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钢琴与海
一连几天，陆庭烨的座位空了下来。廖唐校园生活像往常一样，和宁芹待在一起说笑，偶尔唐匀安找她们约饭，她觉着没什么变化。
直到某堂课上，她不经意转身看向那个座位，怔了怔，恍惚后面少了一双漆黑眸子与她相视。
接近放学的时候，老班从后门走了进来。
同学们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只见老班径直走向陆庭烨的座位将他的桌椅搬至后墙处，他跟同学们说：“陆同学最近太忙，可能有段时间不来学校了。”
女生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徐蓁与何玫玫猜想陆庭烨近期是不是在拍新戏，看过去的神色里流露出了羡艳。
廖唐喃喃自语：“真是了不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都别吵了，你们艺术分比得过他吗？赶紧好好学习！”
傍晚，廖唐和宁芹去吃饭的时候，唐匀安凑到了她们这一桌。
“廖妹妹，五一假期有活动吗？”
没等廖唐说话，宁芹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唐匀安，“你想去哪儿玩？”
唐匀安说：“我想去的地方多了，廖妹妹呢？”
廖唐擦了擦嘴，说：“今年爱乐国际钢琴比赛在青岛举行，我得去一趟。”
“假期放松一下不好吗？”唐匀安语气里透露着不满。
宁芹放下筷子，小声问廖唐：“你一个人去吗？”
廖唐点了点头，“钢琴老师举荐我去参赛，她说会有机会被演艺公司挖掘。”
“哇，羡慕……”宁芹看了一眼唐匀安，说：“那要不我们两人出去玩吧？”
唐匀安沉思了一会，没有回答宁芹，而是接着问廖唐：“三天都在那儿？”
廖唐想，比赛推迟一天宣布颁奖结果，所以她大概还得赶回来上课。
“嗯，应该是这样。”廖唐说。
唐匀安眼神失落，“哦，知道了。”
“你们俩一起去吧，”离开餐厅时，廖唐见宁芹闷闷不乐，开口对唐匀安说。
“不用了……”宁芹开口。
“好啊。”唐匀安打断宁芹的犹豫，果断地答应了。
宁芹迅速涨红了脸，她没想到唐匀安一口答应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那就这么决定了。”廖唐揽住宁芹的肩，眉眼里满是笑意。
整个晚上，宁芹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心里却又有些紧张。回寝后，她期待地问：“小唐，你觉得唐匀安会带我去哪里？”
“带你街上随处走走？”廖唐觉得按唐匀安这直男思维，应该想不到去什么浪漫的约会地。
“那你觉得，到时候我是穿得可爱一点还是走御姐风格……”
廖唐忍不住笑出了声，“喜欢什么就穿什么吧，直男会注意这些吗？”但是转念一想，唐鹤结婚那天，唐匀安的确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不穿裙子。
“穿裙子吧，现在天气也转晴了。”廖唐说。
“好。”宁芹回应，过后又问，“你有想好比赛弹谁的曲子吗？”
“勃拉姆斯。”廖唐眼神坚定而认真，她说：“钢琴老师有指定他的曲目给我。”
“你真厉害，他的曲子可不是一般难啊。”宁芹一脸吃惊的看着廖唐，她眼前的这个女孩才情出众，眼睛发光的样子令她羡慕。
“别把我捧天上，我怕我会骄傲。”廖唐爬上床准备睡觉，嘴里又喃喃地补上一句，“但要是出了意外，我会恨死我自己。”
“不会的。
“祝你和唐匀安玩得愉快，晚安。”
“祝你比赛顺利，冲入决赛。”
那时候的她们都以为青春会顺着成长的轨迹有条不紊地变化着，或许平淡如水，但不会留有太大遗憾。
未曾想过许多情真意切的感情，和流逝的年少岁月在命运的世事无常中，终只幻化作一声遗憾的叹息。
◇◇◇
廖唐来到青岛的那天，天空蔚蓝得发光，她不由在心里感叹真是一座漂亮的城市。
爱乐的这场比赛对廖唐来说很重要。
它不仅受多家媒体支持，并由LUA公司旗下的音乐联盟及青少年钢琴艺术教育联盟承办。
她想在此拿一个名次成为LUA的形象大使。
酒店门口，一批媒体记者围聚在路中央，其中不乏年轻貌美的姑娘。她们议论纷纷，乐此不疲。
廖唐走到附近时，淡淡地瞥了那群人一眼，为什么娱记要来钢琴选手入住酒店守门，她们怎么开始这么关心青年钢琴家，不是只会关心明星……
她心中想法还未说完，便被哄然而起的吵闹声给淹了过去。
“哇！陆庭烨出来了！”
“好帅，我该怎么采访他，问什么问题比较好？”
“哎呀，先围过去嘛。”
现场接连好几个女声躁动不安，语气矫情。廖唐心里“咯噔”一下，顺着她们谈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冰山脸陆庭烨，没想到他这个已经红了半边天的大明星，还要来跟她抢赛事。
秦叔站在陆庭烨身边，礼貌回应着记者：“下午庭烨还有比赛，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陆陆，你的新戏什么时候上映啊？”
陆庭烨面无表情，冷淡的眉眼一瞬间显得更加清冷，他说：“暂定。”
“陆陆，你太帅了！我们觉得这场比赛你一定与奖杯有缘。”
陆庭烨不答。
廖唐忍不住想笑，陆陆？太有损高冷颜面了吧，她打量着眼神一个赛一个热情的姐姐辈们，偷偷猜想陆庭烨表面虽无情但心里定好这口。
她装作路过视而不见，准备从侧门进去。刚抬起脚，前一秒还站在秦叔身边沉默的陆庭烨，后一秒便跟随着她走进了酒店大厅。
“你会弹钢琴？”陆庭烨看着眼前戴米白色沙滩帽，一袭淡色长裙至脚踝的少女，神色微闪。
“会啊，怎么了？”廖唐自然地摆正书包上的肩带，“我想，不比你差。”
“是吗？”陆庭烨挑眉，“还以为，你是为了跟踪我。”
廖唐透过门外玻璃，看到秦叔辛苦地回应着记者们的问题。随即她将视线慢慢挪到了眼前这个西装革履，气质凛然的男生身上，天生的一副衣架子。
“嘁。”廖唐若有若无地吐出一口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陆庭烨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心思，于是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小心别被评委指责炫技。”
廖唐瞬间就被呛得不清，长得好看的男生心都不怎么好，她狡黠地眯眼一笑：“放心，不会。金奖说不定就落到了我的手上。”
“拭目以待。”陆庭烨淡淡的留下这句话。
廖唐跟着他走进了电梯，见陆庭烨要按楼层，廖唐好奇问道：“我们在同一楼吗？”
陆庭烨没说话，直直按下了28楼，红光微闪。
好吧，果然一起，廖唐心里默默想着。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人，沉默的气氛仿佛凝固了，她漫不经心看了惜字如金的陆庭烨一眼，“喀喀——你准备弹什么曲子参赛？”
一开口，廖唐就后悔了，前一秒刚对他立下战书，现在又要刺探军情。
陆庭烨回答简短，“古典曲目。”
廖唐：“......”
古典曲目，廖唐愣怔了一下，她准备弹奏的曲子也是古典乐派。因为是舒老师擅长的乐派，世界著名古典乐她都练得很熟。
廖唐觉得下次有必要找舒老师确认一下，陆庭烨是不是她平时总提的那位天资聪颖的学生。
“叮。”一声，电梯门自动开了。廖唐回过神来，像是产生错觉，陆庭烨瘦削挺直的背影顿了顿，随即传来一句淡声“加油”。
他们酒店房间在同一条走廊上。廖唐走进廊深处时，边想边摇头，刚刚一定是出现了幻听，陆庭烨这么高冷的一个人，无感情的冰冷机器，怎么可能为她加油。
廖唐刷完门卡，映入眼帘的房间气派超然，以金黄色为主色调，拉开窗帘在露台上可以俯瞰波光粼粼的蓝色大海。
初来青岛，在这片海下，廖唐心中的陌生感烟消云散。她热衷美景，更享受其带来的愉悦感。
她待会儿只想泡上一个香浴，换上礼服长裙，轻松参赛，将奖杯拿下。
在另一边阳光温暖的南方，宁芹在家中长镜前试穿了各式各样的长短裙，纱裙和棉麻裙，还是找不到一件合身的去见唐匀安。
“小姐，你就穿这条鹅黄色的吧。”家中阿姨指了指她手上的那件长裙，样式端庄淑雅。
“太长了，不好看。”宁芹丢下裙子，烦闷地摇了摇头。
一会儿后，她准备试那条白蓝格子短裙，搭配纯色T恤会显得清爽活泼，唐匀安一定会注意到。
宁芹心里正想着，接到了唐匀安打来的电话。
“宁芹，我们去青岛吧。”
少年说话声音略微兴奋，宁芹听后缓缓松落手中的衣服，问：“现在吗？”
“对啊，我们正好给廖唐一个惊喜。”
宁芹感受到电话那头唐匀安嘴里挂着笑意，暖暖的很阳光，她心里苦笑，问：“还有票吗？”
“我早就买了，没告诉廖唐。”
宁芹微微张嘴，回想起那天傍晚，唐匀安爽朗地答应了同她一起去玩，原来是他早就想好了要去青岛。宁芹垂下头，眼底有水光一闪而过，她将脸隐藏在黑暗里，幸好他看不到自己难堪的模样。
“你去吗？我帮你买了机票。”唐匀安见对方沉默，误以为她不愿去那么远地方，便好奇问道。
良久，宁芹语调变得轻扬，她说：“去呀。”
“好，待会儿机场见。”
宁芹挂断电话，头发软软地垂落下来，眉目像是拢住淡淡的忧愁。她又换上那件鹅黄色长裙，青岛近海，短裙怕是穿不上了。
出门时，阿姨夸了她一句，“小芹真好看。”
宁芹苦笑一声，心里酸涩，声音轻飘飘的，“因为和以前一样不起眼。”
不过一句复杂难解的话，无人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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