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香消玉殒

　　
第三天上午十点过十分，肖凯突然接到李晔打来电话，说杨菊昨天请假回老家，下午回来跟闺蜜们吃晚饭后，就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直不出来。现在上班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还是不见她来上班，李晔以为杨菊昨晚可能喝多起不了床，就返回宿舍，可她的房间门还是反锁，敲门没有人应答，打电话是关机。李晔估计杨菊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叫肖凯赶快过来看情况。
肖凯感觉事情不妙，立即通过杨启明、秋燕和闵杰等几个人火速赶到杨菊与闺蜜合租的宿舍。李晔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杨启明用力把杨菊房间门破开。
眼前一幕，让所有人瞬间目瞪口呆，窒息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杨菊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左手臂伸展在床沿边上，右手臂放在胸口上，床边地板上掉有一支注射器。她面带微笑，两眼睁开，两边眼角还留有泪迹。
闵杰上去试探鼻孔呼吸，无丝毫气息。再摸她的颈部动脉，心脏已经停止。闵杰摇摇头，确定杨菊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床头柜上留有一张16K白纸，白纸上面写有字，一支水性笔和一张银行卡压在写有字的白纸上。纸上的字，泪迹斑斑，最上面写有四个字：我的遗言。
遗言上写道：
爸妈，还有我亲爱的肖凯：
我决定先走了。
我的结果完全是咎由自取，请不要追究任何人，也不要去怀疑任何人。
我只想对爸妈说一句：女儿不孝，来生愿意再做你们的女儿，到时再要好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也要交代我亲爱的未婚夫肖凯：此生不能陪伴你到老，都是我杨菊的错，是我不懂得珍惜自己。很对不起！
这张银行卡是我特意留给我未婚夫的，请用里面的钱给自己买一辆二十几万的好车吧。借爸妈买房子的那十万元，我已于今天专程回牛场老家还清。
至于这些钱从哪里来，请不要过问。反正我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我杨菊已经不干净，请你找一位可心的女人好好过日子。
我衷心祝愿你们幸福！
同时请爸妈不要因女儿的决定而伤心，其实女儿也不值得两位老人去伤心。
落款：
爸妈的不孝女儿杨菊。
肖凯的未婚妻杨菊。
万分悲痛的肖凯，突然想到水忠天送给杨菊的饮料和矿泉水，他抹掉脸上如倾盆一样的泪水，在房间里找，可怎么找，饮料和矿泉水连影子都没有见着。
肖凯回想起前天晚上在市医门口自己曾随意提醒杨菊那两句话“......建议你最好少喝，或者不要喝了。万一饮料和水来自不怀好意的人手里，那就麻烦了。”“......喝了会伤害自身。还是小心为好。”
肖凯估计就是因为自己那随意的两句话，引起杨菊对饮料和矿泉水的怀疑，并且他已经检验出饮料和矿泉水确实存在问题，感觉已经无颜面对自己的亲友，最后才选择走这条路。
肖凯猜得不错。但这事不能怪肖凯，因为他是出于关心的角度去好心提醒，并没有存心去伤害她的意思，毕竟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即使杨菊曾经有过错，但自己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始终坚守那份情感。
这件事还得从前天晚上说起：
当杨菊在市医门口呕吐结束后，肖凯建议两人就在市医院附近吃便餐，而杨菊说她还有事，晚上不能陪老公了。这是在说谎话。
杨菊上出租车后，看到出租车是朝石板街方向驶去，肖凯估计她应该回合租宿舍，其实到了小十字，她就让司机往左拐，直朝滨江大酒店开去。
水忠天早就在“九天揽月”迫不及待地恭候杨菊，而杨菊也要急着要见他。这并不是说，在感情上杨菊已经完全离不开水忠天，事实是离不开水忠天赠送给她那昂贵的进口矿泉水。
上一次水忠天答应再送给她几箱水和饮料，后来邹林只送来十瓶矿泉水，说是这段时间缺货，货一旦从外地拉到公司，会成箱给她送过来。不过，邹林保证每天都会有水给她喝。
今天带到公园的那瓶水，是最后一瓶。杨菊本来打算一次就喝一口，只要坚持到晚上，见到水忠天就有水了。想不到，自己好心要给肖凯喝一口，他却不领情，偏到旁边买一瓶龙井天然矿泉水，她一怒之下就把仅有的一大半瓶水，一口气喝光了。
在医院看望欧阳时，她就很想喝那水了，本来想坚持到晚上，想不到刚走出医院又出现呕吐现象。她立即坐上出租车朝石板街方向驶去，只是给肖凯一个虚晃，实际她的目的地不是石板街的合租房。
跟水忠天在“九天揽月”云雨翻腾一番后，杨菊提起用塑料袋给她装好的十瓶矿泉水，满意地回到自己的宿舍。
正想睡觉时，恰好瞅见床头柜上肖凯那张一直都在对着自己微笑的肖像照，她想起了晚上在市医门前，肖凯跟她说过的那两句关心话“......建议你最好少喝，或者不要喝了。万一饮料和水来自不怀好意的人手里，那就麻烦了”“......喝了会伤害自身。还是小心为好”。
冷静后杨菊，心头一颤，想：不怀好意的人是指准？难道是说水忠天？
“喝了会伤害自身，还是小心为好”。难道是自己不小心喝了水忠天送的饮料和水，才导致近期生理上的不良反应？
作为一名医生，自己开始只认为是一种妊娠现象，可除了那天在中医院大骂肖凯外，后来又出现了几次呕吐，但只要喝了水忠天送的水就会好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杨菊进一步回想：在接受水忠天的饮料和水之前，自己的生理周期很正常，精神状态也很好，可之后就不同了。除了不明不白地停经已有两个月之外，这一个多月来，只要不喝水忠天送的那水不到两天，精神上就显得困乏，心情也不好，还爱发脾气。
尤其是对肖凯，虽然自己很爱他，但就是无缘无故对他发火。虽然自己不爱水忠天，甚至还有些厌恶，但只要跟他在一起，自己对他就百依百顺起来，而且激情一次比一次的猛烈。这是为什么？
莫非就像自己责问肖凯一样，这饮料和水真的有问题？
如果有问题，那么，水忠天给自己的钱财，以及窥探肖凯目前开展的工作，都是有预谋吗？
如果真是这样，水忠天说“杨云是在一个很安全，又很隐秘的地方，到恰当时间，她自己才会出来”，就应该是哄骗自己说的鬼话了？
她又大胆地想，如果水忠天真的是在利用和加害自己，饮料和水本身并不假，就是买来后再作加工。也就是说，人为往每只瓶子里注入有害物体。
一想到这里，杨菊轱辘地跳下床，迅速拿来一瓶刚从水忠天那里带来的矿泉水和还没有喝完一瓶饮料，认真查看瓶身。
可是，不管她怎么看，如何查找，都发现不了瓶身上有任何毛病。
杨菊又自问：难道是我多心了？水忠天的所有付出是为了真爱？
又反问自己：如果水忠天是真爱，那他凭什么要害自己？如果他不害自己，那为什么喝了他送的水，生理上怎么会出现这种反常现象呢？以前好多男人也给自己买过高档水饮用，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奇怪现象啊？
杨菊考虑再三，为了证实肖凯那两句不经意的话是否属实，他要拿水忠天送的饮料和水各一瓶带去化验，查看到底是否存在问题。
她开始打算就在市中医院化验，但又想，万一化验出问题，一旦被别有用心人的传出去，那麻烦就大了。
最后她决定第二天带到省城找自己的同学慕梅帮忙化验。
慕梅也是杨菊在读大学期间，玩得比较好的同班女同学，目前她就在省城某医院专门从事化验工作。
说走就走，第二天杨菊写了一张请假条交给李晔，说是有急回老家牛场，并叮嘱她千万不要告诉肖凯。
老同学来到省城找自己，慕梅当然热情接待。
待同学说明来意后，慕梅二话不说，当即对杨菊带来的饮料和水进行化验。
不久，化验结果出来。杨菊一看两张化验单，顿时感觉如雷轰顶，天旋地转，差点昏厥过去。
原来饮料里含有超标白消安、氨甲喋呤等成份。她知道，如果女性连续饮用这种饮料二十天以上，会导致内分泌严重失调，造成永久闭经，一辈子别想再怀上孩子了。而自己已经连续喝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这说明自己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杨菊的天，真的要垮塌了。
矿泉水里化验出来的结果是含有*****。含量虽然少，但连续喝上十几天以后就会上瘾，产生依赖性，就像被一根魔索永远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不喝就只有等死。怪不得自己出现了几次呕吐现象，还以为自己怀上孩子了呢！作为一名医生，自己不仅极度无知，更是莫大的笑话。
杨菊彻底崩溃，终于明白了水忠天用心之阴险毒辣，他不仅要长期霸占自己，还要用自己来牵制肖凯，同时让还要让两人断子绝后。
杨菊心中虽然深恶痛疾，但在同学慕梅面前，她没有把自己的愤怒情绪表露脸上。
细心的慕梅认真查看两只瓶身，发现了瓶身上商标贴内有细小斑点。杨菊揭开一看，这下她全明白了，原来水忠天是用细微的注射针头把毒品从这里注入后，又用近似瓶身颜色的特殊胶水给封堵住。昨晚上房间里的灯光暗淡，自己看不出来。
杨菊神情恍惚地走在省城某街道上，泪流满面，懊悔自己贪婪，忏悔自己背叛肖凯，痛恨自己对不起父母。
她不断地问自己：一个女人，没有了生育能力，还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吗？一旦肖凯知道自己的情况，他还会跟自己结婚吗？即使他不嫌弃，那我用什么来给他生孩子？再说，一旦肖凯知道自己染上毒瘾，他不拿自己到戒毒所关起来才怪呢？如果是那样，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对父母，而对同事、朋友、老师和同学？
找水忠天算账吗？那是不可能。他既然把自己弄成这样，肯定有自己的应对策略。报警吗？更不行。
怎么办？
杨菊走进省城一家她熟悉的药店买了一百毫克***，然后抹起眼泪，从省城先乘车回到牛场老家，还给父母十万元，然后当天下午从牛场租车回到自己的宿舍，同闺蜜们享受最后一餐美食后，把房间里所有的垃圾收拾干净，没有喝完的两瓶饮料和六瓶矿泉水也一并拿到外面处理掉，连到省城的车票和那两张化验单都用火把它们烧毁，没有留任何值得怀疑的痕迹。
待一切做好，她还分别给李晔、张红和颜莉道个晚安，然后关起门，反锁，写好遗书，躺在床上，该想的都想了，该自责的都已自责够了，她满脸泪水，面带微笑举起注射器朝自己左手静脉血管扎进去。
下午，处理好杨菊尸体后，肖凯一个人陪同杨菊父母到她的宿舍清楚遗物，李晔也正好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准备搬他地租住。在肖凯和李晔安慰下，悲伤至极的两位老人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肖凯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一支银手镯，上面雕刻有一条龙，工匠特别的精致。
肖凯捏起这支不寻常的手镯，不由得心中一惊。他左翻右翻，里看外看，脸上顿时疑云笼罩。
肖凯问杨菊母亲：“妈，我从来没见过小菊戴过这支手镯，是她的吗？”
老人家抹了一把眼泪，解释道：“是小菊的佑镯。所谓‘佑镯’，就是戴上它，镯会护佑她平安。小菊从小一直戴到高中毕业，读大学还戴了一个学期，后来你给她买了那条金手链后，就不戴了。本来她想拿回家让我保管，我告诉她，最好放在包里，镯会随时保佑着她。你没见小菊戴过，应该是她不想让你知道戴这么一支古老的银器。”
肖凯突然想到龙井里那只女性断手臂上的那支银手镯。难道......
肖凯真不敢想下去，但他还是平静地问：“这支手镯是在哪里买的呢？”
老人家答道：“这镯子是一副，也就是两支。一支雕刻有龙图，一支雕刻有凤图，是杨家祖上传承下来的遗物，已经戴了四代人。祖上花钱请人锉的这副镯子，是希望代代既要生有男孩，也要生女孩。男孩戴龙支，女孩戴凤支。遗憾的是，杨家几代人都是单传，不多也不少，就只生一个男孩子，不生女孩。到我跟她爸这一代，却生不出男孩了，就只生下小菊和杨云这两个孩子。我们让两姊妹从小就一直戴上它们，就是希望两人一生平安。想不到......”
老人家又忍不住掩面而哭。在一旁的李晔赶忙安慰。
老人家渐渐和缓下来，对肖凯说：“孩子，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反正人死是不能复生。她的命该当到此为止，谁想阻拦也拦不住。”
肖凯只好接着问：“这么精致的手镯，是由哪里人给锉的呢？”
“是牛场街上另外一家杨氏祖上高手给锉的。现在那家杨氏的后代叫做杨正金。虽然也掌握祖传工艺，但手艺精湛程度远不如从前了。给小菊和杨云戴这副手镯的那天，我们还特意请人把姊妹俩的出生年月日，分别锉在这副镯的内里上。”
老人家说到这里，指着手镯内里的一排阿拉伯数字说：“你看，这就是小菊的出生年月日。杨云那支那上也锉有她的出生年月日。”
肖凯手里捏着镯子，两眼充血，真想吼叫起来。
想到这只手镯的重要性，肖凯连忙冷静自己的情绪，真诚地讨道：“我先借用这支手镯一段时可以好吗？”
“当然可以，留着也没什么用。”老人家立即把手镯塞进肖凯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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