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异乡认亲
暮色沉沉时,三人回到了镇上。
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苗晃正在唾沫横飞地给封玉珩和竹韵讲他小时候的趣事,讲他给他爹和姨娘哥哥姐姐们送的礼物,讲他混世魔王般的光辉历史。
走到一家药材铺时,三人意外地看到黑衣黑帽的夜沉风直挺挺地跪在门口。
药材铺的一个小伙计靠在门上啐了一口道:“真晦气,你这怪物,本铺药材概不佘欠,你要跪便去别家跪,别跪在这里耽误我们做生意。”
封玉珩听了,停住脚步,他一向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欺凌弱小,虽然夜沉风算不上弱小,可总觉得既然他人已经伏低作小,就不应该再去欺侮他人,他皱了皱英挺的眉,仗义执言道: “小哥,你不佘便不佘,何必恶语伤人,做生意最重和气生财,这位公子需要什么药材,我全包了。” 说完,他走进药材铺,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哐”地一声放在柜台上,“够吗?”
苗晃随声附和着,“就是,就是,别那么狗眼看人低。”
有钱便是爷,小伙计眉开眼笑地道:“是,是,两位公子,您等着,我给您拿。”
小伙计包好了药材,双手捧到封玉珩面前。
封玉珩拿着药村,走出药材铺,递给夜沉风,“公子,这些药材你先拿去用,相逢即有缘,切莫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耽误了病人的病情。”
夜沉风见是昨日那两位公子,冷冷地道了声:“不必了。”
他站起身扭头就走,那道黑色的身影轻便如风,很快湮没在茫茫人海之中。
封玉珩早知夜沉风会因为昨日的事拒收这些药材,刚要追上去,可没想到竹韵却快他一步,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封玉珩和苗晃见状也连忙紧随其后。
夜沉风见他们追上来,加快了步伐,三人越跑越快,如闪电般在街道上穿梭,很快就跑出了镇子。
虽然把苗晃远远地甩开了,却怎么也甩不掉封玉珩和竹韵,夜沉风只得停下脚步,不耐烦地问道:“你们是何人?到底意欲何为?”他的声音清冷凛冽,整个人都像一座孤高自傲的冰山。
竹韵若有所思地问道:“冒昧的问一句,请问公子师承何处?”
夜沉风语气更加冰冷,毫不客气地道:“与你何干。”
竹韵不以为意,“可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道人?无名无姓,来历不明,可是道法高深,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夜沉风吃了一惊,“你怎会知道?”
“这就是了。”竹韵微微一笑,“我看你身形步法很眼熟,曾经,我和那位师父也学过几日,我们算师承同门,你多大年纪?入门多久了?。”
夜沉风从未听师父提及自己还有同门,不过师父一向莫测高深,经常云游四海,到底收了多少徒弟?恐怕他老人家自己都记不清楚,这样一想,竟然让他有些喜出望外,不由得对竹韵也生出了一些亲近之意,“我快十九了,入门已有十一年。”
竹韵点点头,“如此,你就是师弟了,我是你师姐,我叫孟竹韵。”
封玉珩算了算自己入门不过两年,如果这样算的话,他应该是师弟,可他的年龄最大,历来长者为尊,他还是当师兄好了,以后有个师弟可以使唤,想想也是一件美事,“是啊,小师弟,我叫封玉珩,是你师兄。”
竹韵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冲她贬了眨眼睛,希望她嘴下留情,不要拆他的台。
夜沉风连忙拱手施礼,“拜见师兄师姐,我叫夜沉风。”
封玉珩点点头,把药材递给夜沉风,“恩,乖,来,师兄给的药材,一定要拿。”
夜沉风恭敬地接过药材,“多谢师兄。”
苗晃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你们,跑得实在太快了。”看三人之间气氛融洽,不禁有些奇怪,“谁来告诉我,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封玉珩看了眼气喘如牛的苗晃,“跑这么慢,以后别总跟着我们。”
苗晃一下子跳起来,“谁跟着你?我是跟着姐姐来的。”
封玉珩哂笑地道:“你跟得上吗?连女子都跑不过,你还有什么脸跟?”
苗晃气结地指指封玉珩,又指指自己,“你,我,你……”
封玉珩也不知自己为何总是喜欢吐槽打趣苗晃,可能是觉得看他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很有趣,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兄弟姐妹看到他就觉得亲近。
天色越来越晚,看了看四周,他们已经来到了一片树林附近,再想回客栈也不方便。
夜沉风有些难为情地道:“此处离我家不远,要不然去我家里坐坐吧,只是寒舍简陋……”
“没关系,走吧,走吧。”苗晃又饿又累,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夜沉风肩上,自己的身体几乎全部倚靠在夜沉风身上,晚上吃的斋饭早就消化光了,实在没力气再走回客栈。
夜沉风有些不习惯地耸动了一下肩膀,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除了母亲,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
走进树林没多远,就看到三间茅草屋,屋内黑漆漆的,周围被又粗又大的树桩包围着,那些树桩看起来很是结实,应该是为了防止野兽来袭特意打造的。
夜沉风紧走几步打开门,把几个人让了进去,随后,他把屋内的蜡烛点燃,把头上的帷帽和手中的药材一起放在柜子上。
烛光很昏暗,可也足够众人看清楚了,屋内没什么摆设,一个柜子上放了很多的杂物,一张桌子摆放在床边,桌上摆着水杯和碗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半靠半躺在破旧的床榻上,一双布满皱纹的昏黄的眼睛毫无焦距,两只手毫无目标地向前摸索着,这位便是夜沉风的母亲夜老夫人。
夜老夫人侧耳听了听,“是风儿吗?咳咳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咳咳……还有谁?”
“娘。”夜沉风低低地应了一声,轻轻地拍着母亲的背帮母亲顺气。
“伯母,还有我呢,我来看望您老人家。”苗晃跳进来,他向来嘴甜,又是个自来熟, “我叫苗晃,是夜沉风的朋友。”
“风儿的朋友?”夜老夫人有些意外,“真的吗?咳咳……风儿,快请客人坐。”
苗晃一屁股坐在床上,拉住夜老夫人的手道:“真的,我这人从不讲假话。”
封玉珩深施了一礼道:“伯母好,在下封玉珩,是风儿的师兄,还有这位姑娘叫竹韵,是他的师姐。”
竹韵也微微万福,“伯母好。”
夜老夫人开心地点点头,她的风儿一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如今不但有了朋友还有了师兄师姐,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从小到大,夜沉风受尽冷眼和奚落,除了父母和师父,他从未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善意和帮助,所有人或对他退避三舍,或对他恶语相向,没有人把他当成朋友,他也从未有过朋友。
如今有三位素不相识的人愿意慷慨解囊帮助他,巧的是有两位和他师承同门,另一位也愿意把他当成朋友,没有看不起他,没有怕他,这让他有些不知名的喜悦窜上心头。
“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夜沉风拿着药材走出茅草屋,走进旁边的一个简易的厨房。
“伯母,您好好休息,我们也去看看。”苗晃和封玉珩也跟着走出来,只留下竹韵陪着夜老夫人说话。
苗晃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啧啧了两声,摇着头道:“夜公子啊,不是我说你,我若是长了你这副好相貌,必定要让所有人将我奉若神明,怎会混得像你这般凄惨?”
“我?好,好相貌?”夜沉风张口结舌,这位苗公子的脑子怕不是有些问题吧?
“对呀,我如果有你这相貌和功夫,便会收一堆的徒弟,然后开坛作法,让他们到处去宣讲我的神通,届时就会有很多的信徒孝敬我,有数不清的银子供我花。”苗晃不着边际地想着。
封玉珩嘲笑了他两声道:“师弟,你不知道,他这人吧,除了人怂嘴贱脑子不好惹事本事一流外,其他没什么问题。”
苗晃翻着白眼,“你嘴不毒会死啊?”
“不会,但会不舒服。”封玉珩不再理会他,关心地问夜沉风:“师弟,伯母的眼睛是……”
夜沉风伤感地道:“我爹去世之后,家里便没了进项,我娘为了抚养我长大,没日没夜的给人做针线活,浆洗衣服,眼睛熬坏了,身体也熬垮了,我就算出去做工也没有人愿意要,只能靠打猎砍柴为生,如今我娘已是……”他没再说下去,他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只能拖一日是一日。
夜沉风熬了米粥,没有什么菜,只有几个咸菜疙瘩,他不好意思地挫了挫手道:“粗茶淡饭,你们将就吃点吧。”
他做好了饭,开始熬药,随后才把饭菜端进了茅草屋。
几个人胡乱地吃了几口饭,夜沉风安排他们在另外两间屋内休息,然后才服侍夜老夫人吃药安歇。
次日
他们在一起练武谈心,这夜沉风是一个练武奇才,他用的是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长约三尺五寸,寒光逼人。
就算封玉珩与竹韵合二人之力也不是他的对手,好在夜沉风虽然性子冷淡,但极为尊师重道,对他和竹韵仍旧尊敬有加。
苗晃则在一边插科打浑逗夜老夫人开心。
……
逗留了数日后,三人便来和夜沉风及夜老夫人辞行,离开了清杨镇。
夜沉风站在茅屋内久久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沉默不语。
这几日,他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兄弟之情,朋友之义,他说的话比他这么多年来说的话都要多。
“风儿,咳咳……是娘拖累了你。”夜老夫人知道他是舍不得他们离开的。
夜沉风转过头,走到夜夫人的床边,帮着母亲拍着背道:“娘,别这么说,是我拖累了您,如果我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娘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夜老夫人拍着夜沉风的手道:“风儿,在娘的心里,咳咳……你一直都是上天赐给娘的最好的礼物,咳咳咳……相信你们还会有重逢之日的。”
夜沉风点点头,“恩,娘,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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