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杀
若是谁得罪了维克铭，维克铭登载官员的受贿证据，官员们还能不能当官？若是维克铭在报纸上揭露哪个商人卖国，他的生意还能做下去？若是维克铭在报纸上反对某项行政举措，群情激愤之下，当政者的管理根本没法执行。
最后的结果，就是茨布尔格的各方力量都畏惧维克铭，维克铭可以通过舆论压制茨布尔格的各种力量，最终为自己入主茨布尔格铺路。若是维克铭同时拥有报纸和军队，他的势力在茨布尔格基本无人可挡。入主茨布尔格，只是时间问题。
但《黄金日报》打破了这种舆论垄断地位。黄金日报不但登堂入室，让茨布尔格出现了两份报纸，而且这份新报纸一上来就和维克铭死磕，一副要把维克铭搞臭为止的气势。这就不仅是夺去一半的舆论影响力了，而是摆出架势想要把《茨布尔格日报》的影响力降到零。
这份新报纸，可以说是维克铭往茨布尔格扩张的重大阻碍。
卡尔劳担忧地说道：“侯爵，这《黄金日报》来势汹汹，恐怕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啊！”
维克铭问道：“如何？”
卡尔劳是个没什么胆略的文化人，这些天似乎因为《黄金日报》的出现焦虑坏了，叹了口气说道：“侯爵，我们的报纸在茨布尔格传播，靠的是酒馆、酒馆雇佣念报人读报。这些念报人毕竟是拿钱读报，一个乡镇上往往只有一个。乡村的百姓若是哪日有空想听报，还要到镇上去，花几个铜板进酒馆听报。”
“但是我们的扩张如今让茨布尔格的贵族如临大敌，如今为了保住他们的既有利益，一个个都抱成了一团。《黄金日报》名义上是三名伯爵办的报纸，实际上却是茨布尔格的贵族和贵族办的。如今茨布尔格的贵族有了这份报纸，都十分兴奋，一个个不要钱免费为其他人念报。”
卡尔劳叹了口气，说道：“城里街上，每条街都有贵族念《黄金日报》。就连村落里，村里的贵族子弟也跳出来给农民念《黄金日报》。有这些免费的劳力，黄金日报的人手远胜于我们的茨布尔格日报啊！”
卡尔劳摇了摇头，似乎十分为《茨布尔格日报》的前途命运担忧。
托雷听到这里，一拍大腿喝道：“这三个伯爵站出来办报，不就是怕我们在他们的庄田上收田赋么？当真是自私！师长，你给我五千兵马，我杀过去把这《黄金日报》的报社砸了！把报社里的贵族全抓起来砍了！”
维克兴听到托雷的话，冷笑了一声。
托雷眼睛一翻，骂道：“维克兴，你笑什么？”
维克兴笑道：“我笑你不动脑子！”
托雷听了这话却不生气，说道：“如今报纸办不下去了，你倒是说个动脑子的办法给我听听。”
维克兴啐了一口，说道：“三个伯爵好歹是黄金帝国的伯爵，在黄金帝国地位仅次于国王。就是巡抚平日里也丝毫不敢得罪伯爵。《黄金日报》是三个伯爵的产业，伯爵们办报纸又没有违反律法，我们卡洛斯城的兵马莫名其妙杀到茨布尔格去杀伯爵的人，这如何说得通？这不是强盗么？”
“这可是伯爵，若是惹火了国王，觉得我们藐视王家，调兵讨伐我们如何？我们两万人再能打，能打得过十几万边军？”
托雷笑道：“你便会说我不对，自己又没有好办法。”
维克兴翻了翻眼睛，没有说话。
众人没有什么办法，都看向了维克铭。
维克铭摇了摇头，说道：“这《黄金日报》，确实有些棘手。我们好不容易垄断的茨布尔格舆论，倒是被它一下子抢去了不少。”
众人听到这话，叹气不已。
顿了顿，维克铭又说道：“不过他办他的报，我们做我们的宣传。我们失去的，只是垄断地位罢了，我们还是可以很大程度影响茨布尔格的舆情。只要我们不断提高报纸质量，最后百姓们争着听的还是我们的报纸。”
维克铭的手下们只见过维克铭的报纸，没有见识过后世动辄几十份报纸在一个城市共同竞争的情景，不知道报纸的竞争是看质量的。实际上，只要一份报纸有特色，都能在广大群众中找到自己的受众，越办越大。
维克铭说道：“我们的《茨布尔格日报》新闻这块做的比贵族的报纸好。贵族的报纸只会抄邸报，没有深入天下各地的情报机构，做出来的新闻既不全也不快。想要知道新闻的人，还是回到酒馆里听我们的报的。”
“而我们的新闻力求客观，我们的社论就事论事，说的是公正的道理，代表的是最广大贫苦百姓的利益。百姓们都不傻，只要听了一次茨布尔格日报，就不会再听为逃税贵族们百般辩护的黄金日报！”
“和贵族的斗争，是旷日持久的，不可能一蹴而就。一份报纸的运营靠人力是没用的，关键还是靠质量。我们已不变应万变，在茨布尔格把报纸办下去，把黄金日报压倒。
众人听到维克铭的话，眼睛一亮，倒是觉得确实如此。
虽然不能完全垄断舆论，但是《茨布尔格日报》有自己的特色，必然会继续受到遭受不公对待的贫苦百姓的欢迎。而黄金日报为少数人说话，又没有过硬的新闻和质量，从长远来看不是《茨布尔格日报》的对手。
维克铭挥手说道：“别看黄金日报刚开始势头这么足，有这么多贵族帮宣传，但恐怕不要一个月，百姓们就会明白他们全是在扯淡！”
德赫纳维把酒杯端了起来，却不舍得喝，想了想又把酒杯放了下去。
德赫纳维是集相镇的自耕农，他是来酒馆听《茨布尔格日报》的。这茨布尔格日报只有到镇上翡翠酒馆里才听得到，这里的酒一杯十铜币，喝完了就没有理由赖在桌子上了。
不过若是你一口不喝，也没有人会因此赶你走，毕竟好多人都是买一杯酒坐下来听报的，小二都习惯了。这乡镇上到处都可以摆桌子，酒馆经营的成本非常低。酒馆在店外面摆一张长桌，可以坐好多人。
而听报的人听到精彩处会给念报人打赏，这打赏的铜钱酒馆老板也是有份的。
念报人站在高高的戏台上，把当天的《茨布尔格日报》打开，咳嗽了一声，抑扬顿挫地大声念道：
“阿卜杜尔县大旱，魔法师巴尔宾杀出太行峰，聚众三万攻下县城！”
听到这个消息，听报的群众出一片惊叹声。这年头灾荒越来越多，不是这里旱灾就是那里蝗灾，王城无力赈灾，根本不管。听说阿卜杜尔县去年和今年大旱，百姓易子而食。魔法师巴尔宾居然乘这灾荒时候又闹了起来，这下子王城又要头痛了。
茨布尔格这些年也不和顺，小灾不断。异教徒不会闹到茨布尔格来吧？若是茨布尔格也遭了贼，那就完蛋了。魔法师巴尔宾一过，哪里还有正常的社会秩序？一进城就把粮食抢光，若是从贼就有一口饭吃，若是不从贼就要被饿死。
酒客们竖着耳朵，听念报人把这头版头条念完了，一个个十分关注。
这魔法师巴尔宾攻下雒南县仅仅是十天前的事情，《茨布尔格日报》今天就报道了。这样的度，黄金日报是远远跟不上的。黄金日报要等阿卜杜尔县城主上奏这件事，奏章到王城被国王处理了，过几天披露出来，然后传到茨布尔格来，才登在报纸上。没有一个月，黄金日报也不会登出阿卜杜尔县的消息。
有时候坊间的消息都传过来了，黄金日报还没有反应。
念报人读完了头条，又读了几条天下大事，然后就开始读评论员文章。前面的文章德赫纳维都没有仔细听，但最后一篇文章引起了德赫纳维的注意。
“均平田赋，卡洛斯城九成百姓平均减负五成。”
这篇文章讲的是卡洛斯城均平田赋以后，百姓负担大减的事情。这事情也算是和百姓们利益攸关，喝酒的农民们都听得十分认真。
“均平田赋后，原先被不公田赋重压的小民自不用说，负担大减。便是原先投献到贵族门下的农民，也尝到了好处。贵族为了避免田地被没收，主动被动地将地租降低到一斗以下。比起原先动辄两、三斗的地租，这些投献农民也负担大减。”
“一个均平田赋的政策，竟让卡洛斯城的乡镇大为繁华。原先空荡无人的市镇，如今到处是酒馆、酒铺。卖肉的、卖布的、卖油的商贩，原先只有城里有，如今乡镇里随处可见...”
听到评论员介绍卡洛斯城的情况，听报的百姓都沉默了。谁不希望少交几斗地租，多吃几口肉啊？眼看着卡洛斯城的百姓因为神威侯爵的政策已经富足起来了，而茨布尔格的农民依旧在忍受贵族的欺压，这一对比...
要不是有《茨布尔格日报》这样的报纸，茨布尔格的农民甚至不知道在卡洛斯城生了那样翻天覆地的大事。若是茨布尔格有一天也能均平田赋就好了，那日子就一下子好起来了。
便有农民大声喊叫，为卡洛斯城的政策叫起好来。店家见气氛好，拿出一个铁盆出来接赏钱，并不富裕的农民们你十铜币，我十铜币地往盆里扔打赏，最后竟扔了薄薄一层。
德赫纳维没舍得打赏铜钱，听完了报纸最后一篇社论，他叹了一口气。他一口把桌上的酒喝完，一拍手站了起来，往自家走去。
走到村口，他看到七、八个村里的男妇正站在加布里的仆人埃尔阿旁边，听埃尔阿读《黄金日报》。
加布里是附近有数的大贵族，名下田地无数。自从《黄金日报》问世后，加布里就派出仆人到附近几个村子免费读报，总是第一时间把《黄金日报》的文章传达给村民们。
一些无事的农民，也时常聚在埃尔阿身边听报纸。
不过这《黄金日报》的内容有些无聊，满篇是空谈圣人道德的说教，这半个月来听报的人是越来越少。
德赫纳维作为一个有私田的小农，身上田赋极重。这些年加布里的账房时常暗示他投献田地，德赫纳维不听，全凭一股志气顶着，硬是承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不公田赋。
看到埃尔阿又来宣传黄金日报，德赫纳维冷哼了一声，走上去听在读什么。
“我黄金帝国以贵族和国王共治天下。国家大事，不但国王可以圣裁，贵族也可以大声议论。地方事务，不但官员可以管理，贵族也可以站出来组织参与。贵族治天下，国王则给贵族优待，免除贵族的田赋徭役...”
听到这里，德赫纳维哈哈大笑。
埃尔阿见又是德赫纳维这个刺头，有些畏惧，冷哼道：“德赫纳维你笑什么？”
德赫纳维大声喝道：“要不是我去镇上听了茨布尔格日报，还真要被你这杀才骗了。茨布尔格日报说了，我黄金帝国从来不曾有免除贵族田赋的政策，都是老爷们贿赂官员搞出来的谎话！”
“贵族老爷不交田赋，田赋就全压在我们这些小民身上。小民只好去投献，结果不投献的小民田赋就更高。于是贵族就借机涨高投献小民的地租，一环套一环，最后所有百姓都要被狠狠盘剥。”
“我们这些百姓过得这么苦，全是你们这些逃税的老爷们害的！”
听到德赫纳维的话，百姓们都怀疑地看着埃尔阿。
埃尔阿怒火中烧，指着德赫纳维大声骂道：“德赫纳维，你胡说！这可是公爵们办的报纸！”
德赫纳维为人正直的脾气乡亲们都知道。听德赫纳维说黄金日报不好，本来就听得索然无味的乡亲们互相张望了一眼，都懒得再听了，一哄而散。
见德赫纳维把自己的听众都说走了，埃尔阿气得满脸通红。但德赫纳维不是他家的佃农，他又拿德赫纳维没办法，只能愤怒地拂袖而去。
六月十九日，安娜临盆了
维克铭只有一个妻室，所以安娜的重要性又比一般的侯爵夫人更重。安娜生孩子，几乎已经变成了卡洛斯城的大事，《卡洛斯城日报》最近都登了预告。
维克铭的第三个孩子，若是个男孩，就是神威侯爵世子维克麟的弟弟。维克铭的事业越来越大，神威侯爵世子的胞弟，也必将成为黄金帝国的重要人物。
虽然维克铭已经是侯爵，但是维克铭的麾下官员不是亲属就是小。偶尔几个后来提拔的，也是从崇祯七年就跟随维克铭起家的，关系都十分密切。听到侯爵夫人今天就要生产的消息，维克铭麾下的将领官员都聚到总兵府大堂里等消息。
以后要是城南的侯爵府建好，这些人就可以等在大殿里了。
维克兴、拉希迪等最亲的亲属，则随维克铭等在三堂院子里。
维克铭的二叔李道抽了一口旱烟，吐出烟圈说道：“侯爵啊，这只娶一个夫人生孩子就是珍贵。如今我都有六个孩子了，你这才第三个。”
维克铭没有接二叔的话茬，他见维克麟乖乖地拉着妹妹李淑，问道：“维克麟，你又要有弟弟妹妹了，高兴不高兴？”
维克麟挺胸说道：“高兴，我就想母亲大人生十个弟弟妹妹，以后都听我的。”
维克铭笑道：“你这么懂事的？”
维克麟见父亲夸自己，高兴得眉开眼笑，说道：“父亲大人，若是母亲大人给我生个弟弟，我就带着他征战四方！若是生个妹妹，我就分糖给妹妹吃！”
维克麟今天心情好，摸了摸维克麟的脑袋，笑了笑。
维克麟看见父亲大人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伸手拉着维克铭的衣角不放。
众人等了两个时辰，等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安娜的丫鬟菊儿跑了出来，激动地喊道：“老爷！老爷！是个儿子！”
维克铭有第二个儿子了，这年头重男轻女，生男孩可比生女儿宝贵。众人闻言眼睛一亮，都十分高兴，纷纷朝维克铭恭喜起来。维克铭哈哈一笑，大步走进了产房。
产房里，累得一头大汗的安娜正小心翼翼地抱着新生的婴儿，连维克铭走进来都没有注意。
维克铭笑道：“夫人，给我抱抱。”
安娜想了好久，却不给维克铭，说道：“你粗手粗脚的，一定把我儿子摔了！
六月二十五日，维克铭召集麾下官员们议事。
维克铭先询问了造船的事宜。自从在王城上被雅各布威胁以后，维克铭又感觉自己的海军需要扩张了。在茨布尔格的几个造船点再次开工，维克铭又让高立功重新召集人手。
“侯爵放心，六个造船点上个月就全部人手到齐。二个半月就能生产六条大船。”
维克铭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托雷，问道：“新兵入营了吗？”
托雷点头说道：“前天已经入营，昨天已经把做好的夏装下去了。昨天军官们已经入营和新兵训话，基层班长们已经到位。今天早上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已经开始了。”
想来要不了半年，维克铭的新兵就能粗具战斗力。
维克铭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却看到报社负责任维奇手抓一张报纸，满头是汗地跑了进来。他直直跑到维克铭面前，拱手说道：“侯爵，不好了，黄金日报的人破罐子破摔！开始造谣了”
维克铭接过报纸甩了甩，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只看到那报纸头版头条，赫然写着《维克铭勾结黑精灵，阴谋造反！》
维克铭脸上一沉，继续往下面看去。
“蒂略罗州大战，黑精灵虽然人多，却全是临时征召的民夫壮丁，并无战力。维克铭率领十七万边军，本可乘势收复黑暗帝国。然而维克铭统帅全军，却止步于马里亚诺州就不再追逐，为何？只因维克铭早已串通黑精灵，养寇自重！”
“其后维克铭果然不再征讨黑精灵，而是率领大军包围王城。若不是王城中八万京营死死拱卫王城，维克铭已经弑君造反。”
“维克铭和黑精灵定期通信，图谋和黑暗魔帝瓜分天下。维克铭和黑暗魔帝已经议定，维克铭得卡洛斯城和茨布尔格二地，便助黑暗魔帝破关而入席卷天下。”
后面的版面上，也是各种指责维克铭卖国造反的评论。捏造事实，用词恶毒，已经是破口大骂。
维克铭看着黄金日报上的污蔑，气得脸色黑。
“这黄金日报，好大的胆子！”
维奇见维克铭怒，吓得跪在了地上，说道：“侯爵，黄金日报新闻不如我们的报纸及时，评论不如我们的报纸公正，这些天愿听黄金日报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少。黄金日报的那些办报人员觉得这样下去他们的报纸就没人看了，就破罐子破摔，开始赤膊上阵，造谣污蔑了。”
维克兴从维克铭手上接过报纸，看了看，说道：“大哥，这样可不行。黄金日报虽然不如我们的报纸有影响力，但也是贵族大力宣传的大报纸。这样抹黑我们，不少百姓半信半疑之下是分不清真假的。议论一传开，茨布尔格的百姓都会对我们产生敌视。”
托雷皱眉说道：“侯爵大人，造谣污蔑可是这些贵族的拿手好戏。若是我们不能狠狠反制他们，恐怕以后将无宁日，各种诽谤会接踵而来。到时候茨布尔格的百姓们日日被污蔑我们的谣言笼罩，仇视我们，我们在茨布尔格做事就困难了。”
维克铭点头说道：“拉希迪，写一封奏章上奏国王，把黄金日报污蔑我们煽动百姓的事情，汇报给国王知道。”
拉希迪赶紧点头，说道：“姐夫放心，我这便去写奏章。”
众人听到这话倒是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托雷又说道：“侯爵大人，这造谣诽谤的事情，这些贵族不知道做了多少了，从来没人管。便是国王责骂，也像是一阵风似的，吹过去就算了。要不了几天，他们又要故伎重施。”
维克铭点了点头，说道：“上奏国王，只是让国王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反击。想靠国王让这些贵族的污蔑停下来，当然不可能。既然这黄金日报造谣中伤，就别怪我维克铭铁腕镇压了。”
“托雷，你带五千兵马进入斯科城，把黄金日报的报社封了！把报社里的办报贵族，全抓出来斩了！”
七月十日的斯科城，和往日一样宁静
道路上行人各自赶着路，忙碌着平凡的生活。虽然是乱世，但茨布尔格这几年没有大乱，省城除了被维克铭的兵马攻入过一次外不曾陷落。而维克铭那次只是为了魔法石供应入城杀城主，对百姓秋毫无犯，斯科领的市镇几十年不曾被破坏，城中依旧商贾繁盛。
街道上人来人往，自然喧闹，但一些贵族在街头吆喝的声音却分外刺耳。这些贵族拿着《黄金日报》，在人群中大胜朗读。那报纸上，满是诽谤维克铭的内容。
“维克铭已经和黑暗魔帝串通，商定在时机合适时候从卡洛斯城往北攻击，和黑精灵一起夹击边境守军。只要边境军稍有松懈，维克铭就会兵魔金关，毁掉我黄金帝国的边境防线。”
听报的群众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情绪随着读报人的声调不断起伏。
“国王已经震怒于维克铭的谋叛野心，只苦于外有黑暗帝国虎视眈眈内有军阀不听调令，无兵可用。国王已经秘密筹备千万军资，集聚十五万精忠大军，准备一鼓而下灭掉维克铭。”
听报的群众听到这里，越来越疑惑，有人弱弱地问道：“神威侯爵有这么坏吗？”
读报的贵族放下报纸，挥舞着拳头说道：“维克铭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敢公然造反围攻王城，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黄金日报》造谣了十几天，效果算不上特别好。围观的群众对视了一阵，有些不相信。
人群中一个腰佩宝剑的英俊年轻人冷哼了一声，突然拂袖而去。这个年轻人头戴头盔身披罩甲，一看就是个读过书习过武的。年轻人的行为，让围着听报的百姓们对黄金日报更加疑惑。
读报的贵族瘪了瘪嘴，又举起了报纸，准备继续颂读。但他一个字还没出来，却看到前面一群人儒生屁滚尿流，从北面慌不择路地跑了过来。一个贵族打扮的中年人跑得头巾都掉了，他冲到这个读报人面前，大声喊道：“快跑！有山，快躲起来，维克铭的大兵入城了！说不定要屠杀读报人，快跑！”
读报的贵族眼睛一瞪，大声喊道：“不可能，维克铭这个反贼就要被国王讨伐了！他不可能敢和公爵们作对！”
跑过来的中年人跺了一下脚，拉着读报人就跑，读报人却僵在那里不愿走。
“你读报读傻了？那报纸上的东西是假的啊！”
中年人心里着急，上去左右开弓啪啪打了读报人三巴掌，愣是把读报人打得眼冒金星。中年人这才扯得动这个读报人，拖着他往城里逃去。
看到这幅场景，听报的群众对视了一阵，哄堂大笑。
魔炮团攻入斯科城这是第二次了。神威侯爵的大兵素来仁义，这次进城大概是对付《黄金日报》的，料想不会骚扰民居。百姓们倒是不怕维克铭的兵马，一个个慢慢往家里溜达回去。
过了一刻钟，只听到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城北传来。五千身穿板甲的魔炮团大兵手举钢刀，从北城门进入了斯科城。
斯科城此前就驻扎着一百名魔炮团士兵，虽然人少，却足以打开城门。倒不是说斯科领的守军打不过一百魔炮团大兵，而是城外的五千魔炮团太吓人，螳臂当车显然不是上策。所以城内的一百魔炮团朝北城门一攻，城门上的守军就做鸟兽散了。
守军们丢弃了盔甲兵器，直往民居里躲。
魔炮团士兵入了城，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大道上，齐声吼道：“《黄金日报》造谣攻击神威侯爵，煽动百姓，罪大恶极。《黄金日报》办报贵族，一律问斩！敢藏匿办报贵族者，视同罪犯，格杀勿论！”
百姓们躲在门板后面，拿眼睛偷看秋毫不犯的魔炮团。一些胆子大的，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张望魔炮团的行军。
五千魔炮团走到鼓楼，以班为单位分散开来，在城中密卫的带领下开始在全城拿人。
托雷站在鼓楼之上，看着一个接一个的黄金日报办报人员被抓来，绑在鼓楼下面跪了一大片，心情很好。这些贵族逃到民宅里面，哪里顶得住五千大兵的全城搜查？被一网打尽只是时间问题。
那些贵族们听说维克铭要斩他们，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这些被拿住的办报人跪在鼓楼下面，涕泪横流，拼命地叫嚷磕头，想求得一条活路。这些人旁边还有一些藏匿贵族的贵族，也被抓来绑在了一起。
不过无论这些没有底线的办报人如何求饶，他们这次落到托雷手上，是死定了。
托雷此前很担心的是这些贵族全躲进银月公爵府里。王府虽然没有守兵，但那毕竟是黄金帝国的公爵的家。如果银月公爵藏匿这些贵族，魔炮团还真不能强攻，只能包围银月公爵府，慢慢威胁逼迫银月公爵了。
但银月公爵显然没有和维克铭死磕的准备，听说魔炮团攻城立即关闭王城大门。想躲进银月公爵府的报社人员们一个都没成功。实际上三位公爵虽然在《黄金日报》挂了个名，但具体办报事宜全是贵族们办的。黄金日报污蔑维克铭，挑事在先，银月公爵此时听说李杀神的大病入城报复，当然不会引火上身。
托雷在鼓楼上看了一会，就跨上战马，带着亲卫往《黄金日报》的报社骑去。
黄金日报的报社在城主城主外面的城主街上，和几家城内最好的酒楼挤在一起。托雷走到那报社门口一看，现那是一座不小的院子。院子正门上挂着一副红字匾额，上面用隶书写着“黄金日报会馆”四个大字。
托雷进去看了一圈，现院子里几百套活字印刷设备。不过院子里真正用于印刷和排版的房间有限，装饰华丽的会客室倒是不少。显然城中的贵族已经把这个报社当作是一个交流意见，声讨维克铭的场所。
这些贵族办报不专业，记者网络基本没有，习惯的还是聚众声讨那一套东西。这个报社被封掉后，城里贵族反对维克铭的气焰估计要弱小很多。
报社的头目，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侍从躲在报社的茅房里，被魔炮团大病擒住，押了出来。
百姓们见黄金日报报社被魔炮团大兵占领了，纷纷跑来看热闹。他们不敢靠近，在五十步之外挤了几百人。
托雷走出报社大门，冷哼了一声，说道：“烧了！”那个被擒住的报社头目听到托雷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喊道：“不能烧，不能烧啊！这本来是茨布尔格最有名的文社，为了盘下这个院子办报，不知道花了多少人情！”
托雷见这个侍从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什么，觉得有些滑稽，笑了起来
托雷笑了一阵，把侍从的袖口抓住，一把将他举了起来。
“你叫什么？”
“斯达尔。”
“你每日血口喷人，在报纸上污蔑一心救国的神威侯爵。茨布尔格的百姓被你骗得半信半疑，你胆子不小啊？知道本官可以杀你多少次吗？”
斯达尔支支吾吾看着托雷，半天才憋出一句：“贵族不以言罪人！”
贵族不以言罪人，是黄金帝国贵族和士子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以这句话为倚靠，明朝的贵族贵族们造谣诽谤谩骂什么都敢干。言官们指着国王鼻子骂的事情，在崇祯朝不是一次。
在这些贵族眼里，骂国王都可以，诽谤维克铭算什么？
托雷心里涌出一股怒火，冷笑一声，说道：“狗东西，你胆大包天煽动百姓污蔑侯爵，我诛你三族！”
托雷朝身边的密卫骑士一挥手，说道：“把这无耻之徒的父、兄、子三族都抓出来，明天一起问斩！”
托雷的亲卫们都知道托雷喜欢杀人，见托雷一下子就定了斯达尔三族的死罪，几个亲卫对视了一眼。
听到托雷赶尽杀绝的话，斯达尔这才知道怕了。他脸上变得惨白一片，整个人控制不住抖起来。
“大...大将军...”
不过魔炮团的大兵们却不给他求饶的机会了，拖着他就往外面走。
黄金日报报社是茨布尔格贵族聚众诋毁维克铭的场所，名声在外，托雷不准备把这幢建筑留下。他一挥手，士兵们冲进院子里四处点火，很快就把整个报社烧起来了。
噼哩啪啦的木头燃烧声中，整座院子火光冲天。要不是院子建的时候很讲究，院子外墙和周围的建筑之间留了两米宽的间隙，那火势怕是要往旁边的其他建筑蔓延过去。
一把火后，污蔑维克铭煽动百姓的黄金日报报社，已经不存在。
托雷拍了拍手，又转身去看士兵们抓人的事情。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密卫的帮助下，五千魔炮团大兵四出抓捕，一百四十六名黄金日报办报人就全部被擒住。连带着，还抓了七十多个藏匿办报人的贵族。士兵们把这些哭哭啼啼的贵族贵族全部关在《茨布尔格日报》的大院里。
魔炮团进城后，斯科领各城主的官员、衙役、捕快和弓手等没有一个还敢上街，一个个躲在城主里一动不敢动，整座城池暂时处于无政府状态。托雷抓完了人后，让大兵们背扛魔法枪，以班为单位巡弋在城池里，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宣传明天的问斩：
“黄金日报污蔑神威侯爵煽动百姓，罪大恶极。其中一百余名奸人明日午时在城北菜市口刑场问斩。热心百姓届时可以去见证！”
“明日午时城北菜市口杀《黄金日报》奸人，百姓要去观看！”
宣传了一下午一晚上，到了第二天午时行刑时候，城北菜市口刑场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这神威侯爵维克铭被《黄金日报》骂了大半个月了，百姓们还以为这些贵族们可以这样骂一辈子呢。没想到神威侯爵杀到斯科领来杀人了，一杀就是几百人。这是天大的热闹，不能不看。
托雷站在刑台上面，两百多名死刑犯前面，面对着黑压压的围观人群掏出了当天的《茨布尔格日报》。《茨布尔格日报》当天为杀《黄金日报》的奸人做了一期特刊，历数黄金日报的无耻下作，罪该万死。托雷这些年虽然学会了识字读书，但还是不擅长慷慨陈词，干脆准备照着《茨布尔格日报》的评论员文章念一遍。
托雷朝百姓甩了甩手，十名魔法枪手走到刑场前面朝天开了一枪。百姓们知道要开始杀人了，安静下来。
托雷点了点头，对着报纸大声念道：
“茨布尔格的百姓们！这些年！神威侯爵南征北战，为了拯救国家殚精竭虑，为了黄金帝国中兴鞠躬尽瘁，若是没有神威侯爵，这个国家不知道要残破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多少人要被黑精灵杀死，不知道多少人要被异教徒杀死...”
“...然而就有一些小人，因为神威侯爵不允许他们逃税，不许他们欺压小民，就视救国的神威侯爵为仇寇。黄金日报就是这些小人的先驱！黄金日报的奸人们，毫无底线和廉耻，污蔑诋毁神威侯爵，煽动百姓反对神威侯爵...”
“...神威侯爵办法庭，平田赋，最后获利的是世间的百姓。神威侯爵南征北战，最后获利的是天下的小民。污蔑神威侯爵的奸人，和百姓为敌，大恶难赦！”
托雷念完，一挥手。一些安排在百姓人群中的魔炮团老兵举起了手上的报纸，大声朗读，将托雷念的那一篇重复了一遍，让在场的上万百姓全部能听到这次行刑的原因。
读完了报，托雷又一挥手，喊道：“时辰已到，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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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结果，就是茨布尔格的各方力量都畏惧维克铭，维克铭可以通过舆论压制茨布尔格的各种力量，最终为自己入主茨布尔格铺路。若是维克铭同时拥有报纸和军队，他的势力在茨布尔格基本无人可挡。入主茨布尔格，只是时间问题。
但《黄金日报》打破了这种舆论垄断地位。黄金日报不但登堂入室，让茨布尔格出现了两份报纸，而且这份新报纸一上来就和维克铭死磕，一副要把维克铭搞臭为止的气势。这就不仅是夺去一半的舆论影响力了，而是摆出架势想要把《茨布尔格日报》的影响力降到零。
这份新报纸，可以说是维克铭往茨布尔格扩张的重大阻碍。
卡尔劳担忧地说道：“侯爵，这《黄金日报》来势汹汹，恐怕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啊！”
维克铭问道：“如何？”
卡尔劳是个没什么胆略的文化人，这些天似乎因为《黄金日报》的出现焦虑坏了，叹了口气说道：“侯爵，我们的报纸在茨布尔格传播，靠的是酒馆、酒馆雇佣念报人读报。这些念报人毕竟是拿钱读报，一个乡镇上往往只有一个。乡村的百姓若是哪日有空想听报，还要到镇上去，花几个铜板进酒馆听报。”
“但是我们的扩张如今让茨布尔格的贵族如临大敌，如今为了保住他们的既有利益，一个个都抱成了一团。《黄金日报》名义上是三名伯爵办的报纸，实际上却是茨布尔格的贵族和贵族办的。如今茨布尔格的贵族有了这份报纸，都十分兴奋，一个个不要钱免费为其他人念报。”
卡尔劳叹了口气，说道：“城里街上，每条街都有贵族念《黄金日报》。就连村落里，村里的贵族子弟也跳出来给农民念《黄金日报》。有这些免费的劳力，黄金日报的人手远胜于我们的茨布尔格日报啊！”
卡尔劳摇了摇头，似乎十分为《茨布尔格日报》的前途命运担忧。
托雷听到这里，一拍大腿喝道：“这三个伯爵站出来办报，不就是怕我们在他们的庄田上收田赋么？当真是自私！师长，你给我五千兵马，我杀过去把这《黄金日报》的报社砸了！把报社里的贵族全抓起来砍了！”
维克兴听到托雷的话，冷笑了一声。
托雷眼睛一翻，骂道：“维克兴，你笑什么？”
维克兴笑道：“我笑你不动脑子！”
托雷听了这话却不生气，说道：“如今报纸办不下去了，你倒是说个动脑子的办法给我听听。”
维克兴啐了一口，说道：“三个伯爵好歹是黄金帝国的伯爵，在黄金帝国地位仅次于国王。就是巡抚平日里也丝毫不敢得罪伯爵。《黄金日报》是三个伯爵的产业，伯爵们办报纸又没有违反律法，我们卡洛斯城的兵马莫名其妙杀到茨布尔格去杀伯爵的人，这如何说得通？这不是强盗么？”
“这可是伯爵，若是惹火了国王，觉得我们藐视王家，调兵讨伐我们如何？我们两万人再能打，能打得过十几万边军？”
托雷笑道：“你便会说我不对，自己又没有好办法。”
维克兴翻了翻眼睛，没有说话。
众人没有什么办法，都看向了维克铭。
维克铭摇了摇头，说道：“这《黄金日报》，确实有些棘手。我们好不容易垄断的茨布尔格舆论，倒是被它一下子抢去了不少。”
众人听到这话，叹气不已。
顿了顿，维克铭又说道：“不过他办他的报，我们做我们的宣传。我们失去的，只是垄断地位罢了，我们还是可以很大程度影响茨布尔格的舆情。只要我们不断提高报纸质量，最后百姓们争着听的还是我们的报纸。”
维克铭的手下们只见过维克铭的报纸，没有见识过后世动辄几十份报纸在一个城市共同竞争的情景，不知道报纸的竞争是看质量的。实际上，只要一份报纸有特色，都能在广大群众中找到自己的受众，越办越大。
维克铭说道：“我们的《茨布尔格日报》新闻这块做的比贵族的报纸好。贵族的报纸只会抄邸报，没有深入天下各地的情报机构，做出来的新闻既不全也不快。想要知道新闻的人，还是回到酒馆里听我们的报的。”
“而我们的新闻力求客观，我们的社论就事论事，说的是公正的道理，代表的是最广大贫苦百姓的利益。百姓们都不傻，只要听了一次茨布尔格日报，就不会再听为逃税贵族们百般辩护的黄金日报！”
“和贵族的斗争，是旷日持久的，不可能一蹴而就。一份报纸的运营靠人力是没用的，关键还是靠质量。我们已不变应万变，在茨布尔格把报纸办下去，把黄金日报压倒。
众人听到维克铭的话，眼睛一亮，倒是觉得确实如此。
虽然不能完全垄断舆论，但是《茨布尔格日报》有自己的特色，必然会继续受到遭受不公对待的贫苦百姓的欢迎。而黄金日报为少数人说话，又没有过硬的新闻和质量，从长远来看不是《茨布尔格日报》的对手。
维克铭挥手说道：“别看黄金日报刚开始势头这么足，有这么多贵族帮宣传，但恐怕不要一个月，百姓们就会明白他们全是在扯淡！”
德赫纳维把酒杯端了起来，却不舍得喝，想了想又把酒杯放了下去。
德赫纳维是集相镇的自耕农，他是来酒馆听《茨布尔格日报》的。这茨布尔格日报只有到镇上翡翠酒馆里才听得到，这里的酒一杯十铜币，喝完了就没有理由赖在桌子上了。
不过若是你一口不喝，也没有人会因此赶你走，毕竟好多人都是买一杯酒坐下来听报的，小二都习惯了。这乡镇上到处都可以摆桌子，酒馆经营的成本非常低。酒馆在店外面摆一张长桌，可以坐好多人。
而听报的人听到精彩处会给念报人打赏，这打赏的铜钱酒馆老板也是有份的。
念报人站在高高的戏台上，把当天的《茨布尔格日报》打开，咳嗽了一声，抑扬顿挫地大声念道：
“阿卜杜尔县大旱，魔法师巴尔宾杀出太行峰，聚众三万攻下县城！”
听到这个消息，听报的群众出一片惊叹声。这年头灾荒越来越多，不是这里旱灾就是那里蝗灾，王城无力赈灾，根本不管。听说阿卜杜尔县去年和今年大旱，百姓易子而食。魔法师巴尔宾居然乘这灾荒时候又闹了起来，这下子王城又要头痛了。
茨布尔格这些年也不和顺，小灾不断。异教徒不会闹到茨布尔格来吧？若是茨布尔格也遭了贼，那就完蛋了。魔法师巴尔宾一过，哪里还有正常的社会秩序？一进城就把粮食抢光，若是从贼就有一口饭吃，若是不从贼就要被饿死。
酒客们竖着耳朵，听念报人把这头版头条念完了，一个个十分关注。
这魔法师巴尔宾攻下雒南县仅仅是十天前的事情，《茨布尔格日报》今天就报道了。这样的度，黄金日报是远远跟不上的。黄金日报要等阿卜杜尔县城主上奏这件事，奏章到王城被国王处理了，过几天披露出来，然后传到茨布尔格来，才登在报纸上。没有一个月，黄金日报也不会登出阿卜杜尔县的消息。
有时候坊间的消息都传过来了，黄金日报还没有反应。
念报人读完了头条，又读了几条天下大事，然后就开始读评论员文章。前面的文章德赫纳维都没有仔细听，但最后一篇文章引起了德赫纳维的注意。
“均平田赋，卡洛斯城九成百姓平均减负五成。”
这篇文章讲的是卡洛斯城均平田赋以后，百姓负担大减的事情。这事情也算是和百姓们利益攸关，喝酒的农民们都听得十分认真。
“均平田赋后，原先被不公田赋重压的小民自不用说，负担大减。便是原先投献到贵族门下的农民，也尝到了好处。贵族为了避免田地被没收，主动被动地将地租降低到一斗以下。比起原先动辄两、三斗的地租，这些投献农民也负担大减。”
“一个均平田赋的政策，竟让卡洛斯城的乡镇大为繁华。原先空荡无人的市镇，如今到处是酒馆、酒铺。卖肉的、卖布的、卖油的商贩，原先只有城里有，如今乡镇里随处可见...”
听到评论员介绍卡洛斯城的情况，听报的百姓都沉默了。谁不希望少交几斗地租，多吃几口肉啊？眼看着卡洛斯城的百姓因为神威侯爵的政策已经富足起来了，而茨布尔格的农民依旧在忍受贵族的欺压，这一对比...
要不是有《茨布尔格日报》这样的报纸，茨布尔格的农民甚至不知道在卡洛斯城生了那样翻天覆地的大事。若是茨布尔格有一天也能均平田赋就好了，那日子就一下子好起来了。
便有农民大声喊叫，为卡洛斯城的政策叫起好来。店家见气氛好，拿出一个铁盆出来接赏钱，并不富裕的农民们你十铜币，我十铜币地往盆里扔打赏，最后竟扔了薄薄一层。
德赫纳维没舍得打赏铜钱，听完了报纸最后一篇社论，他叹了一口气。他一口把桌上的酒喝完，一拍手站了起来，往自家走去。
走到村口，他看到七、八个村里的男妇正站在加布里的仆人埃尔阿旁边，听埃尔阿读《黄金日报》。
加布里是附近有数的大贵族，名下田地无数。自从《黄金日报》问世后，加布里就派出仆人到附近几个村子免费读报，总是第一时间把《黄金日报》的文章传达给村民们。
一些无事的农民，也时常聚在埃尔阿身边听报纸。
不过这《黄金日报》的内容有些无聊，满篇是空谈圣人道德的说教，这半个月来听报的人是越来越少。
德赫纳维作为一个有私田的小农，身上田赋极重。这些年加布里的账房时常暗示他投献田地，德赫纳维不听，全凭一股志气顶着，硬是承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不公田赋。
看到埃尔阿又来宣传黄金日报，德赫纳维冷哼了一声，走上去听在读什么。
“我黄金帝国以贵族和国王共治天下。国家大事，不但国王可以圣裁，贵族也可以大声议论。地方事务，不但官员可以管理，贵族也可以站出来组织参与。贵族治天下，国王则给贵族优待，免除贵族的田赋徭役...”
听到这里，德赫纳维哈哈大笑。
埃尔阿见又是德赫纳维这个刺头，有些畏惧，冷哼道：“德赫纳维你笑什么？”
德赫纳维大声喝道：“要不是我去镇上听了茨布尔格日报，还真要被你这杀才骗了。茨布尔格日报说了，我黄金帝国从来不曾有免除贵族田赋的政策，都是老爷们贿赂官员搞出来的谎话！”
“贵族老爷不交田赋，田赋就全压在我们这些小民身上。小民只好去投献，结果不投献的小民田赋就更高。于是贵族就借机涨高投献小民的地租，一环套一环，最后所有百姓都要被狠狠盘剥。”
“我们这些百姓过得这么苦，全是你们这些逃税的老爷们害的！”
听到德赫纳维的话，百姓们都怀疑地看着埃尔阿。
埃尔阿怒火中烧，指着德赫纳维大声骂道：“德赫纳维，你胡说！这可是公爵们办的报纸！”
德赫纳维为人正直的脾气乡亲们都知道。听德赫纳维说黄金日报不好，本来就听得索然无味的乡亲们互相张望了一眼，都懒得再听了，一哄而散。
见德赫纳维把自己的听众都说走了，埃尔阿气得满脸通红。但德赫纳维不是他家的佃农，他又拿德赫纳维没办法，只能愤怒地拂袖而去。
六月十九日，安娜临盆了
维克铭只有一个妻室，所以安娜的重要性又比一般的侯爵夫人更重。安娜生孩子，几乎已经变成了卡洛斯城的大事，《卡洛斯城日报》最近都登了预告。
维克铭的第三个孩子，若是个男孩，就是神威侯爵世子维克麟的弟弟。维克铭的事业越来越大，神威侯爵世子的胞弟，也必将成为黄金帝国的重要人物。
虽然维克铭已经是侯爵，但是维克铭的麾下官员不是亲属就是小。偶尔几个后来提拔的，也是从崇祯七年就跟随维克铭起家的，关系都十分密切。听到侯爵夫人今天就要生产的消息，维克铭麾下的将领官员都聚到总兵府大堂里等消息。
以后要是城南的侯爵府建好，这些人就可以等在大殿里了。
维克兴、拉希迪等最亲的亲属，则随维克铭等在三堂院子里。
维克铭的二叔李道抽了一口旱烟，吐出烟圈说道：“侯爵啊，这只娶一个夫人生孩子就是珍贵。如今我都有六个孩子了，你这才第三个。”
维克铭没有接二叔的话茬，他见维克麟乖乖地拉着妹妹李淑，问道：“维克麟，你又要有弟弟妹妹了，高兴不高兴？”
维克麟挺胸说道：“高兴，我就想母亲大人生十个弟弟妹妹，以后都听我的。”
维克铭笑道：“你这么懂事的？”
维克麟见父亲夸自己，高兴得眉开眼笑，说道：“父亲大人，若是母亲大人给我生个弟弟，我就带着他征战四方！若是生个妹妹，我就分糖给妹妹吃！”
维克麟今天心情好，摸了摸维克麟的脑袋，笑了笑。
维克麟看见父亲大人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伸手拉着维克铭的衣角不放。
众人等了两个时辰，等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安娜的丫鬟菊儿跑了出来，激动地喊道：“老爷！老爷！是个儿子！”
维克铭有第二个儿子了，这年头重男轻女，生男孩可比生女儿宝贵。众人闻言眼睛一亮，都十分高兴，纷纷朝维克铭恭喜起来。维克铭哈哈一笑，大步走进了产房。
产房里，累得一头大汗的安娜正小心翼翼地抱着新生的婴儿，连维克铭走进来都没有注意。
维克铭笑道：“夫人，给我抱抱。”
安娜想了好久，却不给维克铭，说道：“你粗手粗脚的，一定把我儿子摔了！
六月二十五日，维克铭召集麾下官员们议事。
维克铭先询问了造船的事宜。自从在王城上被雅各布威胁以后，维克铭又感觉自己的海军需要扩张了。在茨布尔格的几个造船点再次开工，维克铭又让高立功重新召集人手。
“侯爵放心，六个造船点上个月就全部人手到齐。二个半月就能生产六条大船。”
维克铭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托雷，问道：“新兵入营了吗？”
托雷点头说道：“前天已经入营，昨天已经把做好的夏装下去了。昨天军官们已经入营和新兵训话，基层班长们已经到位。今天早上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已经开始了。”
想来要不了半年，维克铭的新兵就能粗具战斗力。
维克铭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却看到报社负责任维奇手抓一张报纸，满头是汗地跑了进来。他直直跑到维克铭面前，拱手说道：“侯爵，不好了，黄金日报的人破罐子破摔！开始造谣了”
维克铭接过报纸甩了甩，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只看到那报纸头版头条，赫然写着《维克铭勾结黑精灵，阴谋造反！》
维克铭脸上一沉，继续往下面看去。
“蒂略罗州大战，黑精灵虽然人多，却全是临时征召的民夫壮丁，并无战力。维克铭率领十七万边军，本可乘势收复黑暗帝国。然而维克铭统帅全军，却止步于马里亚诺州就不再追逐，为何？只因维克铭早已串通黑精灵，养寇自重！”
“其后维克铭果然不再征讨黑精灵，而是率领大军包围王城。若不是王城中八万京营死死拱卫王城，维克铭已经弑君造反。”
“维克铭和黑精灵定期通信，图谋和黑暗魔帝瓜分天下。维克铭和黑暗魔帝已经议定，维克铭得卡洛斯城和茨布尔格二地，便助黑暗魔帝破关而入席卷天下。”
后面的版面上，也是各种指责维克铭卖国造反的评论。捏造事实，用词恶毒，已经是破口大骂。
维克铭看着黄金日报上的污蔑，气得脸色黑。
“这黄金日报，好大的胆子！”
维奇见维克铭怒，吓得跪在了地上，说道：“侯爵，黄金日报新闻不如我们的报纸及时，评论不如我们的报纸公正，这些天愿听黄金日报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少。黄金日报的那些办报人员觉得这样下去他们的报纸就没人看了，就破罐子破摔，开始赤膊上阵，造谣污蔑了。”
维克兴从维克铭手上接过报纸，看了看，说道：“大哥，这样可不行。黄金日报虽然不如我们的报纸有影响力，但也是贵族大力宣传的大报纸。这样抹黑我们，不少百姓半信半疑之下是分不清真假的。议论一传开，茨布尔格的百姓都会对我们产生敌视。”
托雷皱眉说道：“侯爵大人，造谣污蔑可是这些贵族的拿手好戏。若是我们不能狠狠反制他们，恐怕以后将无宁日，各种诽谤会接踵而来。到时候茨布尔格的百姓们日日被污蔑我们的谣言笼罩，仇视我们，我们在茨布尔格做事就困难了。”
维克铭点头说道：“拉希迪，写一封奏章上奏国王，把黄金日报污蔑我们煽动百姓的事情，汇报给国王知道。”
拉希迪赶紧点头，说道：“姐夫放心，我这便去写奏章。”
众人听到这话倒是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托雷又说道：“侯爵大人，这造谣诽谤的事情，这些贵族不知道做了多少了，从来没人管。便是国王责骂，也像是一阵风似的，吹过去就算了。要不了几天，他们又要故伎重施。”
维克铭点了点头，说道：“上奏国王，只是让国王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反击。想靠国王让这些贵族的污蔑停下来，当然不可能。既然这黄金日报造谣中伤，就别怪我维克铭铁腕镇压了。”
“托雷，你带五千兵马进入斯科城，把黄金日报的报社封了！把报社里的办报贵族，全抓出来斩了！”
七月十日的斯科城，和往日一样宁静
道路上行人各自赶着路，忙碌着平凡的生活。虽然是乱世，但茨布尔格这几年没有大乱，省城除了被维克铭的兵马攻入过一次外不曾陷落。而维克铭那次只是为了魔法石供应入城杀城主，对百姓秋毫无犯，斯科领的市镇几十年不曾被破坏，城中依旧商贾繁盛。
街道上人来人往，自然喧闹，但一些贵族在街头吆喝的声音却分外刺耳。这些贵族拿着《黄金日报》，在人群中大胜朗读。那报纸上，满是诽谤维克铭的内容。
“维克铭已经和黑暗魔帝串通，商定在时机合适时候从卡洛斯城往北攻击，和黑精灵一起夹击边境守军。只要边境军稍有松懈，维克铭就会兵魔金关，毁掉我黄金帝国的边境防线。”
听报的群众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情绪随着读报人的声调不断起伏。
“国王已经震怒于维克铭的谋叛野心，只苦于外有黑暗帝国虎视眈眈内有军阀不听调令，无兵可用。国王已经秘密筹备千万军资，集聚十五万精忠大军，准备一鼓而下灭掉维克铭。”
听报的群众听到这里，越来越疑惑，有人弱弱地问道：“神威侯爵有这么坏吗？”
读报的贵族放下报纸，挥舞着拳头说道：“维克铭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敢公然造反围攻王城，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黄金日报》造谣了十几天，效果算不上特别好。围观的群众对视了一阵，有些不相信。
人群中一个腰佩宝剑的英俊年轻人冷哼了一声，突然拂袖而去。这个年轻人头戴头盔身披罩甲，一看就是个读过书习过武的。年轻人的行为，让围着听报的百姓们对黄金日报更加疑惑。
读报的贵族瘪了瘪嘴，又举起了报纸，准备继续颂读。但他一个字还没出来，却看到前面一群人儒生屁滚尿流，从北面慌不择路地跑了过来。一个贵族打扮的中年人跑得头巾都掉了，他冲到这个读报人面前，大声喊道：“快跑！有山，快躲起来，维克铭的大兵入城了！说不定要屠杀读报人，快跑！”
读报的贵族眼睛一瞪，大声喊道：“不可能，维克铭这个反贼就要被国王讨伐了！他不可能敢和公爵们作对！”
跑过来的中年人跺了一下脚，拉着读报人就跑，读报人却僵在那里不愿走。
“你读报读傻了？那报纸上的东西是假的啊！”
中年人心里着急，上去左右开弓啪啪打了读报人三巴掌，愣是把读报人打得眼冒金星。中年人这才扯得动这个读报人，拖着他往城里逃去。
看到这幅场景，听报的群众对视了一阵，哄堂大笑。
魔炮团攻入斯科城这是第二次了。神威侯爵的大兵素来仁义，这次进城大概是对付《黄金日报》的，料想不会骚扰民居。百姓们倒是不怕维克铭的兵马，一个个慢慢往家里溜达回去。
过了一刻钟，只听到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城北传来。五千身穿板甲的魔炮团大兵手举钢刀，从北城门进入了斯科城。
斯科城此前就驻扎着一百名魔炮团士兵，虽然人少，却足以打开城门。倒不是说斯科领的守军打不过一百魔炮团大兵，而是城外的五千魔炮团太吓人，螳臂当车显然不是上策。所以城内的一百魔炮团朝北城门一攻，城门上的守军就做鸟兽散了。
守军们丢弃了盔甲兵器，直往民居里躲。
魔炮团士兵入了城，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大道上，齐声吼道：“《黄金日报》造谣攻击神威侯爵，煽动百姓，罪大恶极。《黄金日报》办报贵族，一律问斩！敢藏匿办报贵族者，视同罪犯，格杀勿论！”
百姓们躲在门板后面，拿眼睛偷看秋毫不犯的魔炮团。一些胆子大的，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张望魔炮团的行军。
五千魔炮团走到鼓楼，以班为单位分散开来，在城中密卫的带领下开始在全城拿人。
托雷站在鼓楼之上，看着一个接一个的黄金日报办报人员被抓来，绑在鼓楼下面跪了一大片，心情很好。这些贵族逃到民宅里面，哪里顶得住五千大兵的全城搜查？被一网打尽只是时间问题。
那些贵族们听说维克铭要斩他们，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这些被拿住的办报人跪在鼓楼下面，涕泪横流，拼命地叫嚷磕头，想求得一条活路。这些人旁边还有一些藏匿贵族的贵族，也被抓来绑在了一起。
不过无论这些没有底线的办报人如何求饶，他们这次落到托雷手上，是死定了。
托雷此前很担心的是这些贵族全躲进银月公爵府里。王府虽然没有守兵，但那毕竟是黄金帝国的公爵的家。如果银月公爵藏匿这些贵族，魔炮团还真不能强攻，只能包围银月公爵府，慢慢威胁逼迫银月公爵了。
但银月公爵显然没有和维克铭死磕的准备，听说魔炮团攻城立即关闭王城大门。想躲进银月公爵府的报社人员们一个都没成功。实际上三位公爵虽然在《黄金日报》挂了个名，但具体办报事宜全是贵族们办的。黄金日报污蔑维克铭，挑事在先，银月公爵此时听说李杀神的大病入城报复，当然不会引火上身。
托雷在鼓楼上看了一会，就跨上战马，带着亲卫往《黄金日报》的报社骑去。
黄金日报的报社在城主城主外面的城主街上，和几家城内最好的酒楼挤在一起。托雷走到那报社门口一看，现那是一座不小的院子。院子正门上挂着一副红字匾额，上面用隶书写着“黄金日报会馆”四个大字。
托雷进去看了一圈，现院子里几百套活字印刷设备。不过院子里真正用于印刷和排版的房间有限，装饰华丽的会客室倒是不少。显然城中的贵族已经把这个报社当作是一个交流意见，声讨维克铭的场所。
这些贵族办报不专业，记者网络基本没有，习惯的还是聚众声讨那一套东西。这个报社被封掉后，城里贵族反对维克铭的气焰估计要弱小很多。
报社的头目，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侍从躲在报社的茅房里，被魔炮团大病擒住，押了出来。
百姓们见黄金日报报社被魔炮团大兵占领了，纷纷跑来看热闹。他们不敢靠近，在五十步之外挤了几百人。
托雷走出报社大门，冷哼了一声，说道：“烧了！”那个被擒住的报社头目听到托雷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喊道：“不能烧，不能烧啊！这本来是茨布尔格最有名的文社，为了盘下这个院子办报，不知道花了多少人情！”
托雷见这个侍从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什么，觉得有些滑稽，笑了起来
托雷笑了一阵，把侍从的袖口抓住，一把将他举了起来。
“你叫什么？”
“斯达尔。”
“你每日血口喷人，在报纸上污蔑一心救国的神威侯爵。茨布尔格的百姓被你骗得半信半疑，你胆子不小啊？知道本官可以杀你多少次吗？”
斯达尔支支吾吾看着托雷，半天才憋出一句：“贵族不以言罪人！”
贵族不以言罪人，是黄金帝国贵族和士子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以这句话为倚靠，明朝的贵族贵族们造谣诽谤谩骂什么都敢干。言官们指着国王鼻子骂的事情，在崇祯朝不是一次。
在这些贵族眼里，骂国王都可以，诽谤维克铭算什么？
托雷心里涌出一股怒火，冷笑一声，说道：“狗东西，你胆大包天煽动百姓污蔑侯爵，我诛你三族！”
托雷朝身边的密卫骑士一挥手，说道：“把这无耻之徒的父、兄、子三族都抓出来，明天一起问斩！”
托雷的亲卫们都知道托雷喜欢杀人，见托雷一下子就定了斯达尔三族的死罪，几个亲卫对视了一眼。
听到托雷赶尽杀绝的话，斯达尔这才知道怕了。他脸上变得惨白一片，整个人控制不住抖起来。
“大...大将军...”
不过魔炮团的大兵们却不给他求饶的机会了，拖着他就往外面走。
黄金日报报社是茨布尔格贵族聚众诋毁维克铭的场所，名声在外，托雷不准备把这幢建筑留下。他一挥手，士兵们冲进院子里四处点火，很快就把整个报社烧起来了。
噼哩啪啦的木头燃烧声中，整座院子火光冲天。要不是院子建的时候很讲究，院子外墙和周围的建筑之间留了两米宽的间隙，那火势怕是要往旁边的其他建筑蔓延过去。
一把火后，污蔑维克铭煽动百姓的黄金日报报社，已经不存在。
托雷拍了拍手，又转身去看士兵们抓人的事情。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密卫的帮助下，五千魔炮团大兵四出抓捕，一百四十六名黄金日报办报人就全部被擒住。连带着，还抓了七十多个藏匿办报人的贵族。士兵们把这些哭哭啼啼的贵族贵族全部关在《茨布尔格日报》的大院里。
魔炮团进城后，斯科领各城主的官员、衙役、捕快和弓手等没有一个还敢上街，一个个躲在城主里一动不敢动，整座城池暂时处于无政府状态。托雷抓完了人后，让大兵们背扛魔法枪，以班为单位巡弋在城池里，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宣传明天的问斩：
“黄金日报污蔑神威侯爵煽动百姓，罪大恶极。其中一百余名奸人明日午时在城北菜市口刑场问斩。热心百姓届时可以去见证！”
“明日午时城北菜市口杀《黄金日报》奸人，百姓要去观看！”
宣传了一下午一晚上，到了第二天午时行刑时候，城北菜市口刑场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这神威侯爵维克铭被《黄金日报》骂了大半个月了，百姓们还以为这些贵族们可以这样骂一辈子呢。没想到神威侯爵杀到斯科领来杀人了，一杀就是几百人。这是天大的热闹，不能不看。
托雷站在刑台上面，两百多名死刑犯前面，面对着黑压压的围观人群掏出了当天的《茨布尔格日报》。《茨布尔格日报》当天为杀《黄金日报》的奸人做了一期特刊，历数黄金日报的无耻下作，罪该万死。托雷这些年虽然学会了识字读书，但还是不擅长慷慨陈词，干脆准备照着《茨布尔格日报》的评论员文章念一遍。
托雷朝百姓甩了甩手，十名魔法枪手走到刑场前面朝天开了一枪。百姓们知道要开始杀人了，安静下来。
托雷点了点头，对着报纸大声念道：
“茨布尔格的百姓们！这些年！神威侯爵南征北战，为了拯救国家殚精竭虑，为了黄金帝国中兴鞠躬尽瘁，若是没有神威侯爵，这个国家不知道要残破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多少人要被黑精灵杀死，不知道多少人要被异教徒杀死...”
“...然而就有一些小人，因为神威侯爵不允许他们逃税，不许他们欺压小民，就视救国的神威侯爵为仇寇。黄金日报就是这些小人的先驱！黄金日报的奸人们，毫无底线和廉耻，污蔑诋毁神威侯爵，煽动百姓反对神威侯爵...”
“...神威侯爵办法庭，平田赋，最后获利的是世间的百姓。神威侯爵南征北战，最后获利的是天下的小民。污蔑神威侯爵的奸人，和百姓为敌，大恶难赦！”
托雷念完，一挥手。一些安排在百姓人群中的魔炮团老兵举起了手上的报纸，大声朗读，将托雷念的那一篇重复了一遍，让在场的上万百姓全部能听到这次行刑的原因。
读完了报，托雷又一挥手，喊道：“时辰已到，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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