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喜欢你坐在前面
楼世欢从包厢出来，刚好遇见电梯，便径直下了楼。
出了大门，楼世欢看了眼月色里的街道，头疼地皱了皱眉：大概这里是富人们才来休闲的地方，周围根本没有车站、更看不到出租车。
刚好有客人的车子缓缓开过来，楼世欢一边往旁边让一边摸出手机，用打车软件叫了车。
可是一直没人接单。
楼世欢正愁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迟疑着叫了一声“欢欢”。
她抬头去看，看见慕霓正站在一扇打开的车门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欢欢，真的是你呀。”慕霓反手关上车门，一路小跑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欢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不过，你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
楼世欢有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我准备走了，在等车。”
“嗯？”慕霓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眼楼世欢的手机屏幕，“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打车太危险了。我送你吧，欢欢。”
楼世欢正想拒绝，慕霓拍了拍脑门儿：“啊，对了，欢欢，我还有事情要找你呢，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
楼世欢见还没车接单，想道自己刚好也有事情要跟慕霓说，便点了点头。
一直睁着双大眼睛望着她的慕霓大大地松了口气：“嘿嘿，真怕你会拒绝我。我知道一楼后面有间玻璃房甜品店，咱们去哪儿好不好，欢欢？”
楼世欢自然没意见，跟着慕霓进去后，慕霓喜滋滋地去点了两份甜品，这才坐到楼世欢对面的卡座上。
她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楼世欢。
楼世欢垂了垂眸：“慕老师，上次慕爷爷寿宴上的事情实在对不起，我……”
“欢欢，上次你为我爷爷的寿宴弹了钢琴，我还没有把酬劳给……”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又都同时顿住。
慕霓眨了眨眼睛，这一次先开了口。
“你觉得是你做错了？所以一直不肯见我、更不肯要酬劳么？”她隔着桌子来抓楼世欢的手：“欢欢，那次的事情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我和我爷爷都觉得对你很抱歉，我爷爷还说你受了委屈、要补偿你呢。”
看着慕霓严肃认真的模样，楼世欢微愣了愣，随即控制不住地眼眶酸涩：她以为大家对她在寿宴上出的丑、除了像旁人那样讥嘲、就是像谢钰那样责怪。原来，作为受影响最大的慕家人，竟没有任何埋怨。
她轻吸了口气，还是对慕霓露出一个笑容：“慕老师，谢谢你。也替我谢谢慕爷爷。不过酬劳和补偿，我是决不能要的。”
“不行！你说了不算！”慕霓一拍桌子，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大了，忙吐了吐舌头，将身子都往下压了压，严肃地看着楼世欢，“我说要给就要给，欢欢你听我的。咦，欢欢，你的嘴唇怎么了？”
“……”楼世欢。
……
谢兰霄甩开苏琬浓追出大门后，目光急切地在周围搜索了圈，却根本没看到楼世欢的半点影子。
他拧眉想了下，觉得一般的小姑娘若是遇到刚才的事情，恐怕要先躲到哪个角落里哭一会儿才能罢休，所以他干脆走下台阶，沿着停车坪周围走了一圈，连花坛的暗影处都没放过。
可是一圈走下来，仍旧没找到楼世欢。
难道这么快就已经找到车离开了？
谢兰霄有些烦躁地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迈着一双长腿走走停停的往会所大门走。
快要走到大门的时候，他脚步一顿，摸出手机给楼世欢打电话：嗯，自己一直被她拉黑了，估计到现在、他都还没从她的黑名单里出来。
他扯唇笑了声，将手机塞回裤兜的时候顺势就从里面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垂首给自己点了根烟，就那么一边抽烟一边站在那儿、仍旧往四处寻望。
没看到楼世欢，倒是看见双手插兜的楚郁桥带着个拖油瓶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楚郁桥从谢兰霄抽走烟盒，抽了根出来含在嘴里，就要把烟盒还给谢兰霄，谢兰霄瞥了他一眼，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楚郁桥也不在意，微一侧身，把烟盒直接往自己的拖油瓶弟弟楚柘怀里一丢，楚柘身子一躬，接住后咧嘴一笑，乐颠颠地也抽出一根，正要往嘴里喂，突然察觉到一道冰冷而带着杀气的视线，赶紧抬头，真就看到楚郁桥眯着一双桃花眼盯着他。
楚柘喉咙一干，眉毛一皱，乖乖地把那根都快含进嘴里的烟放了回去，而后双手握着烟盒，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四十五度仰角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楚郁桥这才转向谢兰霄，明知故问：“老谢，你热啊？站在这更深露重的停车坪吹冷风？”
楚郁桥随时都是一副慵懒、唇角永远噙着淡笑的模样，尤其是说这样的话时，怎么都让人有一种想在他脸上抡一拳的冲动。
不过谢兰霄此刻心烦意燥没那闲工夫，只是皱着眉宇默默抽烟。
楚郁桥抽了一口烟，就用顺势皱起的眉宇打量起谢兰霄，直至清白烟雾缓缓吐出，他脸上那股子慵懒和漫不经心也无声褪去，他说：“老谢，该回包厢了。”
“该回包厢了”，简单的五个字，饱含了楚郁桥所有的态度。因为在他看来，包厢里还待着的谢钰更重要、甚至那一堆朋友都比谢兰霄此刻要找的那个人重要。
谢兰霄站着没动。
楚郁桥垂眸看了眼指间那已经燃了一截的烟，又突然恢复成一贯的慵懒不羁：“楼世欢那小姑娘看起来挺好哄的，而且有种说法不是叫床头打架床尾和？可那一包厢的人和你大姐……”
他话只说了一半，点到为止。
楚郁桥说这些话，倒不是因为瞧不起楼世欢，只是从出身起就被捧在社会顶层的人，尤其是无意爱情这回事的男人，从来都是这样的惯常思维，认为女人嘛，永远没有事业和社交重要。女人，能哄则哄、不能哄则放任不管。
楚郁桥认为，要是平日里谢兰霄有些小兴致，他这个当兄弟的还可助助兴，就像那次在西餐厅的时候。而且谢兰霄也许是对楼世欢另眼相看了点，但是远不足以为了她而大动干戈到今晚这样当众训斥自己的大姐的地步。
谢兰霄也不知道听到没有，仍旧低着头、眉宇紧锁地抽烟。
倒是楚柘那个二百五犹豫了下，低声说：“其实出来找找也好啊，毕竟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又长得那么漂亮，要是出事了……啊！哥哥哥哥，我的脚……”
楚郁桥阴着脸挪开自己踩在楚柘脚背上的、穿着昂贵皮鞋的脚，再次看向谢兰霄，又补了句：“刚才我下来的时候，看到苏琬浓被会所的服务生扶着，哭得一张小脸煞白。我不清楚你又对她做了什么，但老谢，兄弟提醒你一句，你今晚过了。而有些东西，过了界就势必要变味。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清楚。”
谢兰霄这才掀开眼皮盯了楚郁桥一眼。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楚郁桥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摇了摇头，妥协：“这样，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如何？”
谢兰霄居然没反对。
楚郁桥眯起眼睛：“老谢，你不会还没待在人家的黑名单里吧？”
“……”谢兰霄用力地抽了口烟。
楚郁桥神色复杂，用自己的手机拨了楼世欢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楚郁桥说了几句后，开了免提，又问了遍：“真回学校了？”
电话那边传来楼世欢平静的肯定回答，楚郁桥这才挂了电话。
谢兰霄一直紧皱着的眉宇松了松，随即却又皱得更紧，显然满脸不悦。
楚郁桥用下巴划了划里面：“现在总可以放心回包厢了？”
……
慕霓不解地看着楼世欢：“刚才是你朋友么？不过你为什么骗他啊？你明明还没回学校嘛。”
楼世欢抿唇淡淡一笑：虽然她并不知道楚郁桥打这个电话给她是出于谢兰霄的授意还是别的原因，但她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了，尤其不想让此时此刻的谢兰霄再因为她而激化了跟他大姐谢钰之间的矛盾。
慕霓见她不回答，也不追问，只是看了眼时间，便笑眯眯地站起身：“欢欢，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吧。”
在这种时间点，安全第一，楼世欢也没坚持，道了谢后就被慕霓挽着朝外走。
……
楚郁桥瞥了眼到底跟在自己身后过来了的谢兰霄，略勾了勾唇，抬手摁了电梯。
等电梯到了一层后，刚好走到的谢兰霄率先进了电梯，楚郁桥正准备跟进去，身后的楚柘突然咦了声，朝通向后面庭院的走廊看过去。楚郁桥习惯性地跟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跟着慕霓并排走出来的楼世欢。
楚柘疑惑地道：“哥，那不就是……”
“就你话多！滚进去！”楚郁桥一脚踢在楚柘小腿上，把他推进去后，自己也进了电梯，顺势就站在了谢兰霄前面，并摁了电梯的关门按钮。
电梯合上、缓缓上升的时候，楼世欢和慕霓穿过走廊，经过电梯门前，向大厅而去。
慕霓让司机直接把楼世欢送到了寝室楼下。
楼世欢回寝室后，才从程梦那里知道，秦玉川已经将白炼大家的事情捅到了白家，白炼已经被白家人给押了回去。
据说，白家来押人的时候，白炼还在寝室里跟自家母亲大吵了一架。
程梦很久都没主动跟楼世欢说话了，大概是见楼世欢回来，这才刻意跟寝室另外一个性格内向的、叫做陶微微女孩儿谈论。
陶微微一直没接话，显得有点尴尬，最后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儿，声音细细地、小心翼翼地跟楼世欢说：“世欢，你要不要问问炼炼，我和梦梦都没有她的号码。”
楼世欢朝她笑了笑，拿手机给白炼打电话，却被提示关机。她想了想，给她发了几条微信消息，也一直没见她回。
白炼虽然个性张扬，但是白家家教很严，楼世欢是知道的。楼世欢猜想，白炼应该是被“面壁思过了”。
程梦眼巴巴地观察着楼世欢的动静，本想继续听点八卦，哪知道半天没动静，干脆往床上一趟，又开始跟自己玩儿得来的那帮女生聊八卦。
因为有楼世欢在，她飞快地输了一行文字：“我靠你们说的是真的么？楼世欢真在校门口和人接吻了？……视频呢？不是有视频呢？快发给快发给我！”
……
楼世欢有种特殊能力，就是无论前一天遭遇了多么艰难的事情，但是只要第二天天一亮，她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该干嘛干嘛。
比如现在，她甚至提前了半小时到了培训机构。
她进入大厅的时候，教务主管孟虹正站在前台和教务专员核对课程表。
楼世欢礼貌地和两人打了招呼，孟虹只朝她略点了点头：“进入吧，白灵尔已经被送到房间了。”
楼世欢点点头，正准备进去，一旁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教务专员突然说了句：“哎，楼世欢，你见过白灵尔的爸爸么？”
“……没。”
“那你一定要抽时间见见他！”教务专员顶着孟虹的盯视，坚持把话说完，“我觉得他虽然看起来很糙脾气也很坏，但是你和他真的长得好像啊！”
“嗯，好的。”楼世欢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转身就去了房间。
灵儿正扒着门框，露出小半个身子和小脑袋往这边看，看见楼世欢，大大的葡萄眼亮了亮，随即还是有些害羞地抿住小嘴巴，拿肥肥的小手指头假装抠门框。
大概是长得漂亮又软萌的小孩子天生更招人怜爱，楼世欢每次看见灵儿，都心情大好，喜欢得不得了，从来都不忍心用严肃脸对她。
小灵儿大概是太孤独了，明明很聪明、一学就会，可每次都用拙劣的演技赖皮，要楼世欢教她一遍又一遍。尽管每次都要因此而严重超过下班时间，但楼世欢也乐得配合她。
就在快要完成定量时间而下班时候，灵儿突然可怜巴巴地说：“欢欢姐姐，我爸爸又在家里砸东西了，我好害怕呀……”
楼世欢看着她可怜的小模样，忍不住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安慰。
白炼打电话时，楼世欢抱着灵儿接的电话。
“欢欢，你是不是该下班了？我哥要送我回寝室，刚好从这里经过，你赶紧下来，给你个搭顺风车的机会！”
本来有白寺在，楼世欢是不太想答应的，可白炼好不容易被家里放出来，她急于知道白炼的情况，就答应了：“不过我还有一会儿才能走呢，你们估计要等我一会儿。”
“行！那我们先去找个就近的地方停好车。你下班了给我打电话就行。”
……
大约半小时后，等佣人过来接走白灵尔后，楼世欢拿了包包，这才匆匆下楼。
办公大楼下是占地面积还挺大的停车广场，白炼的车又多，楼世欢四下望了一眼，一边拿手机翻白炼的号码一边往前走。
“楼世欢。”
听到有人叫自己，楼世欢下意识地认为是白寺，猛地抬头去看，在看到那人时，愣住了。
此时接近黄昏，日光西斜，朦胧的天幕笼罩万物、是一切都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可这也完全无法抹消掉那个斜斜地靠坐在车头上的男人的光芒。
楼世欢每一次看见他，都要被他过人的容貌和成熟衿贵的气质所震撼。尤其是每次被他的目光所笼罩时，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便让她不自觉地挺直脊背、却反而觉得自己更矮了一截。
她喉咙有点发干，震撼过后是渐渐隆起的心跳：她突然想起来，上次她骗他说，自己没做兼职来着。
而他现在竟这么出现在她兼职的办公楼下……她觉得有点惊悚。
惊悚归惊悚，楼世欢咽了咽口水，还是朝他走过去：“谢先生，好巧啊。”
谢兰霄幽幽地眯了她一眼，非但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朝办公大楼的某处看过去。
楼世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好看见培训机构那硕大的广告牌……咳咳，看来他是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发现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上班的具体地点的。想到之前撒的每一次谎，楼世欢觉得都变成了巴掌。
那些巴掌扇得的脸有点发热，一时又找不到话说，干脆低着头“思考人生”。
谢兰霄收回视线，这才慢悠悠地站直身体，两步便逼到了楼世欢近前。
楼世欢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一步的时候，谢兰霄已经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楼世欢的脊背一紧。
谢兰霄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她的嘴唇上时，大拇指指腹在她嘴唇破皮的地方摩挲了两下：“好得还挺快，看来我咬得还不够用力。”
“……”楼世欢只觉自己被他摸过的嘴唇瞬间就麻了，那股子麻意还有顺着脖子迅速往下蔓延的趋势。
她下意识地想退，又不太敢。
好在谢兰霄已经松开了手、转过身拉开车门，甩了两个字给她：“上车。”
楼世欢还没从那股子酥麻感里醒过神来，等她反应过来要拒绝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坐进了车门车窗都紧闭的车里。
白炼还在等她，而且等了很久了。
楼世欢不得不硬着头皮弯下腰、轻叩了叩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楼世欢面对男人幽深晦暗的视线，有些小心地说：“谢先生，要是没有急事的话，我想……”
“楼世欢。”谢兰霄就那么靠在驾驶椅背上，问她，“我有多久没和你做过了，嗯？”
“……什……什么？”他的表情太过一本正经，楼世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兰霄眯了眼她茫然的模样，视线最终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小嘴上，喉结一滚，眼眸深处暗涌流动时，他抬起右手，微微仰头时，解开了一口纽扣。
楼世欢陡然就明白了过来，一张小脸陡然张红，仓惶地移开目光时，却还是呆呆地保持着那个弯腰看他的姿势。
谢兰霄再次出声，声线低哑而悠悠：“怎么？你不想？”
“……”楼世欢分不清楚，他这个“你不想”，到底是你不想答应还是你不想……做。她此时此刻也想不清楚，因为脑子里嗡嗡直响，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虽然谢兰霄在那事上向来喜欢掌握着绝对主动权，但是他基本都是纯发泄、从不会跟她说过火的话。更别说，在这种停车广场说这种话。
简直了。
楼世欢觉得自己此刻的脸大概已经像是被蒸红了虾，但有谢兰霄的那句话在前，她现在上车也不是，不上车也不是，尴尬地僵在了那里：一旦她上车，那岂不是代表她也想、而且迫不及待么？如果她不上车，矫情不说、还更尴尬。
谢兰霄一直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纯美小脸，看着她脸上、眼中快速地掠过各种情绪、最终都被羞赧和不知所措取代。他顿时就被取悦了，兴味地勾起唇角。
但他仍旧一本正经地问：“你不喜欢这种说法？”
“……我……我……”楼世欢干脆咬住嘴唇。
谢兰霄垂了垂眸，长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敲，像是认真思考过后又说：“那以后不说做，用弄如何？或者，办？”
“……”楼世欢生怕他再说下去，顺势就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躲在了他后面。
谢兰霄却根本不放过她：“我喜欢你在前面。”
在前面？
喜欢她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就说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上行么？
先生，您非要这么节约字？！
“……谢先生，能麻烦你赶紧开车么？”楼世欢悄悄地摁了摁自己发烫的脸蛋，强作镇定。
“开车？”谢兰霄本就心情颇好，此刻逗弄楼世欢的心思、因为她小女儿家的反应而越发浓郁，他干脆偏过头去看后座躲着的楼世欢，“你想试试这里？”
他故意曲解“开车”的意思！
楼世欢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咬着唇、偏头看着车窗外，再也不理他了。
谢兰霄低笑了声，这才缓缓启动车子，朝着两人共用的阑城公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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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门，楼世欢看了眼月色里的街道，头疼地皱了皱眉：大概这里是富人们才来休闲的地方，周围根本没有车站、更看不到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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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直没人接单。
楼世欢正愁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迟疑着叫了一声“欢欢”。
她抬头去看，看见慕霓正站在一扇打开的车门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欢欢，真的是你呀。”慕霓反手关上车门，一路小跑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欢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不过，你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
楼世欢有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我准备走了，在等车。”
“嗯？”慕霓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眼楼世欢的手机屏幕，“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打车太危险了。我送你吧，欢欢。”
楼世欢正想拒绝，慕霓拍了拍脑门儿：“啊，对了，欢欢，我还有事情要找你呢，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
楼世欢见还没车接单，想道自己刚好也有事情要跟慕霓说，便点了点头。
一直睁着双大眼睛望着她的慕霓大大地松了口气：“嘿嘿，真怕你会拒绝我。我知道一楼后面有间玻璃房甜品店，咱们去哪儿好不好，欢欢？”
楼世欢自然没意见，跟着慕霓进去后，慕霓喜滋滋地去点了两份甜品，这才坐到楼世欢对面的卡座上。
她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楼世欢。
楼世欢垂了垂眸：“慕老师，上次慕爷爷寿宴上的事情实在对不起，我……”
“欢欢，上次你为我爷爷的寿宴弹了钢琴，我还没有把酬劳给……”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又都同时顿住。
慕霓眨了眨眼睛，这一次先开了口。
“你觉得是你做错了？所以一直不肯见我、更不肯要酬劳么？”她隔着桌子来抓楼世欢的手：“欢欢，那次的事情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我和我爷爷都觉得对你很抱歉，我爷爷还说你受了委屈、要补偿你呢。”
看着慕霓严肃认真的模样，楼世欢微愣了愣，随即控制不住地眼眶酸涩：她以为大家对她在寿宴上出的丑、除了像旁人那样讥嘲、就是像谢钰那样责怪。原来，作为受影响最大的慕家人，竟没有任何埋怨。
她轻吸了口气，还是对慕霓露出一个笑容：“慕老师，谢谢你。也替我谢谢慕爷爷。不过酬劳和补偿，我是决不能要的。”
“不行！你说了不算！”慕霓一拍桌子，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大了，忙吐了吐舌头，将身子都往下压了压，严肃地看着楼世欢，“我说要给就要给，欢欢你听我的。咦，欢欢，你的嘴唇怎么了？”
“……”楼世欢。
……
谢兰霄甩开苏琬浓追出大门后，目光急切地在周围搜索了圈，却根本没看到楼世欢的半点影子。
他拧眉想了下，觉得一般的小姑娘若是遇到刚才的事情，恐怕要先躲到哪个角落里哭一会儿才能罢休，所以他干脆走下台阶，沿着停车坪周围走了一圈，连花坛的暗影处都没放过。
可是一圈走下来，仍旧没找到楼世欢。
难道这么快就已经找到车离开了？
谢兰霄有些烦躁地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迈着一双长腿走走停停的往会所大门走。
快要走到大门的时候，他脚步一顿，摸出手机给楼世欢打电话：嗯，自己一直被她拉黑了，估计到现在、他都还没从她的黑名单里出来。
他扯唇笑了声，将手机塞回裤兜的时候顺势就从里面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垂首给自己点了根烟，就那么一边抽烟一边站在那儿、仍旧往四处寻望。
没看到楼世欢，倒是看见双手插兜的楚郁桥带着个拖油瓶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楚郁桥从谢兰霄抽走烟盒，抽了根出来含在嘴里，就要把烟盒还给谢兰霄，谢兰霄瞥了他一眼，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楚郁桥也不在意，微一侧身，把烟盒直接往自己的拖油瓶弟弟楚柘怀里一丢，楚柘身子一躬，接住后咧嘴一笑，乐颠颠地也抽出一根，正要往嘴里喂，突然察觉到一道冰冷而带着杀气的视线，赶紧抬头，真就看到楚郁桥眯着一双桃花眼盯着他。
楚柘喉咙一干，眉毛一皱，乖乖地把那根都快含进嘴里的烟放了回去，而后双手握着烟盒，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四十五度仰角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楚郁桥这才转向谢兰霄，明知故问：“老谢，你热啊？站在这更深露重的停车坪吹冷风？”
楚郁桥随时都是一副慵懒、唇角永远噙着淡笑的模样，尤其是说这样的话时，怎么都让人有一种想在他脸上抡一拳的冲动。
不过谢兰霄此刻心烦意燥没那闲工夫，只是皱着眉宇默默抽烟。
楚郁桥抽了一口烟，就用顺势皱起的眉宇打量起谢兰霄，直至清白烟雾缓缓吐出，他脸上那股子慵懒和漫不经心也无声褪去，他说：“老谢，该回包厢了。”
“该回包厢了”，简单的五个字，饱含了楚郁桥所有的态度。因为在他看来，包厢里还待着的谢钰更重要、甚至那一堆朋友都比谢兰霄此刻要找的那个人重要。
谢兰霄站着没动。
楚郁桥垂眸看了眼指间那已经燃了一截的烟，又突然恢复成一贯的慵懒不羁：“楼世欢那小姑娘看起来挺好哄的，而且有种说法不是叫床头打架床尾和？可那一包厢的人和你大姐……”
他话只说了一半，点到为止。
楚郁桥说这些话，倒不是因为瞧不起楼世欢，只是从出身起就被捧在社会顶层的人，尤其是无意爱情这回事的男人，从来都是这样的惯常思维，认为女人嘛，永远没有事业和社交重要。女人，能哄则哄、不能哄则放任不管。
楚郁桥认为，要是平日里谢兰霄有些小兴致，他这个当兄弟的还可助助兴，就像那次在西餐厅的时候。而且谢兰霄也许是对楼世欢另眼相看了点，但是远不足以为了她而大动干戈到今晚这样当众训斥自己的大姐的地步。
谢兰霄也不知道听到没有，仍旧低着头、眉宇紧锁地抽烟。
倒是楚柘那个二百五犹豫了下，低声说：“其实出来找找也好啊，毕竟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又长得那么漂亮，要是出事了……啊！哥哥哥哥，我的脚……”
楚郁桥阴着脸挪开自己踩在楚柘脚背上的、穿着昂贵皮鞋的脚，再次看向谢兰霄，又补了句：“刚才我下来的时候，看到苏琬浓被会所的服务生扶着，哭得一张小脸煞白。我不清楚你又对她做了什么，但老谢，兄弟提醒你一句，你今晚过了。而有些东西，过了界就势必要变味。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清楚。”
谢兰霄这才掀开眼皮盯了楚郁桥一眼。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楚郁桥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摇了摇头，妥协：“这样，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如何？”
谢兰霄居然没反对。
楚郁桥眯起眼睛：“老谢，你不会还没待在人家的黑名单里吧？”
“……”谢兰霄用力地抽了口烟。
楚郁桥神色复杂，用自己的手机拨了楼世欢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楚郁桥说了几句后，开了免提，又问了遍：“真回学校了？”
电话那边传来楼世欢平静的肯定回答，楚郁桥这才挂了电话。
谢兰霄一直紧皱着的眉宇松了松，随即却又皱得更紧，显然满脸不悦。
楚郁桥用下巴划了划里面：“现在总可以放心回包厢了？”
……
慕霓不解地看着楼世欢：“刚才是你朋友么？不过你为什么骗他啊？你明明还没回学校嘛。”
楼世欢抿唇淡淡一笑：虽然她并不知道楚郁桥打这个电话给她是出于谢兰霄的授意还是别的原因，但她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了，尤其不想让此时此刻的谢兰霄再因为她而激化了跟他大姐谢钰之间的矛盾。
慕霓见她不回答，也不追问，只是看了眼时间，便笑眯眯地站起身：“欢欢，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吧。”
在这种时间点，安全第一，楼世欢也没坚持，道了谢后就被慕霓挽着朝外走。
……
楚郁桥瞥了眼到底跟在自己身后过来了的谢兰霄，略勾了勾唇，抬手摁了电梯。
等电梯到了一层后，刚好走到的谢兰霄率先进了电梯，楚郁桥正准备跟进去，身后的楚柘突然咦了声，朝通向后面庭院的走廊看过去。楚郁桥习惯性地跟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跟着慕霓并排走出来的楼世欢。
楚柘疑惑地道：“哥，那不就是……”
“就你话多！滚进去！”楚郁桥一脚踢在楚柘小腿上，把他推进去后，自己也进了电梯，顺势就站在了谢兰霄前面，并摁了电梯的关门按钮。
电梯合上、缓缓上升的时候，楼世欢和慕霓穿过走廊，经过电梯门前，向大厅而去。
慕霓让司机直接把楼世欢送到了寝室楼下。
楼世欢回寝室后，才从程梦那里知道，秦玉川已经将白炼大家的事情捅到了白家，白炼已经被白家人给押了回去。
据说，白家来押人的时候，白炼还在寝室里跟自家母亲大吵了一架。
程梦很久都没主动跟楼世欢说话了，大概是见楼世欢回来，这才刻意跟寝室另外一个性格内向的、叫做陶微微女孩儿谈论。
陶微微一直没接话，显得有点尴尬，最后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儿，声音细细地、小心翼翼地跟楼世欢说：“世欢，你要不要问问炼炼，我和梦梦都没有她的号码。”
楼世欢朝她笑了笑，拿手机给白炼打电话，却被提示关机。她想了想，给她发了几条微信消息，也一直没见她回。
白炼虽然个性张扬，但是白家家教很严，楼世欢是知道的。楼世欢猜想，白炼应该是被“面壁思过了”。
程梦眼巴巴地观察着楼世欢的动静，本想继续听点八卦，哪知道半天没动静，干脆往床上一趟，又开始跟自己玩儿得来的那帮女生聊八卦。
因为有楼世欢在，她飞快地输了一行文字：“我靠你们说的是真的么？楼世欢真在校门口和人接吻了？……视频呢？不是有视频呢？快发给快发给我！”
……
楼世欢有种特殊能力，就是无论前一天遭遇了多么艰难的事情，但是只要第二天天一亮，她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该干嘛干嘛。
比如现在，她甚至提前了半小时到了培训机构。
她进入大厅的时候，教务主管孟虹正站在前台和教务专员核对课程表。
楼世欢礼貌地和两人打了招呼，孟虹只朝她略点了点头：“进入吧，白灵尔已经被送到房间了。”
楼世欢点点头，正准备进去，一旁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教务专员突然说了句：“哎，楼世欢，你见过白灵尔的爸爸么？”
“……没。”
“那你一定要抽时间见见他！”教务专员顶着孟虹的盯视，坚持把话说完，“我觉得他虽然看起来很糙脾气也很坏，但是你和他真的长得好像啊！”
“嗯，好的。”楼世欢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转身就去了房间。
灵儿正扒着门框，露出小半个身子和小脑袋往这边看，看见楼世欢，大大的葡萄眼亮了亮，随即还是有些害羞地抿住小嘴巴，拿肥肥的小手指头假装抠门框。
大概是长得漂亮又软萌的小孩子天生更招人怜爱，楼世欢每次看见灵儿，都心情大好，喜欢得不得了，从来都不忍心用严肃脸对她。
小灵儿大概是太孤独了，明明很聪明、一学就会，可每次都用拙劣的演技赖皮，要楼世欢教她一遍又一遍。尽管每次都要因此而严重超过下班时间，但楼世欢也乐得配合她。
就在快要完成定量时间而下班时候，灵儿突然可怜巴巴地说：“欢欢姐姐，我爸爸又在家里砸东西了，我好害怕呀……”
楼世欢看着她可怜的小模样，忍不住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安慰。
白炼打电话时，楼世欢抱着灵儿接的电话。
“欢欢，你是不是该下班了？我哥要送我回寝室，刚好从这里经过，你赶紧下来，给你个搭顺风车的机会！”
本来有白寺在，楼世欢是不太想答应的，可白炼好不容易被家里放出来，她急于知道白炼的情况，就答应了：“不过我还有一会儿才能走呢，你们估计要等我一会儿。”
“行！那我们先去找个就近的地方停好车。你下班了给我打电话就行。”
……
大约半小时后，等佣人过来接走白灵尔后，楼世欢拿了包包，这才匆匆下楼。
办公大楼下是占地面积还挺大的停车广场，白炼的车又多，楼世欢四下望了一眼，一边拿手机翻白炼的号码一边往前走。
“楼世欢。”
听到有人叫自己，楼世欢下意识地认为是白寺，猛地抬头去看，在看到那人时，愣住了。
此时接近黄昏，日光西斜，朦胧的天幕笼罩万物、是一切都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可这也完全无法抹消掉那个斜斜地靠坐在车头上的男人的光芒。
楼世欢每一次看见他，都要被他过人的容貌和成熟衿贵的气质所震撼。尤其是每次被他的目光所笼罩时，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便让她不自觉地挺直脊背、却反而觉得自己更矮了一截。
她喉咙有点发干，震撼过后是渐渐隆起的心跳：她突然想起来，上次她骗他说，自己没做兼职来着。
而他现在竟这么出现在她兼职的办公楼下……她觉得有点惊悚。
惊悚归惊悚，楼世欢咽了咽口水，还是朝他走过去：“谢先生，好巧啊。”
谢兰霄幽幽地眯了她一眼，非但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朝办公大楼的某处看过去。
楼世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好看见培训机构那硕大的广告牌……咳咳，看来他是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发现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上班的具体地点的。想到之前撒的每一次谎，楼世欢觉得都变成了巴掌。
那些巴掌扇得的脸有点发热，一时又找不到话说，干脆低着头“思考人生”。
谢兰霄收回视线，这才慢悠悠地站直身体，两步便逼到了楼世欢近前。
楼世欢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一步的时候，谢兰霄已经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楼世欢的脊背一紧。
谢兰霄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她的嘴唇上时，大拇指指腹在她嘴唇破皮的地方摩挲了两下：“好得还挺快，看来我咬得还不够用力。”
“……”楼世欢只觉自己被他摸过的嘴唇瞬间就麻了，那股子麻意还有顺着脖子迅速往下蔓延的趋势。
她下意识地想退，又不太敢。
好在谢兰霄已经松开了手、转过身拉开车门，甩了两个字给她：“上车。”
楼世欢还没从那股子酥麻感里醒过神来，等她反应过来要拒绝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坐进了车门车窗都紧闭的车里。
白炼还在等她，而且等了很久了。
楼世欢不得不硬着头皮弯下腰、轻叩了叩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楼世欢面对男人幽深晦暗的视线，有些小心地说：“谢先生，要是没有急事的话，我想……”
“楼世欢。”谢兰霄就那么靠在驾驶椅背上，问她，“我有多久没和你做过了，嗯？”
“……什……什么？”他的表情太过一本正经，楼世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兰霄眯了眼她茫然的模样，视线最终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小嘴上，喉结一滚，眼眸深处暗涌流动时，他抬起右手，微微仰头时，解开了一口纽扣。
楼世欢陡然就明白了过来，一张小脸陡然张红，仓惶地移开目光时，却还是呆呆地保持着那个弯腰看他的姿势。
谢兰霄再次出声，声线低哑而悠悠：“怎么？你不想？”
“……”楼世欢分不清楚，他这个“你不想”，到底是你不想答应还是你不想……做。她此时此刻也想不清楚，因为脑子里嗡嗡直响，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虽然谢兰霄在那事上向来喜欢掌握着绝对主动权，但是他基本都是纯发泄、从不会跟她说过火的话。更别说，在这种停车广场说这种话。
简直了。
楼世欢觉得自己此刻的脸大概已经像是被蒸红了虾，但有谢兰霄的那句话在前，她现在上车也不是，不上车也不是，尴尬地僵在了那里：一旦她上车，那岂不是代表她也想、而且迫不及待么？如果她不上车，矫情不说、还更尴尬。
谢兰霄一直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纯美小脸，看着她脸上、眼中快速地掠过各种情绪、最终都被羞赧和不知所措取代。他顿时就被取悦了，兴味地勾起唇角。
但他仍旧一本正经地问：“你不喜欢这种说法？”
“……我……我……”楼世欢干脆咬住嘴唇。
谢兰霄垂了垂眸，长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敲，像是认真思考过后又说：“那以后不说做，用弄如何？或者，办？”
“……”楼世欢生怕他再说下去，顺势就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躲在了他后面。
谢兰霄却根本不放过她：“我喜欢你在前面。”
在前面？
喜欢她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就说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上行么？
先生，您非要这么节约字？！
“……谢先生，能麻烦你赶紧开车么？”楼世欢悄悄地摁了摁自己发烫的脸蛋，强作镇定。
“开车？”谢兰霄本就心情颇好，此刻逗弄楼世欢的心思、因为她小女儿家的反应而越发浓郁，他干脆偏过头去看后座躲着的楼世欢，“你想试试这里？”
他故意曲解“开车”的意思！
楼世欢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咬着唇、偏头看着车窗外，再也不理他了。
谢兰霄低笑了声，这才缓缓启动车子，朝着两人共用的阑城公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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