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昆仑丘说是丘，却是整个西山内除去不周山后最为广袤高大的一座山。秦橼一行用了五六天的时间才离开昆仑丘的范围，不过离开昆仑丘后接下来的行程就快了许多。
“西水行四百里，曰流沙，二百里至于蠃母之山。师姐，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蠃母山吧。”林淮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现在已经能凭四周环境大致猜测出他们在哪座山的范围了，“只是，到蠃母山应该会经过一长段水路才对，为什么我们一直走的陆路？”
此时，他们正在休息，林淮在秦橼的指导下学着做饭。秦橼这次将锅碗瓢盆都带来了，还有一个天然气的小炉灶，秦橼指挥着林淮将菜下锅，说道：“流沙那块儿地原本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所及之处都是沙海，后来天柱倾塌，天河泛滥，才导致流沙成了一片汪洋。后来女娲补天之后，被灌了水的流沙就如同是一片超大型的湖泊，白泽在山海经上记载的流沙大概就是那段时期的。后来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流沙没了水源，渐渐的也就开始变回去了，说不定再过几千上万年，就又变回原来那个流沙了。”
现在的林淮还不太清楚几千上万年的概念，但是他从秦橼的语气中感受了到秦橼的叹惋。可能是不太习惯突然伤感的秦橼，于是林淮开始笨拙地转移话题：“流沙……蠃母山过了再往西就是玉山了，西王母住在玉山，我们要不要绕过去。”
秦橼：“不绕，西王母和我算是好友，正好去拜访一下。”
朋友……林淮想了想山海经中对西王母的描述——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虽然秦橼说山海经有时候描述的不太准确，但是大多数都还是对的，而西王母司天之厉及五残这事总不会是假的吧，所以其实西王母其实还是很凶猛的吧。
林淮看着秦橼，有些想像不出自家师姐和西王母友好相处的场景。不过这念头一转，林淮又想到之前秦橼揍蛊雕那股干脆利落的狠劲，莫名又觉得她们成为朋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自家师姐和西王母在某些地方还是有些相似的，比如凶狠……
不过林淮是不敢如实说出自己想法的，只能委婉的表示：“据说西王母豹尾虎齿而善啸……”
“山海经对她的描写还是挺准确的，那对小虎牙挺可爱的。”秦橼表示，然后提醒林淮菜好了可以装盘了后，又继续说，“今晚我们去她那儿住，不用露宿也不用守夜，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晚。”
秦橼伸了个懒腰，见齐木晟在地上写写画画，她凑过去看了眼。只见地上画了两只小动物，看样子像是齐木晟和苏小满，旁边还有一句话，是问秦橼的。
齐木晟：“西王母不是玉帝的妻子吗？有西王母就应该有玉帝啊。”
秦橼敲了敲齐木晟的头：“那都是世人瞎编排的，西王母那小模样，怎么会是玉帝的妻子。别听信这些。”
齐木晟还待再问，林淮已经装好最后一盘菜招呼他们吃饭。于是齐木晟果断放下树枝，坐等开饭。
秦橼将齐木晟和苏小满抱在腿上，拿出一瓶水和一张毛巾，打湿了给它们擦手：“饭前先洗手。”
齐木晟：“……”他总觉得现在秦橼将他当作苏小满一样在照顾。
下午，一行人骑着玃如逐渐进入玉山的范围，后又走了大约半小时，直到众人眼前出现两棵高大的罗汉松。罗汉松的树枝长长地伸出，交叉在一起，两棵树组成了一扇门的形状。
秦橼站在“门”前，手作喇叭状朝里大喊：“西子！西子在吗？”西子是秦橼对西王母的昵称。
过了一小会儿，只见罗汉松组成的门内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紧接着，一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从结界门中跑出来，直直往秦橼怀中扑去。
被秦橼称作西子的西王母个子小小的，若说秦橼有一米六，那么西王母则连一米五也不到，只比林淮堪堪高了那么一个头。齐木晟蹲在玃如头上，欣赏着两个妹子抱在一起的养眼场面，打量了一眼两人的身高，一时只觉得秦橼说西王母“小模样”这一词形容的确实挺准确的。
“阿橼！”西王母抱住秦橼就开始大哭起来。
秦橼手足无措地抱着她，有些慌乱地看看四周：“怎么了这是？你那三只鸟儿呢？也不好好照顾你？”秦橼问的正是西王母的三青鸟，大鵹、少鵹和青鸟。
谁知西王母一听哭得更加凄惨：“一群没良心的，丢下我跟着其他小贱人跑了！！”
“……”这……还真是秦橼没想到的发展，“没事，哭会儿就别哭了，先进去再说吧。”
林淮抱着打盹的苏小满，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觉得他以往把山海界的事物都想象地太恐怖了点。就眼前这只西王母，那只长满豹纹的尾巴因为心情不好正低低地垂着，一双不知道像什么动物的耳朵也耷拉着，哭着说话的时候，林淮甚至看到了她的虎牙，和秦橼说的一样可爱，完全看不出凶猛的样子。
林淮将玃如系在外边的树上，和秦橼一起走进去。
西王母的住处修建的如同真正的宫殿一般，一路行来雕梁画栋，玉宇琼楼。西王母挽着秦橼的手臂，抽抽噎噎地进了大殿，秦橼替她擦了擦眼泪，又抱着安抚了好一会儿，西王母才总算是收住了眼泪。
“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橼拉西王母坐下，林淮也跟着在一旁坐下。
西王母眼泪汪汪地看着秦橼：“还能是怎么回事，那三只五采鸟又来了！说是来送信的，结果勾搭上我的三青鸟，一群打着打着就带着跑了！没良心的，我这个主人还在呢，就跟着别的鸟私奔！”
秦橼默。
这事自她认识西王母起时不时就会发生一次。五采鸟一曰皇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这三只和三青鸟那三只天生就是死对头，见面就掐，不打个你死我活不罢休。不过有五采鸟的主人还有西王母看着，一般闹不出什么事来，像现在这样五采鸟把三青鸟勾搭走这事，秦橼倒还是第一次听到  。
“算了，我也懒得管那几只臭鸟。阿橼，你难得来我这儿，这次一定要多住一段时间，我都好久没和你一起玩了。”西王母一想到那几只鸟就气，果断换了话题。
秦橼可惜地摇头：“不行呢，这次是有事正好路过此地，我也想着很久不见你了，所以来看看，不过不能久留，等我办完事有空再来陪你怎么样。”
西王母不高兴地鼓了鼓脸颊：“那就多待一天，就一天怎么样？”
秦橼算了算时间，发现明天晚上正好就是满月，想着在这里给朏朏的身体寻魂也好，于是顺势答应了下来。
“来来来，正好带你看看我新抓的坐骑。”西王母凭空变了个蒲团出来，将正睡得香甜的苏小满安置在蒲团上，然后冲林淮和齐木晟招手，“你们俩也跟来吧，不过别被吓着了。”
“没了那几只臭鸟我也乐得清静，正好换新宠物。大家不是都流行使四兽吗，我也去抓了来使，带你们去看看。”西王母一副兴奋的样子带着他们往殿外走去。
所谓四兽，即虎、豹、熊、罴。山海界中众多神及修为颇高的山海兽都喜欢役使四兽，也算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了。
“已经驯服了吗？”秦橼问。
“我做事，你放心。”西王母冲秦橼甜甜一笑，露出她那对可爱的小虎牙，又挥了挥小拳头，“哪只不服再揍一顿就是了！”
秦橼点头，表示赞同。
林淮和齐木晟在后边听着，只觉得两人果然性情相投。驯服坐骑的方式都是一样的简单粗暴。
众人随西王母走到后山，只听她一声长啸，随即先后响起四种不同动物的高亢吼声与西王母相应和。西王母收声说了句等着吧，不过几分钟果然就传来一阵在山林中穿梭的声音，片刻，西王母新驯养的四兽就整齐地排在众人面前。
“哝，这是我朋友，阿橼，大家向她问好。”西王母拍着比她自己还要高的猛虎的背。
于是一只更比一只威猛高大的四兽乖巧地匍匐着，冲秦橼低低的叫了声。
“挺乖的。”秦橼笑眯眯地道。
“是吧，我也觉得，比那三只臭鸟乖多了。”西王母挨只向秦橼介绍了名字，“这只叫大白，这只叫大黄，还有这只叫大黑，最后这只叫大棕。”
众人一一看过去，四个名字正好分别对应四兽身上的四种颜色。
秦橼问：“取这名字，它们就没什么意见么？”
西王母好奇：“能有什么意见？不好听吗？”
秦橼昧着良心答了句：“不，好听。”
西王母满意点头。
四兽趴在地上委屈地不敢吱声。
齐木晟在后边看着，只觉得秦橼和西王母比也不怎么样，当初不也给他取名叫球球来着，真是两个取名废。
齐木晟向来胆大又缺根筋，见那只白毛虎乖顺的样子，心头一动就跳上了人家的头。真是老虎毛也敢拔，且不嫌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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