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新年悄然而至。这日温栀莘起来的比平日早些。换了一身新衣服。放眼望去，那衣柜里的衣服大多一个样式，倒也看不出来是不是新的。
唯一能区分的，便是这衣服料子，是今年燕北进贡的料子，前些日子圣上赏赐下来的。来送赏赐的太监还说，这燕北今年进贡的衣料大多是这些大红色的。
温栀莘更衣用膳后，就想着去老夫人屋子里坐会儿，这倒不是她孝顺，只是不去怕是又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今日外面倒是没下雪，前些日子下的雪早就被内院的小厮扫到了一旁去。
前脚刚踏进老夫人的院子，温栀莘就听到了里面谈笑声，估摸着应该是二房一家已经到了。
自打温绥来了国公府后，倒像做了甩手掌柜一般，也不见他去打理自己的产业，整日带着自己的媳妇孩子来老夫人屋里晃悠，日日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
“明曦郡主来了。”闻言 屋内的笑声忽然就没了。温栀莘也不尴尬，大方的撩了帘子进了屋内。
“老夫人，王妃。”温栀莘规矩的问了礼，依旧没等二人回答，自顾自的坐在了林芸儿下首处。
老夫人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倒是温绥一家今儿不知怎么了，罕见的给温栀莘问了礼。温栀莘客气了几句就让他们起来了，这些日子温栀莘也有意避着不见他们。
“好些日子不见莘儿了，听闻三月份就要离京了？”温绥面带微笑的看向温栀莘，俨然一副长辈的姿态。
温栀莘点点头，道:“之前父王是说让我同他三月一并离京，想来应该不会在有变数了。”
老夫人轻哼一声，低声道:“好好的姑娘家非要学什么男子，去学武艺，难不成还能做个将军不成？”
温栀莘没有接话，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她不想跟这位出身商贾又是庶女的老夫人浪费口舌。
温绥依旧面带笑容的说道:“兄长便是师出碧落阁，兄长武功极好，相比莘儿来日也不差。”
这倒是个会做人的，相比自家那个在外人面前冷着脸的父王，可不知道好了多少。有时候温栀莘也在想，这俩人虽然异母，但是性子差的太多了。
不过温如岚的性子跟苏瑾之有几分相似，温栀莘每次跟苏瑾之辩论时都恨不得把对方的脑袋拧下来。面对温如岚时亦然。
“大姐姐的衣服料子怎么跟我们的不一样？看着好看许多呢。”温琴看了看温栀莘的衣服，撇了撇嘴，她今日穿的衣服也是圣上赏赐下来的，是温如岚派人送到他们院子的。
本来她还美滋滋的，但是一看到温栀莘的，突然她就不美了，总觉得温栀莘那衣服料子比她的好看不少。
老夫人也在两个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果然脸色又不好起来，开口道:“莘丫头想来也不差这一匹衣料子，回头给琴儿送一匹吧。”
温栀莘还未开口，她是不缺这一匹衣料子，但是她觉得老夫人多少是有点缺心眼在身上的。
倒是林芸儿闻言皱了皱眉，说道:“这可不行，郡主的衣服料子上面的花样，款式，都是有制度在那摆着的，若是送给琴儿，哪日穿出去，旁人怕是觉得咱们国公府的小姐都没规矩，有僭越之心啊。”
老夫人自然不懂这些，见林芸儿都敢跟她作对，面子上更是不爽。“不都是圣上赏的，有何不同？”
“自是不同，大明律法有言，朝臣之女衣布花样不可多三，郡主不可多六，公主不可多余九。郡主的衣料花样大多都是以六为数，自然不能随意赠给大小姐的。”
温栀莘这次认真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确实这衣服上有六个花纹，她之前还真没有认真看过，于是破有深意的看向林芸儿，她这个继母倒不傻。
这次老夫人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气闷的喝茶，眼神却带刀似的狠狠地剐了林芸儿一眼。温栀莘觉得老夫人应该认为林芸儿是个白眼狼。
不过这也不能怪林芸儿，景王妃与老夫人面前的狗腿子，是个人也不会选错啊。老夫人目光短浅是因为她的出身，林芸儿父亲虽然只是个小官，但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自然比老夫人好了不少。
“这话倒是不假，前些日子还听父亲说了件趣事。宫里有位贵人误穿了哪位娘娘的衣裳，被拉出去杖毙了呢。”
温栀莘自顾自的说话，完全没瞧见其他人的脸色，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端庄得体的笑，仿佛真的在讲趣事一样，只是眼睛却寸步不离的盯着温琴。
果然如她想要看到的那样，温琴的脸色白了好几分，端着茶杯的手也不由得颤抖起来。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女儿家，哪里见识过深宫险恶。
“郡主可别说了，这话听着怪吓人的。”说话的是温绥的妻子马氏，马氏也是出身商贾，听闻还是江南一富甲一方的富庶人家。
温栀莘歉意的笑了笑，不在继续往下讲。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她也没编瞎话，这确实是温如岚同她说的。
温如岚自然是从楚安那听的。听闻此事温栀莘也是瞠目结舌，这种深宫秘辛在臣子面前讲出来真的好吗？当然温栀莘不会真的去问楚安好不好，圣上觉得好那便是好呗。
“明日初一你同你父亲还有兄长是要进宫朝贺的吧。”这是温栀莘进屋以来，老夫人第一次正眼看她。
“是，明日要与父王、王兄进宫朝贺。”
温栀莘大概猜到老夫人下一句想要说什么，果不其然，又是目光短浅甚至缺心眼的一句话。“那不妨让你父王带上二叔，还有温琴一同去，左右都是一个府上的人。”
温栀莘勾唇讥笑，她当真觉得这老夫人能活到现在属实不容易，句句往刀尖上撞，“这……可不同呢。”
“大年初一进宫臣子进宫朝贺是老祖宗订的规矩。只是臣子都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也必然是身有爵位或者诰命的。”温栀莘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
众人心知肚明，温如岚可以进宫朝贺是因为他如今是王爷，温执卿是温如岚的嫡子，以后定然是要袭爵的，温栀莘身为郡主自然也一定要去，林芸儿虽然贵为王妃，但是名字没进入宗祠，所以是不能去的。
而温绥与温琴是什么人？相比宫中那位也不知道，商贾之身，大年初一进宫朝贺？且不说圣上会不会说什么，满朝文武恐怕是又要批斗温如岚一番。
“那又如何？你二叔不也是国公府的二老爷。”
温栀莘瞬间觉得她高估老夫人的智商了，低头喝自己的茶，不打算继续接话。只是在心里暗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
隐在暗处的三生与奈何更是惊叹不已，对于这位老夫人的说法并不苟同。身份地位这个东西就是一道束缚，就算是圣上也跳不出去。
何况这温绥还只是个庶子，这老夫人当真是被府上的丫鬟尊敬的叫惯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儿子的身份了。
“老夫人，王爷跟世子爷回来了。”
只见温如岚跟温执卿打门外进来，二人瞧着屋里静悄悄的，心里知晓气氛不对，但是面上没有表漏出来。同温栀莘一样规矩的问了礼，就各自落座。
老夫人刚刚提出的疑惑没人反驳，还以为是自己说对了，于是当着温如岚的面又说了一次。
温栀莘悄咪咪的打量着温如岚的脸色，心想老夫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种无知的话当着他们面说说也就罢了，居然还当着温如岚的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温如岚握着茶杯的手指逐渐发白，温栀莘眼皮一跳，暗道不好，果然就听见那边的茶杯被温如岚捏碎了，茶水洒了一桌子。
“父王。”温执卿，温如岚齐声喊到，林芸儿面色惊恐的跪在了地上。屋子里乌泱泱一堆丫鬟见状也不好站着，竟是一下子跪了一屋子。
老夫人拍了拍桌子，怒喝一声。“这是做什么？绥儿也是你的弟弟！”
温如岚怒极反笑，瞪着温绥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愚弟不敢。”温绥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呼吸都有些不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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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区分的，便是这衣服料子，是今年燕北进贡的料子，前些日子圣上赏赐下来的。来送赏赐的太监还说，这燕北今年进贡的衣料大多是这些大红色的。
温栀莘更衣用膳后，就想着去老夫人屋子里坐会儿，这倒不是她孝顺，只是不去怕是又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今日外面倒是没下雪，前些日子下的雪早就被内院的小厮扫到了一旁去。
前脚刚踏进老夫人的院子，温栀莘就听到了里面谈笑声，估摸着应该是二房一家已经到了。
自打温绥来了国公府后，倒像做了甩手掌柜一般，也不见他去打理自己的产业，整日带着自己的媳妇孩子来老夫人屋里晃悠，日日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
“明曦郡主来了。”闻言 屋内的笑声忽然就没了。温栀莘也不尴尬，大方的撩了帘子进了屋内。
“老夫人，王妃。”温栀莘规矩的问了礼，依旧没等二人回答，自顾自的坐在了林芸儿下首处。
老夫人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倒是温绥一家今儿不知怎么了，罕见的给温栀莘问了礼。温栀莘客气了几句就让他们起来了，这些日子温栀莘也有意避着不见他们。
“好些日子不见莘儿了，听闻三月份就要离京了？”温绥面带微笑的看向温栀莘，俨然一副长辈的姿态。
温栀莘点点头，道:“之前父王是说让我同他三月一并离京，想来应该不会在有变数了。”
老夫人轻哼一声，低声道:“好好的姑娘家非要学什么男子，去学武艺，难不成还能做个将军不成？”
温栀莘没有接话，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她不想跟这位出身商贾又是庶女的老夫人浪费口舌。
温绥依旧面带笑容的说道:“兄长便是师出碧落阁，兄长武功极好，相比莘儿来日也不差。”
这倒是个会做人的，相比自家那个在外人面前冷着脸的父王，可不知道好了多少。有时候温栀莘也在想，这俩人虽然异母，但是性子差的太多了。
不过温如岚的性子跟苏瑾之有几分相似，温栀莘每次跟苏瑾之辩论时都恨不得把对方的脑袋拧下来。面对温如岚时亦然。
“大姐姐的衣服料子怎么跟我们的不一样？看着好看许多呢。”温琴看了看温栀莘的衣服，撇了撇嘴，她今日穿的衣服也是圣上赏赐下来的，是温如岚派人送到他们院子的。
本来她还美滋滋的，但是一看到温栀莘的，突然她就不美了，总觉得温栀莘那衣服料子比她的好看不少。
老夫人也在两个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果然脸色又不好起来，开口道:“莘丫头想来也不差这一匹衣料子，回头给琴儿送一匹吧。”
温栀莘还未开口，她是不缺这一匹衣料子，但是她觉得老夫人多少是有点缺心眼在身上的。
倒是林芸儿闻言皱了皱眉，说道:“这可不行，郡主的衣服料子上面的花样，款式，都是有制度在那摆着的，若是送给琴儿，哪日穿出去，旁人怕是觉得咱们国公府的小姐都没规矩，有僭越之心啊。”
老夫人自然不懂这些，见林芸儿都敢跟她作对，面子上更是不爽。“不都是圣上赏的，有何不同？”
“自是不同，大明律法有言，朝臣之女衣布花样不可多三，郡主不可多六，公主不可多余九。郡主的衣料花样大多都是以六为数，自然不能随意赠给大小姐的。”
温栀莘这次认真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确实这衣服上有六个花纹，她之前还真没有认真看过，于是破有深意的看向林芸儿，她这个继母倒不傻。
这次老夫人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气闷的喝茶，眼神却带刀似的狠狠地剐了林芸儿一眼。温栀莘觉得老夫人应该认为林芸儿是个白眼狼。
不过这也不能怪林芸儿，景王妃与老夫人面前的狗腿子，是个人也不会选错啊。老夫人目光短浅是因为她的出身，林芸儿父亲虽然只是个小官，但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自然比老夫人好了不少。
“这话倒是不假，前些日子还听父亲说了件趣事。宫里有位贵人误穿了哪位娘娘的衣裳，被拉出去杖毙了呢。”
温栀莘自顾自的说话，完全没瞧见其他人的脸色，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端庄得体的笑，仿佛真的在讲趣事一样，只是眼睛却寸步不离的盯着温琴。
果然如她想要看到的那样，温琴的脸色白了好几分，端着茶杯的手也不由得颤抖起来。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女儿家，哪里见识过深宫险恶。
“郡主可别说了，这话听着怪吓人的。”说话的是温绥的妻子马氏，马氏也是出身商贾，听闻还是江南一富甲一方的富庶人家。
温栀莘歉意的笑了笑，不在继续往下讲。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她也没编瞎话，这确实是温如岚同她说的。
温如岚自然是从楚安那听的。听闻此事温栀莘也是瞠目结舌，这种深宫秘辛在臣子面前讲出来真的好吗？当然温栀莘不会真的去问楚安好不好，圣上觉得好那便是好呗。
“明日初一你同你父亲还有兄长是要进宫朝贺的吧。”这是温栀莘进屋以来，老夫人第一次正眼看她。
“是，明日要与父王、王兄进宫朝贺。”
温栀莘大概猜到老夫人下一句想要说什么，果不其然，又是目光短浅甚至缺心眼的一句话。“那不妨让你父王带上二叔，还有温琴一同去，左右都是一个府上的人。”
温栀莘勾唇讥笑，她当真觉得这老夫人能活到现在属实不容易，句句往刀尖上撞，“这……可不同呢。”
“大年初一进宫臣子进宫朝贺是老祖宗订的规矩。只是臣子都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也必然是身有爵位或者诰命的。”温栀莘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
众人心知肚明，温如岚可以进宫朝贺是因为他如今是王爷，温执卿是温如岚的嫡子，以后定然是要袭爵的，温栀莘身为郡主自然也一定要去，林芸儿虽然贵为王妃，但是名字没进入宗祠，所以是不能去的。
而温绥与温琴是什么人？相比宫中那位也不知道，商贾之身，大年初一进宫朝贺？且不说圣上会不会说什么，满朝文武恐怕是又要批斗温如岚一番。
“那又如何？你二叔不也是国公府的二老爷。”
温栀莘瞬间觉得她高估老夫人的智商了，低头喝自己的茶，不打算继续接话。只是在心里暗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
隐在暗处的三生与奈何更是惊叹不已，对于这位老夫人的说法并不苟同。身份地位这个东西就是一道束缚，就算是圣上也跳不出去。
何况这温绥还只是个庶子，这老夫人当真是被府上的丫鬟尊敬的叫惯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儿子的身份了。
“老夫人，王爷跟世子爷回来了。”
只见温如岚跟温执卿打门外进来，二人瞧着屋里静悄悄的，心里知晓气氛不对，但是面上没有表漏出来。同温栀莘一样规矩的问了礼，就各自落座。
老夫人刚刚提出的疑惑没人反驳，还以为是自己说对了，于是当着温如岚的面又说了一次。
温栀莘悄咪咪的打量着温如岚的脸色，心想老夫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种无知的话当着他们面说说也就罢了，居然还当着温如岚的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温如岚握着茶杯的手指逐渐发白，温栀莘眼皮一跳，暗道不好，果然就听见那边的茶杯被温如岚捏碎了，茶水洒了一桌子。
“父王。”温执卿，温如岚齐声喊到，林芸儿面色惊恐的跪在了地上。屋子里乌泱泱一堆丫鬟见状也不好站着，竟是一下子跪了一屋子。
老夫人拍了拍桌子，怒喝一声。“这是做什么？绥儿也是你的弟弟！”
温如岚怒极反笑，瞪着温绥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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