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孽

　　
阿念将药钵里捣成的粉末倒在一个白色小碗里，那粉末绿得发黑，接着她取下头上黑木簪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入碗中，直到有半碗才收了手，再以黑木簪搅拌，药粉与血融合成的药汁起初浓稠，而后渐渐稀释，颜色也由凝血般的乌红转化为比鲜血更鲜艳的红，表面还浮着一层淡金色……
子虚闻到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不禁问，“什么东西？”
阿念把药汁端了进来放在床边，再道，“给你解蛊毒用的！”
“这个闻着就知道味道肯定不太好！”子虚一张脸已经苦皱了起来。
“没让你喝！”
阿念把子虚拖拽到床外侧，再侧身坐在床边，将他扶坐起来——此时子虚全身软绵无力得跟面条似的，也根本坐不稳，阿念就让他压在自己身上……
“不喝？那干嘛用？”
阿念正忙着，没回答他。
子虚看不见，头以下的知觉也未恢复，身体几乎如同不是他自己的，但他还是隐约觉出点不对，“阿念姑娘，你在干什么？”
“脱你衣服。”
“为……为什么要脱衣服？”子虚差点咬着自己舌头。
“我要在你身上画咒，当然要脱掉衣服。”
“可以不脱衣服吗？”
“隔着衣服也不是不能，但画在皮肉上效果最好！画你皮肉上，一次就能解决，隔着衣服至少要三次！我不喜欢把简单可以做完的事情折腾几个来回！”
子虚险些要被说服，但突然又灵光一现，“那……没有别的办法吗？”
阿念手上剥衣服的动作停下了，侧脸正好瞧着他白皙的后颈，觉得仿佛一截白白嫩嫩的鲜藕，有咬一口的冲动，但终究没那么做。
“有！不过你确定要用别的办法？”
“另外的办法是什么？”子虚谨慎询问。
“吸出来。”
“吸？”
“从你嘴里。”阿念微顿，又特别补充，“用我的嘴。”解蛊确实可以用这种办法，不过她还没这么做过，不确定成效如何，但此时她当然只是单纯为了吓唬他而已。
不用嘴吸还能用别的？子虚脑中空白了一瞬。虽然他此刻没有知觉，但他觉得自己脸上应该很烫。
“那你还是脱我衣服吧！”他瞬间坦然了，视死如归的气势只撑了一口气，“不用脱光吧？”
“底裤会给你留的！”
子虚用力闭上眼，他希望自己能立刻睡过去……
也不知是精神过于紧绷反而越容易疲累，还是因为他身体本来就不济，子虚最终还是在中途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子虚周身都已恢复知觉，且双眼已能影影绰绰地看见颜色和光影，就隐约见床边伏着一个人。
“阿念姑娘？”
“嗯？”阿念一向睡得浅，所以立刻睁开了眼。
“你怎么不到床上睡？”
阿念单手撑着脸，歪着头看着他，“怕你一睁眼见是我，又吓到。”
其实是因为她后来实在太疲累了，连爬上床都没能就睡过去了。给子虚全身上下前后画满咒语用了不少时间，后面又施法一直到天将明，她原本就并未完全康复，这一番又消耗巨大，自然体力不济。
“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你上床上歇着吧，我下去。”但子虚高估了自己的状态，双手撑着床铺要坐起来，结果双臂一软……
碰的一声，人体与床板相撞，伴随着木床吱呀的晃动，人又重新躺了回去。
阿念被这响声吓得睡意飞了七八分。
子虚有些尴尬地冲着阿念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能说点什么，只悄悄地拉了拉被子，遮掩没穿衣服的身体。
阿念深吸了一口气，脱掉鞋子爬上床，直接扑向了床上的人……
“阿……阿念姑娘？”子虚张口结舌。
阿念跨坐在子虚身上，双手一左一右撑在两侧，双眼冷冰冰地盯着下方的人，“我看你像个怕被玷污的姑娘家，索性……我就玷污了你，让你别再费劲折腾，你觉得怎么样？”
“阿念姑娘，别……乱来！”莫名地，他就是觉得她是说得出就办得到的人。
“你修的童子功？”
子虚摇头。
“那破了你的身我也没必要有太大负罪感！”
子虚脸色霎时白了。
“伤患就安分躺着，该休息就休息！”阿念觉得威吓已经足够了，翻身往里面角落躺下闭上了眼。
子虚正松了一口气，阿念忽又伸手过来，一边给他盖好被子一边毫不玩笑地说到，“你再敢乱动一下，我就让你的清白交代在这儿！”他这具身体，她昨晚看完了九成九，唯一没看过的也就胯下那一点了，她并不介意多那一点。
子虚把自己躺成僵尸。
阿念既感无奈又好笑，翻身背对着外面的人，在被子里脱了外衣……
子虚连指头都没敢动一下。
被窝渐暖，困意再次来袭，临要睡了，阿念甩下话，“道长不让我讨厌，甚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所以我不介意与道长云雨高唐。在山佑国，女子借种生子一向不稀奇，所以若我有了你的孩子，你也不用在意，我可以一个人养大！”
子虚感觉被一阵惊雷劈得脑中一片轰轰烈烈，而阿念说完后安安心心地睡了。
待从那片惊雷里回神定下心，碍于阿念之前的话，子虚也不敢有任何动作，遑论他也没力气下床了，只能安安分分地躺着，没多久也再度睡了过去。
他又做了梦，和上一次一模一样的梦——他身处七彩祥云之中，隔着云端，见到一戴着面具不见形容的仙子，而且同样的，他在雷光袭来时惊醒了——
睁开眼，他仍旧躺在床上，再度恍惚怅然……
门窗透着半昏的光，屋内仍显晦暗，子虚本来就看不清楚，故而更分不清时辰。
“你醒了？”
阿念悄然无声地坐了起来，子虚被吓了一下。
见他不回应，阿念也没理会，穿上外衣从被子里钻出，翻身下床——
子虚回神时，阿念正好双手双脚一内一外分压在他左右，散落的发纷纷扫过他的脸面，仿佛不久前的事重演，他登时浑身紧绷得像张拉紧了的弓——
“阿念姑娘，你……”
“我下床！”
阿念人已经越过去才恍悟，回头一瞥，子虚正松了一口气，她立刻又一条腿跨了回来，子虚那一口气险些吞回去呛着自己。
“阿念姑娘，你不是下床吗？”子虚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阿念跨坐在他大腿上，双眼直勾勾地瞧着他——
“子虚道长，你这样子……好像我真欺辱过你了似的。”
“没，没有……”子虚连连否认。
阿念轻哼，不屈不挠地欺近他的脸，近得能从他那双有些迷蒙的双眼看见自己。
“子虚道长为什么这么避女人如虎？”
“我有吗？”
“你对我不正是如此？”
“那是因为阿念姑娘你……”子虚忽然一个激灵，吞了声没说下去。
阿念唇角轻撇，“所以道长的意思是我有问题？”
“当然不是！”子虚用力摇头，阿念散落的发在他脸上轻扫，微痒。
阿念再俯近，近得温热的气息扑上他的脸，两人鼻尖轻触，子虚猛抽了一口气。
阿念偏开头噗嗤笑了，“道长你就是这样才让人越忍不住想戏弄！”
说完，阿念翻身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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