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求援
<p>冠军将军府位于北阙附近,是长安城豪门贵族的聚集地,一路走去,高耸的楼宇鳞次栉比。将军府门面阔气,两扇红漆大门紧闭,门前站着持枪的守卫,台阶下两座石狮子张牙舞爪。</p>
<p>沐弘走上台阶通报姓名,求见冠军将军。守卫摇摇头,说将军不在府中。</p>
<p>“将军是上朝去了吗?何时回来?”沐弘问。</p>
<p>“将军近日不在府中。”守卫回答。</p>
<p>“将军是出差去了吗?哪一天才能回来?”沐弘追问。</p>
<p>“不知道。”</p>
<p>“我是将军故交,有急事求见。”</p>
<p>“跟你说了将军不在。”守卫不耐烦起来。</p>
<p>“麻烦你叫管事的出来,我要问问清楚。”沐弘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p>
<p>正在纠缠中,一群人从路上走过来,其中一人叫道:“哟,这不是慕容冲的狗吗?跑这里来做什么?”</p>
<p>沐弘回头,看到身旁站着两名锦袍少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其中一人似乎在哪儿见过。</p>
<p>“三哥,这人是谁呀?”</p>
<p>“他叫沐弘,是慕容冲的亲信,当年他帮着慕容冲诬陷父亲,害父亲失了兵权。”</p>
<p>沐弘想起来,这个人是慕容垂的一个儿子,两年前曾把他绑架到王府殴打逼供。</p>
<p>“白白嫩嫩的,看不出是个坏种。”问话的少年说。</p>
<p>“他傍着太后和慕容冲,当上了燕国太史令,红极一时。如今主子失了势,他就成了丧家犬了。”三哥嘿嘿冷笑。</p>
<p>“就是他呀。”问话的少年上来推了沐弘一把,笑道:“这小身板,不够一顿捶的。”</p>
<p>沐弘后退一步,警惕地问道:“你想干什么?”</p>
<p>三哥紧逼上前:“你不是想进去吗?来呀,我带你进去玩玩。”</p>
<p>“将军不在,我就不打扰了。”沐弘故作镇定,抬脚往下走。</p>
<p>“别走啊。”三哥使个眼色,两人一边一个,架住沐弘双臂往里拖,“自己送上门来的,还跑得掉么?”</p>
<p>“你们干什么?”沐弘大叫,“光天化日之下,绑架朝廷命官。”</p>
<p>“哟,你又当上秦国的官儿了?挺能钻营的吗。”三哥打量了他一眼。</p>
<p>“提进去再说。”另一个少年说,“瞧他的服饰,也就是个没品级的。”</p>
<p>沐弘拼命挣扎,大叫大嚷:“救命!抢劫!”</p>
<p>旁边的家丁都哄笑起来。</p>
<p>忽听得有人喝道:“住手,你们在干什么?”</p>
<p>那两人放开手,叫了一声:“世子。”</p>
<p>听到这个称呼,沐弘心头狂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容令,他还活着?沐弘鼻子发酸,泪水涌出,模糊了眼睛。</p>
<p>他转过身,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从角门里走出来,头戴金冠,身穿白袍。他用力眨了眨眼皮,泪水滑落,视线恢复清晰。</p>
<p>眼前的年轻男子二十左右年纪,面容白皙,眉目清秀,但他不是慕容令。沐弘认得出,这人两年前参与绑架他,还拔出刀来差点把他杀掉。现在看来,这人应该是慕容垂第二个儿子慕容宝,接替了慕容令世子的位置。</p>
<p>“咦,你哭什么?又没人打你。”男子诧异地挑起眉毛。</p>
<p>沐弘擦擦眼睛,“我来求见慕容将军。”</p>
<p>“将军外出有事,不在府中。”</p>
<p>“他什么时候回来?”</p>
<p>“不好说。”</p>
<p>沐弘知道问不出什么,转身要走。男子叫住他:“父亲大人告诉我你对我家有恩,所以我不为难你。但老实说,你这人很让人讨厌,请你下次不要再出现在我家门前,否则后果自负。”</p>
<p>沐弘点点头,默默离开。慕容垂把继承人都换了,说明慕容令确实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沐弘平白无故遭受一次打击,心情就像坐了过山车,升上顶峰掉落谷底,摔得疼痛难忍,欲哭无泪,怏怏回到住处舔舐伤口。</p>
<p>公主禁足期间不能见外人,沐弘没必要进宫,每天呆在观星台熬日子。听说燕姬失宠,张孟也变了脸色,对沐弘越来越不客气。经过这些时日的探察,张孟认定沐弘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取消了不准他上观星台的禁令,安排他值夜班,命他整夜在台上观察记录星辰的运行轨迹,绘制星图。</p>
<p>沐弘哪里会干这种活,除了常见的几颗星星,他对星空一无所知。幸好有阿寅和阿宽帮忙,两孩子轮流熬夜帮他干活,他才能交得出功课。</p>
<p>新年过后,天王苻坚专注国事,全心全意扑在工作上,颁布了一系列重大举措,首先对秦国十一个州的刺史进行调整,重新任命,以实现稳定内政的需要,然后开始谋划统一天下的大事。</p>
<p>去年十一月,秦国以蛇吞象,吃掉了比自己强大的燕国,周边小国吓得战战兢兢,魂不附体,纷纷上表称藩,表示臣服,让苻坚一时找不出攻伐的借口。偏偏这时候有个不知死的小国跳出来与大秦作对,苻坚立刻就锁定了它。</p>
<p>这个小国名叫仇池,位于西南方,夹在秦国和晋国之间,领土不过一个郡,地窄人少,却已存活了七十多年。历代国君在大国之间周旋,委曲求全,保住夹缝中的生存之地。</p>
<p>去年年底仇池公去世,太子杨纂即位。当时秦国刚灭了燕国,国势强盛,这位新国君不知哪根神经搭错,宣布与秦国断交,不再接受天王任命。同时仇池内部也发生了叛乱,杨纂的叔父带兵来攻,争夺权位。</p>
<p>苻坚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部署攻打仇池的方略。一时间,长安通往各地的驰道上,快马往来如梭,将天王的旨令极速传递出去。梁州、秦州等四个州的刺史,接到命令率部出兵,长安也派出一支部队,由扬威将军姚苌率领,直抵战场。苻坚为这次战役投入的兵马共达七万,比去年攻打燕国的人马还要多,可谓志在必得,确保一举攻占仇池。</p>
<p>仇池小国当然抵挡不住秦国大军,不出一个月就被攻灭。晋国派兵相助,也只是送人头。苻坚把仇池设为秦国的南秦州,委派官员镇守。</p>
<p>沐弘后来才知道,冠军将军慕容垂也被派去征讨仇池,担任姚苌的副手,所以他那天去将军府找人,慕容垂确实不在府内。作为军事机密,慕容宝不肯告诉他将军去向,也是正常。</p>
<p>但让沐弘奇怪的是,父亲出征,儿子怎么一个也没有跟随?当年慕容令可是一步不落跟在他父亲身边,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他的弟弟们就这么没用,只会躲在后方享乐?或许慕容垂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舍得让其余的儿子再冒生命危险。当然,也有可能是天王不准。慕容垂毕竟是投降过来的人,天王表面上善待他,骨子里不可能完全信任。将军出征,留在京城的家人就是人质。</p>
<p>沐弘胡思乱想一通,打算等大军凯旋回京,再去见一见慕容垂。但他心里是不想去的,一来是慕容垂的儿子们不待见他,把他当作仇敌,喊打喊杀;二来是他见不得慕容宝占了世子的位置。在他看来,世子就该是慕容令,被别人占了,就像是抢走了他的宝贝。</p>
<p>“这是别人家里的事,跟你有啥关系?”理智这样告诉他。他当然明白,但是感情接受不了。慕容令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底,不能触碰,一碰就痛彻心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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