却咚咚地响了数下，更加紧张。
她早已习惯了谢兰霄暴风骤雨式的发泄，像今天这样，对她来说真的是煎熬。
但她还是乖顺地走过去。
可就在她矮身快要坐下去的时候，她的腰突然被男人有力的手臂抱住，她还没反应过来，谢兰霄已经提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到他的腿上坐下了。
男人的骨骼坚硬磕人，楼世欢蓦然睁大眼睛，却没敢动，只静静地的等着。
可她等了快十秒钟了，谢兰霄却没有任何动作了。
她还是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堪堪对上他眼眸微眯的探究视线。
楼世欢的心脏莫名一抖、那一刻有一种自己差点陷进深渊的感觉。
谢兰霄却唇角微勾：“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楼世欢强作镇定地否认，想了想又补了句，“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紧张的。”
“是么？”谢兰霄气定神闲地追问。
楼世欢不想在他面前露怯、也不想在这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面前露出任何害羞的、自作多情的情绪，所以她越发地装出一副只是在走交易的模样。
她强迫自己直视谢兰霄的眼睛，点头。
谢兰霄慢悠悠地往后一靠，摆出一副慵懒悠闲的坐姿，用似笑非笑地神情一瞬不瞬地盯着楼世欢。
就在楼世欢快要支撑不住移走视线的时候，谢兰霄吩咐她：“今晚时间还早，你来吻我。”
“……我……你……”楼世欢舌头打结，吞吐了半天才顺利地镇定下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不愿意？”谢兰霄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楼世欢本来想找理由说自己没做过、不会，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无论说再多也是枉然、也是逃不掉的，干脆把心一横，瞄准了下男人唇角所在的位置，这才闭上眼睛，慢慢地靠了过去。
男人的温热呼吸率先让楼世欢的睫羽颤了颤，她知道快到地方了，将指尖攥进掌心的时候，迅速地就靠了过去。
在相触的那一刹那，男人的大手突然按在她的脊背上，将她往他自己的身子一压……
浑浑噩噩的过了不知道多少秒，谢兰霄压在她背上的那只手终于缓缓放松力道，楼世欢赶紧撑着他的胸膛借了力、往后退了退。
谢兰霄也幽幽地睁开眼睛。
一番旖旎过后，满室静谧让人的心跳声无处遁形。
四目相对，楼世欢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率先打破了这快要让她呼吸不过来的安静，轻声问谢兰霄：“谢先生，你还满意么？”
“不满意。”谢兰霄几乎是在下一刻就接了话，声线已经是嘶哑的了，一听就在极力压抑智着什么。
楼世欢也知道自己在紧张之下问出的这个问题很蠢，但现在已经没办法补救了，干脆咬唇低下头，可低头的那一瞬间，因为看到了什么，又猛地抬起头。
到此时此刻，她本就红的一张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大脑一片空白，脑中雷声轰隆。
谢兰霄看着她表情精彩纷呈的一张小红脸，视线最后落在她水润红肿的小嘴巴上，眼神一暗，将她往沙发上一扔……
楼世欢不行，这事还是得他自己来！
……
谢兰霄虽然没有楼世欢那么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但是也还是有洁癖的。
他自己是很嫌弃在洗澡之前做这种事的，不过每每跟楼世欢相处、只要那意念一起，饶是自控力强如他，每次他都没办法忍住。
一场缠绵至深过后，客厅里一片狼藉。
谢兰霄看了眼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楼世欢，起身往主卧的卫生间走，都走到卫生间门口了，他突然停住，遥遥地问沙发上那被自己的白衬衫盖住的一团：“要不要一起洗？”
“……”谁敢跟他一起洗澡？实现自己被折腾得还不够么？楼世欢赶紧摇头，“不了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拒绝得太快太急切了，谢兰霄不悦地眯起眼睛。
楼世欢赶紧补了句：“我有点累，想再躺一会儿。”
谢兰霄也就没再说什么，独自进了卫生间。
楼世欢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在下一刻赶紧翻身坐起、裹着谢兰霄的衬衫去奔去了客卧，以飞快的速度洗好并穿好衣服出来了。
在谢兰霄出来的时候，楼世欢已经快要收拾好被弄得凌乱不堪的客厅和沙发了。
谢兰霄一边擦着湿漉漉的短碎发一边走到她身边：“洗好了？这么快？”
“……嗯，我在学校习惯了这种速度。”楼世欢又撒了一次谎，也不看他，只低着头整理沙发。
谢兰霄眯了她一眼，突然又说：“这沙发的布套能拆么？”
“……嗯？”楼世欢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
谢兰霄迈着长腿、两三步就走到了楼世欢身旁，一弯腰、长指指腹在沙发的某处位置研磨了下：“刚才这里被打湿了，你没发现？”
“……”楼世欢觉得自己那一刻差点窒息，只好顺势赶紧低下头，手里毫无章法地整理沙发靠垫。
谢兰霄今天的心情格外地好，面对她的沉默，他也并无不悦，之时又悠悠地补了句，“你不是有洁癖和强迫症？自己弄湿的沙发，自己负责处理好。”
“……”楼世欢咬住唇：好的，我知道了，谢先生您可以闭嘴了。
她的一再沉默，让谢兰霄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便强势地扣住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跟自己对视：“我说的话，没听见？”
“……”楼世欢小小的脸蛋儿绯红，只得说，“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拿去洗。”
楼世欢这才发现，谢兰霄洗澡过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披了件睡袍，而是又重新找了衬衫西裤、穿戴整齐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谢先生，你要出去么？”
“嗯。”谢兰霄在松开她的下巴之前，几乎是出于成熟男人那强势霸道的本能，在她滑嫩的小脸蛋儿上摸了一下，“还没吃饭，一起？”
男人的力道不小，楼世欢的脸蛋儿微微有些红了，她自己习惯性地用肩蹭了下脸，这才摇头：“不了，我等会儿回学校吃就可以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黑色细带子的平价腕表：“这会还早，地铁和公交都还没收班。”
“我允许你走了？”谢兰霄盯了一眼她那又破又旧的腕表，径直往玄关走，“别收拾了，先跟我出去吃饭。”
不让走？
他这是……还没尽兴么？
一想到这个，楼世欢觉得自己的腿就有些发软。
好在明天没有兼职、上午也没课，楼世欢想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可是牛排都上桌了，谢兰霄兴致缺缺地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就再也没动刀叉了。
这家西餐厅虽然比不上楚郁桥的那家Cheney，但是在阑城也很有名气了。楼世欢本来吃得挺快乐的，见谢兰霄这样，以为他是突然有了烦心事，也只得默默地放下刀叉。
谢兰霄见状，起身就走，拿卡结了账。
两人走出西餐厅，一直到重新坐上车，谢兰霄才突然问：“楼世欢，会不会做菜？”
“……只会一些家常菜。”在楼世欢会的那几个菜里，她算手艺不错的。因为以前每次在白炼家蹭住的时候，她都要用饭菜来弥补亏欠之心。
“去超市。”谢兰霄打开导航。
楼世欢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操作完，才联系了前言后语，搞清楚谢兰霄大概是要去超市采购食材、让她做饭给他吃。
楼世欢当时也没多想，认为谢兰霄大概是因为吃厌了餐厅和应酬饭，所以偶尔想尝尝鲜。就像今晚，他主动来接自己、回到公寓又让她主动开始一样。
想到这个，楼世欢的脸蛋儿控制不住地又有些发热。
她偏头看着车窗外，没一会儿就到了附近的大型生鲜超市。
楼世欢率先打开车门下车：“谢先生，我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用来采购食材，你可以就在车里等……”
她话还没说完，谢兰霄也已经下了车，并且绕过车头走到了她身边。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这是要跟她一起逛超市的意思？
楼世欢看了眼这身高腿长、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常年居于高位的特有压迫感、好像天生双脚都没粘过灰尘的衿贵男人，总觉得他与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的嘈杂大超市格格不入。
轻抿了抿唇，楼世欢轻声说：“谢先生，超市里人很多，而且你这样的长相和穿着打扮一走进去，肯定会被明里暗里的围观的，到时候……”到时候被有心人看到，再传到你大姐谢钰的耳朵里，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毕竟，她谢钰堂堂的天之骄子般的跨国总裁弟弟，亲自去逛超市已经很奇怪了，何况是跟她楼世欢一起。
也不知道谢兰霄是不是没听懂她的暗含之意，只瞥了她一眼，就抬起长长的腿，先行进了超市。
楼世欢顿了顿，只得赶紧找了辆购物车，跟在他后面进去了。
看着那男人高大的背影和连一丝褶皱也无的衬衫和西裤，楼世欢总觉得他像是天上的神祗突然降临凡间。其实楼世欢不知，跟在这“神祗”后面的她自己，在旁人眼中也像是仙女坠落凡间。
大概是平日里，亲自在超市买菜的，除了被岁月约制的那些只能自己动手的年轻却平凡的面庞，就只有年岁大的老太太老大爷，或者就是某家的保姆或者帮佣，偶然见到这样出众的两个人，一时间都被惊艳。
所以这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很快就成了超市里的焦点。
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导致的不自信性格、所以楼世欢对自己的美多多少少有些“美而不自知”，一路过来只专心挑食材。
谢兰霄就单手插袋，墨色眉宇微绷地跟在她后面，偶尔看到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会问一句楼世欢，楼世欢回答以后，谢兰霄跟玩儿似的，随手就拿了扔进购物车里。
楼世欢有时会眼睛一瞪，随即皱眉说：“这东西买回去没用，浪费钱。”
谢兰霄也不反驳，就唇角带笑地看着她那一副持家小妻子的模样，任她将自己放进购物车的东西又放回去。
不过，等到他又看到新奇的东西了，照旧要往购物车里扔。
半个小时不到，购物车就装了满满一车。
楼世欢有些为难，真诚地建议说：“谢先生，我们用不了这么多东西的，要不我再放一些回去？”
谢兰霄垂眸盯着她：“我看大姐家里的厨房，倒是堆了很多东西。”
他每次去厨房倒水喝，都觉得那空荡荡的厨房和冰箱让人心烦意燥。
楼世欢眨了眨眼睛，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我们只需要做一顿饭，这里面的很多东西都用不到的。”
“谁告诉你只做这一顿饭？”谢兰霄从她手里夺过购物车，径直走向收银台，沿路上，他又拿了两瓶不一样的醋。
“……”楼世欢没有在意他那一句“谁说只做一顿饭”，撇了撇嘴，跟了上去：管他呢，反正也不是花的她的钱。
谢兰霄结账跟个大爷似的，把购物车往结账通道一推，就一手随意地叉着腰、一手捏着黑色的卡，站在那儿等着、不动了。
身高还不到他肩膀的收银员大姐仰头望了他几次，碍于他的气势、欲言又止，有些无助。
楼世欢默默地走过去，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往结账台放，收银员大姐这才一边打量这两个人、一边松了口气。
可是两人买的东西东西，放置台很快堆满了，楼世欢便绕到外面，用袋子开始装东西，下意识地跟谢兰霄吩咐了句：“购物车剩下的东西，你负责放上来。记得先拿重的和不怕被压坏的。”
一句话说完了，楼世欢才察觉到一道冷幽幽地视线盯着自己。
“……那个，还是我来拿吧。”楼世欢说着，又要绕回来。
谢兰霄用长腿隔住了她的路，终于弯下了他金贵的腰开始将购物车里的东西往结账台上放。
收银员大姐扫描的速度专业得飞快，谢兰霄却慢悠悠的、优雅得不得了。也没人敢催。
好不容易结完账、把东西全都搬上了车，楼世欢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跟谢兰霄这种人来逛超市了，简直是折磨。
哪知……
谢兰霄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冒出一句：“这超市不错。”
“……”所以呢？
在谢兰霄再次开口以前，楼世欢赶紧转移了话题：“谢先生，你想吃什么菜？青椒肉丝？虎皮青椒？或者清炒……”
“都行。”谢兰霄听她报菜名，竟不自觉地有点饿了。
楼世欢会的菜实在有限，闻言也就没再问。
两人拎着东西再次回答公寓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楼世欢没找到围裙，就随便扎了个丸子头、开始准备食材。
谢兰霄原本是想去书房处理工作的，可是看着开放式厨房里那抹忙忙碌碌的纤细身影，不知怎么、一双脚就迈不动了。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缓步进了厨房。
楼世欢当时正将切好的土豆片装进盘子里，端着盘子一转身，差点撞在谢兰霄身上，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谢兰霄稳稳地扣住她端盘子的那只手腕，皱眉：“紧张什么？”
“……”能不紧张吗？！楼世欢没好气地在心里抱怨了句，轻轻地推他，“我要开始炒菜了，你让一下。”
谢兰霄却并不让，仍旧握着她的手，垂眸看着她。
楼世欢只好也仰头去看他。
她刚抬起头，下巴就被男人的长指捏住，唇齿相触的时候，男人微哑的声音像电流一样钻进人的耳朵：“楼世欢，再做一次，就让你炒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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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地吐了口气，飞快地抬眸看了眼前面的谢兰霄。
挡风玻璃前的光直直漫过来，她只看到男人那露出座椅的挺阔肩膀和他那只握在排挡上的、长指骨节分明的干净大手。
目光像是被烫了下，楼世欢重新偏头看向车窗外，脑子里不自觉地就重播起谢兰霄刚才的那些话。
她从未想到，如此淡漠冷沉的他、在做那事时向来没有半句情话的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照理说，在她和他之间并无任何感情、她也明知他对自己的厌恶和不耐的基础之上，像刚才这样用语言撩拨的过程、不单索然无味、反而会异常诡异和尴尬，但是……谢兰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表情都那样自然，她自己也……竟也不自觉地恼怒却也害羞了。
倒有点像快要迈入热恋期的情侣。
情侣？
这个词在楼世欢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自己都愣了愣，随即觉得荒谬无比：她和谢兰霄，怎么都不像是有成为情侣的那种可能。不光是因为他们两人并不相爱，更是因为……
楼世欢没再想下去，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竟然就快要到阑苑公寓了。
她突然又紧张起来：以前谢兰霄有需求时，她自己规矩地赶回去，倒没觉得有什么。可今天谢兰霄到底是有多急切，竟然亲自来接她，就为了回公寓……做那事。
紧张之余，她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了。
……
停车广场对面的马路上。
白寺缓缓地收回目光，这才松开了白炼的手臂。
白炼看了眼自己手里那杯本来是买给楼世欢的咖啡，细而弯的眉毛微微皱起，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白寺。
白寺低垂着头，勾起单边唇角，竟轻笑了声。
但是白炼没看到他的表情，一时竟分辨不出那是嘲讽还是生气、抑或只是无奈。
她用胳膊轻撞了下白寺：“哥，欢欢也许是临时有事所以才跟谢兰霄走了。”
“是么？”白寺偏头盯着白炼的眼睛，反问。
白炼虽然嘴上在帮楼世欢说话，但是刚才她自己也亲眼看见谢兰霄摸楼世欢嘴唇的那一幕，此时被白寺一问，她犹豫了下，还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其实上次慕老爷子的寿宴过后，白炼就对楼世欢和谢兰霄的关系有所怀疑，而且她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既然怀疑、就直接问了。可是楼世欢到现在都没给她答案，甚至连一句有苦衷的解释也没给过。
今天，明知道她和白寺在这儿等了她这么久，楼世欢也还是跟着谢兰霄走了。
白炼抿住唇，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检查了遍……楼世欢到现在也没给她发个信息解释或者说明一下。
她这个闺蜜、在她楼世欢心中就这么没有分量么？
饶是大大咧咧的白炼，此刻也觉得有些受伤了。
她仰头眯了眼快要黑了的天空，隔着十来步远的距离、一扬手，就将手里那杯咖啡给扔进了垃圾桶。
她转身往车走的时候，顺势在白寺肩上拍了拍：“走了，哥！”
白寺却没动，微眯着的一双狭长眼睛仍旧盯在楼世欢和谢兰霄刚才互动过的那个位置，好像那里仍旧在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那些画面似的。
看了将近十秒钟，他蓦地怒从心起，一张翩翩少年的面庞紧紧绷起、竟生出一股子迥异的沧桑和悲怆。
楼世欢，你不该这样的。
你不该、也不能就这样……忘了过去。
……
就在车子快要驶进阑苑的时候，楼世欢看见对面一辆红色轿车一掠而过，心头咯噔一声，急忙拿出手机，给白炼打了个电话。
白炼没接。
楼世欢懊恼地闭了闭眼睛，又编辑了一条短信给白炼道歉。
白炼仍旧没回复。
“怎么了？”谢兰霄察觉到她的异样，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楼世欢一时没心情跟他解释，就咬着唇没说话，又低头翻出白炼的微信，发了好多条跪求原谅的表情包。
就在她以为白炼也不会理她的时候，白炼回了句：你去哪儿了？
楼世欢看了眼前座的谢兰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在她终于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时，车子已经停了，谢兰霄回头看了她一眼：“下车。”
“哦，好。”楼世欢赶紧将那条信息发了出去，推开车门下车。
谢兰霄瞥了眼她手里捏着的手机，突然幽幽地冒了句：“楼世欢，兼职这事儿，你最好给我一个像样的说法。”
“……”怎么这时候突然提这事？
谢兰霄再不看她，提步走在前面。
楼世欢忐忑地跟在谢兰霄身后进了公寓门。
进门后，楼世欢当做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仍旧面色淡淡、一片镇定地弯腰脱鞋。
等她将两只脚都塞进拖鞋里后，谢兰霄已经脱了西服外套，在沙发上坐下了。
他姿势如常地坐在灰蓝色的沙发上，西裤裤管包裹在他的一双长腿上、隐隐勾勒出有力的腿部肌肉线条。危险，隐藏在成熟男人不动声色的身躯之下。
他看着楼世欢，双眸中暗流涌动：“过来。”
“……”男人的嗓音已经明显低哑，楼世欢心如擂鼓，尽量装作像往常一样朝他乖乖地走过去，停在了他面前。
谢兰霄手指微曲、指节在自己身旁的空位上轻敲了敲。虽然他敲在沙发上没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楼世欢的心里却咚咚地响了数下，更加紧张。
她早已习惯了谢兰霄暴风骤雨式的发泄，像今天这样，对她来说真的是煎熬。
但她还是乖顺地走过去。
可就在她矮身快要坐下去的时候，她的腰突然被男人有力的手臂抱住，她还没反应过来，谢兰霄已经提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到他的腿上坐下了。
男人的骨骼坚硬磕人，楼世欢蓦然睁大眼睛，却没敢动，只静静地的等着。
可她等了快十秒钟了，谢兰霄却没有任何动作了。
她还是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堪堪对上他眼眸微眯的探究视线。
楼世欢的心脏莫名一抖、那一刻有一种自己差点陷进深渊的感觉。
谢兰霄却唇角微勾：“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楼世欢强作镇定地否认，想了想又补了句，“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紧张的。”
“是么？”谢兰霄气定神闲地追问。
楼世欢不想在他面前露怯、也不想在这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面前露出任何害羞的、自作多情的情绪，所以她越发地装出一副只是在走交易的模样。
她强迫自己直视谢兰霄的眼睛，点头。
谢兰霄慢悠悠地往后一靠，摆出一副慵懒悠闲的坐姿，用似笑非笑地神情一瞬不瞬地盯着楼世欢。
就在楼世欢快要支撑不住移走视线的时候，谢兰霄吩咐她：“今晚时间还早，你来吻我。”
“……我……你……”楼世欢舌头打结，吞吐了半天才顺利地镇定下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不愿意？”谢兰霄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楼世欢本来想找理由说自己没做过、不会，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无论说再多也是枉然、也是逃不掉的，干脆把心一横，瞄准了下男人唇角所在的位置，这才闭上眼睛，慢慢地靠了过去。
男人的温热呼吸率先让楼世欢的睫羽颤了颤，她知道快到地方了，将指尖攥进掌心的时候，迅速地就靠了过去。
在相触的那一刹那，男人的大手突然按在她的脊背上，将她往他自己的身子一压……
浑浑噩噩的过了不知道多少秒，谢兰霄压在她背上的那只手终于缓缓放松力道，楼世欢赶紧撑着他的胸膛借了力、往后退了退。
谢兰霄也幽幽地睁开眼睛。
一番旖旎过后，满室静谧让人的心跳声无处遁形。
四目相对，楼世欢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率先打破了这快要让她呼吸不过来的安静，轻声问谢兰霄：“谢先生，你还满意么？”
“不满意。”谢兰霄几乎是在下一刻就接了话，声线已经是嘶哑的了，一听就在极力压抑智着什么。
楼世欢也知道自己在紧张之下问出的这个问题很蠢，但现在已经没办法补救了，干脆咬唇低下头，可低头的那一瞬间，因为看到了什么，又猛地抬起头。
到此时此刻，她本就红的一张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大脑一片空白，脑中雷声轰隆。
谢兰霄看着她表情精彩纷呈的一张小红脸，视线最后落在她水润红肿的小嘴巴上，眼神一暗，将她往沙发上一扔……
楼世欢不行，这事还是得他自己来！
……
谢兰霄虽然没有楼世欢那么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但是也还是有洁癖的。
他自己是很嫌弃在洗澡之前做这种事的，不过每每跟楼世欢相处、只要那意念一起，饶是自控力强如他，每次他都没办法忍住。
一场缠绵至深过后，客厅里一片狼藉。
谢兰霄看了眼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楼世欢，起身往主卧的卫生间走，都走到卫生间门口了，他突然停住，遥遥地问沙发上那被自己的白衬衫盖住的一团：“要不要一起洗？”
“……”谁敢跟他一起洗澡？实现自己被折腾得还不够么？楼世欢赶紧摇头，“不了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拒绝得太快太急切了，谢兰霄不悦地眯起眼睛。
楼世欢赶紧补了句：“我有点累，想再躺一会儿。”
谢兰霄也就没再说什么，独自进了卫生间。
楼世欢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在下一刻赶紧翻身坐起、裹着谢兰霄的衬衫去奔去了客卧，以飞快的速度洗好并穿好衣服出来了。
在谢兰霄出来的时候，楼世欢已经快要收拾好被弄得凌乱不堪的客厅和沙发了。
谢兰霄一边擦着湿漉漉的短碎发一边走到她身边：“洗好了？这么快？”
“……嗯，我在学校习惯了这种速度。”楼世欢又撒了一次谎，也不看他，只低着头整理沙发。
谢兰霄眯了她一眼，突然又说：“这沙发的布套能拆么？”
“……嗯？”楼世欢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
谢兰霄迈着长腿、两三步就走到了楼世欢身旁，一弯腰、长指指腹在沙发的某处位置研磨了下：“刚才这里被打湿了，你没发现？”
“……”楼世欢觉得自己那一刻差点窒息，只好顺势赶紧低下头，手里毫无章法地整理沙发靠垫。
谢兰霄今天的心情格外地好，面对她的沉默，他也并无不悦，之时又悠悠地补了句，“你不是有洁癖和强迫症？自己弄湿的沙发，自己负责处理好。”
“……”楼世欢咬住唇：好的，我知道了，谢先生您可以闭嘴了。
她的一再沉默，让谢兰霄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便强势地扣住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跟自己对视：“我说的话，没听见？”
“……”楼世欢小小的脸蛋儿绯红，只得说，“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拿去洗。”
楼世欢这才发现，谢兰霄洗澡过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披了件睡袍，而是又重新找了衬衫西裤、穿戴整齐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谢先生，你要出去么？”
“嗯。”谢兰霄在松开她的下巴之前，几乎是出于成熟男人那强势霸道的本能，在她滑嫩的小脸蛋儿上摸了一下，“还没吃饭，一起？”
男人的力道不小，楼世欢的脸蛋儿微微有些红了，她自己习惯性地用肩蹭了下脸，这才摇头：“不了，我等会儿回学校吃就可以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黑色细带子的平价腕表：“这会还早，地铁和公交都还没收班。”
“我允许你走了？”谢兰霄盯了一眼她那又破又旧的腕表，径直往玄关走，“别收拾了，先跟我出去吃饭。”
不让走？
他这是……还没尽兴么？
一想到这个，楼世欢觉得自己的腿就有些发软。
好在明天没有兼职、上午也没课，楼世欢想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可是牛排都上桌了，谢兰霄兴致缺缺地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就再也没动刀叉了。
这家西餐厅虽然比不上楚郁桥的那家Cheney，但是在阑城也很有名气了。楼世欢本来吃得挺快乐的，见谢兰霄这样，以为他是突然有了烦心事，也只得默默地放下刀叉。
谢兰霄见状，起身就走，拿卡结了账。
两人走出西餐厅，一直到重新坐上车，谢兰霄才突然问：“楼世欢，会不会做菜？”
“……只会一些家常菜。”在楼世欢会的那几个菜里，她算手艺不错的。因为以前每次在白炼家蹭住的时候，她都要用饭菜来弥补亏欠之心。
“去超市。”谢兰霄打开导航。
楼世欢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操作完，才联系了前言后语，搞清楚谢兰霄大概是要去超市采购食材、让她做饭给他吃。
楼世欢当时也没多想，认为谢兰霄大概是因为吃厌了餐厅和应酬饭，所以偶尔想尝尝鲜。就像今晚，他主动来接自己、回到公寓又让她主动开始一样。
想到这个，楼世欢的脸蛋儿控制不住地又有些发热。
她偏头看着车窗外，没一会儿就到了附近的大型生鲜超市。
楼世欢率先打开车门下车：“谢先生，我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用来采购食材，你可以就在车里等……”
她话还没说完，谢兰霄也已经下了车，并且绕过车头走到了她身边。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这是要跟她一起逛超市的意思？
楼世欢看了眼这身高腿长、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常年居于高位的特有压迫感、好像天生双脚都没粘过灰尘的衿贵男人，总觉得他与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的嘈杂大超市格格不入。
轻抿了抿唇，楼世欢轻声说：“谢先生，超市里人很多，而且你这样的长相和穿着打扮一走进去，肯定会被明里暗里的围观的，到时候……”到时候被有心人看到，再传到你大姐谢钰的耳朵里，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毕竟，她谢钰堂堂的天之骄子般的跨国总裁弟弟，亲自去逛超市已经很奇怪了，何况是跟她楼世欢一起。
也不知道谢兰霄是不是没听懂她的暗含之意，只瞥了她一眼，就抬起长长的腿，先行进了超市。
楼世欢顿了顿，只得赶紧找了辆购物车，跟在他后面进去了。
看着那男人高大的背影和连一丝褶皱也无的衬衫和西裤，楼世欢总觉得他像是天上的神祗突然降临凡间。其实楼世欢不知，跟在这“神祗”后面的她自己，在旁人眼中也像是仙女坠落凡间。
大概是平日里，亲自在超市买菜的，除了被岁月约制的那些只能自己动手的年轻却平凡的面庞，就只有年岁大的老太太老大爷，或者就是某家的保姆或者帮佣，偶然见到这样出众的两个人，一时间都被惊艳。
所以这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很快就成了超市里的焦点。
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导致的不自信性格、所以楼世欢对自己的美多多少少有些“美而不自知”，一路过来只专心挑食材。
谢兰霄就单手插袋，墨色眉宇微绷地跟在她后面，偶尔看到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会问一句楼世欢，楼世欢回答以后，谢兰霄跟玩儿似的，随手就拿了扔进购物车里。
楼世欢有时会眼睛一瞪，随即皱眉说：“这东西买回去没用，浪费钱。”
谢兰霄也不反驳，就唇角带笑地看着她那一副持家小妻子的模样，任她将自己放进购物车的东西又放回去。
不过，等到他又看到新奇的东西了，照旧要往购物车里扔。
半个小时不到，购物车就装了满满一车。
楼世欢有些为难，真诚地建议说：“谢先生，我们用不了这么多东西的，要不我再放一些回去？”
谢兰霄垂眸盯着她：“我看大姐家里的厨房，倒是堆了很多东西。”
他每次去厨房倒水喝，都觉得那空荡荡的厨房和冰箱让人心烦意燥。
楼世欢眨了眨眼睛，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我们只需要做一顿饭，这里面的很多东西都用不到的。”
“谁告诉你只做这一顿饭？”谢兰霄从她手里夺过购物车，径直走向收银台，沿路上，他又拿了两瓶不一样的醋。
“……”楼世欢没有在意他那一句“谁说只做一顿饭”，撇了撇嘴，跟了上去：管他呢，反正也不是花的她的钱。
谢兰霄结账跟个大爷似的，把购物车往结账通道一推，就一手随意地叉着腰、一手捏着黑色的卡，站在那儿等着、不动了。
身高还不到他肩膀的收银员大姐仰头望了他几次，碍于他的气势、欲言又止，有些无助。
楼世欢默默地走过去，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往结账台放，收银员大姐这才一边打量这两个人、一边松了口气。
可是两人买的东西东西，放置台很快堆满了，楼世欢便绕到外面，用袋子开始装东西，下意识地跟谢兰霄吩咐了句：“购物车剩下的东西，你负责放上来。记得先拿重的和不怕被压坏的。”
一句话说完了，楼世欢才察觉到一道冷幽幽地视线盯着自己。
“……那个，还是我来拿吧。”楼世欢说着，又要绕回来。
谢兰霄用长腿隔住了她的路，终于弯下了他金贵的腰开始将购物车里的东西往结账台上放。
收银员大姐扫描的速度专业得飞快，谢兰霄却慢悠悠的、优雅得不得了。也没人敢催。
好不容易结完账、把东西全都搬上了车，楼世欢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跟谢兰霄这种人来逛超市了，简直是折磨。
哪知……
谢兰霄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冒出一句：“这超市不错。”
“……”所以呢？
在谢兰霄再次开口以前，楼世欢赶紧转移了话题：“谢先生，你想吃什么菜？青椒肉丝？虎皮青椒？或者清炒……”
“都行。”谢兰霄听她报菜名，竟不自觉地有点饿了。
楼世欢会的菜实在有限，闻言也就没再问。
两人拎着东西再次回答公寓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楼世欢没找到围裙，就随便扎了个丸子头、开始准备食材。
谢兰霄原本是想去书房处理工作的，可是看着开放式厨房里那抹忙忙碌碌的纤细身影，不知怎么、一双脚就迈不动了。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缓步进了厨房。
楼世欢当时正将切好的土豆片装进盘子里，端着盘子一转身，差点撞在谢兰霄身上，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谢兰霄稳稳地扣住她端盘子的那只手腕，皱眉：“紧张什么？”
“……”能不紧张吗？！楼世欢没好气地在心里抱怨了句，轻轻地推他，“我要开始炒菜了，你让一下。”
谢兰霄却并不让，仍旧握着她的手，垂眸看着她。
楼世欢只好也仰头去看他。
她刚抬起头，下巴就被男人的长指捏住，唇齿相触的时候，男人微哑的声音像电流一样钻进人的耳朵：“楼世欢，再做一次，就让你炒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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