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敌袭（一）
报社的头目斯达尔和他的父，兄，儿子三族被先被押到了刑场前端。一族人哭得泪流满面，拼命地朝托雷磕头想求得一条性命。斯达尔此时终于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在地上摊成一团，尿了一裤子，竟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不过无论这些人说什么都晚了，魔炮团的士兵们踩住了他们的肩膀，将魔法枪对准了他们的后脑勺，摁下了扳机。
硝化棉的射药爆炸时候不产生白烟，百姓们只听到噼哩啪啦十几声枪响，斯达尔一家人后脑勺开花，一声不吭往前倒，全倒在了刑场地面上。
后面的死刑犯看到这血腥场面，一个个面无人色。
一个个子高大的贵族带着预备骑士头盔，怒视托雷吼道：“异教徒破坏祖宗制度，和天下贵族为敌，终将不得好死！你们助纣为虐，天下的贵族不会放过你们！”
这个预备骑士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还要骂人，行刑的士兵却有些不耐烦了。士兵一把将他摁在地上，对着他的左胸就是一枪。
预备骑士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全身剧烈的抽搐了几下，死在了血泊里。
托雷冷笑一声，又一挥手。
两百名大兵走上刑场，对准了两百多名死刑犯的后脑勺，摁响了魔法枪。
血花和血雾像是一柱柱喷泉一样喷了出来，染的行刑的士兵们一身血红。爆豆一样的枪声中，两百多名贵族、贵族惨叫都没有出，就扑通扑通地死在了刑场上
上个月月底维克铭一封奏章到王城，说茨布尔格《黄金日报》污蔑他，这事奥利维拉知道确实属实。
《黄金日报》是黄金帝国的第二份报纸，又是三名公爵联合行，奥利维拉曾有些期待，让人带来一份看过。若是三个公爵能振作向上办起一份有水平的报纸，也能提高皇室的声誉，让江山社稷更加稳固。
结果《黄金日报》的内容让奥利维拉十分失望，新闻全是抄的邸报，迟滞落后不说，那上面还满是对维克铭的诽谤之词，说是用词下作恶毒也不为过。三个公爵和茨布尔格的贵族联手办报，就办出这样一份东西出来？
奥利维拉收到维克铭的奏章后就立即出圣旨责备了三名公爵，让他们改正报纸。停止对维克铭的造谣诽谤。
当然，奥利维拉也知道自己的圣旨没什么用。奥利维拉的圣旨大概能让《黄金日报》老实十几天，要不了半个月这报纸就会故态复萌。黄金帝国朝不以言罪人，这些贵族造谣诽谤都习惯了。想想魏忠贤倒台后阉党被骂成什么样子就知道了。维克铭和天下贵族水火不容，这些贵族既然有了报纸这个舆论通道，又岂会放过维克铭？
不过维克铭的反击，却让奥利维拉有些恼火。维克铭又一次率兵攻入斯科城中，城墙上的守兵几乎是一触即溃，一百四十六名《黄金日报》办报人全部被维克铭擒下，刑场斩。
不仅如此，维克铭的五千魔炮团士兵进了斯科城后，就赖着不走了。魔炮团士兵以维护局势为名控制了斯科城的城墙和道路，俨然成为了这座省城的主人。奥利维拉两次旨让维克铭撤兵，维克铭都拖着。
奥利维拉把奏章往御案上一扔，了一阵呆。他站起来，走到书房的窗边，看着窗外那些巍峨的宫殿沉吟不语。
许久，他才叹了一口气。
哈斯木见国王叹气，凑上去说道：“国王，神威侯爵这次草菅人命，确实令人失望。”
奥利维拉看着窗外的景色呆，好久才说道：“我失望的，不是维克铭。我失望的，是这些不知国家，不明进退的贵族们。”
“我皇皇黄金帝国子民万万文化璀璨，平日里论起圣人微言一个个舌灿莲花，各种书籍言论汗牛充栋。但到了关键时刻，这些贵族中选出来对抗维克铭的，竟是这样一群跳梁小丑。”
“办报，本是繁荣文化的好事。从大处来说，可以让百姓懂忠义明事理，知道国家大义。往小处来说，也可以提高茨布尔格贵族的名望声誉。把报纸办好，可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维克铭办出了我黄金帝国第一份报纸，组织样式排版格式都已经弄好，《黄金日报》的贵族们只需要抄去便是了。就这样，他们都做不好事情。既没有下力气到各地搜集最新的新闻，也写不出公正的评论文章。”
“除了维护自己逃税权力的陈词滥调，就是污蔑维克铭的谣言。最后好好一份报纸，就变成一份造谣中伤的工具。茨布尔格贵族们到处为贫民们念颂的，就是这样一份东西？
比起处处以公平公正匡正社会秩序，处处以家国存亡激励百姓忠义的《茨布尔格日报》，这贵族的黄金日报算是什么东西？”
“怕维克铭杀人，就拉公爵入伙，想凭借维克铭对皇家的忠诚行龌龊手段。然而凡事都有个底线，他们这样下三滥地攻击维克铭，除了给维克铭动手的口实，还能有什么作用？”
哈斯木听到国王的话，叹了口气，说道：“和神威侯爵文化鼎盛的卡洛斯城比起来，茨布尔格的贵族确实差了一筹。”
奥利维拉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些贵族读了那么多书，什么道理不懂？满口道德却行龌龊之事，说到底就是满腹自私自利，根本不知道家国责任！”
“维克铭在卡洛斯城推行公德教育，处处辨明是非，凡事先谈公利，我深以为然。正是凭借这种文化，维克铭的卡洛斯城才越来越繁华，维克铭的魔炮团才那么彪悍善战。反过来，正因为维克铭的势力这么欣欣向荣，所以才有不断扩张的势头。”
“若是我黄金帝国的官员有维克铭一半的公德心，要是天下贵族武官做事有维克铭一半的责任心，我黄金帝国将强盛到什么程度？维克铭还敢挑战我黄金帝国的秩序？到处杀人？”
“我叹息的不是神威侯爵太蛮横太强，我叹息的是我黄金帝国的官员贵族太下作无耻，太弱。”
哈斯木听到国王的话，一下子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说道：“国王圣明！”
奥利维拉转身看了看哈斯木，觉得哈斯木终究没有领悟自己的话，又叹了口气。
奥利维拉用手掌轻轻地拍着窗台，说道：“哈斯木，你说我也效仿神威侯爵，在天下贵族贵族中提倡公德，提拔酷吏严惩屑小，如何？”
哈斯木躬身说道：“国王，按神威侯爵的说法，这些都是私德。跟儒生贵族讲公德公利，怕是收效甚微。”
奥利维拉想了想，又说道：“卡洛斯城日报说得对，只有公德才能强盛国家。哈斯木，你说若是我用酷吏清理官场，提拔一些有公德，有是非的官员会如何？”
哈斯木吸了口气，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国王，如今官场上的贵族做官讲究的是座师门徒，讲究的是同年同期，讲究的是资历年岁。平日里廷推重要职位，国王还没有人选，这些官员就已经私下商量好了。有什么好处，那些贵族们私底下都是按个人地位分了，可谓同进同退。”
“这些贵族们已经全部结党，凡事都要一套潜规则，进退都看全党的规矩。不结党的贵族凤毛麟角，还往往是因为被党人排斥才不得不孤立。国王一重用，这些原先孤立的文臣同样结党营私。去哪里找得到不群不党，大公无私的孤臣？”
哈斯木说的道理，奥利维拉如何不懂。只是看着维克铭越来越强，奥利维拉有些心焦，才说出这种不现实的说法。
叹了口气，奥利维拉说道：“如今黑暗帝国尚未完全歼异教徒又在阿卜杜尔县闹事，听王城调遣的十几万边军处处救火尚嫌兵少。难道我就看着维克铭越来越强盛，我黄金帝国越来越衰弱吗？”
八月二十三日，维克铭摧毁公爵日报已经十天。
《茨布尔格日报》做了大量纠正性的报道，力图消除公爵日报造谣给维克铭带来的负面效应。
好在《公爵日报》只造了十几天谣就被中止，经过《茨布尔格日报》十天的反复宣传，原先对维克铭有所怀疑的百姓们渐渐都改变了看法。
接下来，《茨布尔格日报》集中火力，开始在茨布尔格宣传“琥珀法庭”的好处。
维克铭想控制茨布尔格，不仅仅是需要在茨布尔格征税。商税和田赋当然是很重要的一项利益，但同时，维克铭还需要得到茨布尔格的司法权。只有控制了茨布尔格一省的刑名诉讼裁决权，维克铭才能将自己的势力真正扩张到茨布尔格。
司法权是舆论控制、收税、办产业、甚至办学校等各种事务的前提。没有司法权，当地的官员在官司中直接把维克铭的财产侵吞怎么办？官员刁难支持维克铭的人怎么办？只有把茨布尔格贵族们裁判官司的权力废掉，维克铭才能真正在茨布尔格建立公平公正的社会秩序，才能大展拳脚。
当然，维克铭的琥珀法庭不仅是维克铭统治的工具，更是维克铭为百姓们建立公平公正社会秩序的坚强支柱。
黄金帝国地方官员办案往往受到权势和人情的左右，真正的小民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极容易被有权势者欺凌。整个社会根本没有令人信服的产权保障。有权有势，就可以打官司抢弱小者产业。有本事的匠人，必须花费大量的金钱去贿赂当权者才能生存。
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能展起来的只能是官商。高效先进的生产方式和生产力，在不公的社会秩序下被处处刁难，支持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回到原点。
而维克铭的琥珀法庭，则给予了百姓和商人一个公正公平的社会环境。在法庭的保护下，农民可以放心的把田地养肥不担心豪强来侵夺自家的好地，匠人和作坊主可以放心改进生产，不再担忧权贵的侵夺。甚至小商贩都能够在自家小推车上摆上更多的货物，不再担心青皮无赖的敲诈。
所以维克铭先要在茨布尔格建起来的，就是法庭。
《茨布尔格日报》开足了马力，开始介绍法庭的好处。卡洛斯城有法庭之前的社会混乱和有法庭之后的井然秩序，被反复报道。社会秩序建立之后百姓财产更安全了，人身更安全了。治安变好了，社会生产扩大了，百姓更富足了。
卡洛斯城有了法庭之后一些经典的案件，被《茨布尔格日报》登载出来宣传到各地。
这一天，斯科领的一家酒馆里，读报人拿着一份报纸，抑扬顿挫地大声朗读着：
“没有法庭之前，卡洛斯城秩序混乱，凡事皆可抢夺。卡洛斯城埃里克城卖油小商人马赫马德做买卖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本来生意不错生活小康。但他因为家妻貌美，被埃里克城一千户惦记。这千户一心想把马赫马德害破产把马赫马德的妻子抢来做妾，买通衙役每日到马赫马德店前搞事。”
“马赫马德担忧畏惧，抛弃家传店铺逃到卡洛斯城卫城躲避，在亲友的酒楼里做烧火伙计，穷困潦倒。其一子一女因为缺衣少食相继病死。”
酒馆里的酒客们听到这些，都没什么反应。这黄金帝国官场社会秩序十分混乱，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遭人惦记。娶个漂亮媳妇是十分扎眼的，没有权势的普通人有个漂亮媳妇迟早会出事。
对于马赫马德这样的遭遇，大家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然而报纸上的文章写到这里，话锋一转。读报人念道：“然而黄金十四年琥珀在卡洛斯城开设法庭，法官清正公平，铲除奸恶抑制豪强，社会秩序逐渐建立。马赫马德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就怀着试试看的态度把谋害他的千户告上法庭。”
“谁知道法庭秉公办事，竟真的判马赫马德胜诉，抓捕千户杖罚五十，另判千户给马赫马德赔偿白银一百二十两。马赫马德这才明白卡洛斯城已经大变样，带着妻子回到埃里克城重新经营油铺，如今已经成为埃里克城生意最好的油铺商人。今年三月，马赫马德妻子再次为他产下一子。”
听到故事的结局，酒馆里的酒客都十分惊讶。有权势者夺人妻子，本是声名狼藉的丑事。但在黄金帝国，这样的事情却根本没人管。酒客们都是小民，谁不希望看到这样混乱得到中止？想不到在卡洛斯城，卡洛斯城的百姓们已经享受到这样公正的社会秩序。
众人对视了一阵，都有些唏嘘。
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好！琥珀的法庭好样的，我茨布尔格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法庭？”
众人看了看叫嚷的酒客，没有人说话。
读报人一抖报纸，又念道：“《富家翁绝望身后事，法庭为子嗣保住家业》”
“卡洛斯城魔兽皮商人扎连科，经营‘扎连科记魔兽皮店’三十六年，买卖遍及卡洛斯城。扎连科记魔兽皮用料扎实做工精细，质量上乘百姓们十分喜欢，是卡洛斯城有名的商货，商品甚至远销京畿。扎连科积累分店二十一间财货几千银币，老死前十分担心自己死后被奸人瓜分产业，担心两个儿子无法继承家产，只能逼迫两个儿子考取功名。二个儿子苦读十多年，却始终没能考上预备骑士。”
“扎连科绝望中离开人世，头七还没过，他的两个儿子立即迎来了抢夺家产的亲友，几日间就被霸占了十六间商铺，‘扎连科记魔兽皮店’顿时瓦解。然而这时琥珀法庭已经声名在外，两个儿子把强盗们告上法庭，最后大获全胜。”
“的家业最后全部夺回，子孙得以继续雇佣伙计经营家传的‘扎连科记魔兽皮店’。”
听到这里，酒馆里的酒客们都大声叫好起来。扎连科记魔兽皮是卡洛斯城有名的商货，斯科领的一些百姓都听说过。扎连科记魔兽皮店这样的老买卖得到传承，受益的不止是两个儿子，更是卡洛斯城的百姓。
一个商人打扮的老人颤颤悠悠站了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若是琥珀的法庭保护私产，我伊拉伊第一个支持琥珀把法庭开到茨布尔格来！”
众人对视了一眼，暗道这可是斯科领城有名的魔法武器商人伊拉伊。如今商贾们也开始支持琥珀了？
八月初二，茨布尔格斯科领府城池内，的贵族济济一堂，坐满了城池二堂。
这些的大人物聚在一起，是商量如何抵挡“琥珀法庭”。
如今茨布尔格只剩下《茨布尔格日报》一份报纸，维克铭可以轻松左右全省的舆论。这一段时间茨布尔格日报大肆宣传卡洛斯城“琥珀法庭”的好处，登载了无数“琥珀法庭”的案例，详细阐述了卡洛斯城在有法庭之前和之后的大变样，阐述了卡洛斯城百姓从公正平等的社会秩序中得到的巨大实惠。
如今茨布尔格听报的百姓越来越多。到酒馆里听个报只花一两文钱，市民和农民都能承担得起。《公爵日报》被捣毁后，《茨布尔格日报》的听众数量更是有了一次可观的增加。如今茨布尔格日报的影响力，可谓是深入茨布尔格的每一个角落。
《茨布尔格日报》如此受欢迎，又全力宣传“琥珀法庭”，茨布尔格百姓们已经越来越期待“琥珀法庭”的到来。《茨布尔格日报》趁热打铁，把“琥珀法庭”在茨布尔格的安排都登了出来：
法庭在茨布尔格将每镇设一个地方法庭，每府设一个中级法庭，在斯科领设一个高级法庭。茨布尔格日报介绍：如果在低等级法庭打完官司后觉得冤枉，还可以向上级法庭提出申诉，让上级法庭投入更多人力物力调查，给出更权威的宣判。
听报的百姓们一听到这架势，就知道这样的制度保证了个别法官无法徇私舞弊，就更明白琥珀法庭的公平公正了，期待法庭开张的心情就更迫切。
地毯轰炸式的舆论宣传加上确实造福百姓的法庭制度，让琥珀法庭的魅力摧枯拉朽。在不少州镇，已经有被豪强欺压的百姓在偷偷搜集证据，就等琥珀法庭入茨布尔格后去申冤了。
对于茨布尔格的贵族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噩耗。
维克异教徒不但要控制茨布尔格的舆论，还要争夺地方主官的司法权。如果地方主官没有了判定官司的权力，百姓一有纠纷就到琥珀法庭上诉，以后谁还拿地方主官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维克铭兵强马壮，刚在斯科领砍了一百多办报文人，对抗维克铭实在有些凶险。茨布尔格的地方官们虽然愤怒，却是集体沉默。
在这万马齐暗的时候，镇长决定站出来。
安德里乌斯这个镇长素有清廉的美名，做事严格遵守礼法素来仁义，不贪钱不好色，被茨布尔格贵族称贤。安德里乌斯觉得维克铭抓不到自己什么把柄，别的地方官怕被《茨布尔格日报》抓把柄搞臭，安德里乌斯却一点不怕。
的城池二堂里，安德里乌斯扫视了一眼贵族们，抚须说道：“这次本令召集各位来，是要讨论《茨布尔格日报》所说的法庭一事。”
安德里乌斯话音未落，一个头花白的老叟猛地一柱拐杖，大声说道：“即便是镇长大人不找我们，我们也是要找镇长大人的。维克铭一个卡洛斯城侯爵，凭什么到茨布尔格来办法庭？他一个琥珀，难道还要管我茨布尔格的事？他眼里还有没有王城法度？”
他又柱了一下拐杖，说道：“维克铭想做的不是一个法庭，而是想把茨布尔格变成第二个卡洛斯城。今日办报，明日法庭，后日就要对我们的免税田地收田赋了。维克铭加诸卡洛斯城的那一套东西，恐怕要全部搬到茨布尔格来。”
说话的老叟是山前乡的韩举人，也是有名的人物，素有威望。在座的贵族们听到韩举人说到田赋二字，都是脸上一沉。维克铭控制舆论，抢夺司法，这都可以忍。但如果维克铭最终要在茨布尔格向贵族收税，就无法忍了。
看卡洛斯城的那些贵族被收取田赋后下场多惨？原先富庶繁华的家族，瞬间收入暴减人丁离散。极端一点的情况下，一些妻室子孙多的贵族不但再养不起下人，甚至一家人吃饱饭都成问题。
钱的问题如果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命的问题了。
一个中年贵族跳了出来，大声说道：“维克铭以为在斯科领杀一百多人就能吓住我茨布尔格的贵族，却不知贵族都不是软骨头。如果维克铭敢在设置法庭，我就是被维克铭抄三族也要带家丁把法庭砸了。”
另一个预备骑士拱手说道：“就是血溅维克异教徒的法庭，我也不会坐视维克异教徒吞并茨布尔格。我要让国王知道，维克异教徒在茨布尔格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两人的话，引起其他贵族的叫好声。
不过在座的其他贵族虽然叫好，倒是没有这两个人这么激动。世人皆知维克铭的蛮横嗜杀，的几个预备骑士地主就算被维克铭杀了也激不起多大的风浪，是无法阻止维克铭把法庭开到茨布尔格来的。
如果维克铭大开杀戒吓住了其他贵族，反而要坏事。
众人齐齐看向了镇长安德里乌斯。
安德里乌斯虽然只是一个镇长，却是茨布尔格有名的清廉镇长，即便是茨布尔格城主看到安德里乌斯，都要礼让他几分。在茨布尔格，安德里乌斯在百姓中口碑极好，他在茨布尔格两个镇当了十几年镇长，铁面无私的美名广传。
如果安德里乌斯站出来反对维克异教徒，维克异教徒或许还有所忌惮。
安德里乌斯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点了点头，说道：“我把诸位召集而来，正是要宣布老夫的决定。老夫在茨布尔格有些名声，各地的官员贵族都给老夫一点薄面。老夫既然得了大家的礼遇，在这千钧一的时刻，就绝不会沉默。”
“维克铭一个琥珀，有什么道理把手伸到茨布尔格来？老夫已经决定要带头反对维克异教徒的法庭。老夫不日就会书信通知茨布尔格各地的官员贵族，要以个人名义号召整个茨布尔格的贵族站起来对抗维克异教徒的法庭。如果法庭开到来，老夫就拿着自己的拐杖冲进去和维克异教徒的爪牙拼命！”
“世人都说老夫是个清官。老夫要让世人看清楚，维克铭是怎么对待老夫这个清官的。”
“如果维克铭杀了老夫，老夫就是为了茨布尔格的百姓死的！茨布尔格的百姓会看清楚维克异教徒的面目，看清楚《茨布尔格日报》的谎言。茨布尔格的贵族到时候齐声呐喊，和百姓一起把维克异教徒的法庭砸个粉碎。只要事情闹大了，国王也会明白维克异教徒的祸国殃民，一定会调大军来讨伐维克异教徒。”
维克铭听着密卫大使切雷切达的汇报，皱紧了眉头。
这个的镇长安德里乌斯让维克铭感觉有些棘手。此人不贪钱财不好女色，恪守儒家礼法。虽然他是贵族出身，但在百姓和贵族有官司时候素来不偏袒贵族，秉公执法。不仅如此，此人对百姓实行仁政，虽然他也对有功名的贵族优免田赋，但另一方面，对于无力上缴田赋的小农，他也从来不逼迫。不少赤贫百姓拖欠田赋几年不交，他也不罚。
安德里乌斯这样为政，收取的田赋自然较少。但是他却从公爵的庄田上搞出不少银币出来。茨布尔格的公爵庄田由地方官员管理，只有一部分交给公爵，大部分都被地方官拿去用了。安德里乌斯在这笔银币上死死把住，不让手下任意侵吞，而是作为田赋上缴。
这样一来，每年下来安德里乌斯也能勉强完成王城征收田赋的下限，虽然吏部考核起来总是评价较低，但也不至于因此丢官。安德里乌斯进士出身干了几十年，始终做个七品镇长，脾气却是丝毫不改。
安德里乌斯这样做官，当地的百姓自然称颂，茨布尔格的百姓称其为大清官。他在茨布尔格做官十几年，声名妇孺皆知。
这样的人带头反对维克铭的法庭，影响力是很大的。
托雷见维克铭为难，大声说道：“侯爵，什么人不是一条命？我带兵去把他砍了。”
维克兴啐道：“托雷你动动脑子，如今的世道这样的清官多难得？在百姓心中地位多高？你去把他砍了，百姓会怎么看我们？到时候贵族们一煽动，生民变都有可能。”
托雷笑道：“民变就民变，镇压便是了。”
维克兴说道：“大哥的官位是卡洛斯城侯爵，我们往茨布尔格渗透，在王城上是说不过去的。平稳交接就算了，若是激起大规模民变，国王说不定会派兵来讨伐我们。到时候我们两万人打十几万边军，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托雷笑道：“迟早是要打的，便和王城打一把吧。”
维克兴愣了愣，骂道：“狗杀才，不说胡话你是浑身痒是不是？”
托雷眼睛一瞪，就要朝维克兴骂回去，维克铭却挥了挥手让两人不要吵。维克铭朝切雷切达问道：“这安德里乌斯不可能无中生有从自己口袋里变出银币出来，他既然向贵族免除田赋，就不可能不伤及百姓的利益。你一点问题都没有查出来？”
切雷切达这些年跟随维克铭功劳颇大，维克铭每次报功时候都把切雷切达放在前面，如今他已经升为都指挥同知，充任维克铭家丁队骑士。官是大了，但切雷切达在维克铭面前却更加恭谨。他想了想，说道：“侯爵，这确实是个清官，属下查不出问题。”
维克铭想了想，说道：“他免除贵族的田赋又不逼迫贫民，最后肯定缺银币。一缺银币，到处都会出问题，从这里入手查。”
切雷切达又说道：“城主府确实穷，前年城池里面垮了一间签押房，到现在都没有盖起来。城主府里衙役吏员的月钱，堪堪让这些人温饱。就连城池的城墙被大雨冲垮了都没钱修后来是安德里乌斯号召贵族出钱百姓出力，才把城墙补上。”
哈尔多和尼尔听到切雷切达的话，对视了一眼，满脸的诧异。想不到黄金帝国还有这样的清官，当真是个另类。
然而这样的另类却始终是贵族的人，还是要和维克铭死磕。
维克铭冷哼了一声，说道：“帮助贵族逃税，这是盗窃国家的财政。处处摆出清官的姿态，欺世盗名，看上去不逼迫小民，但无论如何是掩盖不了为贵族逃税后财政资金的不足的。这里不出问题那里就会出问题。”
切雷切达想了想，又说道：“的道路驿站，港口码头，这些年都没有钱修葺，十分破败。镇里的书院也破破烂烂，但读书人们碍于镇长的清官美名，都没有抱怨的。”
维克铭点头说道：“这些都不足以让百姓愤怒，你再想想，因为缺钱有没有出过大事。”
切雷切达拱手说道：“侯爵稍候，我下去问那几个的线人。”
维克铭点了点头，切雷切达便退下去了。过了一个时辰，切雷切达满头细汗地跑了回来。
“侯爵，有问题，问出来了。”
维克铭点头问道：“如何？”
“一个因为酗酒被安德里乌斯辞退的衙役说了，境内卡索河河堤残破，前年就有当地的贵族提议要大规模修缮了。但安德里乌斯没钱，只在关键部位加固。结果去年大水一处河堤决口，虽然经过百姓齐力抢救补上了，但涌出来的大水还是淹死了六十多个百姓。”
“这场大水被一般人都不注意。只有知道内情的衙役才了解那老堤决口都是缺钱不修造成的。”
维克铭哈哈大笑，说道：“这的财政就这么点，少了贵族的那一份不可能不出问题。这安德里乌斯欺世盗名，也只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一下害死六十多百姓，我们帮他宣传宣传，他这个镇长当不成了。”
“华维奇华，这几天的《茨布尔格日报》开足火力，好好报导报导安德里乌斯的事情。讲讲因为他的自作聪明如何一天天残破下去，讲讲道路码头年久失修对经济的影响，讲讲每年贴着下限上缴税赋对国家财政的影响。”
“最关键的，要让整个茨布尔格的百姓了解，那大水淹死的六十多条人命，都是这安德里乌斯沽名钓誉造成的！”
华维奇华大声答应，便拉着切雷切达下去写报道
八月十一，略有些萧条的城池内，一个送报报童低着头在街上快跑，要将报纸送到各家酒馆。
一个认识报童的小商贩突然拉住了报童，问道：“刘小二，今天的报纸讲什么？”
报童脸上一白，不答这个商贩，低着头就想跑。但那个小商贩却不放过这个报童，拖着他问道：“你别跑！今天报道什么？有没有大新闻？”
报童看了看城池的方向，身子抖了一下，他贴着小商贩的耳朵说道：“今天出大事了，今天的头条是《镇长安德里乌斯欺世盗名，害死六十二名无辜百姓》。”
的酒馆里，念报人拿着当天的《茨布尔格日报》，大声朗读：
“镇长安德里乌斯六年来沽名钓誉，既不收贵族田赋，又不催收贫民田赋，此举表面上赢得了满堂彩，人人叫好，实际上却让整个陷入了困境。”
“财政近乎破产，道路无人修葺，官道上坑坑洼洼仿如泥潭，稍有一点雨水就几天无法行走。往来的商贩要运货，在其他地方走一天的道路在要走两、三天。一些脆弱的货物如陶瓷，在路上就要损毁不少，直接导致城池物价高企。”
酒馆里的酒客们一直把安德里乌斯当作难得的好官，没想到《茨布尔格日报》居然开始攻击安德里乌斯。而且一上来就偏辟入里直击要害，打在安德里乌斯的软肋上。
安德里乌斯当镇长六年来，虽然以仁政赢得了贵族和百姓的遗址赞誉，但这一天天破败下去，也是有目共睹。那荒废的驿站，坑洼的道路，残破的城楼，堵塞的下水道，都是百姓们日日看到的。平日里碍于安德里乌斯清官的名声无人吱声这些事务，但衰败的确实让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困难。此时《茨布尔格日报》指摘出来，让人觉得振聋聩。
“安德里乌斯尸位素餐，一心沽名钓誉。上缴税收之后财政基本不剩钱，城池该做的一切全部不做。卡索河上码头破败不堪无法使用，卡索河黄金水道完全抛弃，商品运输成本飙涨。特产无法外销，镇外的商品要靠马车运入，更加提高了物价，让百姓生活困苦。”
的物价确实是比较高的，而且这些年越来越高。别的地方一匹魔兽皮只要一两银币，今年已经涨到一两二钱。百姓们以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此时听念报人读报，众人才知道这是水路断绝，陆路不好走的原因。
原来如此不贪的安德里乌斯，被称为大清官的安德里乌斯，竟造成这么大的问题。酒客们对视了一眼，眼睛里满是惊讶。
不过接下来的头版头条，才是最令人震惊的。
这里毕竟是，安德里乌斯是这个镇的父母官。读报人一直不敢读今天的头版头条，直到其他的新闻和评论全部读完了，他才有些无奈地把报纸翻回了第一版，开始读头条新闻。
“镇长安德里乌斯欺世盗名，害死六十二名无辜百姓。”
读报人读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微不可闻。酒馆里一个商人打版的中年人坐在前排，却已经听不清读报人的话。商人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大声点！”
读报人被吓得身子一哆嗦，大声读了起来。
“卡索河河堤年久失修，稍遇大水就要酿成大祸。此事沿河百姓早已知道，有当地贵族更是直接禀告安德里乌斯，直言河堤的残破。”
“但安德里乌斯沽名钓誉不收田赋，哪里有钱修理河堤？接到报告后，他只在几个最显眼的地方重新夯土。而其他危险部位，就全部置之不理，最终酿成了黄金十四年的卡索河决堤惨案。六十二名河边姓葬身鱼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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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无论这些人说什么都晚了，魔炮团的士兵们踩住了他们的肩膀，将魔法枪对准了他们的后脑勺，摁下了扳机。
硝化棉的射药爆炸时候不产生白烟，百姓们只听到噼哩啪啦十几声枪响，斯达尔一家人后脑勺开花，一声不吭往前倒，全倒在了刑场地面上。
后面的死刑犯看到这血腥场面，一个个面无人色。
一个个子高大的贵族带着预备骑士头盔，怒视托雷吼道：“异教徒破坏祖宗制度，和天下贵族为敌，终将不得好死！你们助纣为虐，天下的贵族不会放过你们！”
这个预备骑士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还要骂人，行刑的士兵却有些不耐烦了。士兵一把将他摁在地上，对着他的左胸就是一枪。
预备骑士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全身剧烈的抽搐了几下，死在了血泊里。
托雷冷笑一声，又一挥手。
两百名大兵走上刑场，对准了两百多名死刑犯的后脑勺，摁响了魔法枪。
血花和血雾像是一柱柱喷泉一样喷了出来，染的行刑的士兵们一身血红。爆豆一样的枪声中，两百多名贵族、贵族惨叫都没有出，就扑通扑通地死在了刑场上
上个月月底维克铭一封奏章到王城，说茨布尔格《黄金日报》污蔑他，这事奥利维拉知道确实属实。
《黄金日报》是黄金帝国的第二份报纸，又是三名公爵联合行，奥利维拉曾有些期待，让人带来一份看过。若是三个公爵能振作向上办起一份有水平的报纸，也能提高皇室的声誉，让江山社稷更加稳固。
结果《黄金日报》的内容让奥利维拉十分失望，新闻全是抄的邸报，迟滞落后不说，那上面还满是对维克铭的诽谤之词，说是用词下作恶毒也不为过。三个公爵和茨布尔格的贵族联手办报，就办出这样一份东西出来？
奥利维拉收到维克铭的奏章后就立即出圣旨责备了三名公爵，让他们改正报纸。停止对维克铭的造谣诽谤。
当然，奥利维拉也知道自己的圣旨没什么用。奥利维拉的圣旨大概能让《黄金日报》老实十几天，要不了半个月这报纸就会故态复萌。黄金帝国朝不以言罪人，这些贵族造谣诽谤都习惯了。想想魏忠贤倒台后阉党被骂成什么样子就知道了。维克铭和天下贵族水火不容，这些贵族既然有了报纸这个舆论通道，又岂会放过维克铭？
不过维克铭的反击，却让奥利维拉有些恼火。维克铭又一次率兵攻入斯科城中，城墙上的守兵几乎是一触即溃，一百四十六名《黄金日报》办报人全部被维克铭擒下，刑场斩。
不仅如此，维克铭的五千魔炮团士兵进了斯科城后，就赖着不走了。魔炮团士兵以维护局势为名控制了斯科城的城墙和道路，俨然成为了这座省城的主人。奥利维拉两次旨让维克铭撤兵，维克铭都拖着。
奥利维拉把奏章往御案上一扔，了一阵呆。他站起来，走到书房的窗边，看着窗外那些巍峨的宫殿沉吟不语。
许久，他才叹了一口气。
哈斯木见国王叹气，凑上去说道：“国王，神威侯爵这次草菅人命，确实令人失望。”
奥利维拉看着窗外的景色呆，好久才说道：“我失望的，不是维克铭。我失望的，是这些不知国家，不明进退的贵族们。”
“我皇皇黄金帝国子民万万文化璀璨，平日里论起圣人微言一个个舌灿莲花，各种书籍言论汗牛充栋。但到了关键时刻，这些贵族中选出来对抗维克铭的，竟是这样一群跳梁小丑。”
“办报，本是繁荣文化的好事。从大处来说，可以让百姓懂忠义明事理，知道国家大义。往小处来说，也可以提高茨布尔格贵族的名望声誉。把报纸办好，可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维克铭办出了我黄金帝国第一份报纸，组织样式排版格式都已经弄好，《黄金日报》的贵族们只需要抄去便是了。就这样，他们都做不好事情。既没有下力气到各地搜集最新的新闻，也写不出公正的评论文章。”
“除了维护自己逃税权力的陈词滥调，就是污蔑维克铭的谣言。最后好好一份报纸，就变成一份造谣中伤的工具。茨布尔格贵族们到处为贫民们念颂的，就是这样一份东西？
比起处处以公平公正匡正社会秩序，处处以家国存亡激励百姓忠义的《茨布尔格日报》，这贵族的黄金日报算是什么东西？”
“怕维克铭杀人，就拉公爵入伙，想凭借维克铭对皇家的忠诚行龌龊手段。然而凡事都有个底线，他们这样下三滥地攻击维克铭，除了给维克铭动手的口实，还能有什么作用？”
哈斯木听到国王的话，叹了口气，说道：“和神威侯爵文化鼎盛的卡洛斯城比起来，茨布尔格的贵族确实差了一筹。”
奥利维拉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些贵族读了那么多书，什么道理不懂？满口道德却行龌龊之事，说到底就是满腹自私自利，根本不知道家国责任！”
“维克铭在卡洛斯城推行公德教育，处处辨明是非，凡事先谈公利，我深以为然。正是凭借这种文化，维克铭的卡洛斯城才越来越繁华，维克铭的魔炮团才那么彪悍善战。反过来，正因为维克铭的势力这么欣欣向荣，所以才有不断扩张的势头。”
“若是我黄金帝国的官员有维克铭一半的公德心，要是天下贵族武官做事有维克铭一半的责任心，我黄金帝国将强盛到什么程度？维克铭还敢挑战我黄金帝国的秩序？到处杀人？”
“我叹息的不是神威侯爵太蛮横太强，我叹息的是我黄金帝国的官员贵族太下作无耻，太弱。”
哈斯木听到国王的话，一下子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说道：“国王圣明！”
奥利维拉转身看了看哈斯木，觉得哈斯木终究没有领悟自己的话，又叹了口气。
奥利维拉用手掌轻轻地拍着窗台，说道：“哈斯木，你说我也效仿神威侯爵，在天下贵族贵族中提倡公德，提拔酷吏严惩屑小，如何？”
哈斯木躬身说道：“国王，按神威侯爵的说法，这些都是私德。跟儒生贵族讲公德公利，怕是收效甚微。”
奥利维拉想了想，又说道：“卡洛斯城日报说得对，只有公德才能强盛国家。哈斯木，你说若是我用酷吏清理官场，提拔一些有公德，有是非的官员会如何？”
哈斯木吸了口气，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国王，如今官场上的贵族做官讲究的是座师门徒，讲究的是同年同期，讲究的是资历年岁。平日里廷推重要职位，国王还没有人选，这些官员就已经私下商量好了。有什么好处，那些贵族们私底下都是按个人地位分了，可谓同进同退。”
“这些贵族们已经全部结党，凡事都要一套潜规则，进退都看全党的规矩。不结党的贵族凤毛麟角，还往往是因为被党人排斥才不得不孤立。国王一重用，这些原先孤立的文臣同样结党营私。去哪里找得到不群不党，大公无私的孤臣？”
哈斯木说的道理，奥利维拉如何不懂。只是看着维克铭越来越强，奥利维拉有些心焦，才说出这种不现实的说法。
叹了口气，奥利维拉说道：“如今黑暗帝国尚未完全歼异教徒又在阿卜杜尔县闹事，听王城调遣的十几万边军处处救火尚嫌兵少。难道我就看着维克铭越来越强盛，我黄金帝国越来越衰弱吗？”
八月二十三日，维克铭摧毁公爵日报已经十天。
《茨布尔格日报》做了大量纠正性的报道，力图消除公爵日报造谣给维克铭带来的负面效应。
好在《公爵日报》只造了十几天谣就被中止，经过《茨布尔格日报》十天的反复宣传，原先对维克铭有所怀疑的百姓们渐渐都改变了看法。
接下来，《茨布尔格日报》集中火力，开始在茨布尔格宣传“琥珀法庭”的好处。
维克铭想控制茨布尔格，不仅仅是需要在茨布尔格征税。商税和田赋当然是很重要的一项利益，但同时，维克铭还需要得到茨布尔格的司法权。只有控制了茨布尔格一省的刑名诉讼裁决权，维克铭才能将自己的势力真正扩张到茨布尔格。
司法权是舆论控制、收税、办产业、甚至办学校等各种事务的前提。没有司法权，当地的官员在官司中直接把维克铭的财产侵吞怎么办？官员刁难支持维克铭的人怎么办？只有把茨布尔格贵族们裁判官司的权力废掉，维克铭才能真正在茨布尔格建立公平公正的社会秩序，才能大展拳脚。
当然，维克铭的琥珀法庭不仅是维克铭统治的工具，更是维克铭为百姓们建立公平公正社会秩序的坚强支柱。
黄金帝国地方官员办案往往受到权势和人情的左右，真正的小民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极容易被有权势者欺凌。整个社会根本没有令人信服的产权保障。有权有势，就可以打官司抢弱小者产业。有本事的匠人，必须花费大量的金钱去贿赂当权者才能生存。
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能展起来的只能是官商。高效先进的生产方式和生产力，在不公的社会秩序下被处处刁难，支持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回到原点。
而维克铭的琥珀法庭，则给予了百姓和商人一个公正公平的社会环境。在法庭的保护下，农民可以放心的把田地养肥不担心豪强来侵夺自家的好地，匠人和作坊主可以放心改进生产，不再担忧权贵的侵夺。甚至小商贩都能够在自家小推车上摆上更多的货物，不再担心青皮无赖的敲诈。
所以维克铭先要在茨布尔格建起来的，就是法庭。
《茨布尔格日报》开足了马力，开始介绍法庭的好处。卡洛斯城有法庭之前的社会混乱和有法庭之后的井然秩序，被反复报道。社会秩序建立之后百姓财产更安全了，人身更安全了。治安变好了，社会生产扩大了，百姓更富足了。
卡洛斯城有了法庭之后一些经典的案件，被《茨布尔格日报》登载出来宣传到各地。
这一天，斯科领的一家酒馆里，读报人拿着一份报纸，抑扬顿挫地大声朗读着：
“没有法庭之前，卡洛斯城秩序混乱，凡事皆可抢夺。卡洛斯城埃里克城卖油小商人马赫马德做买卖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本来生意不错生活小康。但他因为家妻貌美，被埃里克城一千户惦记。这千户一心想把马赫马德害破产把马赫马德的妻子抢来做妾，买通衙役每日到马赫马德店前搞事。”
“马赫马德担忧畏惧，抛弃家传店铺逃到卡洛斯城卫城躲避，在亲友的酒楼里做烧火伙计，穷困潦倒。其一子一女因为缺衣少食相继病死。”
酒馆里的酒客们听到这些，都没什么反应。这黄金帝国官场社会秩序十分混乱，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遭人惦记。娶个漂亮媳妇是十分扎眼的，没有权势的普通人有个漂亮媳妇迟早会出事。
对于马赫马德这样的遭遇，大家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然而报纸上的文章写到这里，话锋一转。读报人念道：“然而黄金十四年琥珀在卡洛斯城开设法庭，法官清正公平，铲除奸恶抑制豪强，社会秩序逐渐建立。马赫马德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就怀着试试看的态度把谋害他的千户告上法庭。”
“谁知道法庭秉公办事，竟真的判马赫马德胜诉，抓捕千户杖罚五十，另判千户给马赫马德赔偿白银一百二十两。马赫马德这才明白卡洛斯城已经大变样，带着妻子回到埃里克城重新经营油铺，如今已经成为埃里克城生意最好的油铺商人。今年三月，马赫马德妻子再次为他产下一子。”
听到故事的结局，酒馆里的酒客都十分惊讶。有权势者夺人妻子，本是声名狼藉的丑事。但在黄金帝国，这样的事情却根本没人管。酒客们都是小民，谁不希望看到这样混乱得到中止？想不到在卡洛斯城，卡洛斯城的百姓们已经享受到这样公正的社会秩序。
众人对视了一阵，都有些唏嘘。
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好！琥珀的法庭好样的，我茨布尔格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法庭？”
众人看了看叫嚷的酒客，没有人说话。
读报人一抖报纸，又念道：“《富家翁绝望身后事，法庭为子嗣保住家业》”
“卡洛斯城魔兽皮商人扎连科，经营‘扎连科记魔兽皮店’三十六年，买卖遍及卡洛斯城。扎连科记魔兽皮用料扎实做工精细，质量上乘百姓们十分喜欢，是卡洛斯城有名的商货，商品甚至远销京畿。扎连科积累分店二十一间财货几千银币，老死前十分担心自己死后被奸人瓜分产业，担心两个儿子无法继承家产，只能逼迫两个儿子考取功名。二个儿子苦读十多年，却始终没能考上预备骑士。”
“扎连科绝望中离开人世，头七还没过，他的两个儿子立即迎来了抢夺家产的亲友，几日间就被霸占了十六间商铺，‘扎连科记魔兽皮店’顿时瓦解。然而这时琥珀法庭已经声名在外，两个儿子把强盗们告上法庭，最后大获全胜。”
“的家业最后全部夺回，子孙得以继续雇佣伙计经营家传的‘扎连科记魔兽皮店’。”
听到这里，酒馆里的酒客们都大声叫好起来。扎连科记魔兽皮是卡洛斯城有名的商货，斯科领的一些百姓都听说过。扎连科记魔兽皮店这样的老买卖得到传承，受益的不止是两个儿子，更是卡洛斯城的百姓。
一个商人打扮的老人颤颤悠悠站了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若是琥珀的法庭保护私产，我伊拉伊第一个支持琥珀把法庭开到茨布尔格来！”
众人对视了一眼，暗道这可是斯科领城有名的魔法武器商人伊拉伊。如今商贾们也开始支持琥珀了？
八月初二，茨布尔格斯科领府城池内，的贵族济济一堂，坐满了城池二堂。
这些的大人物聚在一起，是商量如何抵挡“琥珀法庭”。
如今茨布尔格只剩下《茨布尔格日报》一份报纸，维克铭可以轻松左右全省的舆论。这一段时间茨布尔格日报大肆宣传卡洛斯城“琥珀法庭”的好处，登载了无数“琥珀法庭”的案例，详细阐述了卡洛斯城在有法庭之前和之后的大变样，阐述了卡洛斯城百姓从公正平等的社会秩序中得到的巨大实惠。
如今茨布尔格听报的百姓越来越多。到酒馆里听个报只花一两文钱，市民和农民都能承担得起。《公爵日报》被捣毁后，《茨布尔格日报》的听众数量更是有了一次可观的增加。如今茨布尔格日报的影响力，可谓是深入茨布尔格的每一个角落。
《茨布尔格日报》如此受欢迎，又全力宣传“琥珀法庭”，茨布尔格百姓们已经越来越期待“琥珀法庭”的到来。《茨布尔格日报》趁热打铁，把“琥珀法庭”在茨布尔格的安排都登了出来：
法庭在茨布尔格将每镇设一个地方法庭，每府设一个中级法庭，在斯科领设一个高级法庭。茨布尔格日报介绍：如果在低等级法庭打完官司后觉得冤枉，还可以向上级法庭提出申诉，让上级法庭投入更多人力物力调查，给出更权威的宣判。
听报的百姓们一听到这架势，就知道这样的制度保证了个别法官无法徇私舞弊，就更明白琥珀法庭的公平公正了，期待法庭开张的心情就更迫切。
地毯轰炸式的舆论宣传加上确实造福百姓的法庭制度，让琥珀法庭的魅力摧枯拉朽。在不少州镇，已经有被豪强欺压的百姓在偷偷搜集证据，就等琥珀法庭入茨布尔格后去申冤了。
对于茨布尔格的贵族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噩耗。
维克异教徒不但要控制茨布尔格的舆论，还要争夺地方主官的司法权。如果地方主官没有了判定官司的权力，百姓一有纠纷就到琥珀法庭上诉，以后谁还拿地方主官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维克铭兵强马壮，刚在斯科领砍了一百多办报文人，对抗维克铭实在有些凶险。茨布尔格的地方官们虽然愤怒，却是集体沉默。
在这万马齐暗的时候，镇长决定站出来。
安德里乌斯这个镇长素有清廉的美名，做事严格遵守礼法素来仁义，不贪钱不好色，被茨布尔格贵族称贤。安德里乌斯觉得维克铭抓不到自己什么把柄，别的地方官怕被《茨布尔格日报》抓把柄搞臭，安德里乌斯却一点不怕。
的城池二堂里，安德里乌斯扫视了一眼贵族们，抚须说道：“这次本令召集各位来，是要讨论《茨布尔格日报》所说的法庭一事。”
安德里乌斯话音未落，一个头花白的老叟猛地一柱拐杖，大声说道：“即便是镇长大人不找我们，我们也是要找镇长大人的。维克铭一个卡洛斯城侯爵，凭什么到茨布尔格来办法庭？他一个琥珀，难道还要管我茨布尔格的事？他眼里还有没有王城法度？”
他又柱了一下拐杖，说道：“维克铭想做的不是一个法庭，而是想把茨布尔格变成第二个卡洛斯城。今日办报，明日法庭，后日就要对我们的免税田地收田赋了。维克铭加诸卡洛斯城的那一套东西，恐怕要全部搬到茨布尔格来。”
说话的老叟是山前乡的韩举人，也是有名的人物，素有威望。在座的贵族们听到韩举人说到田赋二字，都是脸上一沉。维克铭控制舆论，抢夺司法，这都可以忍。但如果维克铭最终要在茨布尔格向贵族收税，就无法忍了。
看卡洛斯城的那些贵族被收取田赋后下场多惨？原先富庶繁华的家族，瞬间收入暴减人丁离散。极端一点的情况下，一些妻室子孙多的贵族不但再养不起下人，甚至一家人吃饱饭都成问题。
钱的问题如果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命的问题了。
一个中年贵族跳了出来，大声说道：“维克铭以为在斯科领杀一百多人就能吓住我茨布尔格的贵族，却不知贵族都不是软骨头。如果维克铭敢在设置法庭，我就是被维克铭抄三族也要带家丁把法庭砸了。”
另一个预备骑士拱手说道：“就是血溅维克异教徒的法庭，我也不会坐视维克异教徒吞并茨布尔格。我要让国王知道，维克异教徒在茨布尔格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两人的话，引起其他贵族的叫好声。
不过在座的其他贵族虽然叫好，倒是没有这两个人这么激动。世人皆知维克铭的蛮横嗜杀，的几个预备骑士地主就算被维克铭杀了也激不起多大的风浪，是无法阻止维克铭把法庭开到茨布尔格来的。
如果维克铭大开杀戒吓住了其他贵族，反而要坏事。
众人齐齐看向了镇长安德里乌斯。
安德里乌斯虽然只是一个镇长，却是茨布尔格有名的清廉镇长，即便是茨布尔格城主看到安德里乌斯，都要礼让他几分。在茨布尔格，安德里乌斯在百姓中口碑极好，他在茨布尔格两个镇当了十几年镇长，铁面无私的美名广传。
如果安德里乌斯站出来反对维克异教徒，维克异教徒或许还有所忌惮。
安德里乌斯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点了点头，说道：“我把诸位召集而来，正是要宣布老夫的决定。老夫在茨布尔格有些名声，各地的官员贵族都给老夫一点薄面。老夫既然得了大家的礼遇，在这千钧一的时刻，就绝不会沉默。”
“维克铭一个琥珀，有什么道理把手伸到茨布尔格来？老夫已经决定要带头反对维克异教徒的法庭。老夫不日就会书信通知茨布尔格各地的官员贵族，要以个人名义号召整个茨布尔格的贵族站起来对抗维克异教徒的法庭。如果法庭开到来，老夫就拿着自己的拐杖冲进去和维克异教徒的爪牙拼命！”
“世人都说老夫是个清官。老夫要让世人看清楚，维克铭是怎么对待老夫这个清官的。”
“如果维克铭杀了老夫，老夫就是为了茨布尔格的百姓死的！茨布尔格的百姓会看清楚维克异教徒的面目，看清楚《茨布尔格日报》的谎言。茨布尔格的贵族到时候齐声呐喊，和百姓一起把维克异教徒的法庭砸个粉碎。只要事情闹大了，国王也会明白维克异教徒的祸国殃民，一定会调大军来讨伐维克异教徒。”
维克铭听着密卫大使切雷切达的汇报，皱紧了眉头。
这个的镇长安德里乌斯让维克铭感觉有些棘手。此人不贪钱财不好女色，恪守儒家礼法。虽然他是贵族出身，但在百姓和贵族有官司时候素来不偏袒贵族，秉公执法。不仅如此，此人对百姓实行仁政，虽然他也对有功名的贵族优免田赋，但另一方面，对于无力上缴田赋的小农，他也从来不逼迫。不少赤贫百姓拖欠田赋几年不交，他也不罚。
安德里乌斯这样为政，收取的田赋自然较少。但是他却从公爵的庄田上搞出不少银币出来。茨布尔格的公爵庄田由地方官员管理，只有一部分交给公爵，大部分都被地方官拿去用了。安德里乌斯在这笔银币上死死把住，不让手下任意侵吞，而是作为田赋上缴。
这样一来，每年下来安德里乌斯也能勉强完成王城征收田赋的下限，虽然吏部考核起来总是评价较低，但也不至于因此丢官。安德里乌斯进士出身干了几十年，始终做个七品镇长，脾气却是丝毫不改。
安德里乌斯这样做官，当地的百姓自然称颂，茨布尔格的百姓称其为大清官。他在茨布尔格做官十几年，声名妇孺皆知。
这样的人带头反对维克铭的法庭，影响力是很大的。
托雷见维克铭为难，大声说道：“侯爵，什么人不是一条命？我带兵去把他砍了。”
维克兴啐道：“托雷你动动脑子，如今的世道这样的清官多难得？在百姓心中地位多高？你去把他砍了，百姓会怎么看我们？到时候贵族们一煽动，生民变都有可能。”
托雷笑道：“民变就民变，镇压便是了。”
维克兴说道：“大哥的官位是卡洛斯城侯爵，我们往茨布尔格渗透，在王城上是说不过去的。平稳交接就算了，若是激起大规模民变，国王说不定会派兵来讨伐我们。到时候我们两万人打十几万边军，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托雷笑道：“迟早是要打的，便和王城打一把吧。”
维克兴愣了愣，骂道：“狗杀才，不说胡话你是浑身痒是不是？”
托雷眼睛一瞪，就要朝维克兴骂回去，维克铭却挥了挥手让两人不要吵。维克铭朝切雷切达问道：“这安德里乌斯不可能无中生有从自己口袋里变出银币出来，他既然向贵族免除田赋，就不可能不伤及百姓的利益。你一点问题都没有查出来？”
切雷切达这些年跟随维克铭功劳颇大，维克铭每次报功时候都把切雷切达放在前面，如今他已经升为都指挥同知，充任维克铭家丁队骑士。官是大了，但切雷切达在维克铭面前却更加恭谨。他想了想，说道：“侯爵，这确实是个清官，属下查不出问题。”
维克铭想了想，说道：“他免除贵族的田赋又不逼迫贫民，最后肯定缺银币。一缺银币，到处都会出问题，从这里入手查。”
切雷切达又说道：“城主府确实穷，前年城池里面垮了一间签押房，到现在都没有盖起来。城主府里衙役吏员的月钱，堪堪让这些人温饱。就连城池的城墙被大雨冲垮了都没钱修后来是安德里乌斯号召贵族出钱百姓出力，才把城墙补上。”
哈尔多和尼尔听到切雷切达的话，对视了一眼，满脸的诧异。想不到黄金帝国还有这样的清官，当真是个另类。
然而这样的另类却始终是贵族的人，还是要和维克铭死磕。
维克铭冷哼了一声，说道：“帮助贵族逃税，这是盗窃国家的财政。处处摆出清官的姿态，欺世盗名，看上去不逼迫小民，但无论如何是掩盖不了为贵族逃税后财政资金的不足的。这里不出问题那里就会出问题。”
切雷切达想了想，又说道：“的道路驿站，港口码头，这些年都没有钱修葺，十分破败。镇里的书院也破破烂烂，但读书人们碍于镇长的清官美名，都没有抱怨的。”
维克铭点头说道：“这些都不足以让百姓愤怒，你再想想，因为缺钱有没有出过大事。”
切雷切达拱手说道：“侯爵稍候，我下去问那几个的线人。”
维克铭点了点头，切雷切达便退下去了。过了一个时辰，切雷切达满头细汗地跑了回来。
“侯爵，有问题，问出来了。”
维克铭点头问道：“如何？”
“一个因为酗酒被安德里乌斯辞退的衙役说了，境内卡索河河堤残破，前年就有当地的贵族提议要大规模修缮了。但安德里乌斯没钱，只在关键部位加固。结果去年大水一处河堤决口，虽然经过百姓齐力抢救补上了，但涌出来的大水还是淹死了六十多个百姓。”
“这场大水被一般人都不注意。只有知道内情的衙役才了解那老堤决口都是缺钱不修造成的。”
维克铭哈哈大笑，说道：“这的财政就这么点，少了贵族的那一份不可能不出问题。这安德里乌斯欺世盗名，也只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一下害死六十多百姓，我们帮他宣传宣传，他这个镇长当不成了。”
“华维奇华，这几天的《茨布尔格日报》开足火力，好好报导报导安德里乌斯的事情。讲讲因为他的自作聪明如何一天天残破下去，讲讲道路码头年久失修对经济的影响，讲讲每年贴着下限上缴税赋对国家财政的影响。”
“最关键的，要让整个茨布尔格的百姓了解，那大水淹死的六十多条人命，都是这安德里乌斯沽名钓誉造成的！”
华维奇华大声答应，便拉着切雷切达下去写报道
八月十一，略有些萧条的城池内，一个送报报童低着头在街上快跑，要将报纸送到各家酒馆。
一个认识报童的小商贩突然拉住了报童，问道：“刘小二，今天的报纸讲什么？”
报童脸上一白，不答这个商贩，低着头就想跑。但那个小商贩却不放过这个报童，拖着他问道：“你别跑！今天报道什么？有没有大新闻？”
报童看了看城池的方向，身子抖了一下，他贴着小商贩的耳朵说道：“今天出大事了，今天的头条是《镇长安德里乌斯欺世盗名，害死六十二名无辜百姓》。”
的酒馆里，念报人拿着当天的《茨布尔格日报》，大声朗读：
“镇长安德里乌斯六年来沽名钓誉，既不收贵族田赋，又不催收贫民田赋，此举表面上赢得了满堂彩，人人叫好，实际上却让整个陷入了困境。”
“财政近乎破产，道路无人修葺，官道上坑坑洼洼仿如泥潭，稍有一点雨水就几天无法行走。往来的商贩要运货，在其他地方走一天的道路在要走两、三天。一些脆弱的货物如陶瓷，在路上就要损毁不少，直接导致城池物价高企。”
酒馆里的酒客们一直把安德里乌斯当作难得的好官，没想到《茨布尔格日报》居然开始攻击安德里乌斯。而且一上来就偏辟入里直击要害，打在安德里乌斯的软肋上。
安德里乌斯当镇长六年来，虽然以仁政赢得了贵族和百姓的遗址赞誉，但这一天天破败下去，也是有目共睹。那荒废的驿站，坑洼的道路，残破的城楼，堵塞的下水道，都是百姓们日日看到的。平日里碍于安德里乌斯清官的名声无人吱声这些事务，但衰败的确实让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困难。此时《茨布尔格日报》指摘出来，让人觉得振聋聩。
“安德里乌斯尸位素餐，一心沽名钓誉。上缴税收之后财政基本不剩钱，城池该做的一切全部不做。卡索河上码头破败不堪无法使用，卡索河黄金水道完全抛弃，商品运输成本飙涨。特产无法外销，镇外的商品要靠马车运入，更加提高了物价，让百姓生活困苦。”
的物价确实是比较高的，而且这些年越来越高。别的地方一匹魔兽皮只要一两银币，今年已经涨到一两二钱。百姓们以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此时听念报人读报，众人才知道这是水路断绝，陆路不好走的原因。
原来如此不贪的安德里乌斯，被称为大清官的安德里乌斯，竟造成这么大的问题。酒客们对视了一眼，眼睛里满是惊讶。
不过接下来的头版头条，才是最令人震惊的。
这里毕竟是，安德里乌斯是这个镇的父母官。读报人一直不敢读今天的头版头条，直到其他的新闻和评论全部读完了，他才有些无奈地把报纸翻回了第一版，开始读头条新闻。
“镇长安德里乌斯欺世盗名，害死六十二名无辜百姓。”
读报人读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微不可闻。酒馆里一个商人打版的中年人坐在前排，却已经听不清读报人的话。商人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大声点！”
读报人被吓得身子一哆嗦，大声读了起来。
“卡索河河堤年久失修，稍遇大水就要酿成大祸。此事沿河百姓早已知道，有当地贵族更是直接禀告安德里乌斯，直言河堤的残破。”
“但安德里乌斯沽名钓誉不收田赋，哪里有钱修理河堤？接到报告后，他只在几个最显眼的地方重新夯土。而其他危险部位，就全部置之不理，最终酿成了黄金十四年的卡索河决堤惨案。六十二名河边姓葬身鱼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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