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灾难性的巧合（中）
十余载夜夜苦修，周星云曾经无数次盼望能将自己在混沌中修得的力量运用在这个世界，但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直到此刻，他终于得偿所愿。
先前那枚光点吸收了他在混沌中强行灌入的力量，此刻正在他的胸腔内迅速膨胀，遍布他全身的其他细小光点不断被吸引过来，而后融入其中。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与腹腔内仿佛各有一处阀门开启，力量如潮水般涌出，顷刻间遍布全身，而在这个过程中，两种性质迥异的力量非但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反而亲密无间地交融在一起，而作为力量源泉的那两处神秘的存在，此刻正与那枚光点遥相呼应，隐隐形成一个整体。
无暇仔细体会这种种奇妙而又强大的力量，他的心思早已来到吴婶家中。
随着他心念一动，由大脑内涌出的那种力量透体而出，顷刻间越过一切阻隔；紧接着，吴婶家中发生的一切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
七名暴徒，其中两人持刀，分别控制住吴婶和她丈夫，另外五人正在翻箱倒柜。
不止言行，他们的想法甚至记忆，通通都无法逃脱周星云的感知。
与他猜测的有些出入，吴婶被盯上并非因为拆迁纠纷本身，而是因为她在买菜的路上偶然撞见某位街坊在巷子里被暴徒殴打，偷偷用手机拍下了照片，事后好心提供给那位街坊作为证物。
那位街坊于今天下午鼓起勇气报了警；半小时前，在遭受了又一顿毒打后，他不得不说出了照片的来源，之后便有了眼前这场暴行。
万幸的是，吴婶夫妇只是在先前挣扎的过程中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他再次确认父亲的处置才是正确的，随后陷入了犹豫。
他能清楚地感应到，那些暴徒的精神世界脆弱得不堪一击，自己随时可以将其摧毁，令这些作恶多端的暴徒变为废人，然而这样做究竟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他也难以预料。
天外有天，从梦梦那里，他早已知晓修行界的存在，也隐约知道修行界有自己的规则，更有专门负责捍卫规则的暴力组织——“执法”。
此刻吴婶夫妇尚且没有生命危险，如果因为他的肆意妄为，吴婶一家被卷入修行者的事务当中，那事情就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先等等。”
周星云微微一惊，注意力下意识地集中到身旁的父亲身上。
先前无往不利的感知，此刻终于碰了壁；凭他眼下的能耐，还不够资格称量眼前这个男人的分量。
感受着那股试图窥探自己的汹涌灵力，周寻，或者应该说，星宫双子殿主璇玑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欢迎来到修行者的世界。”
……
……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星宫双子殿的两位殿主对于修行者干涉凡间这种事情深恶痛绝。
两位殿主中，璇玑倒也罢了，琅琊可是星宫内公认的最强殿主；别的殿主或多或少都需要在其他圆满境修行者的辅助下才能完全掌控一座星域，而双子殿除了一个从不做事更不管事的璇玑之外，就只有琅琊一个光杆司令，却能稳稳掌控体量超出其他星域一倍的双子星域，琅琊与其他殿主的实力差距可见一斑。
不仅如此，琅琊还深受星宫宫主信任，在宫主本人对众望所归的议会议长之位坚辞不受的情况下，代表星宫出任议会副议长。
这样一位无论实力还是权势都稳居修行界最顶层的强者，没人能，也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花样，由此双子支队便成了执法内最清闲的支队，因为他们只要，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里没有什么大人物的族裔，凡人觉醒为修行者后亲人也不会被特别优待，一切严格按照《修行者公约》的规定运行。
身为双子支队的一名接引者，蒋由对自己的工作颇为满意——平时基本没事做，只需静心修行，自有灵器负责监控凡间；即便真有凡人觉醒，也只需照章办事，而几乎所有步骤都有相应的灵器辅助，根本用不着他费什么劲。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就是他眼看着都要结束实习、被调回中央星域了，还没有亲自接引过一位修行者。
直到今天。
被灵器唤醒的他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有些兴奋，一边庆幸着自己终究没有白来一趟，一边感叹着那个家伙的好运。
虽说是照章办事，但接引者自由操作的空间其实也并不算小。
比如说，尽管《公约》规定修行者不得干涉凡间，但刚刚觉醒的修行者还没有签署同意书，理论上不受约束，而修行者之所以觉醒，一般都是遭受了重大刺激，所以接引者内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在确保不对凡间造成严重影响的情况下，默许刚觉醒的修行者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那个直接造成其觉醒的刺激源。
以周星云这次的情况为例，如果他真把那几个暴徒废了或者杀了，一般情况下接引者不会强行干涉，只会默默关注；而如果他接下来还打算把王华强一伙儿，乃至与之勾结的公职人员一锅端了，那就要看接引者的想法了。
对于接下来不得不离开凡间的修行者来说，这条潜规则也算是一种照顾，在一定限度内允许其了断凡间因果，尽可能避免其留下过于严重的心结。
再比如，修行者刚觉醒时情绪往往不太稳定，且难免有些自我意识膨胀，自以为获得了超凡脱俗的力量，未来必将在世间横行无忌，成就一段传奇人生；此时突然要求他们离开凡间、接受一套新的规则，最终做决定的固然是他们自己，但占据绝对强势地位、全权操纵整个流程的接引者对结果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如果接引者能够放低姿态，以尽可能温和的方式展示双方的力量差距，耐心等待修行者恢复冷静，而后晓之以理，仔细说明服从《公约》的必要性与合理性，以及进入修行界之后的广阔天地，最后再说明拒绝服从《公约》的后果，绝大部分新晋修行者都能做出真正符合自己本心的选择。
反之，如果接引者一上来就端起高高在上的架子，对刚觉醒的修行者一味强势打压，毫无顾忌甚至刻意地制造对立情绪，本就心态不稳的新晋修行者很容易在冲动之下做出无意义的对抗举动，最终被封印真灵、重新跌落凡尘。
这样的事情虽然不算多，但也绝非个例。
蒋由之所以感叹周星云好运，就是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在职权允许的范围内给予这位“赶在自己离任前觉醒的幸运儿”最大限度的便利，默许其痛痛快快地了断凡间因果，即便此人打算做出一些自己不得不阻止的事情，也不轻易动用雷霆手段，而是主动与之接触，指点其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行事。
一句话，只要这家伙别成心作死不听劝，蒋由保他顺顺当当地进入修行界。
“对了，还不知道这家伙的天赋怎么样。”
整个接引者生涯就接引了这么一个人，要是这家伙天赋太差，那就无趣得很了；反之，如果是位刚觉醒就直接达到魂魄境的超级天才，那可有得吹了，就算那意味着他们执法跟学院招生办之间又要有好一场争斗，也值！
这样想着，蒋由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负责监察的灵器上。
“觉醒者真灵强度：急剧波动中，无法确定，当前已超过通灵境顶峰。”
蒋由懵了。
真灵强度急剧波动中这个很好理解。凡人觉醒为修行者的过程，本质就是真灵在强烈刺激下剧烈波动，最终突破桎梏、脱离蒙昧，进而连接魂魄，由此引发一系列变化。
绝大多数修行者的觉醒过程非常短暂，但某些天才人物，本身真灵足够强大，事先经历过数次灵动、厚积薄发，再加上受到的刺激过于强烈，刚觉醒便一口气达到魂魄境，那么整个觉醒的过程就会大幅延长。
至于觉醒时直接达到通灵境的，蒋由在执法预备役学习那会儿连听都没听说过；近年来虽然接连出了几位，但这绝不意味着这种怪物不再珍稀，恰恰相反，他们——不，目前为止还是她们——个个都是万众瞩目的传奇。
蒋由不是没有幻想过有朝一日亲自接引一位直达通灵境的绝世人物，可是“当前已超过通灵境顶峰”是什么意思？
通灵境顶峰是一切灵器的功能上限，再往上就是圆满境。
圆满境？
一步圆满？
无论如何，蒋由根本不敢探测那颗星球内的情形，因为哪怕对方只是通灵境顶峰，也不是他这种刚刚进入通灵境的小角色可以招惹的。什么背靠执法、代表修行界，在这里通通都没用；双方灵力一碰，人家一个本能的反击甚至是反应他都可能承受不住。
他倒也不为难，毕竟这种情况超出了他所能应对的范畴，什么都不做就对了，相信上司也不会为难他。
就在他这般寻思时，一位面相方正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身边，示意由自己接手此事。
蒋由松了口气，行礼告退。
接引一位圆满境？这样的传奇太吓人，他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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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他终于得偿所愿。
先前那枚光点吸收了他在混沌中强行灌入的力量，此刻正在他的胸腔内迅速膨胀，遍布他全身的其他细小光点不断被吸引过来，而后融入其中。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与腹腔内仿佛各有一处阀门开启，力量如潮水般涌出，顷刻间遍布全身，而在这个过程中，两种性质迥异的力量非但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反而亲密无间地交融在一起，而作为力量源泉的那两处神秘的存在，此刻正与那枚光点遥相呼应，隐隐形成一个整体。
无暇仔细体会这种种奇妙而又强大的力量，他的心思早已来到吴婶家中。
随着他心念一动，由大脑内涌出的那种力量透体而出，顷刻间越过一切阻隔；紧接着，吴婶家中发生的一切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
七名暴徒，其中两人持刀，分别控制住吴婶和她丈夫，另外五人正在翻箱倒柜。
不止言行，他们的想法甚至记忆，通通都无法逃脱周星云的感知。
与他猜测的有些出入，吴婶被盯上并非因为拆迁纠纷本身，而是因为她在买菜的路上偶然撞见某位街坊在巷子里被暴徒殴打，偷偷用手机拍下了照片，事后好心提供给那位街坊作为证物。
那位街坊于今天下午鼓起勇气报了警；半小时前，在遭受了又一顿毒打后，他不得不说出了照片的来源，之后便有了眼前这场暴行。
万幸的是，吴婶夫妇只是在先前挣扎的过程中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他再次确认父亲的处置才是正确的，随后陷入了犹豫。
他能清楚地感应到，那些暴徒的精神世界脆弱得不堪一击，自己随时可以将其摧毁，令这些作恶多端的暴徒变为废人，然而这样做究竟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他也难以预料。
天外有天，从梦梦那里，他早已知晓修行界的存在，也隐约知道修行界有自己的规则，更有专门负责捍卫规则的暴力组织——“执法”。
此刻吴婶夫妇尚且没有生命危险，如果因为他的肆意妄为，吴婶一家被卷入修行者的事务当中，那事情就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先等等。”
周星云微微一惊，注意力下意识地集中到身旁的父亲身上。
先前无往不利的感知，此刻终于碰了壁；凭他眼下的能耐，还不够资格称量眼前这个男人的分量。
感受着那股试图窥探自己的汹涌灵力，周寻，或者应该说，星宫双子殿主璇玑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欢迎来到修行者的世界。”
……
……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星宫双子殿的两位殿主对于修行者干涉凡间这种事情深恶痛绝。
两位殿主中，璇玑倒也罢了，琅琊可是星宫内公认的最强殿主；别的殿主或多或少都需要在其他圆满境修行者的辅助下才能完全掌控一座星域，而双子殿除了一个从不做事更不管事的璇玑之外，就只有琅琊一个光杆司令，却能稳稳掌控体量超出其他星域一倍的双子星域，琅琊与其他殿主的实力差距可见一斑。
不仅如此，琅琊还深受星宫宫主信任，在宫主本人对众望所归的议会议长之位坚辞不受的情况下，代表星宫出任议会副议长。
这样一位无论实力还是权势都稳居修行界最顶层的强者，没人能，也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花样，由此双子支队便成了执法内最清闲的支队，因为他们只要，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里没有什么大人物的族裔，凡人觉醒为修行者后亲人也不会被特别优待，一切严格按照《修行者公约》的规定运行。
身为双子支队的一名接引者，蒋由对自己的工作颇为满意——平时基本没事做，只需静心修行，自有灵器负责监控凡间；即便真有凡人觉醒，也只需照章办事，而几乎所有步骤都有相应的灵器辅助，根本用不着他费什么劲。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就是他眼看着都要结束实习、被调回中央星域了，还没有亲自接引过一位修行者。
直到今天。
被灵器唤醒的他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有些兴奋，一边庆幸着自己终究没有白来一趟，一边感叹着那个家伙的好运。
虽说是照章办事，但接引者自由操作的空间其实也并不算小。
比如说，尽管《公约》规定修行者不得干涉凡间，但刚刚觉醒的修行者还没有签署同意书，理论上不受约束，而修行者之所以觉醒，一般都是遭受了重大刺激，所以接引者内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在确保不对凡间造成严重影响的情况下，默许刚觉醒的修行者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那个直接造成其觉醒的刺激源。
以周星云这次的情况为例，如果他真把那几个暴徒废了或者杀了，一般情况下接引者不会强行干涉，只会默默关注；而如果他接下来还打算把王华强一伙儿，乃至与之勾结的公职人员一锅端了，那就要看接引者的想法了。
对于接下来不得不离开凡间的修行者来说，这条潜规则也算是一种照顾，在一定限度内允许其了断凡间因果，尽可能避免其留下过于严重的心结。
再比如，修行者刚觉醒时情绪往往不太稳定，且难免有些自我意识膨胀，自以为获得了超凡脱俗的力量，未来必将在世间横行无忌，成就一段传奇人生；此时突然要求他们离开凡间、接受一套新的规则，最终做决定的固然是他们自己，但占据绝对强势地位、全权操纵整个流程的接引者对结果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如果接引者能够放低姿态，以尽可能温和的方式展示双方的力量差距，耐心等待修行者恢复冷静，而后晓之以理，仔细说明服从《公约》的必要性与合理性，以及进入修行界之后的广阔天地，最后再说明拒绝服从《公约》的后果，绝大部分新晋修行者都能做出真正符合自己本心的选择。
反之，如果接引者一上来就端起高高在上的架子，对刚觉醒的修行者一味强势打压，毫无顾忌甚至刻意地制造对立情绪，本就心态不稳的新晋修行者很容易在冲动之下做出无意义的对抗举动，最终被封印真灵、重新跌落凡尘。
这样的事情虽然不算多，但也绝非个例。
蒋由之所以感叹周星云好运，就是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在职权允许的范围内给予这位“赶在自己离任前觉醒的幸运儿”最大限度的便利，默许其痛痛快快地了断凡间因果，即便此人打算做出一些自己不得不阻止的事情，也不轻易动用雷霆手段，而是主动与之接触，指点其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行事。
一句话，只要这家伙别成心作死不听劝，蒋由保他顺顺当当地进入修行界。
“对了，还不知道这家伙的天赋怎么样。”
整个接引者生涯就接引了这么一个人，要是这家伙天赋太差，那就无趣得很了；反之，如果是位刚觉醒就直接达到魂魄境的超级天才，那可有得吹了，就算那意味着他们执法跟学院招生办之间又要有好一场争斗，也值！
这样想着，蒋由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负责监察的灵器上。
“觉醒者真灵强度：急剧波动中，无法确定，当前已超过通灵境顶峰。”
蒋由懵了。
真灵强度急剧波动中这个很好理解。凡人觉醒为修行者的过程，本质就是真灵在强烈刺激下剧烈波动，最终突破桎梏、脱离蒙昧，进而连接魂魄，由此引发一系列变化。
绝大多数修行者的觉醒过程非常短暂，但某些天才人物，本身真灵足够强大，事先经历过数次灵动、厚积薄发，再加上受到的刺激过于强烈，刚觉醒便一口气达到魂魄境，那么整个觉醒的过程就会大幅延长。
至于觉醒时直接达到通灵境的，蒋由在执法预备役学习那会儿连听都没听说过；近年来虽然接连出了几位，但这绝不意味着这种怪物不再珍稀，恰恰相反，他们——不，目前为止还是她们——个个都是万众瞩目的传奇。
蒋由不是没有幻想过有朝一日亲自接引一位直达通灵境的绝世人物，可是“当前已超过通灵境顶峰”是什么意思？
通灵境顶峰是一切灵器的功能上限，再往上就是圆满境。
圆满境？
一步圆满？
无论如何，蒋由根本不敢探测那颗星球内的情形，因为哪怕对方只是通灵境顶峰，也不是他这种刚刚进入通灵境的小角色可以招惹的。什么背靠执法、代表修行界，在这里通通都没用；双方灵力一碰，人家一个本能的反击甚至是反应他都可能承受不住。
他倒也不为难，毕竟这种情况超出了他所能应对的范畴，什么都不做就对了，相信上司也不会为难他。
就在他这般寻思时，一位面相方正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身边，示意由自己接手此事。
蒋由松了口气，行礼告退。
接引一位圆满境？这样的传奇太吓人，他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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