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再遇董旭
两人上了马车,离开玉云府邸,正去往陶料店铺的路上。
朱纨轻闭着眼调息,忽而沉声道:“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玉夫人本性不坏,只是受了十余年非人虐待,又遭毒素侵蚀,渐而丧失了心性。幸而玉先生不离不弃,悉心为她调理,否则今日我们见到的,就应当是个癫狂的杀人魔。”温龄敛着眉目,看了看自己的手。
虽然知道云湛有此折磨,她却无能为力。只因术业有专攻,她自小受她祖母管教,从未接触过毒门医学,故而也只能无奈地袖手旁观罢了。
朱纨睁开眼,看了看她,道:“你说的是。可我所指的非是这个……你可还记得我跟你提过,前一日西院的玉漏管事遣人来转告消息,叮嘱我定要贴身不离,随你出行。还暗示我,许有意外,万事须得小心。我想,门主早已猜到会有此一遭了。”
温龄略微思索,轻轻摇了摇头,道:“今日之事,变数太多,倘若我二人未曾激怒玉夫人,又倘若玉先生一直陪伴在侧,都将不会发生。也许门主确实有此一虑,为了万无一失,才吩咐你贴身跟随我。说不定是你我思虑过多,门主只是为了让我二人结伴出行,好多个照应罢了。”
“也许是吧。”朱纨轻轻呼了一口气。
马车停在了街口,温龄担忧朱纨身体,便让她待在车上等候。索性陶料铺子与药铺离的不远,一齐采购并不耗费多长时间。
她买好了治陶的物料药草,正转而前往药铺,就在转弯的当口,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她避之不及的人。
董旭。
只见他手上提着一串药包从药铺走出来,一个转身就看见了她。温龄不想引起他的注意,立刻转身,故作淡定地阔步离去。
然而董旭岂是一般人,他与庞都不同,乃心细狠毒,奸佞狡猾之人。庞都受了伤正在府上休养,勒令他一定要逮到温家那两个逃犯。他知道温龄与飞谷均受了伤,故而日日在陶料铺子与药铺间往返兜转。
今日瞥见路上有一个姑娘手上提着一串陶料,本意往前行走,又忽然折返而去。他心中起疑,便箭步跟上来,想拉住她看个究竟。
温龄知道他跟在身后,脚下再慢不得,朝着家中马车疾步飞去。董旭心中一顿欣喜,看来他今日逢了好运,竟瞎猫碰上死耗子,终于逮到人了。
眼见马车就在不远处,董旭飞速上前,三两步抓住了温龄,将她硬生生的拖住。
他看了看她,奸笑道:“温姑娘真叫我找的辛苦,这些日子逍遥够了吧?总该跟我回去见将军了!”
“朱纨,朱纨……救我!”温龄一边拼命挣脱董旭,一边朝着马车呼喊。
她毕竟年幼单薄,尚无能力反抗。又遭他灭门迫害,被人背叛抛弃。
当日尉迟胥在潼嘉关抛下她,对她不闻不问,袖手旁观。此事看似已经过去,在她心中却留下深深芥蒂,一直耿耿于怀,现下竟又复来一次。
董旭力大蛮横,如此拖拽强掳,她心中惧怕至极。眼看着朱纨就在不远处,她唯恐重蹈当日覆辙,再难有出头之日。
董旭将温龄向后拖拽了几步,就快要将她硬扯进一旁巷子里,温龄的呼声变得剧烈嘶哑。
朱纨因受了伤,反应有所迟钝,此刻才听见了温龄的声音。她遂立刻起身,撩起车帷跳下马车,轻健的身影瞬间便来到董旭身边。
温龄见朱纨来了,心中松了一口气,急切地喘息着。
她一把抓住了温龄的手,眉梢带着张扬的怒意,看着董旭道:“光天化日,竟强抢民女,你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民女?她可是东琅国正通缉的温家要犯!我乃是庞将军的属下,奉命将她缉拿归案,所有妨碍公务者,一概同罪!” 董旭不依不挠。
“懒得听你掰扯!”朱纨手下一翻,给了董旭一掌。董旭的手一松,朱纨一用力,便将温龄拉到了自己身后。
董旭立即露出凶恶嘴脸,逼视朱纨道:“你竟敢与庞将军为敌!”
朱纨见这男子长得眉清目秀,却目露凶光,暗藏杀意,遂换了姿态,轻声娇笑了两声道:
“哦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朱纨怎敢与将军为敌!非是朱纨不配合,实在是家中主人叮嘱一定要将这姑娘安然送回,否则我难逃罪责,也是要遭殃的!”
此时街上行人渐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地看着热闹。董旭也不好再胡搅蛮缠,态度立刻变得和气了几分。
这两人均巧言令色,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实则笑里藏刀,绵里藏针,都是机巧应变,善于伪装之人。
“那么请问朱纨姑娘府上是?”董旭抱着臂,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二人。
朱纨神色自若,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令,笑道:“松州城王家。”
“这位姑娘是我家中人,现下定然不能叫将军无故抓去,否则公子害我受罚,心中可能安定?不过呢,我家门主极好说话,你们登门谈一谈,我想他会给将军这个面子的。”朱纨心如明镜,须臾间便有了主意。
王亦阙给她找麻烦,她也不能让王亦阙那样悠闲。
董旭衡量片刻,又看了温龄一眼,转身走了。
朱纨与温龄回到马车上,两人即刻返回家中。
温龄在车上缓了缓神,问朱纨道:“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朱纨从不打探他人私事。”朱纨身上有伤,眉间隐痛。
“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相瞒了。”温龄轻叹一声,遂将事情过往一概与朱纨说了,只是隐瞒了与尉迟胥的过往。
朱纨知晓了温龄的身份,心中翻腾震惊,她喃喃道:“难怪门主命我贴身跟随你,原是担忧你撞见庞都与董旭……这样说来,他岂非已经知晓你的身份了?”
“也许吧。”温龄微喟一声。
想来也并不意外,南境虽大,但以王亦阙的势力,又有什么能逃过他的法眼?
朱纨又立刻想到了一事,她犹豫片刻,开口道:“你这身份切不能让李岚因知晓,她乃是东琅国护国公之**。据我听说,她李家曾举罪你温家,只怕是你两家也有宿仇。”
宿仇,哪里来如此多无故的宿仇?温龄苦笑一声。
她心中又觉得奇怪,开口问道:“既是护国公之女,为何不在京池城,却要来这偏僻南境?她的身份门主定是知道的,又为何许她久居府上?”
朱纨实则也不知其中原委,只能答道:“此事我也不清楚,不过门主最是忌讳他人提起李家之事,这些不相干的过往,你还是莫要打听为好。”
温龄神思复杂,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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