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错再错
<p>当日的一天一夜，火势自温家蔓延，烧遍了整座山，滔滔火舌更有延续之势。第二日倒是阴云密布，终于在晌午才迟迟下了一场暴雨，浇熄了这肆虐的山火。</p>
<p>庞都再也不愿在这山中多待，遂催着董旭引路出山，董旭似有不满，也无他法，只得拿出那张西台玉给的地图。</p>
<p>温龄与飞谷，馥玉依次被绑在同一根绳上，手不得伸展，穿过山丛荆棘时，只得任凭刮刺割擦。温龄前几日喝下毒酒，尚未痊愈，又受了大刺激，如同行尸走肉般被董旭拖着走。</p>
<p>当董旭拿出图纸时，温龄如同槁木的心剧烈的颤抖，眼中满是震惊。她猛地跑上前去，撞了撞董旭，想要抢过图纸看个明白。</p>
<p>这地图是何等重要之物，董旭哪能让她抢了去，推搡她几下无果，遂拔出剑痛割了她的手臂，顿时鲜血横流，皮开肉绽。</p>
<p>温龄吃痛难忍，跪倒在地上。</p>
<p>“这地图……你们是，从何处得来？”温龄仰起头瞪着董旭。</p>
<p>董旭睨视着她道：“咱们庞将军自有贵人相助，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是天要亡你温家，可不是我们要亡！”</p>
<p>贵人？好一个贵人！</p>
<p>温龄咧开嘴笑起来，笑声沙哑，眼泪霎时滴落，低声喃喃道：“贵人？呵呵呵……尉迟胥……”</p>
<p>这山间地图非常人能绘制，温龄几乎认定董旭手里的图纸，就是她赠予尉迟胥的那一份。</p>
<p>她以为她温家灭绝乃飞来横祸，意外之灾，没成想竟是遭人背叛，人为设局，且……那地图是她罔顾父亲的训诫警告，偷摸塞给尉迟胥的。</p>
<p>此刻她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才明白他为何用那般激烈手段保护他们温家。</p>
<p>温来怡！温家能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赐！</p>
<p>温龄匍匐在地，痛哭失声，满目的泪水落在龙背大地，哭泣声人听来肝肠寸断。她以拳击胸，恨不能将那颗悔心给挖出。</p>
<p>晌午下了一场暴雨，董旭拉着他们找了一个遮蔽处勉强藏身。温龄和飞谷将馥玉围在最里头，以免她被雨水打湿。</p>
<p>馥玉不曾换隔水瓷，若是水湿，必亡无疑。唯可惜，纵使两人百般护佑，馥玉的鞋袜还是湿透，趾间尖锐疼痛，可她不愿再拖累温龄与飞谷，遂兀自强忍下来。</p>
<p>当日即将入夜时，庞都一众人才从山中走出，在外山地界稍事歇息，准备第二日再继续赶路。</p>
<p>也就在这夜里，一土客栈的杜良才清醒过来。</p>
<p>陆羽阴着一张脸坐在屋子的桌旁，杜良神思回巢，头疼欲裂，终于睁眼。他环顾四周，看见了陆羽，立刻起身，疑惑道：</p>
<p>“我怎么睡着了？”</p>
<p>陆羽坐在桌旁，端着茶杯，斜睨他一眼，不答话。</p>
<p>杜良又看了看天色已黑，这才发觉事情大了，急忙忙从床上翻下，三两步跑到陆羽身边，面色焦急慌张，推搡着陆羽道：“我他娘我那日喝了酒……我睡了多久？老陆你说话啊！老陆！”</p>
<p>“不多不少，整好两日。”陆羽口吻寡淡，似乎事不关己。</p>
<p>杜良愣了愣，怒道：“你他娘还坐在这喝茶，怎么不先领兵去山中！还在这等着我作甚！”</p>
<p>陆羽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你以为我不想？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这他娘的是东琅国！你一人在这待着找死啊！我能放心的下？！倒是你，喝酒误事喝酒误事，我说过多少次了！次次不长记性，这次违反军令，要是温家出了什么事，我看你被君主剐了也不为过！”</p>
<p>“哎老陆你先别跟我急嘛……你想啊，那庞都是什么人才，他娘的肯定找不到温家去的！”杜良自知理亏，便说起了好话。</p>
<p>见陆羽铁着脸不说话，杜良哭嚎两声：“老陆，你倒是想想法子啊！就这么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啊！”</p>
<p>陆羽沉声道：“时间已过去了三日，按照与君主的约定，明日我们应当带着温家的消息返回潼嘉关。可是你我连山都未曾进过，哪来的消息……”</p>
<p>“这好办啊，问问这店里的吴掌柜嘛，她消息灵通得很，这个地方吧，看起来偏僻得很，却是这百里之内唯一的客栈，哪有她不知道的事？”杜良赔着笑脸。</p>
<p>陆羽冷冷看了他一眼，杜良立刻收起表情，肃目而立。</p>
<p>两人遂下了楼，见到了吴娘。</p>
<p>吴娘正忙着算账，见二人下楼走来，立即抬手整了整发髻，对着杜良娇笑道：“哎哟客官您可是醒了！我就说了吧，那小厮的酒可喝不得……”</p>
<p>陆羽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悄声对吴娘道：“问你个事，答得好这银子就是你的了。”</p>
<p>自古做生意，没有人会与钱两过不去。</p>
<p>吴娘伸手捏住银子，媚笑道：“有什么事，客官只管问就好。”</p>
<p>“近日东琅国的庞都将军可从山中出来了？他可抓了什么人没有？”陆羽问。</p>
<p>吴娘揣摩片刻，道：“前个月，我只听说庞将军进龙背山去抓一个什么敌贼，这几日倒是已出来了，却也没见他抓着什么敌贼。听人说呀，他现在可气恼得很！”</p>
<p>吴娘又打量陆羽杜良片刻，心中百转千回。</p>
<p>你们说我答得好便有钱银，可没说定要我说实话。再说了，这个答案，恐怕才是你们要的“答得好”。若是知道了实情，也不知道你二人能否承受得起。</p>
<p>陆羽与身后的杜良似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屋中。</p>
<p>“此事就到此为止，回头见了君主，就说我二人进了山中，没有去叨扰温家，在山中转了一圈，没看见庞都的人就回来了。”陆羽只得无奈道。</p>
<p>杜良谄媚地笑道：“多谢你啊老陆。”</p>
<p>“你醉酒，我监督不到位也有过。温家既没事，这也就罢了，你啊你，可不能再有下次了！”陆羽瞪了一眼杜良。</p>
<p>“我杜良对天发誓，下次执令再不喝酒，有违此誓，天打雷劈，身首异处！”杜良点头立誓。</p>
<p>陆羽看着他，心中万千复杂。他倒不是担心受罚，不守军令，其罪当诛。只是……杜良于他有恩，他不能不报。</p>
<p>当年庞都领兵攻破西粦玉州城门，杜良冒死冲入死地将他胞弟救出。这份恩情，他始终记在心上，誓不敢忘。</p>
<p>第二日早晨，两人带着兵从一土客栈出来，折返回了潼嘉关。吴娘出来远送他二人，垂目而立，悄声交代身边的人道：</p>
<p>“回去禀告门主，杜陆二人已折返回潼嘉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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