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难有好下场

　　
穆清显然不想多说什么，轻瞥一眼祁安，抬脚就要走。
“姑……”
“姐姐！”小姑娘还是没有放弃穆清这个救命稻草，又扯住了穆清，和祁安同时开口，将祁安的话打断了。
穆清看一眼躺在地上的老妇人，依旧神情平淡：“已经没了气息了。生死有命，不必强求。”
小姑娘跪在地上，扯着南阳的衣服，刚想开口说什么，就从小路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叫喊声。
“你个小贱人！谁让你乱跑的？跟我回去！”一个妇人骂骂咧咧的，一路小跑着过来。
小姑娘是一阵惊慌，连忙悄悄从衣服中找出一枚玉坠，塞到穆清手里：“姐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求你，安葬好奶奶，帮我保管好东西。求你……求你……”
她说完这番话，松开穆清，爬近了老妇人的尸体，死死抱着，整具身子微微发抖，是恐惧。
但恐惧归恐惧，纵使那妇人已经跑到了她跟前，她依旧抱着那尸体不撒手，嘴里只一个劲地喊着“奶奶”两个字。
那妇人一来到小姑娘跟前，上手就是对着胳膊一通狠拧，嘴里也依旧叫骂着：“你个养不熟的小贱人！谁是你奶奶？你没有奶奶，没有亲人！你就是我家的一个下人，一条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明白吗？走！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轻轻松松就被拽走。
穆清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小姑娘时不时回过头看穆清，将自己所有的期望都压到了穆清身上。
直到再看不见两人的身影，穆清才移开目光，张开手，手里握着的是小姑娘塞给她的东西，一个玉坠。
看了良久，穆清倒是将那玉坠好好地收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知道自己看什么都很平淡，只喜欢置身事外，觉着自己应该是一个清冷凉薄的人，按照自己往常的做法，要么将玉坠占为己有，换成钱财，要么原路送回，总不会按照那姑娘所想，在自己身上放着。因为，那个姑娘说错了，她不是一个好人。但“没有亲人”那四个字不知道触碰了她哪根神经，让她改变了想法。
穆清想着，一个玉佩罢了，既然那姑娘只是让她帮忙保管，她就只帮忙保管。
直到这个时候，负责去叫郎中的人才姗姗归来，却并没有带来郎中，见人群已经散去，略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郎中不愿意来。”
似乎不怎么愿意沾染上这等子倒霉事，说完一句话，那人也连忙跑开了。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不等祁安开口，穆清先开口询问了。
祁安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名字。她家里穷，是被父母卖过来做童养媳的，在买家眼里，她不是人，没问过她名字，也没有给她起新的名字。”
穆清轻笑一声。
贫苦人家哪来那样优质、精美的玉坠，那又如何会是那小姑娘真的父母，不过拐卖而来的罢了。那户人家，怕是难有好下场。不过，在这之前，这姑娘也不会好过。
见穆清要走，祁安立刻叫住穆清：“姑娘，你……不帮忙安置尸体吗？你不是答应了小姑娘吗？”
“你什么时候听到我答应了？这件事，理应她的子女来做。”
“可她没有子女。她是村里难得对那小姑娘伸出过援手的人，那小姑娘知道村中怕是没人会替她收拾，顶多铺盖一卷，丢进山林里，所以才会求你这件事情。不如，我陪你一起？”
半晌，穆清才开口回答：“走吧。”
祁安看着瘦瘦弱弱，像是个贫苦书生的模样，力气倒是不小，拿着破布将尸体一卷，扛起来就走了几里地，到了山里，气都不带喘，又立刻开始刨土挖坑，将尸体放了进去，又埋好。
“好了。”忙活了半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祁安也将活计全部做好。
穆清就一直站在一旁，什么也不做，单看着：“好，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姑娘，”祁安上前一步，拦住穆清的去路，恭恭敬敬作了一揖，“今日，小妹诬陷姑娘一事，是小妹的不对。我替小妹道歉。姑娘放心，我回去之后会好好教导她的，她只是有些顽劣，稍加教导定能改正。”
“改正？她？”穆清难得笑出了声，“她当你傻，你还真傻？她究竟是顽劣还是狠毒，你心里不清楚？你也知道她该管教，更知道她无可救药。否则，就不会是你替她向我道歉了。她是已经毁了。不过……你家会不会被她一起毁了，我就不清楚了。”
祁安低着头，脸上挂着一抹苦笑：“她确实品性不好，但我答应了养父养母会好好照顾她，他们对我有恩，我要报恩。”
“怎样报恩，何为报恩，你自己考虑。与我无关，我不过单纯看她不顺眼，她又偏来招惹我，所以提点你几句罢了。”
“姑娘，如今夜色已深，你一个女子没有钱财，没有亲人，在外实在不便。不如这几日你先在我家住下，至少能让你有一个住处，等到什么时候你自己有了能力，想离开了再离开，可好？”
穆清沉默着，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祁安，看了看四周，又想了想祁家那房子。
祁安一身粗布衣裳，穆清醒来的那间房屋也是简陋破败。穆清觉得，这不该是她的归宿。但现下夜色已深，这儿又是荒郊野岭，想要打劫个富贵人家，怕是不可能了。
许久，穆清终于开了口：“这儿，离县城多远？”
“一百多里，一个上午的脚程。”
“好，我去你家。怎么回去？你带路。”穆清是个现实的人，只做当下对自己而言的最优解，得知劫富已经不可能，立刻答应。
祁安本以为自己要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穆清就这么答应了，愣了愣才扬起笑容：“姑娘，你……”
“我叫穆清。”
“好，穆清姑娘小心脚下，跟我来。”
祁安这一个提议没有别的意思，开心也没有别的原因，不过是真心诚意想给穆清赔罪。
忽然间，一个男声出现：“喂！前面的，给小爷站住！小爷有话要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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