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云月

小说：十月灵胎作者：如意字数：3085更新时间 : 2019-08-17 08:00:02

我爸并不能说太多，话题到了这里，他已经疲惫不堪。
而那些过往，那些见到我妈时候的心悸，最后都变成了承受那段感情所有的后果。大概再选一次，他不会后悔。
那满眼的淡然都是对爱情的憧憬和现实的可悲。
从房门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那月亮真是好看，可惜再好看，地府的冤魂野鬼也看不到。我妈看不到，爷爷奶奶也看不到。
其实我知道，我爸给我讲了这么多，也就是告诉我个故事，仇人，他依旧不想告诉我。
转个身，司寇繁就站在我的正对面。
我笑了笑，“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说：“才到。我没有听到多少。”
我低着头，“听没听见你也都知道吧？”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从楼梯朝下走，他跟在我身后。到了楼下，他拉住我，转了个圈，我就转到了他的怀里。
依旧是没有温度的怀抱。
他身上的寒气仍是那么重，他特有的怀抱叫我沉沦，也第一次叫我感觉到清醒。
不对等的爱情，都是会付出代价的，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最后都会变得格外现实，叫我们承受无法承受的痛楚。
我从司寇繁怀里挣脱出来，摸了摸他的脸。他长得真好看，眼睛里流光四射，叫天上的明月都跟着黯然失色。
第一次见到他，他背对着我，穿着汉服的模样，叫我至今难以忘怀。
我对他笑了笑，“司寇繁，我喜欢你。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变得越来越深厚。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也许我们之间会变得更加的难以进行下去。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孩子出生之后，你可以好好地照应他。”
司寇繁额头的青筋跳了两跳，“你在说什么？”
我对他说：“告诉我，到底我妈躲避的仇家是谁？除了黑狐王还有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司寇繁摇了摇头，“莲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就更应该清楚，我不会放弃。欠我的，欠我妈还有我奶的，他们都必须偿还！”
司寇繁的目光比我想的还要沉，“这笔债，老天爷总会帮你收了，你何必一定要纠缠叫自己身陷囹圄？”
“我跟你换。我自愿放弃我的身体。只要你告诉我我的仇家，善待你和我的孩子。”
司寇繁的瞳孔收缩了下，“业莲火，你是不是疯了？”
我看着他，无比的坚定，“我没有疯，我说的每句话我自己都很清楚。我可以再说一次。司寇繁，告诉我仇家到底是谁！”
他坚定的说：“只是看着你这个样子，我都知道，不能告诉你。在你眼里，我难道一定是想要舍弃你？”
我看着他，没有再去辩解。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过去，开门迈入关门。
门外，司寇繁没有追进来。
我想起我奶奶临死之前，这里出现的结界。如果不是那些结界，我们大概都会出去被仇家弄死。而设置结界的人，只可能是我奶奶。如今想想，其实我奶奶是有些本事的，这么久，我从来都不知道她还能设置结界将我们保护起来。
我背靠着门坐到地上，外面是死一般的沉寂。
其实我一直特别想问司寇繁一句话，这么久没有问出口的那句话：司寇繁，你是不是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想过，我还有我的内丹能救苏筱筱？
可是我没有勇气问出口。
夜里我沉闷的睡着了，感觉浑身都特别的热，热的好似要着火了似的。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只白色的九尾狐。纯白色的九尾狐就躺在地上，好似十分虚脱，那个样子，叫我心疼。
那是我妈么？
我想要靠近，可是伸手愣是摸了个空，原本在地上的九尾狐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消失了。
我跟着睁开眼，已经快要亮天了，我得赶车回学校。
业盛水跟我一起回去的。
他说他要闯荡一番事业之后再回来。
我一路上都在琢磨很久之前，慧觉师傅的话。他之前其实有收我为徒的意思。我想，他说的是对的，我其实应该选择慧觉师傅。只有跟他学了佛法，有了无限的力量，我才有可能打败我的仇家。
可是，慧觉师傅会同意我以报仇为目的的学习修行么？
到学校已经快傍晚了。
宋曦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接。
大概他知道我会这样，并没有坚持，而是发了条消息过来，问我还要不要继续做副团长。我回复他不用了。
宋曦没有再回复我。
晚上，我又梦到那只狐狸，总是无法走近，无法靠近，只能看到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好似疲惫不堪。
梦醒了，我不停的回想，我本来就是狐狸生的，身体里应该跟业盛水一样，有着狐狸的兽性。所以那只九尾狐应该是我自己的吧。
可是为什么，会摸不到，又为什么会奄奄一息呢？
期末考试我复习的一般，考过试第二天就出来了成绩，虽然都并不是特别理想，但是并没有挂科。
到期末考试结束，宋曦都没有再找过我。
期末考试结束，我就在办事处正常上下班，每天看着办事处屋子里来来往往的小鬼，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我的过往。
老麻子来陪我几天，看我一直心绪不宁，问我是不是有心事。我说没有，拒不承认。
老麻子叹着气，跟我说：“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藏得住话的人。你有心事也都写在脸上。”
我说：“不是我想藏着，是这些事，我连如何开口我都不知道。”
老麻子说：“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这个糟老头子说说呢？”
我想了想问他，“知道我怀玉的时候，你为什么特别惊讶？是知道我是狐狸，司寇繁是鬼吗？”
老麻子点头说是，“人怀鬼胎常有其事，并不稀奇。但是狐狸却很难跟鬼结合有胎气。而且很不稳。不过这个东西也有可能，毕竟你的体质特殊，帝君又的确能力出众。”
我说是吧，大概是这样。
我趴在桌子上，对老麻子说：“其实这么久我一直很奇怪，你到底为什么可以自由出入办事处，其他鬼却不行。而且你好似一直都对很多事情了如指掌，你还知道火狐那么久远的种族……”
有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耀了下，我爬起来问他，“你不会是狐狸吧？”
老麻子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他笑的很特别，眼角全都是笑，接着他就变了一副模样，原本人形的脸变成了倒三角，多了两条白色的胡须脱下来。
老麻子这么久一直神秘兮兮的，身份跟地位明显跟这里的鬼都有些差距。我以为肯定是有些背景的鬼，现在看来，他是有些背景的狐狸。
我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狐狸。这么长时间，我从没想过，你会是狐狸。”
老麻子说：“我在这里只是躲避世事的干扰。当然了，你们那个孙老板对我是有防范心理的，他可是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
我说：“那你甘愿留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呢？”
老麻子敲了敲旱烟袋，“等一个人。”
我没有再问，这毕竟是对方的隐私。
我嘴里嘟囔了一句，“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狐婆婆还有蛇婆婆。”
老麻子耳朵当时就竖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我那天被司寇繁带着去了鬼市，亲眼看到蛇婆婆在我眼前消失了。”
老麻子当即眼神就变了，“蛇婆婆死了？”
我说：“不仅仅是蛇婆婆，狐婆婆也当着我跟司寇繁的面选择了死。”
老麻子听了这话一下子就安静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到底他都有些什么本事，又都知道些什么事。只知道他能自由出入办事处。这里就跟个站点似的。
我看老麻子一直发愣，试探的说：“你其实都认识他们吧？”
老麻子看了我一眼，“其实你回去，我就知道，你家里的事瞒不住了。”
我说是。
老麻子说：“你大概不知道。你妈李淑芬，本名不叫这个。她是火狐一族的圣女。”
我跟着就愣住了。
老麻子说：“你也该知道，能弄死黑狐王的，不会是普通人。当年火狐族的圣女封印了黑狐王，被多少族人引以为傲。只是这件事之后，火狐族的圣女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这么个故事倒是俗套的很。
说起来，也就是一个复仇少女成功逆袭的故事。后续却有些悲惨，火狐族的圣女被逼在深山里养活自己。
我琢磨着，除了黑狐王，到底还有什么样的势力，逼迫着我妈逃走那么远呢？而且作为圣女，难道不该是被所有的族人保护的对象么？
老麻子叹了口气，对我说：“火狐族圣女的美丽是众所周知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漂亮，没有人能比拟。她的手段也是众所周知的。”
我说：“那么我呢？圣女生下来的孩子，会是神马配置？”
老麻子瞥了我一眼，“一介凡人。还神马配置——你想多了。”
靠，鄙夷我。
我说：“我妈本来叫什么？”
老麻子说：“你妈本来叫云月。”
的确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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