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尾随
要说汴京城的男人最喜欢去什么地方，那自然是兴源坊和兰桂坊了，就像汴京城所流传的那样，“豪赌去兴源，品酒卧天香。”
天香楼，兰桂坊第一红楼，里面除了拥有一流儿的妞，还有着第一流的酒。
不过，葛覃这次要去的地方却不是天香楼，更不是兰桂坊，虽然他对那里并不陌生。
葛覃要去的是另一个地方，兴源坊。这里有上了年纪的半掩门儿，也有着远逊天香楼的劣等酒肆，更有数之不尽的，吃人不吐骨头的赌场。
开源赌坊，林千城每天呆得最久的地方，就在这里。此时恰值巳时初刻，街上人流涌动，门前多有一些汉子进进出出。
他们或是锦衣华服的公子，或是麻衣素服的赖汉，进去的人多是春风满面，出来的时候往往挂着忧愁苦闷，不过，也有例外。
譬如葛覃眼前的这位汉子，穿着一身黑衣，脸上带着笑颜，口中说着柔语，那腔调简直比天香楼姑娘的娇语还要温柔三分。
“哦，这位小哥看着面生啊？怎么，第一次来，要不进去玩两把，一天下来，保你三天不饿，半月下来，保你有院有宅，一月下来，还怕没有那娇滴滴的美娇娘投怀送抱吗？”
葛覃闻言看了一眼远处的巷口，而后笑着回应道，“好啊，那就玩两把。”
“得勒，贵客您里边请，牌九，骰子您随意，愿您赚的金钵满，健仆美婢大宅院。”
那黑衣汉子为葛覃掀开门帘，此时恰逢一精瘦的麻衣汉子从里面出来，那汉子见了忙一脚将他踹到一边，“快滚蛋，别挡了这位爷的发财路。”
那汉子说完又躬身虚引，脸上笑颜如花的请葛覃进去，一旁的葛覃恍若未觉，笑嘻嘻的走了进去。
他不常来赌坊，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花样，不过，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摇骰子比大小他还是知道的。
他来到一处赌桌旁边，庄家双手捧着骰盅，正噼里啪啦的摇个不停，周围人的目光随着庄家的手移动不停。
葛覃看了一眼桌面，上面乱七八糟的放着铜板碎银或者数额不等的银票，押大押小的都有，这一场押大的要多些。
“买定离手啊，押的越多赢的越多啊，还有没有人要下注啊？”
摇骰子的庄家虽然是对着赌桌前的赌客说话，但眼睛却是看向刚来的葛覃，很显然庄家敏锐的察觉到他才刚来。
那人摇了许久仍未见葛覃下注，心里猜测他是第一次来玩的，是以不再等他，摇晃两下后便将骰盅盖在了桌上。
周围的人此时更是屏气凝神，目光直盯着庄家面前的骰盅，庄家在吊足了诸人的胃口之后终于缓缓揭开了骰盅上的盖子。
“二三四九点小。”
庄家高唱一声，周围的人有的摇头叹气，有的捶胸顿足，只有极少数的人跳跃欢呼。
这样的一幕庄家早已习以为常，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中正拿着一块长铁条分割赌资，一部分划到了庄家的面前，一部分划到了买小的那边。
瓜分完毕，庄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面，而后便盖上骰盅的盖子，开始了第二场下注，葛覃就这么反复的观看了几场之后，终于有所行动了。
他像众人一样看着摇晃骰盅的庄家，耳朵下意识的抽动几下，而后掏出一枚铜钱押了小。
对面的庄家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的赌资太少，葛覃的行为越发让庄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此人是个菜鸟。
“一二三，六点小。”
庄家唱名，如刚才一般，一部分人得意，一部分人失意。接下来又是庄家分发赌资，葛覃幸运的拿到了两枚铜钱。
一枚变两枚，这钱来的简直不要太容易，不过，这里赌的真的是运气么？
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是这样，可对葛覃和庄家来说不是如此。第二场开始，葛覃听了许久，方才将两枚铜钱押上，片刻之后开盅唱名，赌资不出意外的翻倍。
不知多少把之后，葛覃的异常终于让庄家注意到了，不，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葛覃的赌资太少，所以庄家没有理他。
可此刻不一样，不止庄家注意到了葛覃的异常，周围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葛覃的异常，葛覃押大，他们也押大，葛覃押小，他们也押小。
当然也有那不信邪的，专门和葛覃反着来，葛覃押大，他就押小，葛覃押小，他就押大，几把过后，终于认命不再和葛覃较真，准备跟着他一起押时，庄家却不让下注了。
庄家将骰盅按在桌上，眼睛直盯着葛覃，口中冷声道，“敢问阁下是？”
葛覃闻言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而是另外说道，“我要见你们老板。”
……
兴源坊附近的一条偏僻巷子里，葛覃一个人走在路上，皱眉深思的同时偶尔转头回望一下自己的身后，有人跟着他。
“出来吧，别躲了。”
葛覃转过身，一个少女慢慢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我没地方可去。”
少女上身穿着朱色对襟夹袄，下身罩着一袭青色长裙，白皙的小脸上还带着点点泪痕，黑亮的眸子不见神采。
葛覃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我不是将你送到东城徐府了么？”
少女闻言神情悲苦，眸中泪光闪烁不停，葛覃见了一阵头痛，这怎么又哭上了，咱好好说话不行么？
“别哭，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吧，说出来就好了。”
葛覃的右手抚上少女的脸庞，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少女的身子明显一颤，但她却没有后退。
“徐家，徐家也不要我了，我，我现在没有地方可去了。”
葛覃闻言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抽回自己的手，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这是赖上自己了？
想到这里，葛覃的思绪又回到了前天早上，他本来如往常一样到铺子里做事，没想到先是在半路遇到海沙帮和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钱寇望一行人，后又成了修文坊案子的目击者。
为此，他还在汴京城的牢房里面呆了整整一天，而眼前的少女，自然就是住在那里的沈小云了。
要说这个沈小云还真是够倒霉的，虽然这件案子尚未查明，但根据现有的一些线索，沈小云一家完全是遭了池鱼之殃。
·据汴京府衙的差役说，可以确定是千城车马行的老板林千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海沙帮的一个堂主，所以才会发生修文坊的这件案子。
汴京府衙的差役后来去了林千城在修文坊宅子，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屋里也没有什么打斗过的痕迹。
至于葛覃，他是第一个发现命案现场的人，所以他被带回了汴京府衙，后来差役经过多方查证和沈小云的供词，才得知此事是林千城和海沙帮之间的恩怨，由于海沙帮的势力极大，这件案子就这么压了下来。
葛覃在昨天早上被放了出来，与他一道被放出来的自然是沈小云了，葛覃自小在修文坊长大，虽然和沈小云不熟却也知道老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
所以当时葛覃就问了她一句以后有些什么打算，少女当时的神情悲伤又迷茫，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去徐家。
葛覃知道她口中的徐家是徐玉老爷的府邸，他是大梁府承德县的签判，人长期在承德县，在汴京城岳文坊有一座三进的宅院，目前就只有他的儿子徐从文和夫人傅氏住在那里。
没错，徐从文就是沈小云的未婚夫，徐家本来和沈秀才说好了，明年开春就让徐公子和沈小云完婚，可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当时葛覃心里就猜测沈小云和徐家公子的婚事可能会黄，可一瞧沈小云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就没提这茬，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心思，他把沈小云送到了东城岳文坊徐府。
果然不出葛覃所料，第二天沈小云就被徐家赶出来了，只是让葛覃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找上自己。
“那我送你回修文坊？”
葛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沈小云的神色，对面的沈小云听了他的话语脸上泛起一丝恐惧，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眸子透出一丝苦痛。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那你想去哪儿？你还有其他可以投靠的亲戚吗？”
沈小云闻言脸上泛起迷茫，片刻之后，她缓缓的摇了摇头，眼睛里透着一股绝望。
葛覃皱眉瞧着她的神情变化，思索良久之后才开口道，“要不然，先到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沈小云听了眸子恢复了些许神采，她小口微张，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化为一声轻叹，
“葛大哥，你是个好人，我家里还有些布匹细软和一些碎银，你有空的话将这些身外之物取了去吧！”
“那你呢？”葛覃听出沈小云的话语有些不对。
沈小云闻言再次哀叹一声，她仰面看天，摇摇晃晃的转过身去，“老父先亡，夫婿陌路，亲戚全无，这世上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葛覃听了沉默半晌，看着佳人的背影越走越远，终于，他冷笑一声，大声朝着沈小云喊道：
“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么？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吗？不会，你不会变成世人同情的对象，他们只会笑你软弱无能，他们会把你的事迹编成故事代代相传，口耳相授……”
“你住口。”
沈小云转过身子，一脸愤怒的看向身后的葛覃。
葛覃听了脸上神情却无变化，口中冷笑不停：
“你死了，他们会把你的宅子抢过去据为己有，他们会想尽各种方法污蔑你的名声以便让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加名正言顺，你死了，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不会有人去在意那可怜的真相……”
“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沈小云哭着哀求道。
葛覃三两步走到她的面前，而后轻轻的将她揽到了怀里，少女没有反抗，就这么倚靠在他的胸膛，泪水打湿了葛覃的衣衫。
人流穿行，往来不断，葛覃就这么抱着沈小云，直到晚霞满天，直到夜幕低垂。
“死亡并不能解决问题，更不会让你解脱。”
沈小云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她抬眸看了葛覃一眼，讪讪的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来。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沈小云摇了摇头，失望，痛苦，仇恨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片刻之后化为了一脸茫然。
“你要是想找海沙帮报仇的话就跟上来，我还缺一个背匣侍女。”
葛覃转身继续赶路，沈小云看着他有些陌生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一丝惊讶以及一丝挣扎。
葛覃还是心软了，尽管少女对他来说只是累赘，但即将远行的他需要一个同伴，就像在大海上航行的帆船需要一个罗盘，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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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葛覃这次要去的地方却不是天香楼，更不是兰桂坊，虽然他对那里并不陌生。
葛覃要去的是另一个地方，兴源坊。这里有上了年纪的半掩门儿，也有着远逊天香楼的劣等酒肆，更有数之不尽的，吃人不吐骨头的赌场。
开源赌坊，林千城每天呆得最久的地方，就在这里。此时恰值巳时初刻，街上人流涌动，门前多有一些汉子进进出出。
他们或是锦衣华服的公子，或是麻衣素服的赖汉，进去的人多是春风满面，出来的时候往往挂着忧愁苦闷，不过，也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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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位小哥看着面生啊？怎么，第一次来，要不进去玩两把，一天下来，保你三天不饿，半月下来，保你有院有宅，一月下来，还怕没有那娇滴滴的美娇娘投怀送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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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汉子为葛覃掀开门帘，此时恰逢一精瘦的麻衣汉子从里面出来，那汉子见了忙一脚将他踹到一边，“快滚蛋，别挡了这位爷的发财路。”
那汉子说完又躬身虚引，脸上笑颜如花的请葛覃进去，一旁的葛覃恍若未觉，笑嘻嘻的走了进去。
他不常来赌坊，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花样，不过，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摇骰子比大小他还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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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定离手啊，押的越多赢的越多啊，还有没有人要下注啊？”
摇骰子的庄家虽然是对着赌桌前的赌客说话，但眼睛却是看向刚来的葛覃，很显然庄家敏锐的察觉到他才刚来。
那人摇了许久仍未见葛覃下注，心里猜测他是第一次来玩的，是以不再等他，摇晃两下后便将骰盅盖在了桌上。
周围的人此时更是屏气凝神，目光直盯着庄家面前的骰盅，庄家在吊足了诸人的胃口之后终于缓缓揭开了骰盅上的盖子。
“二三四九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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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庄家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的赌资太少，葛覃的行为越发让庄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此人是个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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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是这样，可对葛覃和庄家来说不是如此。第二场开始，葛覃听了许久，方才将两枚铜钱押上，片刻之后开盅唱名，赌资不出意外的翻倍。
不知多少把之后，葛覃的异常终于让庄家注意到了，不，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葛覃的赌资太少，所以庄家没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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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那不信邪的，专门和葛覃反着来，葛覃押大，他就押小，葛覃押小，他就押大，几把过后，终于认命不再和葛覃较真，准备跟着他一起押时，庄家却不让下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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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覃闻言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而是另外说道，“我要见你们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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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闻言神情悲苦，眸中泪光闪烁不停，葛覃见了一阵头痛，这怎么又哭上了，咱好好说话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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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覃的右手抚上少女的脸庞，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少女的身子明显一颤，但她却没有后退。
“徐家，徐家也不要我了，我，我现在没有地方可去了。”
葛覃闻言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抽回自己的手，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这是赖上自己了？
想到这里，葛覃的思绪又回到了前天早上，他本来如往常一样到铺子里做事，没想到先是在半路遇到海沙帮和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钱寇望一行人，后又成了修文坊案子的目击者。
为此，他还在汴京城的牢房里面呆了整整一天，而眼前的少女，自然就是住在那里的沈小云了。
要说这个沈小云还真是够倒霉的，虽然这件案子尚未查明，但根据现有的一些线索，沈小云一家完全是遭了池鱼之殃。
·据汴京府衙的差役说，可以确定是千城车马行的老板林千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海沙帮的一个堂主，所以才会发生修文坊的这件案子。
汴京府衙的差役后来去了林千城在修文坊宅子，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屋里也没有什么打斗过的痕迹。
至于葛覃，他是第一个发现命案现场的人，所以他被带回了汴京府衙，后来差役经过多方查证和沈小云的供词，才得知此事是林千城和海沙帮之间的恩怨，由于海沙帮的势力极大，这件案子就这么压了下来。
葛覃在昨天早上被放了出来，与他一道被放出来的自然是沈小云了，葛覃自小在修文坊长大，虽然和沈小云不熟却也知道老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
所以当时葛覃就问了她一句以后有些什么打算，少女当时的神情悲伤又迷茫，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去徐家。
葛覃知道她口中的徐家是徐玉老爷的府邸，他是大梁府承德县的签判，人长期在承德县，在汴京城岳文坊有一座三进的宅院，目前就只有他的儿子徐从文和夫人傅氏住在那里。
没错，徐从文就是沈小云的未婚夫，徐家本来和沈秀才说好了，明年开春就让徐公子和沈小云完婚，可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当时葛覃心里就猜测沈小云和徐家公子的婚事可能会黄，可一瞧沈小云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就没提这茬，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心思，他把沈小云送到了东城岳文坊徐府。
果然不出葛覃所料，第二天沈小云就被徐家赶出来了，只是让葛覃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找上自己。
“那我送你回修文坊？”
葛覃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沈小云的神色，对面的沈小云听了他的话语脸上泛起一丝恐惧，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眸子透出一丝苦痛。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那你想去哪儿？你还有其他可以投靠的亲戚吗？”
沈小云闻言脸上泛起迷茫，片刻之后，她缓缓的摇了摇头，眼睛里透着一股绝望。
葛覃皱眉瞧着她的神情变化，思索良久之后才开口道，“要不然，先到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沈小云听了眸子恢复了些许神采，她小口微张，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化为一声轻叹，
“葛大哥，你是个好人，我家里还有些布匹细软和一些碎银，你有空的话将这些身外之物取了去吧！”
“那你呢？”葛覃听出沈小云的话语有些不对。
沈小云闻言再次哀叹一声，她仰面看天，摇摇晃晃的转过身去，“老父先亡，夫婿陌路，亲戚全无，这世上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葛覃听了沉默半晌，看着佳人的背影越走越远，终于，他冷笑一声，大声朝着沈小云喊道：
“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么？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吗？不会，你不会变成世人同情的对象，他们只会笑你软弱无能，他们会把你的事迹编成故事代代相传，口耳相授……”
“你住口。”
沈小云转过身子，一脸愤怒的看向身后的葛覃。
葛覃听了脸上神情却无变化，口中冷笑不停：
“你死了，他们会把你的宅子抢过去据为己有，他们会想尽各种方法污蔑你的名声以便让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加名正言顺，你死了，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不会有人去在意那可怜的真相……”
“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沈小云哭着哀求道。
葛覃三两步走到她的面前，而后轻轻的将她揽到了怀里，少女没有反抗，就这么倚靠在他的胸膛，泪水打湿了葛覃的衣衫。
人流穿行，往来不断，葛覃就这么抱着沈小云，直到晚霞满天，直到夜幕低垂。
“死亡并不能解决问题，更不会让你解脱。”
沈小云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她抬眸看了葛覃一眼，讪讪的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来。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沈小云摇了摇头，失望，痛苦，仇恨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片刻之后化为了一脸茫然。
“你要是想找海沙帮报仇的话就跟上来，我还缺一个背匣侍女。”
葛覃转身继续赶路，沈小云看着他有些陌生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一丝惊讶以及一丝挣扎。
葛覃还是心软了，尽管少女对他来说只是累赘，但即将远行的他需要一个同伴，就像在大海上航行的帆船需要一个罗盘，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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