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淡去
严华和林子阳从小就认识。
一是严父和林父本身就是多年的挚友,二是两家定过了娃娃亲,本身是儿女亲家。
鉴于各种缘故,林子阳充当了严华很多年的玩伴。
严华是个冷美人,行事有自己风格,从小到大也不缺追求她的男生。而林子阳本身条件优秀,在追求严华这事上更有底气。
可高中时候,她却偏偏对学校里一个叫莫熠的男生动了心。
林子阳歌唱的好,球打得帅,还是学生会主席。
他可万万没想到被这个故作清高的莫熠打败。
至于为什么那个时候严华会暗暗喜欢莫熠,林子阳一直认为是”同性相吸“。在小严华的眼里,高冷、安静才是最有魅力的,而不是像林子阳一样怒刷存在感。
而莫熠,却偏偏没有要追严华的意思。虽然两人在一个班,莫熠忽视了严华,某天一个课间,穿越了嘈杂的同学,径直走到另一个女生的面前:“我喜欢你。”
时间仿佛静止了,全班立即鸦雀无声。
直到那个女生窘迫地低头走开,而莫熠遭受了打击,从此在学习的道路上一骑绝尘,最后考取了麻省。
那个拒绝莫熠的女生,就是戴宁。
表面心高气傲的严华突然对这个戴宁产生了兴趣。
那天放学,林子阳抱着篮球一身热汗地跑来严华班级门前找她。
在楼道里哗众取宠了个够,林子阳满面热情地迎接冷美人严华的面瘫脸。
严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赶走他,而是道:“你跟我来个地方。”
两人并排沿着繁华的街道在夜色中行走,前面跟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那女生身穿着私立高中的制服,林子阳一下子猜到了是谁:“这是戴宁?”
严华瞥了眼林子阳。
林子阳道:“咱们学校里没见你跟谁打过交道,能引起大小姐您的注意的,恐怕只有这个拒绝过莫熠的戴宁了。”
夜色正浓,霓虹繁华,只见那抹清瘦的身影步入了一条小巷。
上次严华就是跟到这里。
这次身边多了个林子阳,她胆子大了一点,尾随着戴宁穿越小巷,然后来到了更繁华的地段。
戴宁进了一家酒吧。
她和林子阳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推门进了酒吧。
酒吧里各色皮肤的人都有,灯光缤纷,热闹非凡。
已经不见戴宁的身影了。
林子阳和严华找了空位坐下,耳边是喧闹声,他道:“严华你第一次来酒吧,想喝点什么?”突然他又想起来什么,“哦不对,你才十七,未成年人不许喝酒,哈哈哈哈。”
严华双手抱臂,给那人翻了白眼。
等林子阳端着啤酒和果汁回来时,却看到严华的眼神,直直盯着一个热闹的方向。
他坐下来,打趣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严华没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
林子阳顺着目光看过去,三个穿短上衣搭牛仔裤的漂亮姑娘在跳韩舞。
尤其是中间那个,腰肢细如柳,动作标准利落,一支舞毕,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林子阳知道严华觉得新奇,但他一个纨绔公子哥少不了见,遂撇撇嘴,一副没什么能打动我的样子。
而他慢慢才反应过来,那不就是戴宁!
舞台上的戴宁浓妆艳抹,遮住了清秀,挡不住年轻稚嫩的气息,到哪里都夺目。
林子阳忍不住感叹:“我的天哪,这、这是戴宁。”由于严华在场,他不方便大肆夸赞。
他不知道的是,严华心中却早就被震撼。
看戴宁跳舞,收获的是一种绝对的美感。
严华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目光有多么专注和直白。
林子阳在她面前晃了晃大手:“严华,舞跳完了,人都下场了。”
严华收回目光。
林子阳此刻猜想不出她的想法,便试探道:“难不成莫熠是喜欢戴宁跳舞好。”
一口啤酒咽下去,严华却没回复。
林子阳看向严华,她若有所思,又像是大脑一片空白,让人捉摸不透。
之后严华又常常去那家酒吧,有时周末也去,林子阳觉得去了也是被忽视,何必在一个新同学跟前失了面子,于是不跟着去。
除夕夜,严华背着书包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餐桌上摆满了菜,还冒着热气。
别墅里冷清得很,灯光一片洒下雪白,空气也凝固着,唯有餐桌上的缕缕热气升腾着,告诉她这是人间。
陈姨提前给她发过信息,她回家过新年了。
严华放下书包,校服也不换,走过去坐下。
故作精神饱满地拾起筷子,严华捡着跟前的虾仁青菜吃,菜品香气四溢,她又扒拉起米饭。
一顿饱饭。
严华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
严澄序发来信息:好好休息,我在国外不回来。
严华面瘫脸收好手机。
而另一边,林子阳正忙着跟新结交的狐朋狗友到处玩,没搭理严华。严华更不可能主动去理他。
于是严华的新年,孤寂得很。
实际上,这个家自从她六岁后就冷清得很。
严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影,一张璀璨的面容。
她睁开眼,推开椅子,去换衣服。
北方的城市冬天是实实在在的冷,她穿着羽绒服推开酒吧的门,里面一片热闹的氛围烘得人燥热。
她一边看向舞台,一边穿越拥挤的人群,没看到熟悉的面容。
突然迎面撞上一人。
严华抬头,灯光璀璨的酒吧里,一个高大的男生正面带不悦地俯视她。
周围还有几个小跟班,看来也是京城的公子哥。
旁边一个人道:“撞到人了,没说法?”
严华冷了几分:“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就完了?”
未待几人继要发声,严华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凉薄的女声:“不然呢?几位还想怎样?”
严华猛地一转头,是戴宁。
她还带着妆,披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里面还是单薄的短上衣。
那几个公子哥见到是戴宁,都不动声色地瞧了眼老大——挡在严华面前的高大男生。
王泽宇看了眼戴宁,尴尬地咳了一声,带着几人走开。
严华不敢转身,身后的戴宁绕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
严华自诩高冷傲慢,从小没怕过谁。万没想到一物降一物,严华在这个百变的戴宁面前占了下风。
严华自作镇定,对上戴宁的眼光。
周围来往年轻的身影,酒吧放着摇滚的歌曲,热闹的氛围仿佛一剂化学药剂,溶解了两人的生分。
戴宁挑了一张空的桌椅,两人坐下。
酒吧热闹的空气让人心浮气躁,严华把羽绒服拉链拉开,里面着了一件雪白高领毛衣,烘托了她完美紧致的下颌线。
严华梳着高马尾,缩在羽绒服里呆呆的样子像是只兔子。
戴宁用吸管喝着蓝莓汁,打量她许久,放下杯子。
“你怎么经常来这家酒吧,这里的酒水都不便宜。”戴宁直直盯着严华的眼睫。
严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与她以往在班级里内向乖巧的形象相悖,酒吧里的戴宁活泼机灵,没再追问下去。
戴宁看不出严华的情绪:“马上就到12点了,新年要到了。”
严华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12点整。
戴宁长长的睫毛低垂,眼睛流转,瞧到了旁边严华手机的屏幕。
严华抬头看她,她也不去躲避,明亮有神的大眼又盯回了严华脸上。
严华开口:“我看到你跳舞了。”
戴宁嘴角的微笑隐去了,一挑眉:“所以呢。”
桀骜不驯的气质,配上这副烟熏妆,完全就是不良少女的样子。
严华愣了神,又道:“不是,我是说,你跳得很好。”
戴宁道:“所以呢,你天天来看我跳舞?”
原来戴宁早就知道。那些天舞台上的戴宁连眼神都没有瞧过她经常坐的角落,却早就知道她在这。
戴宁的印象中严华一直都是一副面瘫脸,要不是仗着端正英气的五官,男生们也不可能对她暗地里趋之若鹜。
此刻严华缩在雪白羽绒服里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全然没有平常的高冷。
戴宁才明白,严华并不是女生们议论的那样假清高,她只是不喜欢做表情。
管她呢,反正也跟自己没什么交集。
戴宁觉得严华不会把自己在酒吧跳舞的事情说出去,放了心,站起身,道:“我要回家了,你一个人大晚上别在外面晃。”
严华侧过头,看着戴宁高挑瘦弱的身姿,一道潇洒的背影出了酒吧。
严华总是察觉不出来戴宁到底哪里吸引她。其实那道同样孤寂却又释然的背影早就在严华心里埋下根,成为严华十七年来空白的生命里最神秘的一道倩影。
严华一个人踏着雪回去,夜里霓虹不散,光芒四射,整个城市都有了活力。
她走着走着,街道越来越长,周围灯光越来越黯淡,她走得精疲力竭,最终迈不动步子。
严华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个清瘦的身影挡在面前,与她嬉笑几句,拉着她起来,继续走下去。
可是没有。整条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严华缓缓睁开眼。
她伸手去摸摸自己的眉头,皱眉皱得酸疼。
严华伸手关掉手机里的闹钟。
今天还要找工作。严华缓缓起床,戴宁去世已经好多年了,可是梦里的她,还是一样的好看。
其实那些她对戴宁的情感已经没那么深刻了。时间总会磨平一切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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