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苦菜花
“啊！饶了我吧！师令……，啊！”
一阵凄厉的叫惨叫声从不远处的军营里传来，惹得众人都竖起耳朵寻声而去。
赵允儿正在家里帮母亲整理家务，看一群人乌央央的凑成了一团从院子门外经过，也放了手中的扫帚拖着父亲不要的整整大了两圈的鞋子走出院门，跟着簇拥而去的一群人走到了国党的军营外，只听得军营里面一声声惨叫与呵斥。
“这就是逃跑的下场，如果你们谁要还想逃走，他就是你们的榜样。”军营大门外人头攒动，“一日当兵便是一辈子的兵，要想当逃兵给我龙家军丢脸，就等于是背叛了我龙家军的叛徒。”
“啊！”被打之人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听得便是被打得失了心魂，已经再无力喊叫，没多一会儿军营的门开了，两个身材瘦挑的兵穿着汗挂（T字背心）光着膀子把一个人架出了门外，丢在门外的树脚下，站在门外的老百姓把这个股腚上满是鲜血的伤兵围了个圈。
“哎哟！救命啊！哎哟！救救我嘛！我想回家！”半晌伤兵才醒了过来，一边在路上爬着一边痛苦的喊着。
“你这是犯了什么事了打成这个样子？”一个长胡子老汉用手里的烟斗指了指鲜血浸透了裤子的腚子。
“我逃跑！”伤兵羞愧的低了低头。
“你为什么要逃跑嘛？”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问。
“是不是怕死哦！”人群里有人嚷嚷。
“哎哟！我也不是怕苦怕累嘛！哎哟！也不是怕死！哎哟！”伤兵疼的直叫唤道，“哎哟！本来家里条件不好嘛！哎哟！心想当了兵，哎哟！虽然做的是卖命的事情但也是件光荣的事嘛！重要的也吃得饱饭，哎哟！妈呀！疼死了！”他趴在地上用手锤着地，“谁知道来了，辛苦且先不说！哎哟！我们这些卖命的人，竟然连饭都吃不饱呀！哎哟！整日里吃得都是带沙子的饭！哎哟！一口饭小半口沙！哎哟！根本吃不饱啊！”伤兵抹着眼泪说：“哎哟！来部队那么长时间也没有机会见家里的人！哎哟！心里想得很所以才有了逃回家的想法！哎哟！谁知道被抓了个正着打了军棍丢了出来！哎哟！”他昂着头望周围的人：“求你们救救我嘛！哎哟！不然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哎哟！我要回家！”。
伤兵气若游丝的喘息着说出了心里话，希望周围的人能帮他留住这条命好回家见家人，他一直慢慢的像前爬着。
允儿见状心里一惊，虽然家的不远处就是龙三的部队，每日听里面口号声阵阵，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当兵这么遭罪，不仅生活不好还差点丢了性命，顿时为这个当兵的不值，却又敬佩那些这么艰苦都能坚持着呆在部队里的人。
老人们见伤兵可怜便悄悄地把他移到了赵家院子里面就地养伤，虽说分了家院子里的婶婶们却也到齐刷刷的帮着照顾伤兵，捡他进院子的三个老人每天轮流来照看他的伤势，因为腚子上的肉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皮肉都脱开了就好似砧板上的剁肉那般，老人们为了让他的伤口愈合，拿来了新的草鞋，用脚慢慢地把腚子上的肉踩回去粘连在一起。
虽是逃兵但始终还是一条生命，每日每家一点点粮食汤汤水水的将养着，允儿也一样拿了自己做的凉粉，就这样百家养着直到身上的伤都好全了，街坊邻居凑了些散钱给伤兵回了老家。
赵正洪见赵正卿整日里只顾着泡在逍遥馆的烟云里，半点不顾及家庭，做为兄长见弟妹日子过得撂倒，总还是于心不忍便把家里的土地借得两亩与素喜耕种，也能得些粮食傍身，一来保住口食，二来挣些散钱改善家庭，素喜带领允儿跟着学习耕种。
允儿做完凉粉就到田里忙农，农田与赵正洪的田地相邻，种的都是相同的蔬菜，放眼望去一片油绿甚是好看。
四月初油菜开了花，绿油油的菜茎上生出了一朵朵黄色的小花，花朵随着风在田野间轻轻地摆荡，衬着碧蓝的天空也算得上是一处美景，赵允儿最是喜欢看着这田间的美丽景色除去田间的杂草，爱惜的打理，期盼着田里的作物慢慢长大，再用这些辛苦得来的成果，补给这一年来家里人的所有开支，成为一叶扁舟载着一家人在这苦海里过活。
国党军官手下的副官新进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媳妇，生来甚是喜爱花草，眼见得此处年年油菜花繁盛艳丽，便领了两个小兵扛了西洋相机到田里，以油菜花为背景拍摄照片，站在田中摆出各种风姿迷人的动作。
“快点这边!这个样子拍!”副官媳妇站到了田里摆开姿势，小兵取下肩上扛着的相机放到了地上架好，准备拍照。
“好了没有？动作快点。”
鼓弄西洋相机的小兵钻进了相机后面的黑布里面，另一个小兵拿着扇子帮王家媳妇扇风降暑。
照片拍的风姿卓韵迷人万分，王家媳妇走进油菜地，油菜花簇拥在身旁显得整个人更加的秀丽。
允儿远远便听见了声音走上前去，见到王家媳妇身处油菜田中，脚下踩倒了一片油菜花，顿时心疼不已这十来斤菜又白长了，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伤着一片，想想这一年来又白白照顾，心里顿时升起怒气。
“哎！你是谁？怎么又来踩我家的油菜花了！”允儿跑上前去质问。
“哪家的小屁孩，管的也太多了！”扇扇子的小兵怒斥道。
“每年你都来踩我家的油菜地，你可知道别人很辛苦才种好长成现在的样子！”允儿向前走了几步不服气的说。
“滚蛋！你家的菜花地又怎样，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小兵傲气的说：“这可是王副总的小姨太。”
“是谁又怎样？天王老子也不可以糟蹋别人的庄稼。”允儿理直气壮的大声喊道。
“我范不着跟你一个屁娃娃废话！”小兵摸了腰间的手枪吼到：“再不滚！拿枪打你，子弹可不长眼睛。”
允儿被手枪吓得浑身哆嗦，见硬不过小兵也只得由其发展，任她们踩踏拍照，王副官的小媳妇带着小兵走了以后，赵允儿偷偷回到了油菜田，收拾了被踩坏的油菜花，心里一阵阵怄气，‘他们这些当兵的有这么了不起吗？不就是仗着手里有枪才这般欺压百姓，拿别人不当回事。’允儿心里存了怨气压制不下一直不服，‘居然拿枪吓唬小孩子，逮到机会一定要挣回这口气。’允儿把这件事悄悄地放在了心上。
菜田的泥埂上往日便有一个小小的蛇洞，有一次忙完田里的事允儿好奇，便用很长的竹棍插到洞里，都没有探到洞底，只有到了夏季蛇便会在傍晚的时候悄悄地从田埂的洞里往外爬，盘到作物旁的阴凉处捕捉老鼠。
赵允儿忆起这事顿时觉得脚上痒痒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子哆嗦一下但又想着要不要抓了蛇去报仇，便每个傍晚悄悄地等在田埂旁，没想日日都没见到蛇的踪影却耽搁了许多时间，一想到蛇又突然觉得害怕不已，便打算着不然放弃算了，谁知一日白天在地头上发现了一条饿死在田间的菜花蛇，头的位置被咬了不少的牙齿印，该是和老鼠有了一般殊死搏斗，结果被啃掉了半个脖子，允儿凑上前捡了起来用菜叶包着装在衣服里，来到王副官家门口，探着脑袋张望，‘这该要怎么做呢？放到门里很快就会被发现。’正想着屋里出来了人，允儿跑到一旁躲了起来。
“那赵家的小妮子，竟敢跑到我们面前吼叫，那天争起来拿起枪吓唬她，我还以为真是个不怕死的，对着天一放枪，看把她吓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哈哈哈”允儿竟然成了那个小兵闲来时候吹嘘的笑话。
‘都晓得自己姓什么了，该也说了我不少的坏话吧！’允儿悄悄地在一旁看着小兵从王副官的院子中出了门远远的走了去，便拿着蛇绕到了连着围墙的房后，恰巧见到后墙的砖墙上居然有个裂缝便挑了死蛇塞进了墙缝，在地上挑了些泥巴把墙上的洞封了起来。
“王素喜，出来！”清早一个小兵跟一个穿长衫的汉子一脚踹门进了院子，小兵手里虽没有带枪但气势汹汹，看得人胆战心惊。
“王素喜，在不在？”
“在！在！谁呀！”素喜放下手中正要分装的凉粉走出门外，见来势汹汹的两个人急忙回应道：“不知道两位官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
“什么事？”来人见了素喜更感怒火中烧的吼道：“你家那个扫把星在哪，我今天非刮了她的皮不可！”
“怎么了，允儿她是怎么得罪各位了？”素喜听得害怕颤抖着问。
“怎么了？她做的好事，我家的兵亲眼看见她跑去躲在我家房后鬼鬼祟祟的，还说啥子东西，烂肉臭了我家多少天。”
允儿那日在房后塞在墙里的死蛇，因为天干气热发酵腐烂臭味熏了王家几天，找翻了家里的角角旮旯都没有发现是什么原因，直到有小兵听到了消息，想起出外买酒后返回王公馆的时候，见到允儿蹲在房后，便回禀了王家人，事情对上头绪，便追了来，吼叫着要拿允儿出气。
允儿听到声音生怕他们拿枪打母亲于是跑了出来嚷嚷道：“谁叫你们踩我家的菜花地，还拿枪吓我。”允儿理直气壮的站到母亲身旁。
“哎~！你这个死姑娘憨胆子那个大！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来人见到允儿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伸手要去抓允儿，“再叫抓去关起来。”
素喜看此情形吓坏了，忙护着自己的女儿就怕来的小兵真的把她给抓走了，一手拽起允儿拖到房门前拿了棍子就打。
“你这个死姑娘叫你不听话，叫你惹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理直气壮得很。”素喜手拿着棍子，没有省力的假装，而是实实在在的落在了允儿身上，打得允儿没处躲的跳着脚，素喜知道王副官可不是一般人，若打得假了惹怒了他们那就不好办了，她是见过那被打伤了的兵是什么样子，她也害怕。
“妈！是他们踩坏了我们的菜！是他们踩坏了我们的菜。”允儿任然不停的说着，希望母亲可以体谅自己的行为，而不是一遍一遍的责打。
“你还说，还不听话！”素喜没有停息自己的动作，棍子不停的责打在允儿的大腿上和腚子上。
“请两位官爺绕了允儿这次，她虽小但也是我疏于管教，害你们劳神了，是我们不对，我一定好好的管教。”素喜停下责打的动作，最后使劲给了允儿腚子上一棍子，这一顿打的允儿鼻涕眼泪一大把。
院子里的两人见了被打得吱哇乱叫的赵允儿，听着声音心里心里虽烦，但火气也消了一半，声音柔了下来，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行了行了，你好好的管教她，不要再来给我们找麻烦。”边说着又咬着牙叫到：“要再有下次，我扒了她的皮。”穿长衫的男人皱着眉头吼着，生怕别人听不进去。说完甩了长衫的衣襟转身带着小兵走了。
允儿心里一顿委屈，气没出了，返遭一顿好打，突然间恨透了这发生的一切，跑到房里闷着头大哭不止。
素喜走到允儿身旁摸了摸允儿的头说：“好了，以后改了别再做这些事情了。”素喜虽是心疼但也只能看着允儿抱头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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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凄厉的叫惨叫声从不远处的军营里传来，惹得众人都竖起耳朵寻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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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逃跑的下场，如果你们谁要还想逃走，他就是你们的榜样。”军营大门外人头攒动，“一日当兵便是一辈子的兵，要想当逃兵给我龙家军丢脸，就等于是背叛了我龙家军的叛徒。”
“啊！”被打之人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听得便是被打得失了心魂，已经再无力喊叫，没多一会儿军营的门开了，两个身材瘦挑的兵穿着汗挂（T字背心）光着膀子把一个人架出了门外，丢在门外的树脚下，站在门外的老百姓把这个股腚上满是鲜血的伤兵围了个圈。
“哎哟！救命啊！哎哟！救救我嘛！我想回家！”半晌伤兵才醒了过来，一边在路上爬着一边痛苦的喊着。
“你这是犯了什么事了打成这个样子？”一个长胡子老汉用手里的烟斗指了指鲜血浸透了裤子的腚子。
“我逃跑！”伤兵羞愧的低了低头。
“你为什么要逃跑嘛？”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问。
“是不是怕死哦！”人群里有人嚷嚷。
“哎哟！我也不是怕苦怕累嘛！哎哟！也不是怕死！哎哟！”伤兵疼的直叫唤道，“哎哟！本来家里条件不好嘛！哎哟！心想当了兵，哎哟！虽然做的是卖命的事情但也是件光荣的事嘛！重要的也吃得饱饭，哎哟！妈呀！疼死了！”他趴在地上用手锤着地，“谁知道来了，辛苦且先不说！哎哟！我们这些卖命的人，竟然连饭都吃不饱呀！哎哟！整日里吃得都是带沙子的饭！哎哟！一口饭小半口沙！哎哟！根本吃不饱啊！”伤兵抹着眼泪说：“哎哟！来部队那么长时间也没有机会见家里的人！哎哟！心里想得很所以才有了逃回家的想法！哎哟！谁知道被抓了个正着打了军棍丢了出来！哎哟！”他昂着头望周围的人：“求你们救救我嘛！哎哟！不然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哎哟！我要回家！”。
伤兵气若游丝的喘息着说出了心里话，希望周围的人能帮他留住这条命好回家见家人，他一直慢慢的像前爬着。
允儿见状心里一惊，虽然家的不远处就是龙三的部队，每日听里面口号声阵阵，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当兵这么遭罪，不仅生活不好还差点丢了性命，顿时为这个当兵的不值，却又敬佩那些这么艰苦都能坚持着呆在部队里的人。
老人们见伤兵可怜便悄悄地把他移到了赵家院子里面就地养伤，虽说分了家院子里的婶婶们却也到齐刷刷的帮着照顾伤兵，捡他进院子的三个老人每天轮流来照看他的伤势，因为腚子上的肉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皮肉都脱开了就好似砧板上的剁肉那般，老人们为了让他的伤口愈合，拿来了新的草鞋，用脚慢慢地把腚子上的肉踩回去粘连在一起。
虽是逃兵但始终还是一条生命，每日每家一点点粮食汤汤水水的将养着，允儿也一样拿了自己做的凉粉，就这样百家养着直到身上的伤都好全了，街坊邻居凑了些散钱给伤兵回了老家。
赵正洪见赵正卿整日里只顾着泡在逍遥馆的烟云里，半点不顾及家庭，做为兄长见弟妹日子过得撂倒，总还是于心不忍便把家里的土地借得两亩与素喜耕种，也能得些粮食傍身，一来保住口食，二来挣些散钱改善家庭，素喜带领允儿跟着学习耕种。
允儿做完凉粉就到田里忙农，农田与赵正洪的田地相邻，种的都是相同的蔬菜，放眼望去一片油绿甚是好看。
四月初油菜开了花，绿油油的菜茎上生出了一朵朵黄色的小花，花朵随着风在田野间轻轻地摆荡，衬着碧蓝的天空也算得上是一处美景，赵允儿最是喜欢看着这田间的美丽景色除去田间的杂草，爱惜的打理，期盼着田里的作物慢慢长大，再用这些辛苦得来的成果，补给这一年来家里人的所有开支，成为一叶扁舟载着一家人在这苦海里过活。
国党军官手下的副官新进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媳妇，生来甚是喜爱花草，眼见得此处年年油菜花繁盛艳丽，便领了两个小兵扛了西洋相机到田里，以油菜花为背景拍摄照片，站在田中摆出各种风姿迷人的动作。
“快点这边!这个样子拍!”副官媳妇站到了田里摆开姿势，小兵取下肩上扛着的相机放到了地上架好，准备拍照。
“好了没有？动作快点。”
鼓弄西洋相机的小兵钻进了相机后面的黑布里面，另一个小兵拿着扇子帮王家媳妇扇风降暑。
照片拍的风姿卓韵迷人万分，王家媳妇走进油菜地，油菜花簇拥在身旁显得整个人更加的秀丽。
允儿远远便听见了声音走上前去，见到王家媳妇身处油菜田中，脚下踩倒了一片油菜花，顿时心疼不已这十来斤菜又白长了，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伤着一片，想想这一年来又白白照顾，心里顿时升起怒气。
“哎！你是谁？怎么又来踩我家的油菜花了！”允儿跑上前去质问。
“哪家的小屁孩，管的也太多了！”扇扇子的小兵怒斥道。
“每年你都来踩我家的油菜地，你可知道别人很辛苦才种好长成现在的样子！”允儿向前走了几步不服气的说。
“滚蛋！你家的菜花地又怎样，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小兵傲气的说：“这可是王副总的小姨太。”
“是谁又怎样？天王老子也不可以糟蹋别人的庄稼。”允儿理直气壮的大声喊道。
“我范不着跟你一个屁娃娃废话！”小兵摸了腰间的手枪吼到：“再不滚！拿枪打你，子弹可不长眼睛。”
允儿被手枪吓得浑身哆嗦，见硬不过小兵也只得由其发展，任她们踩踏拍照，王副官的小媳妇带着小兵走了以后，赵允儿偷偷回到了油菜田，收拾了被踩坏的油菜花，心里一阵阵怄气，‘他们这些当兵的有这么了不起吗？不就是仗着手里有枪才这般欺压百姓，拿别人不当回事。’允儿心里存了怨气压制不下一直不服，‘居然拿枪吓唬小孩子，逮到机会一定要挣回这口气。’允儿把这件事悄悄地放在了心上。
菜田的泥埂上往日便有一个小小的蛇洞，有一次忙完田里的事允儿好奇，便用很长的竹棍插到洞里，都没有探到洞底，只有到了夏季蛇便会在傍晚的时候悄悄地从田埂的洞里往外爬，盘到作物旁的阴凉处捕捉老鼠。
赵允儿忆起这事顿时觉得脚上痒痒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子哆嗦一下但又想着要不要抓了蛇去报仇，便每个傍晚悄悄地等在田埂旁，没想日日都没见到蛇的踪影却耽搁了许多时间，一想到蛇又突然觉得害怕不已，便打算着不然放弃算了，谁知一日白天在地头上发现了一条饿死在田间的菜花蛇，头的位置被咬了不少的牙齿印，该是和老鼠有了一般殊死搏斗，结果被啃掉了半个脖子，允儿凑上前捡了起来用菜叶包着装在衣服里，来到王副官家门口，探着脑袋张望，‘这该要怎么做呢？放到门里很快就会被发现。’正想着屋里出来了人，允儿跑到一旁躲了起来。
“那赵家的小妮子，竟敢跑到我们面前吼叫，那天争起来拿起枪吓唬她，我还以为真是个不怕死的，对着天一放枪，看把她吓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哈哈哈”允儿竟然成了那个小兵闲来时候吹嘘的笑话。
‘都晓得自己姓什么了，该也说了我不少的坏话吧！’允儿悄悄地在一旁看着小兵从王副官的院子中出了门远远的走了去，便拿着蛇绕到了连着围墙的房后，恰巧见到后墙的砖墙上居然有个裂缝便挑了死蛇塞进了墙缝，在地上挑了些泥巴把墙上的洞封了起来。
“王素喜，出来！”清早一个小兵跟一个穿长衫的汉子一脚踹门进了院子，小兵手里虽没有带枪但气势汹汹，看得人胆战心惊。
“王素喜，在不在？”
“在！在！谁呀！”素喜放下手中正要分装的凉粉走出门外，见来势汹汹的两个人急忙回应道：“不知道两位官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
“什么事？”来人见了素喜更感怒火中烧的吼道：“你家那个扫把星在哪，我今天非刮了她的皮不可！”
“怎么了，允儿她是怎么得罪各位了？”素喜听得害怕颤抖着问。
“怎么了？她做的好事，我家的兵亲眼看见她跑去躲在我家房后鬼鬼祟祟的，还说啥子东西，烂肉臭了我家多少天。”
允儿那日在房后塞在墙里的死蛇，因为天干气热发酵腐烂臭味熏了王家几天，找翻了家里的角角旮旯都没有发现是什么原因，直到有小兵听到了消息，想起出外买酒后返回王公馆的时候，见到允儿蹲在房后，便回禀了王家人，事情对上头绪，便追了来，吼叫着要拿允儿出气。
允儿听到声音生怕他们拿枪打母亲于是跑了出来嚷嚷道：“谁叫你们踩我家的菜花地，还拿枪吓我。”允儿理直气壮的站到母亲身旁。
“哎~！你这个死姑娘憨胆子那个大！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来人见到允儿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伸手要去抓允儿，“再叫抓去关起来。”
素喜看此情形吓坏了，忙护着自己的女儿就怕来的小兵真的把她给抓走了，一手拽起允儿拖到房门前拿了棍子就打。
“你这个死姑娘叫你不听话，叫你惹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理直气壮得很。”素喜手拿着棍子，没有省力的假装，而是实实在在的落在了允儿身上，打得允儿没处躲的跳着脚，素喜知道王副官可不是一般人，若打得假了惹怒了他们那就不好办了，她是见过那被打伤了的兵是什么样子，她也害怕。
“妈！是他们踩坏了我们的菜！是他们踩坏了我们的菜。”允儿任然不停的说着，希望母亲可以体谅自己的行为，而不是一遍一遍的责打。
“你还说，还不听话！”素喜没有停息自己的动作，棍子不停的责打在允儿的大腿上和腚子上。
“请两位官爺绕了允儿这次，她虽小但也是我疏于管教，害你们劳神了，是我们不对，我一定好好的管教。”素喜停下责打的动作，最后使劲给了允儿腚子上一棍子，这一顿打的允儿鼻涕眼泪一大把。
院子里的两人见了被打得吱哇乱叫的赵允儿，听着声音心里心里虽烦，但火气也消了一半，声音柔了下来，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行了行了，你好好的管教她，不要再来给我们找麻烦。”边说着又咬着牙叫到：“要再有下次，我扒了她的皮。”穿长衫的男人皱着眉头吼着，生怕别人听不进去。说完甩了长衫的衣襟转身带着小兵走了。
允儿心里一顿委屈，气没出了，返遭一顿好打，突然间恨透了这发生的一切，跑到房里闷着头大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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