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惊变
确认过其余各方没有什么需要与对方交涉的问题后，东方晴宣布召开今日第二次议会临时大会，修行界一方与散修一方暂时断开了信息连接。
散修中那位青年女子从现身时起就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直到确认对方真的没话要跟她说才有些着急地叫了一句：“师父！”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叫谁。
阳欢曾经对邱卓尔出过一次手，起因就是她。
那一战让阳欢真正坐稳了圆满境第一战力的位置，但也是在那一天，阳欢的第一个，也是当时唯一一个弟子被逐出修行界。
因为那件事，执法几乎与学院撕破脸皮，随后便设立了预备役。
时隔多年，她再一次站在了整个修行界的对面，以青出于蓝的破格境界，带着那个更名为“擂台”的改革构想——“通天试炼”。
她一直在等着阳欢对她说些什么。
她以为阳欢一定会对她说些什么。
然而直到最后，哪怕她已经放下破格存在的身段，阳欢还是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她一直刻意回避的陈丽对她说道：“心达，无论这次结果如何，你都回来看看吧；你师父新收了个弟子，跟你当年一样厉害。”
陈丽的灵息一如既往地柔和，如水般充满包容；心达明明对她充满抵触情绪，却偏偏无法向她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恶意。
无关境界实力、身份立场，当她面对对方时，她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正值叛逆期的少女，而对方则是邻居家刚刚当上老师的大姐姐，无论自己做出怎样出格的举止，对方都只会以过来人的身份报以微笑。
一如当年，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她知道的，其实一切都已经变了。
师父眼里已经没有自己了。
自己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了。
她的灵息骤然变得凶残血腥，那是只有真正杀戮无数的人物才能锻炼出的杀意：“院长，在荒芜碎星带，他们叫我修罗。”
令她失望，同时在内心深处感到温暖的是，连东方晴和邱卓尔都为之侧目的杀意，依旧没能改变她最在意的那两个人的态度。
阳欢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陈丽的灵息也并没有丝毫动摇，仿佛“修罗”和“心达”不过是同一朵鲜花的两种叫法。
“恭喜你啊，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
没有怜惜，更没有排斥或鄙夷，只有诚恳。
心达——或者说，修罗——再次确认了自己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
会对院长产生敌意的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不过是执迷于一时私欲的怪物罢了。
……
……
临时会议开始。
按惯例，如此重大的决议，五大体系都要在正式表决前阐述一下己方的立场。
在大部分议员看来，这场表决根本没有悬念，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先前一直不声不响的王敏第一个站了出来，而她代表商会作出的表态，直接扭转了整个局面。
“各位，我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就对方提出的议案进行表决，不少人甚至已经对结果有了明确的判断，这让我感到十分担忧。在我看来，我们现在应该讨论的问题并不是要不要接纳对方成为修行界的一分子，更不是要不要按照对方的要求，设置所谓的特别区域，允许对方运营一个名为擂台的全新体系，而是如何应对敌人不宣而战的侵略。
“我必须提醒大家，不要被对方冠冕堂皇的说辞迷惑。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异见人士，而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恐怖分子！他们的所作所为，本质上是在用完全违背《公约》精神的手段来取得影响《公约》本身的权力。
“我知道很多人潜意识里并没有将他们视为与我们截然不同的一个群体，以为他们真的会融入我们，但这不过是基于已经被证明大错特错的惯性思维；事实是，我们对他们内部的状况根本一无所知。
“他们只派来了四名代表，但谁知道这四个破格级背后有多少圆满境？至于他们内部的组织结构，我们同样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会像我们过去一直以为的那样，是一盘散沙，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们与他们并未完全断绝联系，可我们连一丝他们已经形成了集体的征兆都没能察觉到，这固然是因为我们内部有人在刻意配合他们，但同样也说明他们内部几乎可以说是铁板一块。
“或许这很难想象，毕竟按理来说他们内部的参差几乎不亚于我们，但是想想他们那几位领袖人物的手段吧！
“秦巡察使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是变回了曾经那个龙力么？不，当初的龙力如果是这样的人，他根本就不会离开族群。
“别忘了，璇玑殿主曾经说过，龙霸体内有大量生灵寄生！议长大人，你提到了孝道，但那应该是龙霸另一个儿子的道；龙霸自身必然也修行了至少一种人道，那是什么道？父慈子孝？无论是什么道，能把自己的子孙后代通通变成自己体内寄生虫的道，我实在不敢与之打交道。
“就算龙霸的道只能对自己的子孙后代使用，在得到双子星域的资源用于繁衍后，这个所谓的龙族会发展成一个怎样的毒瘤？
“还有那位郭卫前辈……队长大人，我接下来的言语可能会对您有所冒犯，但事关重大，我唯有直言不讳，先请您见谅。
“您当初一手创立的义帮是《公约》前夕的奇迹，也是您推动《公约》实施的最大助力，没有人比您更清楚这个组织的凝聚力，而现在，那位曾经对您忠贞不二的副帮主给我的直观感受，就是青出于蓝。
“从被逐出修行界到现在，他一直与过去的那些朋友们保持联络，而他从朋友们那里得到了什么？想想方锦华！我们这个修行界里还有多少个方锦华？
“我相信这些人不可能都对他的野心了如指掌，其中大部分人应该只是出于情谊帮他一把。从结果来看，他利用了这些人的情谊，依靠他们输送给他的资源建立起了自己在荒芜碎星带的权威，把自己的义道修行到了圆满之上的境界，可他给这些人带来了什么？还是那句话，想想方锦华！
“至于郭卫前辈统一荒芜碎星带的过程中是如何应对必然出现的反对声音，如何让我们事先连一丝风声都没能听到，看那位自称修罗的女士就知道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组合？吞子入腹、对人类充满敌意的暴虐混血种，不择手段、把一切视作筹码的虚伪野心家，草菅人命、为证道不惜弑师的疯狂杀人魔……千道一姑且不论，仅凭上述三人，便足以令我毛骨悚然。他们处心积虑策划并实施了这样一起事件，就只是为了创造出一个神子名额？我不信。
“想想吧，他们甚至还没有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分子，就已经能够拿出这样一个几乎动摇了我们所有人的方案，而一旦我们如此轻易地允许他们进入我们内部，让他们和我们一样，拥有参与制度建设和事务运作的权力，我无法想象这个人道小宇宙会变成什么模样，但就算比《公约》时代前更糟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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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修中那位青年女子从现身时起就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直到确认对方真的没话要跟她说才有些着急地叫了一句：“师父！”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叫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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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战让阳欢真正坐稳了圆满境第一战力的位置，但也是在那一天，阳欢的第一个，也是当时唯一一个弟子被逐出修行界。
因为那件事，执法几乎与学院撕破脸皮，随后便设立了预备役。
时隔多年，她再一次站在了整个修行界的对面，以青出于蓝的破格境界，带着那个更名为“擂台”的改革构想——“通天试炼”。
她一直在等着阳欢对她说些什么。
她以为阳欢一定会对她说些什么。
然而直到最后，哪怕她已经放下破格存在的身段，阳欢还是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她一直刻意回避的陈丽对她说道：“心达，无论这次结果如何，你都回来看看吧；你师父新收了个弟子，跟你当年一样厉害。”
陈丽的灵息一如既往地柔和，如水般充满包容；心达明明对她充满抵触情绪，却偏偏无法向她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恶意。
无关境界实力、身份立场，当她面对对方时，她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正值叛逆期的少女，而对方则是邻居家刚刚当上老师的大姐姐，无论自己做出怎样出格的举止，对方都只会以过来人的身份报以微笑。
一如当年，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她知道的，其实一切都已经变了。
师父眼里已经没有自己了。
自己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了。
她的灵息骤然变得凶残血腥，那是只有真正杀戮无数的人物才能锻炼出的杀意：“院长，在荒芜碎星带，他们叫我修罗。”
令她失望，同时在内心深处感到温暖的是，连东方晴和邱卓尔都为之侧目的杀意，依旧没能改变她最在意的那两个人的态度。
阳欢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陈丽的灵息也并没有丝毫动摇，仿佛“修罗”和“心达”不过是同一朵鲜花的两种叫法。
“恭喜你啊，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
没有怜惜，更没有排斥或鄙夷，只有诚恳。
心达——或者说，修罗——再次确认了自己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
会对院长产生敌意的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不过是执迷于一时私欲的怪物罢了。
……
……
临时会议开始。
按惯例，如此重大的决议，五大体系都要在正式表决前阐述一下己方的立场。
在大部分议员看来，这场表决根本没有悬念，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先前一直不声不响的王敏第一个站了出来，而她代表商会作出的表态，直接扭转了整个局面。
“各位，我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就对方提出的议案进行表决，不少人甚至已经对结果有了明确的判断，这让我感到十分担忧。在我看来，我们现在应该讨论的问题并不是要不要接纳对方成为修行界的一分子，更不是要不要按照对方的要求，设置所谓的特别区域，允许对方运营一个名为擂台的全新体系，而是如何应对敌人不宣而战的侵略。
“我必须提醒大家，不要被对方冠冕堂皇的说辞迷惑。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异见人士，而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恐怖分子！他们的所作所为，本质上是在用完全违背《公约》精神的手段来取得影响《公约》本身的权力。
“我知道很多人潜意识里并没有将他们视为与我们截然不同的一个群体，以为他们真的会融入我们，但这不过是基于已经被证明大错特错的惯性思维；事实是，我们对他们内部的状况根本一无所知。
“他们只派来了四名代表，但谁知道这四个破格级背后有多少圆满境？至于他们内部的组织结构，我们同样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会像我们过去一直以为的那样，是一盘散沙，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们与他们并未完全断绝联系，可我们连一丝他们已经形成了集体的征兆都没能察觉到，这固然是因为我们内部有人在刻意配合他们，但同样也说明他们内部几乎可以说是铁板一块。
“或许这很难想象，毕竟按理来说他们内部的参差几乎不亚于我们，但是想想他们那几位领袖人物的手段吧！
“秦巡察使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是变回了曾经那个龙力么？不，当初的龙力如果是这样的人，他根本就不会离开族群。
“别忘了，璇玑殿主曾经说过，龙霸体内有大量生灵寄生！议长大人，你提到了孝道，但那应该是龙霸另一个儿子的道；龙霸自身必然也修行了至少一种人道，那是什么道？父慈子孝？无论是什么道，能把自己的子孙后代通通变成自己体内寄生虫的道，我实在不敢与之打交道。
“就算龙霸的道只能对自己的子孙后代使用，在得到双子星域的资源用于繁衍后，这个所谓的龙族会发展成一个怎样的毒瘤？
“还有那位郭卫前辈……队长大人，我接下来的言语可能会对您有所冒犯，但事关重大，我唯有直言不讳，先请您见谅。
“您当初一手创立的义帮是《公约》前夕的奇迹，也是您推动《公约》实施的最大助力，没有人比您更清楚这个组织的凝聚力，而现在，那位曾经对您忠贞不二的副帮主给我的直观感受，就是青出于蓝。
“从被逐出修行界到现在，他一直与过去的那些朋友们保持联络，而他从朋友们那里得到了什么？想想方锦华！我们这个修行界里还有多少个方锦华？
“我相信这些人不可能都对他的野心了如指掌，其中大部分人应该只是出于情谊帮他一把。从结果来看，他利用了这些人的情谊，依靠他们输送给他的资源建立起了自己在荒芜碎星带的权威，把自己的义道修行到了圆满之上的境界，可他给这些人带来了什么？还是那句话，想想方锦华！
“至于郭卫前辈统一荒芜碎星带的过程中是如何应对必然出现的反对声音，如何让我们事先连一丝风声都没能听到，看那位自称修罗的女士就知道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组合？吞子入腹、对人类充满敌意的暴虐混血种，不择手段、把一切视作筹码的虚伪野心家，草菅人命、为证道不惜弑师的疯狂杀人魔……千道一姑且不论，仅凭上述三人，便足以令我毛骨悚然。他们处心积虑策划并实施了这样一起事件，就只是为了创造出一个神子名额？我不信。
“想想吧，他们甚至还没有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分子，就已经能够拿出这样一个几乎动摇了我们所有人的方案，而一旦我们如此轻易地允许他们进入我们内部，让他们和我们一样，拥有参与制度建设和事务运作的权力，我无法想象这个人道小宇宙会变成什么模样，但就算比《公约》时代前更糟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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