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别与未来

　　
2009年的初夏，沈音是一名初三学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中考了。窗外的知了不停歇的叫着，教室里笼罩着一层紧张的气氛，预示着将有一场大事要发生。沈音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她的同桌徐淼用笔戳戳她的胳膊，小声说道：“沈音，听说下节课班主任要发这次模拟考的试卷，你可要打起精神，别被他发现了。”
沈音才想起来前天学校才组织完模拟考，今天的成绩就出来了，这恐怕是所有代课老师阅卷效率最高的一次了。
随着铃声的响起，大家都紧绷着脸，坐的端端正正的。
班主任萧老师穿着一件灰白色的短袖，带着一个方框眼镜，他的右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试卷。他走到讲台上，用板擦敲了敲桌子，沉着脸说：“同学们，注意了！这次我和你们的代课老师加班加点，连夜改出来了你们这次的模拟考试卷子，这次的考试试题是最接近中考的，所以这次的成绩对你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简而言之，这次的成绩就是最接近你们中考时的成绩，但是还是由大多数同学的成绩不太理想，这些同学就要好好想想了。现在我把班级前二十名同学的成绩念一遍，希望这些同学能够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同学们开始私底下议论纷纷，沈音的心里也不免紧张起来。
第一名依旧是苏羽芊，苏羽芊从座位上站起来，悠然的走到讲台前，萧老师对她笑笑，“继续保持。”她接过卷子，回到座位。
自从初二后，沈音就再也没有和苏羽芊说过话，平常都是各干各的事情，放学也不一起回家。
沈音紧紧地握着双手，心里忐忑不安，突然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站起来走到讲台前。
“沈音，班级排名第十五，年级排名第四十一，你这次考得可不好。”萧老师把卷子递给她，一脸严肃的说道。
沈音低着头接过卷子，红着脸回到座位上。
徐淼急忙拿过她的卷子，想要看看她的成绩，“还不错嘛，不过这道题这么简单，你怎么会做错呀？”徐淼小声说道。
沈音没有说话，一直安静的坐着，耳畔只有萧老师洪亮的说话声。
下课后，沈音和其余六个同学被萧老师叫进办公室，她为了不引起萧老师的注意，刻意走的很慢，站在最后面。
萧老师进了办公室喝了口水，让他们坐在长沙发上，他坐在他们对面，扶了扶眼睛，扫视了他们一眼。“你们这几个在这次考试中发挥的不好，你们的成绩不太稳定，所以你们要好好抓紧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查缺补漏，在奋斗几周，你们就有望考上县里的高中。”
萧老师接着就和在座的每个人开始面谈，鼓励他们继续努力，争取考上高中之类的话。
等轮到沈音的时候，其他的六个同学都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萧老师两个人。
沈音低着头，不敢看萧老师的表情。
萧老师喝了一口水，“沈音，我看了你的卷子，答的很不理想，犯了许多不应该出错的问题。”
“萧老师，我下次会注意的。”
萧老师挥挥手，“嗯，在考场上绝对不能在犯这种错了，答题的时候尽量细心点。”
沈音立刻会意，向老师行礼后，就出去了。
她回到教室，上课铃刚刚想起来，她看到徐淼正拿着她的卷子核对正确答案，“萧老师没有太为难你吧？”
“没有，他只说了几句话，我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把我也叫去。”沈音收拾好桌上的历史课本，拿出英语课本。
自从她初二时发生的那件“早恋”事件过后，她就发现萧老师开始关注起了自己，还让她担任“学习课代表”一职。她就觉得自己一旦到学校后时刻都处在萧老师的‘监视’之下。
“唉，他们几个人回来了，就没有看见你，害我还担心你了好长时间。”徐淼看到英语老师快要走进教室了，立刻收拾好桌上的卷子，从书桌下面拿出英语课本。
“谢谢你，放学后我请你吃雪糕。”沈音朝她笑了。
“好，一言为定，听说学校的小卖部新进了一批口味独特的雪糕，刚好去尝尝。”徐淼的眼睛立刻发起光来，就像是饥渴的流浪狗找到了食物一般。
放学后，她和徐淼正从小卖部里出来，刚好遇见了苏羽芊。
“沈音，我有话想对你说。”苏羽芊站在她面前。
徐淼拿着一根雪糕，她看了沈音一眼，就站在她身边。
“徐淼，你先走吧，我们明天见。”沈音转过头对徐淼说，一脸抱歉。
“嗯，明天见。”徐淼朝她挥挥手。
苏羽芊把她拉到了操场的一个角落，因为放学后会有校警在学校巡逻。
“沈音，对不起，我知道之前对你做过许多过分的事情，我不求能得到你的原谅，但是恳请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苏羽芊祈求她道，眼中满是焦急。
沈音知道苏羽芊非常了解自己，无论何时她都能找出自己的‘软肋’。
沈音沉默的一会，“什么事？”
苏羽芊拉住她的手，高兴的说：“这几天王蒙亮经常逃课，我问他原因他也不说，所以我想让你陪我一起跟踪他，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学校上课。”
“这件事你可以找你的同学帮忙呀？为什么要是我呢？”沈音淡淡的说，语气很平静。
“沈音，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呀，这件事情也只有你能够帮我了，拜托你了。”
“好吧，什么时候？”沈音知道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了。
“就现在吧，今天刚好是周五，我们放学早。”
沈音回到教室，收拾完书包，就和苏羽芊推着车子出了校门，她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人身影，“那个就是他，我们要盯紧他，最好不能被他发现。”
她们与王蒙亮之间始终保持着三米的距离，很小心的跟着。她们跟着王蒙亮来到镇上，他脱掉校服，走进一家餐馆。沈音朝苏羽芊做手势，想要询问她现在要怎么办。
苏羽芊从衣兜里掏出50元塞给沈音，“你和他见面的次数不多，所以现在你只能假装进去吃饭，继续跟着他，我就先回去了，不然我妈就要发现了。”
“可是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他在这里做兼职了吗？我还进去干什么？”沈音没有接过钱，心中疑惑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在外面找兼职，但是我没有勇气当面问他。不过，就算我问了他，他也不会告诉我原因。所以，我就只好让你以我的朋友的身份假装和他偶遇，请你帮我询问出他要做兼职的理由吧。就算帮我个忙好吗？我会给你奶奶解释的，你不用担心。”她把钱放到沈音手里，“就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了？你快点进去吧！”苏羽芊把她推到了店里。
一个阿姨迎面走来，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短袖，笑嘻嘻的问道：“小姑娘，你要吃点什么？三鲜的还是麻辣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沈音想要走出去，可是苏羽芊站在门口朝她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沈音只好被阿姨领着坐到了一个位子上，阿姨把菜单拿过来，放到她面前，“小姑娘，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就我一个。”沈音看了菜单一眼，又看看四周，想要找到王蒙亮。
阿姨看她心不在焉，以为她是来找人的，语气中带点怒气的问道：“你是来吃饭的吗？”
沈音觉得这个阿姨在旁边挡住了她的视线，就想着快点点完餐。但是她的目光聚焦到菜单上，就傻眼了——这是一家火锅店。
沈音要了一个小份的三鲜火锅，一旁的阿姨不耐烦的说：“自助餐在那一边，店里的规矩是要先付钱的，另外饮料之类的是要另收钱的。”
沈音点点头，心里却对这个阿姨的印象糟透了，只想让她快点离开。她从衣兜里掏出那50元递给她，“我要一瓶冰的矿泉水。”
阿姨立刻找了她六元，朝她笑道：“小姑娘，你在这里等一会啊。”
“嗯。”沈音掏出课本开始看了起来。
一个男孩端着汤底走到她旁边，“你是不是要的三鲜的？”
沈音抬起头，正对上王蒙亮惊慌的眼神，她假装吃惊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把火锅的汤底给她加好，微微笑道：“这么热的天气，你怎么会来吃火锅？”
沈音有点尴尬，脸颊微微发烫，“怎么了？夏天就不能来吃火锅了吗？”
“能呀，最近店里的生意不太好，我还希望来吃火锅的人能多一些呢。”他收起水壶，小声在她耳边说：“你该不会是这次的模拟考没有考好吧？”
“你看过成绩单了？”沈音有点吃惊，因为到目前为止萧老师还没有公布这次模拟考的详细成绩。
“放心了，你一定会考上的。”他笑了笑就走了。
沈音一脸莫名其妙，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她朝他笑笑，“谢谢，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呀？”
王蒙亮没有回话，他急忙拉住他的衣服说：“我请你吃饭吧，反正现在店里现在只有我一位顾客，你并不忙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忙。”
“就算是帮我一个忙了吧，”她撇撇嘴，“我吃不完这么多的东西。”
他看了她一会，“好吧，你在这等我一会。”
沈音走到柜台，看到刚才的那个阿姨，就告诉她，她和王蒙亮是同学，想请他吃一顿饭。
那个阿姨笑了笑，“我可以给他放一会假，但是要按两个人份的付钱。”
她付过钱后，又要了一瓶冰的矿泉水。
她回到座位旁，就看到他已经在选菜了，她把水瓶放到桌上，也去选菜了，王蒙亮在她身旁说：“我已经给张阿姨说过了，要给咱们换成大份的。”
“就是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妇女？”她加了一点金针菇。
“你小声点，其实张阿姨人挺好的，我在这里干活，也是她给我介绍的。”他小声对她说，“你也喜欢吃金针菇？”
“嗯，我还喜欢金针菇和鸡蛋炒在一起。”沈音加了好多金针菇。
他捂着嘴笑了，一脸的怀疑，“那样能好吃吗？”
“真的超级好吃，不信你自己做来吃一下。”沈音一脸认真的说。
“呃，你可以选择以后当厨师。”他强忍住笑意，看着她回答。
等他们选完菜，桌子上已经换成了大份的三鲜味的火锅，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了。
沈音先放了肉和蘑菇，正要放一些蔬菜。
“谢谢你！”王蒙亮看着她说，一脸郑重。
“不用客气！”沈音以为是这次请他吃饭，她爽快的回答。
“不是这次，是初二那年发生的事情。”
她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那件事可以说是她今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你不用对我说，这件事不应该由来道歉。”她喝了一口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不，简直是很蠢。”
“不，我觉得你很善良，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孩。”
沈音笑笑，一脸无奈，“这个世界本就不需要善良，你看有那个善良的人能独善其身、功成名就？没有，一个也没有。说穿了，善良其实就是蠢吧。”
“不是，我替苏羽芊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用，今天不要说这种话，我们应该说些积极点的话，比如为中考加油，预祝我们中考都能考上高中。”沈音笑着。
“嗯，祝愿你能考上一中。”王蒙亮拿着矿泉水瓶举杯笑道。
“你呢？难道你不想上高中吗？”
“我已经放弃了。”
“为什么？”
王蒙亮支支吾吾的说：“我家现在很缺钱，再加上我奶奶现在生病住院，已经交不起医药费了。我希望这些事情你要替我保密，不要告诉苏羽芊，我不想影响她的学习。”
沈音一脸无奈，“好吧，但是你今后有没有打算？”她吞吞吐吐的问道。
“暂时没有，先只能出去学艺了。”他笑道，爽快的涮了一块肉片。
“为什么不寻求学校的帮助呢？我记得学校每年都会有一笔钱，专门是用来资助贫困学生的。”
“我不想公开我们家的事情，希望你能说道做到。”
“嗯，先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沈音岔开话题道，她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是很快就消失了，恢复了他阳光般的笑容。“嗯，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他们吃完饭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沈音和他分别后，就回了家。
晚上七点，沈音刚吃完晚饭，她听到窗户外面有人喊她的名字，原来苏羽芊正站在她家的窗户下面。
“你今天打听到了什么了吗？”苏羽芊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有，他一直在那家店里打工，”沈音把50元塞到她手中，“这钱还是你拿去吧。”
“沈音，我说了是请你吃饭。”苏羽芊没有收回钱，语气中有点失望，“你还有没有看到其他的事情？”
“没有了，你和他发生了什么吗？”沈音把钱塞进她的衣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好吧！”苏羽芊支支吾吾的说：“前几天，我看到他和一个女孩见面，我不敢当面去问他，我真的很害怕会失去他……我怀疑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不会的吧，这种事情我也不太懂，不过既然你怀疑他，还不如当面向他问清楚比较好。”沈音安慰她道，“不过马上就要中考了，你现在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
“嗯，谢谢你，我一直想向你道歉，但是一直都没有勇气。现在你能不能原谅我？”苏羽芊低着头，期盼的看着她。
“嗯，其实我也没有讨厌你了，只是我一时半会想不通而已，没想到一直拖到了这么久。”沈音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发梢，尴尬的笑了笑。
“沈音，你真好。”苏羽芊抱了抱她。
中考前的半个月，苏羽芊在家不小心伤了左胳膊，听说是她在家烧开水的时候，热水壶突然爆炸，烫伤了她的胳膊。所以，她的左胳膊始终挂在胸前，像个伤员一样被周围的人细心地保护着。她的母亲每天都会骑着电动车接她上学和放学。
沈音和班里的几个同学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去她家看望了她，她正在家安心的养伤，听医生说她胳膊上的伤不会影响考试，她们才放下心来。
中考过后，沈音就在镇上找了个兼职，在一家超市里做收银，每天早出晚归。
在中考成绩出来的前夕的傍晚，苏羽芊主动来找了她，那一天她看到苏羽芊非常伤心，急忙把她领到家里。
原来苏羽芊知道王蒙亮没有参加中考，他在中考的那天就外出打工了，他拜托他的朋友交给苏羽芊了一封信，信上写着他的QQ号和几句到别的话语。
沈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她也对苏羽芊说了谎。那天晚上，她把苏羽芊留在了自己家，陪着她一起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还要去上班，就让自己的妹妹来陪她。沈音晚上回到家时，苏羽芊已经帮她把成绩单从学校拿回来了。她的成绩很好，能够上县城的一中，她满心欢喜的期待自己终于如愿以偿。但是没过几天，她的父亲打来电话说是县城的二中老师给他打了电话，就是想要沈音去上二中，如果沈音能够去二中上学，学校就会免掉她高中三年的学费，她的父亲想要问问她的意见。
沈音思考良久，她终于接受了这个条件。他们家庭条件一般，父母一直在外地打工挣钱，家里还有两个老人和还在上小学二年级的妹妹。她不想让父母太辛苦，毕竟一中和二中学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只是师资力量有所差距而已，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学习，也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她做了两个多月的兼职，赚了一笔钱，她给妹妹买了一件新衣服，又交了自己的书本费后，还剩一些就作为自己的生活费了。她的爸爸给她买了一个翻盖的手机，她很喜欢，也申请了一个QQ号。
自从苏羽芊那天来她家后，她就没有见过她了。她听奶奶说，苏羽芊上了县城的一中，她的母亲为了方便照顾她的生活就在一中附近租了房子，苏羽芊也一起去了。
从那以后，她就没有与苏羽芊见过面。虽然一中和二中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公里，她们在开学的前几天还通过QQ聊过天，但是学校禁止使用手机，再加上学校宿舍没有安装充电插头，需要充电的话还要出钱，所以沈音也就不经常使用手机，渐渐地她也就不和苏羽芊聊天了。那时，县城到镇上的公交车每到周五就非常拥挤，沈音为了不挤公交车，周末一般不回家，就呆在学校宿舍。
她和苏羽芊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了，那时她们都考上了大学，在那个假期里她们不期而遇，苏羽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长得更加漂亮了，头发也留长了，扎了个简单的马尾，带了一副黑框眼镜，很有文艺少女的气息。沈音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是圆圆的脸颊，不过原来的齐刘海变成了三七分的斜刘海，换了一副更厚的眼镜片。
她们刚好在一家超市门口相遇，沈音请苏羽芊去饭店吃饭，她笑了笑，“以前经常到你家去蹭饭吃，现在轮到我请你了。”
“我们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面了，这次我请你吧，也算是我对你的道歉。”沈音拉着她走进一家餐馆。
“道歉？”苏羽芊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以前做过一些幼稚的事情，现在想来有点羞愧罢了。”沈音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来。
“是呢，小时候真做过许多幼稚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好可笑了。”苏羽芊也笑了。
她们坐在一起聊了许多，沈音发现她的眼睛有好几次都盯着手机屏幕，“你有急事吗？”沈音以为耽误了她的时间。
“没有呀，怎么了？”苏羽芊收回目光，看向她，疑惑的问道。
“没事，我们可以一起回家嘛。”沈音搅动着杯中的果汁。
“好呀，但是我今天是走路来的。”
“没事，我有电动车，我带你回家。”
沈音载着她回到村子，把苏羽芊送到家门口后，才骑着回家。那天，苏羽芊没有与她聊关于王蒙亮的事情，她也没有问。
那天之后，她经常去找苏羽芊聊天，从她的口中她也知道了一些初中同学的近况，比如薛婷现在也在家，徐淼还在一家酒店上班，做了服务员。
那个假期她和苏羽芊拜访了几位朋友，要了她们的联系方式，还加了她们的QQ号。
半个月后，沈音去了大学，她与苏羽芊经常在QQ上聊天，偶尔还发过邮件。但是一年后，苏羽芊就不经常回她的消息了，沈音给她打电话也显示的是空号。自此，沈音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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