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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不净(中)

小说:吃肉记作者:土豆牛字数:4164更新时间 : 2021-03-28 17:40:00
4

人潮渐退,那肥人也回了屋,大约可以换下泳衣了。

三个瞅空就闯了进去。

那哥正低头数钞票。

“老弟做得好生意。”没空先招呼。

“晚了晚了,”那哥头也不抬,“要吃明个赶早。”

“不吃饱,咋睡得着。”无能乱叫。

“猪啊,”那哥始抬头,“你…”嗔目结舌。

“你们那旮旯有猪肉吃吗?”没空抢上一步。

那哥转目,又是:“你…”

“不认识?”没空亮出名头,“不怪你没挤眼屎,这厮不是从树上下来的。”

那哥果真揉了下眼珠:“俺虽是从水里上来的,岸上东西也没少吃。”

“那你可要好好忆一下。”

那哥眨眼:“你是黄鼠狼。”

“枉。俺放屁可香。”。

“你是猫。”

“糟。耗子是俺老表。”

“你是牛。”

无能插手:“牛哪有他这般瘦,你再好好瞅瞅。”

没空决定先露一手:“俺抢过玉帝的酒,揩过王母的油,尿过如来的手…”

“原来你是狗。”那哥一头冷汗。

“狗是俺仇,从来屁股后。”

老师忍不住:“你怕是没读过西游,这太羞了,那可是你们转化人的秀,虎啸九州,鹰翔宇宙,岂有不看的由。定是你识字不够,不愁…”

“甭说那花头,赶紧把尾巴露一露。”那哥不耐烦。

“猴哥你脱裤子给他瞅瞅。  ”

“原来是水中捞月的猴。”不用瞅,那哥顿悟。

“鲨鱼俺也捞得。”

“鲨,”那哥眼睛大,“俺可不是一般的鲨,”一脚踏上张椅子,“大禹,知道吧?”

“治水需真龙,御土必天子。”这是老师。

“不错,是他。”

“当年…”

“改天再跟他们扯,先听俺的。”那哥另一脚也上了椅子,“当年他老爸修的大坝垮,被龙王请去喝茶。那乌纱便落到他头上了,那个压呀,一夜白了发。多亏了洒家出谋划,要疏啊,不要堵了,俺还背了他浪里扎泥里爬开山涯挖沟岔,把那洪水引去了爪哇,”那鲨剔着牙,“若不是俺呢,你们这帮家伙早成了蛤蟆。”

果然牙多。

“对了,你们干啥来了?”那哥下了椅子。

“取经。”是无能。

“啥经?”

“生意经。咱都是自家人,有饼大家领,莫捂被窝里自个拧。”

“怕你等取了经,俺就没得哼。”

“甭担心,俺是过路鹰,只分饼,不抢鼎。”

“就算他们想抢鼎,又怎争得过你这水中灵。”老师提气。

那哥挥挥拳头:“这话不错,龙王见了俺都头疼。”

“我们得个一鳞半爪也长命。”

“好吧,看这眼镜份上,俺就透露点,”还不放心,对了老师,“莫让他们学坏。”

“只要我在。”老师拍胸脯。

“俺这翅半真半假,”他这就开掰。

“真鲨假翅。”无能自作聪明。

“才不是那个意思,俺这翅是鱼皮熬出来的。”

“怪不得一股子鱼腥味。”老师咬牙,“只是鱼皮为何如此筋道?”

“当然要加些牛皮的。”那哥抹把脸,“有些个无良之徒,贪便宜用猪皮来熬…”

“真是该死!”无能大怒。

“确实,甚至用烂皮臭骨来熬…”

“令人发指,”老师扼腕,“如此伤天害理,国法难容。”

“是的是的,早该抓了,倒落得白茫茫一片真…”

“也包括你。”

“俺这翅顶多会涨涨肚皮,象这位老弟,”他拍拍无能的马屁,“决不会出人命的。”

“假终归是假,做得再象也不能水里划。”

“难道吃了真翅就能飞上天。”

“国有国法…”

“俺是鲨,不跟你一家。”

“可你说我们的话,喝我们的茶,还握着钞票手都不撒,脸都不红一下。”

这就开打。

屋里太窄,甘抡不开。于是没空弃了甘,抖出件白大褂,化指为钳就是一着“虎口拔牙”。

“还没打麻。”那哥抬手架。

没空也不收手,只化钳为针,一着“心有灵犀”,“噗”一声,倒是没通,“麻了麻了,”那哥手心肿。

“那就好。”没空继续,左边一记“铁砂掌”到,那哥不再张手,而以拳架,似无机可乘。

“啪!”还是右手,一拳“隔山打牛”。

“哇哇哇“那鲨吐了一大口,“拔错了。”

“那接着拔。”没空将错就错。

“不不不。”那哥扭身就跑。

“还没付钱呢,”无能这就要拦。

“砰!”门口一大水缺应声而溃,银浆乍破,大珠小珠溅上眼珠。

连老师都湿了身:“我说没空啊,你下手太重,他的错只需罚,可你却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应该呀。”

“罚?”没空大讶,“那还不要了他的命啊,依俺看,他宁愿挨顿打。”

老师回头又招呼:“我说无能啊,你就别翻了,没见他揣兜里带跑了吗。”

“嘭!”无能放下床垫子:“难不成白忙一场。”

这怎可能。

无能先把米面油盐塞进肚里,又把衣服裤子袜子穿在身上,再铺开张床单把锅碗瓢盆都裹了,连桌椅板凳也用绳子捆了,整了一大挑。

“你不累吗?”

“开心得很,要是有金子,更带劲儿了。”

侧间有一白瓷水桶,盖上贴一纸:已坏勿用。

“这黑货充斯文,拉大便都要坐大班椅。”无能叉撬。

“你也要用吗?还不一屁股屎。”没空捂鼻。

“没修过,带回去试试。”

5

且说那哥从庸医手里侥幸生还,逃至湖畔,也不管有没人拦,一头扎进水里。

冰凉的水冲淡了口中的鲜血,却压不灭心头怒火:青天白日的撞了鬼,这都啥世道。都是非人类,却没一点狼心狗肺,黑吃黑,当起土匪来了。

“糟!”那哥忽念起一事,急从兜里掏出水淋淋的一沓,“怕要泡烂。”

那哥急急钻出水面,在岸上把票子一张张铺开,“但愿不要被那小娘子看上,”那哥抬头照了照月亮,“今天总算没白忙,以前的汗…”脸上水才干,脑门上又汗,“可别白流。”那哥急急急的收了票子,潜回店里。

早已是人走茶…心都凉了,大水冲过一般,龙王连裤叉都没剩一条。

那哥咬牙切齿:“算你狠。”

“蘑高一尺道高一丈,”那哥狠狠道,“鸭的决料不到,老子把金条…”扶着门框都要倒。

那哥心一横,胆一抹:“今个就拼个鱼死网破。老子不活了,谁都别想好过。”

“吃吃吃。”

那哥不用低头就知道,一只小耗子在地上淘米。

那哥一脚踩住它尾巴(耗语):“趁火偷盗吗?”

这耗也算家养的,对人吐耗言早已惯:“抬脚抬脚,俺只是帮你把地扫。从来都是笑,今天咋这般恼?”

“俺家被抄,房子都要倒,你说恼不恼。”

“又不是俺在抄。”

“你这是盗。俺藏得这般巧,除了你没人知道。”

“真好笑,你那金条吃又吃不饱,难道俺把牙包。”

“那准是你把密告。”

“就为这点碎屑?”耗子吐舌。

“你总看到。”

“那肥佬油锅里捞,灶坑里刨,连俺的洞都掏。”

“哪里逃了?”

“一大挑,向西跑。”

“鸭的,老子早该猜到。”

6

那哥出了店追亡逐背而去。

一路上,筷子,勺子不绝于目,倒也好找。

只是到一十字路口,连米也不见一粒。

那哥举目四顾,前一家饭店,右一家宾馆,左一家客栈。

正左右为难,一双亮晶晶的眼喵了过来。

(猫语)

“就算老子吱吱叫,你就敢咬?”那哥咆哮。

那猫拧着鼻子:“鱼居然也会叫。”

“你倒识宝,俺是鲛。”

那猫吓一跳:“鲛长脚?”

“俺刚把龙门跳。”

“怪不得这么高。”那猫低声下气,“大佬有何指教?”

“借你眼睛瞧瞧,可见三个盗,一个戴着凹,一个拎根梢,还有个胖子挑大包。”

“包里有枣有桃,俺正等耗子来淘。”

“你一定等得心焦,告诉俺那胖哪里落脚,湖里鱼随你挑。”

“有这好?”那猫尾巴一翘,“左边找。”

7

风摇一树铃,空谷涨潮声。

黑色的夜,黑色的鬼一步步潜入梦里。

那哥深吸一口气,举起铁锹,冲着床狠狠劈下,“咔嚓”一声脆响,那哥脑子里也一声响。却不及多想,抽锹,扭身劈向另一张床。又“咔嚓”一声,这就有些想法了:那猴子一身骨头倒也罢了,难道那猪也不一长肉吗?

“俺正要把桃子摘,”那猴子从房梁上探出头来,“谁把树砍倒?”睡眼朦胧。

“才吃个鸭,”那猪从床后拱出头来,“咋就把床压塌。”醉眼惺忪。

那哥不作它想,夺门而出。

“原来是这鸭的。”没空翻身而下,摸了甘蔗追出。

外面的光并不比里面多,那老黑似乎连条象样的裤叉都没穿,就这么不要脸。

没空伸出巴掌,只大扎拇指还隐约可见:“休想逃出俺这手心。”

无能也拎了叉出来助阵:“咋,还没开打?”

“你来早了。”

无能这就返身。

“别动。”没空转脖子,支起耳朵,"让俺听听他往哪里跑了?”

连一声猫叫都没有。

“这家伙轻功了得。”

无能也扇起耳朵:“难道长翅膀飞了?”

“这叫草上飞。”

“他跟蚂蚱学的?”

“你懂个屁,这是功夫。”

“狗屁功夫,不就打架嘛,俺耙田、翻地、割谷才是真功夫。”

“你那功夫也就能赶个鸭子上架,混水里捉只蛤蟆。”

“那你的功夫不也就火里掏个栗子,水里捞个月亮…”

“干啥呢,干啥呢,”老师也挥出头,“黑灯瞎火的,你两个!”

“这家伙就是欠打。”

“他…他…老欺负俺。”无能甩着鼻涕。

“不象话。”老师提着裤子走出。

“屋里不是有吗。”没空先就看出问题。

“堵了。”无能闷声闷气。

老师摇着头走:“你呀,只为图个嘴瘾,胃里没个把门,肠子直得象根棍,吃多少拉多少,太浪费了,你忘了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穷…借过。”

那哥一愣,鼻子一松,就有些腥,原来自己正站在厕所门口呢。

那哥侧身让过,脸就贴到墙上,凸的凸,凹的凹,一个字。那哥一激灵:“站住!女厕所也敢闯。”

这回轮到老师发愣了:“我…我…”

衣领己落到那哥手里,“你这老流氓,白天人模狗样,晚上变色狼。”

“枉枉枉,这晚上除了你哪还有姑娘上茅房。”

“死猪不怕开水烫,”没空赶紧上前帮忙,“你跑来搞哪样?”

“你把俺的床搬进你的房,俺如何不跟来躺。”

无能过来圆场:“俺是帮你忙,当时你走得荒,留下这多家当,万一旁人来抢,岂不荒唐。俺先替你收藏,只忘了跟你讲。”

“猪倒会装象,说比唱还响,谁会连马桶都抢?”

“你这脏,”老师装模作样的骂,“有马桶不早讲,我也不用黑灯瞎火到外面来放,差点淋了这老兄一身浆。”

“俺也是枉,你那马桶受了伤,俺是帮你疗养。”无能无辜状。

“你老兄也莫紧张,”老师扭脖子,“如若憋的慌,就先进去放。明个一大早我请个泥瓦匠买个新的给你装上。”

“晚了!”那哥把铁锹架老师脖子上,“赶紧把手里家伙扔了。”

“做梦去吧,”没空才不尿,“那还不任你打。要杀就杀,他又不是俺老爸。”

老师就红了眼:“我可救过你的命啊。”

“有这事?”那哥一惊。

“想当日…”

“改天再讲,”那哥急不可耐要发话,“你狼心狗肺,猪头不如…”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想借刀杀人,”那哥心若烛火,“做梦去吧。告诉你吧,江湖是俺家,蜘蛛侠管俺叫干爸,蝙蝠侠称俺作老大。谁不知俺大嘴巴,等着瞧吧,俺要让每只蛤蟆,每只乌鸦都知道你恩将仇报,过河拆桥,卸磨…”

“骂得好,”老师气消了不少,“还不扔吗?”

无能附上没空耳朵:“莫让老师吃了眼前亏,等他空了手再追,也来得及。”

“等着瞧,老子早晚拔光你的牙。”没空气狠狠的扔了甘。

那哥果不趁人之危,只是:“把马桶还来。”

“还没来得及修呢,”无能仍不舍。

“少屁话。”

无能只得回房拎了马桶出来,放在老师脚边,那哥伸手探了一下,除了水都在,面有喜色,却没掏出来,他担心这绝招被几个学了去。拎起塞给老师:“抱着!”

那哥挟了老师往湖边退,而那两个远远的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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