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客来
铁血书院位于长安，长安毗邻秦州，两地之间隔着秦山与罗河的地下暗河，出了兰城一路往东便可到达。由于西北环境恶劣，除了兰城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城，所以兰城和长安之间的官道也就一条，没有任何岔路，一直走下去就到了长安。
张顺天出了兰城便迎着寒风一路向东，看着眼前苍茫的景色，张顺天忍不住长啸一声，胯下枣红马似是能懂他此时的心情，也跟着嘶鸣。
偌大的张家仅老管家一人来送张顺天，带给张顺天的感触无以伦比。张顺天心绪复杂的像乱麻一样，那张胖子或许和自己不对付，但怎么着自己这一趟也是听着他的安排出兰城，不送送就有点儿太不近人情了。就像杨兰当初说的一样，越是亲近的情感最伤人痛心，无能为力的是这都不是双方本意，却无可奈何。
马蹄飞快，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化为一道枣红色的光，消失在官道尽头。
戈壁的日落总是壮阔而又美丽，不失沧桑荒凉，不失长河落日的奇景。
张顺天离开兰城已有多日，也已翻越秦山，最近这两日沿途的植被茂盛了许多，三三两两还能看见树木，心想着，该是过了这两三日就能到了长安，可眼下还有一个难题。刚开始的几日驿站还是多的，张顺天每天也可以好好修整一番，可过了十日光景下来，驿站少的可怜，那怕走一个日夜也不见得找个歇脚避风的地方。他已经在野外露宿了两个晚上，好在离开的时候备着很多肉干，穿了很多衣服，不然这一路挨饿受冻先是躲不过去。哪怕是这样，张顺天也已经是疲惫不堪了，莫说是他，就连枣红马也失去了刚出兰城时的神骏。
肉干剩不下多少，要是这两天再没有个驿站，怕还没到长安，先要葬身在这茫茫戈壁了，张顺天这么想着。
“马儿呀马儿，这次我们是不会露宿这荒郊野外了。”趁着落日余晖，张顺天看见远处一黑点儿点缀在前方荒凉的平原之上，那黑点儿他熟悉的很，是一座驿站没错了。“你看见没有？那远处的驿站？今晚我们就在那儿过夜，给你上好的饲料伺候着。”张顺天兴奋的胡言乱语，不由自主催促着胯下枣红马，恨不得立刻到目光所及之处。
枣红马似乎是能听懂张顺天的言语，奋力嘶鸣一声，四蹄飞奔起来，就不知是不是为了张顺天答应它的上等饲料才如此卖力。
一人一马，借着落日余晖往那驿站而去。
长安于帝国西部腹地，西有秦州、宁州、庆州三州拱卫，南有云州、楚州，北上有北州、凉州，往东更是有数不尽的州郡，无论如何都是在各州交通要塞之处，但是由于秦州有张家把手，加之秦州贫苦，长安也就不曾想过往秦州兰城方向建设驿站，两城之间驿站全由兰城操持，路途久远限制了兰城的发展，一路向东，驿站更是越来越少，以致于快到长安千百里的地界根本没一个驿站。
张顺天看到的并不是什么驿站，而是一家客栈，关于这点，在他到客栈门口才清楚。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张顺天终于是到了这客栈，他牵着枣红马站在门口，抬头看去，屋檐下挂着一陈旧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有客来”。
“原来这是客栈，有趣的客栈，有趣。”张顺天看着眼前建筑，长出一口气，拍了拍枣红马，顺手将其拴在马桩上。
客栈有些老旧，是一座二层土楼，也没有院子，就孤零零一座土楼，值得一提的是门口有一棵已经枯死了不知多久的不知名的树，似乎和自己院子里的那棵有点儿像，但是此刻也管不了什么树不树的问题，祭一祭五脏庙才是关键。
进了客栈，里面就三个桌位，两桌已经有了客人，一桌四人，四人皆是身着兽皮粗布的大汉，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另外一桌只有一人，这人素色长衫，似乎这不是冬天，而是夏天，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张顺天第一次出兰城，但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帝国中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数之不尽，有一些功参造化的武林高手饮气辟谷，飞檐走壁，眼前这人在正月天穿着单衣就已经能证明这是一个江湖高手了。
客栈内安安静静，两桌客人都是默默喝酒吃肉，不见声响，唯一的一名不知老板还是小二此时正趴在前台睡觉，发出轻轻的鼾声。在这茫茫旷野有一家客栈，三两客人，该是幸福的紧，有那么点儿隐逸避世的味道。
张顺天十日未和人说话，也就只是自顾自的说话给枣红马听，此情此景也没有太多的不适应。他走到前台，轻轻敲了敲桌子，低声唤了一声，“老板。”这时坐在一桌的四人才抬头看了看张顺天。
“唔。”睡觉之人轻声哼唧，抬头看见了张顺天，连忙起身，边揉眼，边急急忙忙道：“有客来！”
张顺天听着这话露出苦笑，看来这人是老板了。此人生的相貌平平，也就是一般农夫的长相。厚嘴唇，高鼻梁，大眼睛，五官凑在一起也确实是西北汉子该有的粗犷长相。而且还操着一口有着浓厚口音的官话，虽然仅仅从他嘴里吐出三个字。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西北汉子都长得彪悍，就像张顺天一般，也还是长得清秀、英气，也并不是所有西北汉子都口音浓重，好比张顺天。
“还有客房没有。”张顺天问。
“有有有，你先坐会儿，我这就上去给你收拾一间。”老板说着，招呼张顺天坐在唯一的空席上。此刻张顺天想的是好好祭祭五脏庙，住的迟一点儿也无妨，于是伸手扯住老板袖子，急忙接道：“先不着急住，你先给我来点儿饭菜。”
“客官，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太好的吃食没有，就是牛肉羊肉还有野菜，你看你需要点儿什么。”
张顺天清楚这地界有个客栈就不错了，美味佳肴定是没有的，好在他在府里吃的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这里有个熟肉野菜总比冷水肉干来的好。
“有这些就够了，我也吃不了多少。”张顺天略微思考了一下，嗓音沙哑道：“这样，牛羊肉各半斤，野菜来一碟。”
张顺天话音刚落，老板大喜，这可是笔生意，眉开眼笑道：“没问题，你稍等片刻。”说完，转身就要往前台后的隔间走去。
“哎！老板。”张顺天又叫住老板，露出一脸期冀，道：“我有一匹马，不知这里是否有上等饲料。”
老板转身苦笑道：“不好意思，客官。我这儿饲料倒是有一些，但没有上好的，你看要是能行，就拿着喂马，不行就算了。”此时的张顺天嘴唇干裂，眼珠子有些发黄，头发也显得干燥，可是他那种出身的底蕴意味还是在的。客栈老板当然能从张顺天的衣着上看出点儿东西，虽然十日光景下来张顺天有些狼狈，但不妨碍一身难得的名贵布匹。
张顺天听着还是有些失望的，可好在还是有东西给枣红马吃，等到了长安再给枣红马补偿吧，他心里这么想着，随即开口笑道：“那也无妨，有就知足了，请你先拿饲料吧。”
听着张顺天这话，那孤身的素衣人抬头看了看他，似乎对张顺天很感兴趣一般。
老板见张顺天也是洒脱人，或许是投了脾气，干脆道：“饲料就在客栈后墙立着，客官需要就给你了，反正这里一月两月也不见有人骑马来，你自己尽管取来喂马。”张顺天未曾想到老板居然送他饲料，心下也是好感大增，当即拱手谢道：“谢过老板了。”
老板赶忙摆了摆手，客气道：“不妨事，不妨事。你自便，我这就给你准备吃食去。”说完就去了隔间。
张顺天冲着老板背影笑了笑，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好人，看来这一次出兰城还是大有收获的，当然决计不是饲料这么简单。
客栈并没有后门，只能从前门出去，然后绕到客栈后面。张顺天在后墙找到了半袋饲料，扛在肩头走到枣红马前。
“枣红马，这客栈并没有上等的饲料，只有这了，你先将就着，等我们到了长安，你想吃多少我就给你买多少，好不好？”张顺天将饲料倒在地上，摸着马鬃，对枣红马说着。
枣红马哪里懂得人言，裹腹最为重要，并不理会这个一路在它背上，夜里还卧在它肚子旁边的人，只是一个劲儿的吃着饲料，鼻孔中喷出浓浓白气，似乎有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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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天出了兰城便迎着寒风一路向东，看着眼前苍茫的景色，张顺天忍不住长啸一声，胯下枣红马似是能懂他此时的心情，也跟着嘶鸣。
偌大的张家仅老管家一人来送张顺天，带给张顺天的感触无以伦比。张顺天心绪复杂的像乱麻一样，那张胖子或许和自己不对付，但怎么着自己这一趟也是听着他的安排出兰城，不送送就有点儿太不近人情了。就像杨兰当初说的一样，越是亲近的情感最伤人痛心，无能为力的是这都不是双方本意，却无可奈何。
马蹄飞快，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化为一道枣红色的光，消失在官道尽头。
戈壁的日落总是壮阔而又美丽，不失沧桑荒凉，不失长河落日的奇景。
张顺天离开兰城已有多日，也已翻越秦山，最近这两日沿途的植被茂盛了许多，三三两两还能看见树木，心想着，该是过了这两三日就能到了长安，可眼下还有一个难题。刚开始的几日驿站还是多的，张顺天每天也可以好好修整一番，可过了十日光景下来，驿站少的可怜，那怕走一个日夜也不见得找个歇脚避风的地方。他已经在野外露宿了两个晚上，好在离开的时候备着很多肉干，穿了很多衣服，不然这一路挨饿受冻先是躲不过去。哪怕是这样，张顺天也已经是疲惫不堪了，莫说是他，就连枣红马也失去了刚出兰城时的神骏。
肉干剩不下多少，要是这两天再没有个驿站，怕还没到长安，先要葬身在这茫茫戈壁了，张顺天这么想着。
“马儿呀马儿，这次我们是不会露宿这荒郊野外了。”趁着落日余晖，张顺天看见远处一黑点儿点缀在前方荒凉的平原之上，那黑点儿他熟悉的很，是一座驿站没错了。“你看见没有？那远处的驿站？今晚我们就在那儿过夜，给你上好的饲料伺候着。”张顺天兴奋的胡言乱语，不由自主催促着胯下枣红马，恨不得立刻到目光所及之处。
枣红马似乎是能听懂张顺天的言语，奋力嘶鸣一声，四蹄飞奔起来，就不知是不是为了张顺天答应它的上等饲料才如此卖力。
一人一马，借着落日余晖往那驿站而去。
长安于帝国西部腹地，西有秦州、宁州、庆州三州拱卫，南有云州、楚州，北上有北州、凉州，往东更是有数不尽的州郡，无论如何都是在各州交通要塞之处，但是由于秦州有张家把手，加之秦州贫苦，长安也就不曾想过往秦州兰城方向建设驿站，两城之间驿站全由兰城操持，路途久远限制了兰城的发展，一路向东，驿站更是越来越少，以致于快到长安千百里的地界根本没一个驿站。
张顺天看到的并不是什么驿站，而是一家客栈，关于这点，在他到客栈门口才清楚。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张顺天终于是到了这客栈，他牵着枣红马站在门口，抬头看去，屋檐下挂着一陈旧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有客来”。
“原来这是客栈，有趣的客栈，有趣。”张顺天看着眼前建筑，长出一口气，拍了拍枣红马，顺手将其拴在马桩上。
客栈有些老旧，是一座二层土楼，也没有院子，就孤零零一座土楼，值得一提的是门口有一棵已经枯死了不知多久的不知名的树，似乎和自己院子里的那棵有点儿像，但是此刻也管不了什么树不树的问题，祭一祭五脏庙才是关键。
进了客栈，里面就三个桌位，两桌已经有了客人，一桌四人，四人皆是身着兽皮粗布的大汉，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另外一桌只有一人，这人素色长衫，似乎这不是冬天，而是夏天，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张顺天第一次出兰城，但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帝国中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数之不尽，有一些功参造化的武林高手饮气辟谷，飞檐走壁，眼前这人在正月天穿着单衣就已经能证明这是一个江湖高手了。
客栈内安安静静，两桌客人都是默默喝酒吃肉，不见声响，唯一的一名不知老板还是小二此时正趴在前台睡觉，发出轻轻的鼾声。在这茫茫旷野有一家客栈，三两客人，该是幸福的紧，有那么点儿隐逸避世的味道。
张顺天十日未和人说话，也就只是自顾自的说话给枣红马听，此情此景也没有太多的不适应。他走到前台，轻轻敲了敲桌子，低声唤了一声，“老板。”这时坐在一桌的四人才抬头看了看张顺天。
“唔。”睡觉之人轻声哼唧，抬头看见了张顺天，连忙起身，边揉眼，边急急忙忙道：“有客来！”
张顺天听着这话露出苦笑，看来这人是老板了。此人生的相貌平平，也就是一般农夫的长相。厚嘴唇，高鼻梁，大眼睛，五官凑在一起也确实是西北汉子该有的粗犷长相。而且还操着一口有着浓厚口音的官话，虽然仅仅从他嘴里吐出三个字。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西北汉子都长得彪悍，就像张顺天一般，也还是长得清秀、英气，也并不是所有西北汉子都口音浓重，好比张顺天。
“还有客房没有。”张顺天问。
“有有有，你先坐会儿，我这就上去给你收拾一间。”老板说着，招呼张顺天坐在唯一的空席上。此刻张顺天想的是好好祭祭五脏庙，住的迟一点儿也无妨，于是伸手扯住老板袖子，急忙接道：“先不着急住，你先给我来点儿饭菜。”
“客官，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太好的吃食没有，就是牛肉羊肉还有野菜，你看你需要点儿什么。”
张顺天清楚这地界有个客栈就不错了，美味佳肴定是没有的，好在他在府里吃的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这里有个熟肉野菜总比冷水肉干来的好。
“有这些就够了，我也吃不了多少。”张顺天略微思考了一下，嗓音沙哑道：“这样，牛羊肉各半斤，野菜来一碟。”
张顺天话音刚落，老板大喜，这可是笔生意，眉开眼笑道：“没问题，你稍等片刻。”说完，转身就要往前台后的隔间走去。
“哎！老板。”张顺天又叫住老板，露出一脸期冀，道：“我有一匹马，不知这里是否有上等饲料。”
老板转身苦笑道：“不好意思，客官。我这儿饲料倒是有一些，但没有上好的，你看要是能行，就拿着喂马，不行就算了。”此时的张顺天嘴唇干裂，眼珠子有些发黄，头发也显得干燥，可是他那种出身的底蕴意味还是在的。客栈老板当然能从张顺天的衣着上看出点儿东西，虽然十日光景下来张顺天有些狼狈，但不妨碍一身难得的名贵布匹。
张顺天听着还是有些失望的，可好在还是有东西给枣红马吃，等到了长安再给枣红马补偿吧，他心里这么想着，随即开口笑道：“那也无妨，有就知足了，请你先拿饲料吧。”
听着张顺天这话，那孤身的素衣人抬头看了看他，似乎对张顺天很感兴趣一般。
老板见张顺天也是洒脱人，或许是投了脾气，干脆道：“饲料就在客栈后墙立着，客官需要就给你了，反正这里一月两月也不见有人骑马来，你自己尽管取来喂马。”张顺天未曾想到老板居然送他饲料，心下也是好感大增，当即拱手谢道：“谢过老板了。”
老板赶忙摆了摆手，客气道：“不妨事，不妨事。你自便，我这就给你准备吃食去。”说完就去了隔间。
张顺天冲着老板背影笑了笑，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好人，看来这一次出兰城还是大有收获的，当然决计不是饲料这么简单。
客栈并没有后门，只能从前门出去，然后绕到客栈后面。张顺天在后墙找到了半袋饲料，扛在肩头走到枣红马前。
“枣红马，这客栈并没有上等的饲料，只有这了，你先将就着，等我们到了长安，你想吃多少我就给你买多少，好不好？”张顺天将饲料倒在地上，摸着马鬃，对枣红马说着。
枣红马哪里懂得人言，裹腹最为重要，并不理会这个一路在它背上，夜里还卧在它肚子旁边的人，只是一个劲儿的吃着饲料，鼻孔中喷出浓浓白气，似乎有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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