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敌袭（二）
“安德里乌斯为了骗取个人的声誉，置沿河地区百姓的性命不顾。其堂皇表面下面的丑恶行径，令人指。”
听到这个新闻，酒馆里的酒客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原来去年卡索河决堤淹死的六十二条性命，该算到安德里乌斯的头上。安德里乌斯是轻徭薄赋不贪不色的清官，名满茨布尔格，却造成这样的结果。
那个坐在前排，深受这些年来运费飙涨之苦的商人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伪君子！”
酒馆里的酒客们面面相觑。
不过最有杀伤力的还是头条新闻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经费缺乏，卡索河河堤至今未能修葺。只要再来一次大水，卡索河河堤随时可能再次决堤。河岸两侧上万百姓的生命岌岌可危。”
一连十几天，《茨布尔格日报》都用不少篇幅报道镇长安德里乌斯的事情。安德里乌斯为了个人名誉害死六十二名河边百姓的事情，触目惊心。随着报纸的逐渐传开，安德里乌斯大清官的声名一点点破产，反而成为了贵族不顾小民性命沽名钓誉的典型。
贵族们再提起带头反对法庭的安德里乌斯，再也没法像从前那样满腹自豪。安德里乌斯在茨布尔格的号召力，经过《茨布尔格日报》十几天的攻击，已经荡然无存。
而《茨布尔格日报》更组织记者，对残破不堪的卡索河河堤进行了几次实地考察，在报纸上将考察后的结果公布于众，更是引得茨布尔格全省哗然。
八月二十三日，安德里乌斯坐着轿子从城池城外回来，在轿子里愁眉不展。
这十几天，《茨布尔格日报》对安德里乌斯攻击，他几十年积累的声誉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安德里乌斯现在可谓是心如刀割。自己不贪财不好色，本以为没一点把柄可以被维克铭抓住，没想到维克铭却这么厉害，硬是把卡索河决堤的责任盖在了自己头上。
自己站出来挑战维克铭，最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安德里乌斯在轿子里想着想着，轿子却突然停在了路上。前面传来一片喧嚣声。
“不能看着卡索河再次决堤啊！”
“你拨款修一修卡索河河堤吧！”
“卡索河河堤已经是不修不行了！”
安德里乌斯听到那嘈嘈杂杂的喊叫声，心里一抖。他拨开了轿子的窗户，往前面看去，果然在城池门口看到几百个百姓跪了一大片。百姓们显然都被《茨布尔格日报》报道的事实吓到了，不想被大水淹死，拦轿子要安德里乌斯修河堤。
安德里乌斯哪里有钱修河堤？他当官几十年积累的好名声，关键就是免除贵族和贫民的田赋，的财政收支是一塌糊涂。能给衙役开出月钱维持城池的秩序，已经算是精打细算了。
以前百姓们都觉得决堤是天灾就算知道内情的少数几个人也不会到处去说，安德里乌斯就糊弄过去了。如今《茨布尔格日报》这样大肆报道，这事情如何收场？
安德里乌斯看着那些跪地磕头的百姓，知道这事是好不了了。他一挥手，朝轿夫们说道：“冲过去。”
见镇长不理睬请命的百姓，要从人群中间冲过去，跪在城池门口的百姓们都有些愤怒。
还要淹死多少百姓，卡索河的河堤才能重新修缮？
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吼道：“欺世盗名的狗官，你去年淹死了我父母，今年还不修河堤，我和你拼了！”
九月初三，在茨布尔格的各府、州、镇，“琥珀法庭”全部开始运行了。
八月底，随着《茨布尔格日报》的不断攻击，镇长安德里乌斯腹背受敌。他不但名声毁了，在茨布尔格到处都被百姓们骂，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话，而且在的行政也无法再开展。卡索河沿岸上万百姓包围了城池，要求安德里乌斯修生死攸关的河堤，而安德里乌斯根本拿不出钱做这事。最后安德里乌斯被堵在城池五天后，半夜逃出城池，辞官不做了。
安德里乌斯一逃，茨布尔格的贵族们士气大泻。各地的官员害怕维克铭的报纸和军队不敢出头，贵族更加畏惧维克铭的血腥手段，最后万马齐暗，竟再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维克铭。
维克铭将法庭人员派往各地，在早就买好的宅院里打出招牌，将法庭开出来了。
这些充为法庭的院子必须是在城池中的显要位置，占地也必须有一定的规模，才能容纳法庭办公人员。加上各种器材和装饰，这些办公场所花了维克铭十多万两银币。
每个镇的地方法庭，维克铭配备法官五人，书记员三十人，法警五十人。这些人员都是维克铭从卡洛斯城雇佣的。尤其是法官，都是维克铭从产业工人和士兵中选出的优秀人才，经过一年多的法律培训才上岗。
法警人数不多，但五十人足以对付一般的家族或势力。若是有更大势力武装抗法，维克铭驻扎在茨布尔格的魔炮团士兵就会出动，镇压抗法者。
虽然国王三令五申要维克铭把兵马从茨布尔格撤回卡洛斯城，但维克铭一直没听。如今茨布尔格境内维克铭驻扎九千兵马，足以威慑全省。
黄金帝国法律有《黄金帝国律》，全称《黄金帝国律集解附例》，是太祖高皇帝制定的法典。这部法典定下了黄金帝国的种种秩序，是法学历史上评价颇高的律法。维克铭如今是黄金帝国的臣子，实行不同于黄金帝国律的法律不但会让国王生疑，还会让百姓们无所适从。所以维克铭的法庭使用的法律，暂时还是《黄金帝国律》。
随着维克铭以后势力的展，如果以后百姓在维克铭的管理下生活方式和文化都生了变化，维克铭自然会修改黄金帝国律，展出自己的一套新律法。
整个茨布尔格，维克铭的法庭系统雇佣了近万人员。法警和书记员都是二十银币五十铜币月钱，包一日三餐，法官的待遇更高一些。这些人员每个月消耗维克铭大量的银币，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维克铭计划从未来茨布尔格的商税和田赋中弥补这笔开支。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商税和田赋的事情直接触动茨布尔格各群体的利益，面临的阻力更大。要在法庭把司法权控制住以后，才一步一步推进。
九月初三，各地装饰一新的法庭打出巨大的招牌，开始接受诉讼了。
经历了这么多困难，茨布尔格的法庭总算是开了出来。从此茨布尔格一省的司法，就控制在维克铭手上，这也算一件大事。这一天维克铭专门赶到了茨布尔格，在各地检查法庭的运转情况。第一站，当然就是斯科领的地方法庭。
斯科领城城东铁人巷子，一座四进的大院子外面立着几层楼高的大旗。大旗上面写着“斯科领城地方法庭”几个大字，随风飘扬。
维克铭带着亲卫轻装简行，骑行到法庭前面。到了那巷子口一看，维克铭现来打官司的人已经在法庭外面排着长长的队，起码有上百人等在队伍里，正在等待进入法庭大院中登记受理。
显然，经过茨布尔格日报几个月的宣传，斯科领的百姓们对琥珀法庭十分期待。平日在城里受到豪强欺负的百姓，受到地方官不公正对待的百姓，都来法庭打官司了。
维克铭正往法庭大门口骑去，看到一个身材矮小农民打扮的中年人带着几个亲友、乡老，欢天喜地地从法庭里走了出来。说他是走出来都有些不准确，他实际上是兴奋地跳出来的。
他的身后，一个身穿茧绸圆领的微胖中年人脸色铁青，带着两个家丁走了出来。这个中年人狠狠瞪了前面那个农民一眼，然后就快步往巷子外面走去。
维克铭见这架势，知道这是原告被告打完官司了。维克铭笑了笑，骑行到那个农民面前，朝他说道：“庄稼汉子，你来打得什么官司？”
维克铭今天没穿官袍，从外貌上也看不出是什么官。那个农民诧异地看着维克铭的骏马，不知道维克铭是什么身份，想了想说道：“这位官爷，我家的十三亩旱田在城外凛冬河河道边。去年凛冬河大水，把我家的旱田淹了。大水退去后，村里的豪强就以无主地的名义占了我家的旱田。”
“这和城主府里的吏员有些交情，那些吏员昧着良心帮他，硬是说我家的旱田是无主地。我投诉无门，只能看着肥田被别人霸占。”
“好在琥珀的法庭为我等小民做主，法庭上的老爷，不，法官只看了几眼我家的地契，又听了村里的三个老人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把我的田地判还给我了。法官还说人霸占十三亩田地一年，要赔我三十二十银币五十铜币银币损失，另罚六十四两罚款。人交了银币，法官才放他们走。”
维克铭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便要往前面骑去。维克铭身边的尼尔却说道：“你面前就是琥珀，还不谢过琥珀给你主持公道？”
那个庄稼汉子愣了愣，脸上慌张起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维克铭马前，大声喊道：“小民不知道大人就是琥珀！琥珀的恩德，小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
农民后面的亲友，乡老也一个个赶紧跪在地上。
维克铭笑了笑，说道：“起来，都起来。本公既然开了法庭在茨布尔格，自然就会为百姓做主，说什么做牛做马？”
那农民和他身后的亲友、乡老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尼尔大声说道：“兀那汉子，记清楚了，如果以后找你的麻烦，你就到法庭来告他。切莫要让这些屑小觉得你软弱可欺。”
那个农民点头答道：“小民知道，以后小民的日子，就全凭法庭保护了。”
九月初九，黄金殿的早朝上，群臣汹汹。
茨布尔格的消息昨天已经传到王城，维克铭果然在茨布尔格私设了法庭，控制了茨布尔格一省的司法。百姓们对维克铭的法庭十分欢迎，上门诉讼的小民接踵摩肩。本来在官司中总是受到地方官偏袒的地方贵族们，在维克铭的法庭上失去了权势，被含冤陈述的贫民们控诉，十个就有九个败诉的。
维克铭又扩大了自己的势力。不但控制卡洛斯城一地，还把自己的权力触手伸到了茨布尔格。
这是王城上诸公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茨布尔格的司法权被维克铭夺去，茨布尔格的贵族们还剩下什么？只能埋头搞建设了？那还算是官吗？王城上的贵族们是黄金帝国最有权势的一个群体，岂能眼睁睁看着黄金帝国的权力体系在维克铭的攻击下溃败？
而且一旦维克铭控制了司法，就掌握了茨布尔格真正的权力。有了这样的权力，后续什么商税，田赋，都会毫无悬念地陆续加诸于茨布尔格。这样的后果，是贵族们无法忍受的。
黄金殿中，都察院左都御史里奇梅大声说道：“臣以为，维克铭在茨布尔格所作所为，已经擅权越职甚矣。维克铭以卡洛斯城侯爵的官位琥珀的爵位，控制卡洛斯城，已经是骄纵妄为。如今竟擅自在茨布尔格设置法庭控制司法，实在是令人指。”
“国王三令五申令维克铭撤兵茨布尔格，维克铭反而攻下斯科领屠杀办报贵族，如今更是堂而皇之开设法庭。在维克铭眼里，何曾有王城，何曾有国王？这样下去，事不可为矣。”
奥利维拉坐在御座上，没有说话。
“臣拉卡萨有话说！”
“说！”
“臣以为，维克铭野心勃勃。今日他染指茨布尔格司法，倘若不受国王惩罚，他必定会得寸进尺。他日茨布尔格的商税，田赋，都不会少。然后不消几年，他就会图谋控制河南，山西、湖广。天下虽大，然又比得上维克铭不断膨胀之野心？”
“今天维克铭只有军马两万，就敢南下攻夺茨布尔格。他日维克铭在茨布尔格招兵买马羽翼丰满，坐拥雄兵十数万，国王即便调集全国的兵力也无法阻止他的扩张。届时维克铭尾大不掉，江山社稷危矣！”
奥利维拉看着说话的拉卡萨，还是没有说话。
“臣尼亚孜有话说！”
里奇梅和拉卡萨两名大佬说完，就轮到内阁辅尼亚孜总结了。贵族们配合得很好，进退一致举止有度，让国王奥利维拉看得微微皱眉。
“如此千钧一之时，国王绝不能有所迟疑，纵虎为患。如果说维克铭率领边军包围王城还情有可原，还是被奸臣所害后的义愤行为，那他染指茨布尔格，所暴露的就是狼子野心。”
“如今黑暗帝国势力已经不如从前，臣以为可以抽调兵马讨伐维克铭。维克铭虽然新练一万多兵马，但可战的兵力只有老兵一万九千。此时若是有十余万王师猛攻卡洛斯城，维克铭根本无法抵挡，可以一劳永逸地拔除此毒。”
听到尼亚孜的话，贵族们十分赞赏，纷纷站出来表态。
“臣附议！”
“附议！”
奥利维拉看着同进共退的贵族们，没有说话。许久，他才淡淡说道：“我累了，退朝！”
奥利维拉起身离开了黄金殿，回到了乾清宫书房。
回到书房中，奥利维拉坐在御座上，用手指敲打着御案，抬头凝思。
想了好久，奥利维拉叹了一口气。
哈斯木看了看国王的脸色，问道：“王上，如今我们拿琥珀怎么办？”
奥利维拉吸了口气，说道：“朝臣们对维克铭满腹仇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然而若是真的调集十数万边军讨伐维克铭，此战恐怕不是一年半载能打完的。以维克铭魔炮团在奥利城守寨的表现来看，若是维克铭死守琥珀镇，边军根本无法攻打，只能死死围住等待城中粮食耗尽。”
“今年各省都有旱情，魔法师巴尔宾死灰复燃在陕西攻城略地。其他的异教徒也一一冒头，各地剿贼的兵力都有不足。此时若是把我黄金帝国的十数万主力全投入卡洛斯城和维克铭耗上一、两年，恐怕形势就更加糟糕了。”
哈斯木想了想，脸上一沉，低头说道：“王上圣明！”
奥利维拉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然而勋贵越权地方政务，是本朝大忌。国初曾有公爵管理地方事务的情况，但靖难之役后就全部废除了。若是对维克铭这样的越权行为毫无反应，恐怕维克铭当真要以为王城软弱可欺，得陇望蜀。”
哈斯木说道：“国王，那可如何是好？”
奥利维拉摇了摇头，说道：“此等关头，不能不有所动作，必须让维克铭明白我的怒火。调集宣大、蓟辽的十三万兵马屯兵卡洛斯城北面的斯梅于尔镇，逼迫卡洛斯城，看看维克铭的反应。”
哈斯木眼睛一亮，拱手说道：“王上睿智。”
奥利维拉摇头说道：“这一来一去，又要花王城多少银币？”
九月二十三日，维克铭正在卡洛斯城侯爵府二堂教女儿维克淑说话，却看到密卫大使切雷切达满脸惊慌地从院子里跑了进来。
这晚秋的凉爽天气里，切雷切达却是一头的大汗。他也知道自己慌张，怕被门槛绊倒，进二堂时候是用力跳进来的。跳进二堂以后切雷切达快步走到维克铭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颤声说道：“侯爵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维克铭看了看切雷切达，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事情？你不要慌张，慢慢说！”
切雷切达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大声说道：“侯爵爷，皇帝兵讨伐我们了，方向直指卡洛斯城。”
“合起来，怕是有十几万兵马！”
维克铭愣了愣，把怀里的女儿抱到旁边一张椅子上。
国王终于对自己忍无可忍了？怎么会这个时候难？
维克铭看着二堂外面的院子想了想。
“从茨布尔格调四千兵马回来。在卡洛斯城集齐一万四千兵马迎战。”
十月初十，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坐在尼古拉城城池城主府里，看着济济一堂的茨布尔格文臣骑士们，含笑抚须
国王调集兵马屯兵卡洛斯城北面一百多里的斯梅于尔镇，调动了十三万边军，一时朝野震动。这次兵，国王只让大军齐集斯梅于尔镇，却并没有说明下一步要做什么。边军士卒们驻扎在斯梅于尔镇扎营建寨，反正有饷拿，倒是无所谓。但在外面，这次调兵的目的，就被炒得沸沸扬扬了。
斯梅于尔镇和卡洛斯城那么近，大多数贵族贵族对着地图琢磨，都觉得这次的行动是针对卡洛斯城的。维克铭刚刚违抗旨意染指茨布尔格，国王就调集这样一支大军南下，贵族贵族们十分兴奋。这年头打仗动辄半年一年，大军在决战前驻留某地一段时间也是常事。国王要一鼓作气拿掉维克铭这个毒瘤的传言，在大江南北飞传播。
贵族们弹冠相庆，在王城上不断催促国王用兵，都说要趁维克铭在卡洛斯城的防御尚未完备之前战决。
对于这巨大的变故，维克铭做出的反应是聚集兵马在琥珀镇防御，在琥珀镇囤积粮草，似乎随时准备放弃卡洛斯城其他地方。在茨布尔格，维克铭原先分散在各地的五千兵马全部集中到了斯科领城，摆出了防御姿态。
茨布尔格的文人贵族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兴奋，感慨国王终于幡然醒悟不再包庇维克铭了，奔走相告。
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知道消息后，兴奋得一晚没睡。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印信、家眷和仆人分批出城，快马离开了维克铭控制的斯科领城，赶到了没有魔炮团的尼古拉城。
在尼古拉城，塞尔奥卡急信联络米尔库城主阿尔劳，又召集茨布尔格各地骑士，要趁这大好形势武力夺回斯科领城，把维克铭赶出茨布尔格。
茨布尔格有两个城主，东面归米尔库城主管，西面归茨布尔格城主管。米尔库城主阿尔劳同样痛恨维克铭，收到塞尔奥卡的书信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尼古拉城和塞尔奥卡汇合。两人召集茨布尔格各地的营兵，很快就把茨布尔格的骑士们全部聚到了尼古拉城。
如今到处都在传国王正讨伐维克铭，维克铭眼看已经成为了脱毛凤凰。此时两个城主联名征调茨布尔格兵马讨伐维克铭，哪个骑士敢不听？
茨布尔格境内本有登州营，莱州营等营兵部队。只用了十五天，塞尔奥卡就聚集了一支三万多人的兵马。
尼古拉城城池城主府的大堂内，塞尔奥卡和米尔库城主阿尔劳端坐在上，下面则站着二十多个骑士。茨布尔格侯爵和米尔库侯爵虽然贵为侯爵，但在茨布尔格这种内陆省份侯爵没什么地位，也只能站在城主前面。
塞尔奥卡抚须一笑，大声说道：“诸位，维克异教徒先围王城后图茨布尔格，造反行径昭然若揭。国王已经雷霆震怒，放言定要诛灭维克铭一党。卡洛斯城、茨布尔格的贵族，又可重获朗朗青天。”
为了煽动骑士们一起攻打维克铭，塞尔奥卡上来就撒了大谎。
但骑士们消息没有城主灵通，加上此时谣言满天飞，骑士们哪里分辨得出塞尔奥卡的话里真假？众将听塞尔奥卡说维克铭即将覆灭，都赶紧巴结城主大人，生怕在这关键时刻落于人后。
“城主大人所言极是，几年前我听说维克异教徒在卡洛斯城盘剥贵族，就知道维克异教徒必将覆灭。”
“我等愿意追随城主，将维克铭的势力逐出茨布尔格。”
塞尔奥卡哈哈大笑，说道：“斯科领城中只有贼兵五千，我三万人围城猛攻，相信几个月就能拿下。到时候我茨布尔格的兵马挥师北上，和十几万边军一起攻打卡洛斯城。琥珀镇那矮墙一被攻破，诸位就都是平叛的大功臣。”
骑士们听塞尔奥卡的话，一个个作揖拜倒，大声喊道：“全凭城主大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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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维克铭在卡洛斯城侯爵府收到了切雷切达的报告，得知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已经调集兵马，要攻打斯科领。
如今国王陈兵斯梅于尔镇，十几万大军对卡洛斯城虎视眈眈。维克铭虽然还住在卡洛斯城，但时刻关注着斯梅于尔镇的线报。只要斯梅于尔镇的边军再往南面逼近，维克铭就准备退入琥珀镇防守了。
这个时候听到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浑水摸鱼的消息，让维克铭十分恼火。
维克铭的手下齐集侯爵府，商量对策。
哈尔多还是有些惧怕皇权，这些天十分紧张。此时他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大概是晚上没睡着。他看了看维克铭，拱手说道：“侯爵爷，若真等十三万边军围攻琥珀镇，事情就无可挽回了。不如把茨布尔格的法庭撤了，好言和国王说说。我们毕竟是蒂略罗州大战的功臣，只要撤了法庭，想必国王一定会退兵的。”
尼尔一瞪哈尔多，说道：“哈尔多你不要胡说。东家吃下去的东西，哪里有吐出来的道理？”
哈尔多看了看尼尔，又看了看维克铭，把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不再言语。
维克兴说道：“大哥，依我看，国王也只是摆摆姿态，不会真的攻打琥珀镇。”
托雷听到这话来了兴趣，一抬头说道：“维克兴你倒是说说看，国王为什么不会真打。”
维克兴说道：“很简单，国王这仗打不起。我们如今在琥珀镇积累了足够打两年的粮食和物资，国王十三万大军能和我们耗两年？只要打一年，国王就没钱军饷了。”
听到维克兴的话，维克铭麾下的骑士哈哈大笑。对于黄金帝国王城的穷困窘迫，大家素来都觉得十分荒唐可笑。
哈尔多见大家笑得那么开心，也哈哈干笑了几声。
维克兴挥手说道：“我看不需要两个月，国王就会心疼银币，下旨撤兵。”
维克铭点了点头，说道：“维克兴说得没错，国王根本就没有和我们打持久战的决心，我并不担心斯梅于尔镇的边军。”
话锋一转，维克铭又说道：“不过这个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却是让我忍无可忍。”
“当初办报纸，也是这个塞尔奥卡牵头。我已经饶他一死了，没想到他还得寸进尺，如今竟然敢调兵攻打斯科领。”
“不杀这塞尔奥卡满门，天下人还以为我维克铭软弱可欺了！”
十月二十三日，弗拉基城池东二十里，托雷率领五千魔炮团兵马行军在官道南侧，摆出回形阵走在一条小河的东面，朝六里外的三万茨布尔格兵马不断逼近。
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携米尔库城主阿尔劳，率领三万兵马要攻打斯科领府。这塞尔奥卡和阿尔劳不曾见识过魔炮团的战斗力，只觉得自己兵马人数是五千魔炮团的六倍，无论如何一定能打败魔炮团。
塞尔奥卡甚至幻想率三万人包围斯科领，仰攻城墙打败魔炮团。
不过他攻到斯科领的意图并没能实现。托雷按照维克铭的布置赶到了斯科领，率领五千大兵杀了出来，在章丘找到了朝斯科领急行军的塞尔奥卡。
让茨布尔格贵族们大跌眼镜的是，五千魔炮团不避不让，大摇大摆地朝三万茨布尔格兵马压了过来。
米尔库城主阿尔劳站在马车顶端，看着前面杀气腾腾的魔炮团皱眉不语。他看了看身边的塞尔奥卡，说道：“城主，魔炮团天下强军，我等虽然兵力六倍之，也不可小觑之。”
塞尔奥卡笑了笑，说道：“城主莫要担心，本抚两次率军征讨闻斯梅于尔镇，那都是几万人厮杀的大仗。维克铭这五千贼兵，还不曾放在眼里。”
阿尔劳十分担心，急急说道：“这...”
塞尔奥卡大声说道：“城主放心，此战定胜。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大军是维克异教徒的六倍，可分三路围攻维克异教徒的正面和左右两翼，定能让贼兵胆战心惊一溃千里。”
阿尔劳是个温吞的性子，在军中没有塞尔奥卡强势，久而久之骑士们都听塞尔奥卡的。阿尔劳还想说话，塞尔奥卡却已经把命令下去了。传令兵快驰骋传令，没多久，三万大军就分成三股往魔炮团攻去。
魔炮团见塞尔奥卡的兵马分三路攻过来，笑了一声。
“德里克，你说这个塞尔奥卡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们摆回形阵四面毫无弱点，他还分三路来攻侧面？”
德里克是琥珀镇土著出身，黄金七年就加入魔炮团，本是阵陷团。因为他在蒂略罗州大战中表现不错，这次魔炮团又扩张了一万人需要新的军官，德里克就被提拔为营长了。他率领一千人在茨布尔格驻扎，这次归于托雷统帅。
托雷见德里克平日里有几分傲气，对他有些好奇，这时便问个问题看看德里克的见识。
德里克放下望远镜，说道：“属下以为，塞尔奥卡是个贵族，没有见识过我们的战斗力，觉得自己兵多就想三面包围压垮我们的士气。他在后侧留下一个面不攻，是根据兵法围师必阙的原则，想让我魔炮团更快崩溃。”
几个营长听到德里克的分析，觉得有点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托雷笑了笑，上下重新打量了德里克一眼，大声说道：“炮兵出列，炸他个稀里哗啦的！”
二十五门十八磅魔法炮被推了出来，魔炮手们熟练地清膛装魔法石，装上了魔开弹，瞄准了五、六里外的茨布尔格兵马。
只听到一片震耳欲聋的巨响，二十五门魔法炮吐出火舌，将魔法弹向远处的敌人抛射过去。三万茨布尔格兵马占据的地方很大，二十五魔法弹虽然散落在几百米的范围内，但还是全部砸进了地方军的队列里。
托雷和军官们举着望远镜，等待魔法弹炸响的那一刻。
三万人的茨布尔格本地兵马没一个见过魔开弹，虽然魔法弹从遥远的五、六里外飞过来让士兵们很惊讶，但魔法弹落地后砸死了几个倒霉鬼就陷进了地面里，并没有引起士兵们的恐慌。包括军官，也都大咧咧地从魔法弹身边直直走过去，毫不避让。
然后过了几秒，一个接一个的巨大火花就出现在托雷的望远镜里。魔开弹中射出的弹丸像是暴风雨一样扫过地面，魔法弹附近几米的士卒被炸得血肉横飞，一个个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茨布尔格的本地营兵们本来就没上过几次战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魔法弹附近的士兵们像是见了鬼，撒腿往外围狂奔，一下子就不成队列。
骑士的家丁们冲了出来，挥舞刀剑逼迫士卒们回到队列中。花了半分钟，惊魂未定的三万地方军才好不容易重新聚拢起来。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多的魔开弹。
魔法弹像是死神，在空气中出巨大的尖啸声，朝三万地方军炮射而去。这一次地方军见识过魔开弹的爆炸效果了，一见到魔开弹落在附近就撒腿狂奔，生怕被魔法弹炸死。即便附近没有魔法弹落地，恐惧也让士卒们抱头逃窜。三万人的队伍，又是一片混乱。
二十五门魔法炮以每分钟一轮的度朝黄金帝国军开火，打了六轮，正面的黄金帝国军已经差不多被炸崩了。虽然士兵们都懂得避开魔法弹，死的人不是特别多。但那一颗颗炸响的魔法弹几乎把这支地方军的士气炸没了。
托雷用望远镜看着逐渐靠近的黄金帝国军，看到一支一千多人的兵马突然放倒了旗帜，撒腿往远处逃去。这一千溃兵的最前面是几个骑着马狂奔的骑士，显然是地方骑士被炸慌了，带着兵马逃跑了。
托雷哈哈大笑，喊道：“再炸他三轮！”
魔法炮又朝正面的黄金帝国军炸了三轮，此时黄金帝国军已经进入了魔法炮的直射射程，魔法炮是直射的。弹跳的魔法弹在爆炸前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中弹士兵的身体，黄金帝国军阵中更是一片鬼哭狼嚎。
这些地方上的士兵平时被军官盘剥得十分厉害，虽然也算营兵，但士气和边军不能比，和异教徒比都未必能赢。而魔开弹密集爆炸的威力是十分可怕的，即便是清兵挨了都要混乱。正面的地方军被炸了九轮，已经士气丧尽。
只听到轰一声巨响，正面的一万地方军在挨了两百二十五魔开弹后再没有冲阵的勇气，一个接一个地转身往后面逃去，崩溃了。
往两翼攻来的两万地方军见到中间的友军这么快就被炸崩了，一个个目瞪口呆。这仗还没开始打，三分之一的兵马就崩溃了？两万还没有崩溃的士卒也都不敢再往前冲，犹犹豫豫地站在魔炮团士兵的两里外，进退失据。
见塞尔奥卡的人马陷入了恐惧不敢攻上来，布置在两侧的十门六磅炮也开始朝一里多外的敌人抛射魔法弹，魔炮团火力更猛
塞尔奥卡站在后面的马车上观察战场，看得目瞪口呆，刚才的自信已经一扫而空。他哪里想到这仗会打成这样。三万人冲上去，连魔炮团的阵脚都没有摸到就崩了一万人。还有两万人虽然还没有崩溃，但显然已经没有士气了，根本没有能力再冲阵。
“不可能啊...”
塞尔奥卡有些说不出话来，这魔炮团的火力实在太猛，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五千人装备三十五磅魔法炮，而且那魔法弹还会炸开，不是说只有京营才有魔开弹吗？而且京营的魔开弹要好久好久才能射一，哪像维克铭的部队这样连绵不绝。
魔炮团攻入斯科领城士兵兵不血刃，塞尔奥卡没有见识过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如果塞尔奥卡早知道魔炮团的火力是这样的，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调兵攻打斯科领。
米尔库城主阿尔劳已经是脸色惨白，喃喃说道：“完了！这次完了！维克铭这五千天兵威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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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新闻，酒馆里的酒客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原来去年卡索河决堤淹死的六十二条性命，该算到安德里乌斯的头上。安德里乌斯是轻徭薄赋不贪不色的清官，名满茨布尔格，却造成这样的结果。
那个坐在前排，深受这些年来运费飙涨之苦的商人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伪君子！”
酒馆里的酒客们面面相觑。
不过最有杀伤力的还是头条新闻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经费缺乏，卡索河河堤至今未能修葺。只要再来一次大水，卡索河河堤随时可能再次决堤。河岸两侧上万百姓的生命岌岌可危。”
一连十几天，《茨布尔格日报》都用不少篇幅报道镇长安德里乌斯的事情。安德里乌斯为了个人名誉害死六十二名河边百姓的事情，触目惊心。随着报纸的逐渐传开，安德里乌斯大清官的声名一点点破产，反而成为了贵族不顾小民性命沽名钓誉的典型。
贵族们再提起带头反对法庭的安德里乌斯，再也没法像从前那样满腹自豪。安德里乌斯在茨布尔格的号召力，经过《茨布尔格日报》十几天的攻击，已经荡然无存。
而《茨布尔格日报》更组织记者，对残破不堪的卡索河河堤进行了几次实地考察，在报纸上将考察后的结果公布于众，更是引得茨布尔格全省哗然。
八月二十三日，安德里乌斯坐着轿子从城池城外回来，在轿子里愁眉不展。
这十几天，《茨布尔格日报》对安德里乌斯攻击，他几十年积累的声誉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安德里乌斯现在可谓是心如刀割。自己不贪财不好色，本以为没一点把柄可以被维克铭抓住，没想到维克铭却这么厉害，硬是把卡索河决堤的责任盖在了自己头上。
自己站出来挑战维克铭，最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安德里乌斯在轿子里想着想着，轿子却突然停在了路上。前面传来一片喧嚣声。
“不能看着卡索河再次决堤啊！”
“你拨款修一修卡索河河堤吧！”
“卡索河河堤已经是不修不行了！”
安德里乌斯听到那嘈嘈杂杂的喊叫声，心里一抖。他拨开了轿子的窗户，往前面看去，果然在城池门口看到几百个百姓跪了一大片。百姓们显然都被《茨布尔格日报》报道的事实吓到了，不想被大水淹死，拦轿子要安德里乌斯修河堤。
安德里乌斯哪里有钱修河堤？他当官几十年积累的好名声，关键就是免除贵族和贫民的田赋，的财政收支是一塌糊涂。能给衙役开出月钱维持城池的秩序，已经算是精打细算了。
以前百姓们都觉得决堤是天灾就算知道内情的少数几个人也不会到处去说，安德里乌斯就糊弄过去了。如今《茨布尔格日报》这样大肆报道，这事情如何收场？
安德里乌斯看着那些跪地磕头的百姓，知道这事是好不了了。他一挥手，朝轿夫们说道：“冲过去。”
见镇长不理睬请命的百姓，要从人群中间冲过去，跪在城池门口的百姓们都有些愤怒。
还要淹死多少百姓，卡索河的河堤才能重新修缮？
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吼道：“欺世盗名的狗官，你去年淹死了我父母，今年还不修河堤，我和你拼了！”
九月初三，在茨布尔格的各府、州、镇，“琥珀法庭”全部开始运行了。
八月底，随着《茨布尔格日报》的不断攻击，镇长安德里乌斯腹背受敌。他不但名声毁了，在茨布尔格到处都被百姓们骂，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话，而且在的行政也无法再开展。卡索河沿岸上万百姓包围了城池，要求安德里乌斯修生死攸关的河堤，而安德里乌斯根本拿不出钱做这事。最后安德里乌斯被堵在城池五天后，半夜逃出城池，辞官不做了。
安德里乌斯一逃，茨布尔格的贵族们士气大泻。各地的官员害怕维克铭的报纸和军队不敢出头，贵族更加畏惧维克铭的血腥手段，最后万马齐暗，竟再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维克铭。
维克铭将法庭人员派往各地，在早就买好的宅院里打出招牌，将法庭开出来了。
这些充为法庭的院子必须是在城池中的显要位置，占地也必须有一定的规模，才能容纳法庭办公人员。加上各种器材和装饰，这些办公场所花了维克铭十多万两银币。
每个镇的地方法庭，维克铭配备法官五人，书记员三十人，法警五十人。这些人员都是维克铭从卡洛斯城雇佣的。尤其是法官，都是维克铭从产业工人和士兵中选出的优秀人才，经过一年多的法律培训才上岗。
法警人数不多，但五十人足以对付一般的家族或势力。若是有更大势力武装抗法，维克铭驻扎在茨布尔格的魔炮团士兵就会出动，镇压抗法者。
虽然国王三令五申要维克铭把兵马从茨布尔格撤回卡洛斯城，但维克铭一直没听。如今茨布尔格境内维克铭驻扎九千兵马，足以威慑全省。
黄金帝国法律有《黄金帝国律》，全称《黄金帝国律集解附例》，是太祖高皇帝制定的法典。这部法典定下了黄金帝国的种种秩序，是法学历史上评价颇高的律法。维克铭如今是黄金帝国的臣子，实行不同于黄金帝国律的法律不但会让国王生疑，还会让百姓们无所适从。所以维克铭的法庭使用的法律，暂时还是《黄金帝国律》。
随着维克铭以后势力的展，如果以后百姓在维克铭的管理下生活方式和文化都生了变化，维克铭自然会修改黄金帝国律，展出自己的一套新律法。
整个茨布尔格，维克铭的法庭系统雇佣了近万人员。法警和书记员都是二十银币五十铜币月钱，包一日三餐，法官的待遇更高一些。这些人员每个月消耗维克铭大量的银币，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维克铭计划从未来茨布尔格的商税和田赋中弥补这笔开支。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商税和田赋的事情直接触动茨布尔格各群体的利益，面临的阻力更大。要在法庭把司法权控制住以后，才一步一步推进。
九月初三，各地装饰一新的法庭打出巨大的招牌，开始接受诉讼了。
经历了这么多困难，茨布尔格的法庭总算是开了出来。从此茨布尔格一省的司法，就控制在维克铭手上，这也算一件大事。这一天维克铭专门赶到了茨布尔格，在各地检查法庭的运转情况。第一站，当然就是斯科领的地方法庭。
斯科领城城东铁人巷子，一座四进的大院子外面立着几层楼高的大旗。大旗上面写着“斯科领城地方法庭”几个大字，随风飘扬。
维克铭带着亲卫轻装简行，骑行到法庭前面。到了那巷子口一看，维克铭现来打官司的人已经在法庭外面排着长长的队，起码有上百人等在队伍里，正在等待进入法庭大院中登记受理。
显然，经过茨布尔格日报几个月的宣传，斯科领的百姓们对琥珀法庭十分期待。平日在城里受到豪强欺负的百姓，受到地方官不公正对待的百姓，都来法庭打官司了。
维克铭正往法庭大门口骑去，看到一个身材矮小农民打扮的中年人带着几个亲友、乡老，欢天喜地地从法庭里走了出来。说他是走出来都有些不准确，他实际上是兴奋地跳出来的。
他的身后，一个身穿茧绸圆领的微胖中年人脸色铁青，带着两个家丁走了出来。这个中年人狠狠瞪了前面那个农民一眼，然后就快步往巷子外面走去。
维克铭见这架势，知道这是原告被告打完官司了。维克铭笑了笑，骑行到那个农民面前，朝他说道：“庄稼汉子，你来打得什么官司？”
维克铭今天没穿官袍，从外貌上也看不出是什么官。那个农民诧异地看着维克铭的骏马，不知道维克铭是什么身份，想了想说道：“这位官爷，我家的十三亩旱田在城外凛冬河河道边。去年凛冬河大水，把我家的旱田淹了。大水退去后，村里的豪强就以无主地的名义占了我家的旱田。”
“这和城主府里的吏员有些交情，那些吏员昧着良心帮他，硬是说我家的旱田是无主地。我投诉无门，只能看着肥田被别人霸占。”
“好在琥珀的法庭为我等小民做主，法庭上的老爷，不，法官只看了几眼我家的地契，又听了村里的三个老人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把我的田地判还给我了。法官还说人霸占十三亩田地一年，要赔我三十二十银币五十铜币银币损失，另罚六十四两罚款。人交了银币，法官才放他们走。”
维克铭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便要往前面骑去。维克铭身边的尼尔却说道：“你面前就是琥珀，还不谢过琥珀给你主持公道？”
那个庄稼汉子愣了愣，脸上慌张起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维克铭马前，大声喊道：“小民不知道大人就是琥珀！琥珀的恩德，小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
农民后面的亲友，乡老也一个个赶紧跪在地上。
维克铭笑了笑，说道：“起来，都起来。本公既然开了法庭在茨布尔格，自然就会为百姓做主，说什么做牛做马？”
那农民和他身后的亲友、乡老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尼尔大声说道：“兀那汉子，记清楚了，如果以后找你的麻烦，你就到法庭来告他。切莫要让这些屑小觉得你软弱可欺。”
那个农民点头答道：“小民知道，以后小民的日子，就全凭法庭保护了。”
九月初九，黄金殿的早朝上，群臣汹汹。
茨布尔格的消息昨天已经传到王城，维克铭果然在茨布尔格私设了法庭，控制了茨布尔格一省的司法。百姓们对维克铭的法庭十分欢迎，上门诉讼的小民接踵摩肩。本来在官司中总是受到地方官偏袒的地方贵族们，在维克铭的法庭上失去了权势，被含冤陈述的贫民们控诉，十个就有九个败诉的。
维克铭又扩大了自己的势力。不但控制卡洛斯城一地，还把自己的权力触手伸到了茨布尔格。
这是王城上诸公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茨布尔格的司法权被维克铭夺去，茨布尔格的贵族们还剩下什么？只能埋头搞建设了？那还算是官吗？王城上的贵族们是黄金帝国最有权势的一个群体，岂能眼睁睁看着黄金帝国的权力体系在维克铭的攻击下溃败？
而且一旦维克铭控制了司法，就掌握了茨布尔格真正的权力。有了这样的权力，后续什么商税，田赋，都会毫无悬念地陆续加诸于茨布尔格。这样的后果，是贵族们无法忍受的。
黄金殿中，都察院左都御史里奇梅大声说道：“臣以为，维克铭在茨布尔格所作所为，已经擅权越职甚矣。维克铭以卡洛斯城侯爵的官位琥珀的爵位，控制卡洛斯城，已经是骄纵妄为。如今竟擅自在茨布尔格设置法庭控制司法，实在是令人指。”
“国王三令五申令维克铭撤兵茨布尔格，维克铭反而攻下斯科领屠杀办报贵族，如今更是堂而皇之开设法庭。在维克铭眼里，何曾有王城，何曾有国王？这样下去，事不可为矣。”
奥利维拉坐在御座上，没有说话。
“臣拉卡萨有话说！”
“说！”
“臣以为，维克铭野心勃勃。今日他染指茨布尔格司法，倘若不受国王惩罚，他必定会得寸进尺。他日茨布尔格的商税，田赋，都不会少。然后不消几年，他就会图谋控制河南，山西、湖广。天下虽大，然又比得上维克铭不断膨胀之野心？”
“今天维克铭只有军马两万，就敢南下攻夺茨布尔格。他日维克铭在茨布尔格招兵买马羽翼丰满，坐拥雄兵十数万，国王即便调集全国的兵力也无法阻止他的扩张。届时维克铭尾大不掉，江山社稷危矣！”
奥利维拉看着说话的拉卡萨，还是没有说话。
“臣尼亚孜有话说！”
里奇梅和拉卡萨两名大佬说完，就轮到内阁辅尼亚孜总结了。贵族们配合得很好，进退一致举止有度，让国王奥利维拉看得微微皱眉。
“如此千钧一之时，国王绝不能有所迟疑，纵虎为患。如果说维克铭率领边军包围王城还情有可原，还是被奸臣所害后的义愤行为，那他染指茨布尔格，所暴露的就是狼子野心。”
“如今黑暗帝国势力已经不如从前，臣以为可以抽调兵马讨伐维克铭。维克铭虽然新练一万多兵马，但可战的兵力只有老兵一万九千。此时若是有十余万王师猛攻卡洛斯城，维克铭根本无法抵挡，可以一劳永逸地拔除此毒。”
听到尼亚孜的话，贵族们十分赞赏，纷纷站出来表态。
“臣附议！”
“附议！”
奥利维拉看着同进共退的贵族们，没有说话。许久，他才淡淡说道：“我累了，退朝！”
奥利维拉起身离开了黄金殿，回到了乾清宫书房。
回到书房中，奥利维拉坐在御座上，用手指敲打着御案，抬头凝思。
想了好久，奥利维拉叹了一口气。
哈斯木看了看国王的脸色，问道：“王上，如今我们拿琥珀怎么办？”
奥利维拉吸了口气，说道：“朝臣们对维克铭满腹仇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然而若是真的调集十数万边军讨伐维克铭，此战恐怕不是一年半载能打完的。以维克铭魔炮团在奥利城守寨的表现来看，若是维克铭死守琥珀镇，边军根本无法攻打，只能死死围住等待城中粮食耗尽。”
“今年各省都有旱情，魔法师巴尔宾死灰复燃在陕西攻城略地。其他的异教徒也一一冒头，各地剿贼的兵力都有不足。此时若是把我黄金帝国的十数万主力全投入卡洛斯城和维克铭耗上一、两年，恐怕形势就更加糟糕了。”
哈斯木想了想，脸上一沉，低头说道：“王上圣明！”
奥利维拉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然而勋贵越权地方政务，是本朝大忌。国初曾有公爵管理地方事务的情况，但靖难之役后就全部废除了。若是对维克铭这样的越权行为毫无反应，恐怕维克铭当真要以为王城软弱可欺，得陇望蜀。”
哈斯木说道：“国王，那可如何是好？”
奥利维拉摇了摇头，说道：“此等关头，不能不有所动作，必须让维克铭明白我的怒火。调集宣大、蓟辽的十三万兵马屯兵卡洛斯城北面的斯梅于尔镇，逼迫卡洛斯城，看看维克铭的反应。”
哈斯木眼睛一亮，拱手说道：“王上睿智。”
奥利维拉摇头说道：“这一来一去，又要花王城多少银币？”
九月二十三日，维克铭正在卡洛斯城侯爵府二堂教女儿维克淑说话，却看到密卫大使切雷切达满脸惊慌地从院子里跑了进来。
这晚秋的凉爽天气里，切雷切达却是一头的大汗。他也知道自己慌张，怕被门槛绊倒，进二堂时候是用力跳进来的。跳进二堂以后切雷切达快步走到维克铭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颤声说道：“侯爵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维克铭看了看切雷切达，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事情？你不要慌张，慢慢说！”
切雷切达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大声说道：“侯爵爷，皇帝兵讨伐我们了，方向直指卡洛斯城。”
“合起来，怕是有十几万兵马！”
维克铭愣了愣，把怀里的女儿抱到旁边一张椅子上。
国王终于对自己忍无可忍了？怎么会这个时候难？
维克铭看着二堂外面的院子想了想。
“从茨布尔格调四千兵马回来。在卡洛斯城集齐一万四千兵马迎战。”
十月初十，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坐在尼古拉城城池城主府里，看着济济一堂的茨布尔格文臣骑士们，含笑抚须
国王调集兵马屯兵卡洛斯城北面一百多里的斯梅于尔镇，调动了十三万边军，一时朝野震动。这次兵，国王只让大军齐集斯梅于尔镇，却并没有说明下一步要做什么。边军士卒们驻扎在斯梅于尔镇扎营建寨，反正有饷拿，倒是无所谓。但在外面，这次调兵的目的，就被炒得沸沸扬扬了。
斯梅于尔镇和卡洛斯城那么近，大多数贵族贵族对着地图琢磨，都觉得这次的行动是针对卡洛斯城的。维克铭刚刚违抗旨意染指茨布尔格，国王就调集这样一支大军南下，贵族贵族们十分兴奋。这年头打仗动辄半年一年，大军在决战前驻留某地一段时间也是常事。国王要一鼓作气拿掉维克铭这个毒瘤的传言，在大江南北飞传播。
贵族们弹冠相庆，在王城上不断催促国王用兵，都说要趁维克铭在卡洛斯城的防御尚未完备之前战决。
对于这巨大的变故，维克铭做出的反应是聚集兵马在琥珀镇防御，在琥珀镇囤积粮草，似乎随时准备放弃卡洛斯城其他地方。在茨布尔格，维克铭原先分散在各地的五千兵马全部集中到了斯科领城，摆出了防御姿态。
茨布尔格的文人贵族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兴奋，感慨国王终于幡然醒悟不再包庇维克铭了，奔走相告。
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知道消息后，兴奋得一晚没睡。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印信、家眷和仆人分批出城，快马离开了维克铭控制的斯科领城，赶到了没有魔炮团的尼古拉城。
在尼古拉城，塞尔奥卡急信联络米尔库城主阿尔劳，又召集茨布尔格各地骑士，要趁这大好形势武力夺回斯科领城，把维克铭赶出茨布尔格。
茨布尔格有两个城主，东面归米尔库城主管，西面归茨布尔格城主管。米尔库城主阿尔劳同样痛恨维克铭，收到塞尔奥卡的书信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尼古拉城和塞尔奥卡汇合。两人召集茨布尔格各地的营兵，很快就把茨布尔格的骑士们全部聚到了尼古拉城。
如今到处都在传国王正讨伐维克铭，维克铭眼看已经成为了脱毛凤凰。此时两个城主联名征调茨布尔格兵马讨伐维克铭，哪个骑士敢不听？
茨布尔格境内本有登州营，莱州营等营兵部队。只用了十五天，塞尔奥卡就聚集了一支三万多人的兵马。
尼古拉城城池城主府的大堂内，塞尔奥卡和米尔库城主阿尔劳端坐在上，下面则站着二十多个骑士。茨布尔格侯爵和米尔库侯爵虽然贵为侯爵，但在茨布尔格这种内陆省份侯爵没什么地位，也只能站在城主前面。
塞尔奥卡抚须一笑，大声说道：“诸位，维克异教徒先围王城后图茨布尔格，造反行径昭然若揭。国王已经雷霆震怒，放言定要诛灭维克铭一党。卡洛斯城、茨布尔格的贵族，又可重获朗朗青天。”
为了煽动骑士们一起攻打维克铭，塞尔奥卡上来就撒了大谎。
但骑士们消息没有城主灵通，加上此时谣言满天飞，骑士们哪里分辨得出塞尔奥卡的话里真假？众将听塞尔奥卡说维克铭即将覆灭，都赶紧巴结城主大人，生怕在这关键时刻落于人后。
“城主大人所言极是，几年前我听说维克异教徒在卡洛斯城盘剥贵族，就知道维克异教徒必将覆灭。”
“我等愿意追随城主，将维克铭的势力逐出茨布尔格。”
塞尔奥卡哈哈大笑，说道：“斯科领城中只有贼兵五千，我三万人围城猛攻，相信几个月就能拿下。到时候我茨布尔格的兵马挥师北上，和十几万边军一起攻打卡洛斯城。琥珀镇那矮墙一被攻破，诸位就都是平叛的大功臣。”
骑士们听塞尔奥卡的话，一个个作揖拜倒，大声喊道：“全凭城主大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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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维克铭在卡洛斯城侯爵府收到了切雷切达的报告，得知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已经调集兵马，要攻打斯科领。
如今国王陈兵斯梅于尔镇，十几万大军对卡洛斯城虎视眈眈。维克铭虽然还住在卡洛斯城，但时刻关注着斯梅于尔镇的线报。只要斯梅于尔镇的边军再往南面逼近，维克铭就准备退入琥珀镇防守了。
这个时候听到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浑水摸鱼的消息，让维克铭十分恼火。
维克铭的手下齐集侯爵府，商量对策。
哈尔多还是有些惧怕皇权，这些天十分紧张。此时他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大概是晚上没睡着。他看了看维克铭，拱手说道：“侯爵爷，若真等十三万边军围攻琥珀镇，事情就无可挽回了。不如把茨布尔格的法庭撤了，好言和国王说说。我们毕竟是蒂略罗州大战的功臣，只要撤了法庭，想必国王一定会退兵的。”
尼尔一瞪哈尔多，说道：“哈尔多你不要胡说。东家吃下去的东西，哪里有吐出来的道理？”
哈尔多看了看尼尔，又看了看维克铭，把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不再言语。
维克兴说道：“大哥，依我看，国王也只是摆摆姿态，不会真的攻打琥珀镇。”
托雷听到这话来了兴趣，一抬头说道：“维克兴你倒是说说看，国王为什么不会真打。”
维克兴说道：“很简单，国王这仗打不起。我们如今在琥珀镇积累了足够打两年的粮食和物资，国王十三万大军能和我们耗两年？只要打一年，国王就没钱军饷了。”
听到维克兴的话，维克铭麾下的骑士哈哈大笑。对于黄金帝国王城的穷困窘迫，大家素来都觉得十分荒唐可笑。
哈尔多见大家笑得那么开心，也哈哈干笑了几声。
维克兴挥手说道：“我看不需要两个月，国王就会心疼银币，下旨撤兵。”
维克铭点了点头，说道：“维克兴说得没错，国王根本就没有和我们打持久战的决心，我并不担心斯梅于尔镇的边军。”
话锋一转，维克铭又说道：“不过这个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却是让我忍无可忍。”
“当初办报纸，也是这个塞尔奥卡牵头。我已经饶他一死了，没想到他还得寸进尺，如今竟然敢调兵攻打斯科领。”
“不杀这塞尔奥卡满门，天下人还以为我维克铭软弱可欺了！”
十月二十三日，弗拉基城池东二十里，托雷率领五千魔炮团兵马行军在官道南侧，摆出回形阵走在一条小河的东面，朝六里外的三万茨布尔格兵马不断逼近。
茨布尔格城主塞尔奥卡携米尔库城主阿尔劳，率领三万兵马要攻打斯科领府。这塞尔奥卡和阿尔劳不曾见识过魔炮团的战斗力，只觉得自己兵马人数是五千魔炮团的六倍，无论如何一定能打败魔炮团。
塞尔奥卡甚至幻想率三万人包围斯科领，仰攻城墙打败魔炮团。
不过他攻到斯科领的意图并没能实现。托雷按照维克铭的布置赶到了斯科领，率领五千大兵杀了出来，在章丘找到了朝斯科领急行军的塞尔奥卡。
让茨布尔格贵族们大跌眼镜的是，五千魔炮团不避不让，大摇大摆地朝三万茨布尔格兵马压了过来。
米尔库城主阿尔劳站在马车顶端，看着前面杀气腾腾的魔炮团皱眉不语。他看了看身边的塞尔奥卡，说道：“城主，魔炮团天下强军，我等虽然兵力六倍之，也不可小觑之。”
塞尔奥卡笑了笑，说道：“城主莫要担心，本抚两次率军征讨闻斯梅于尔镇，那都是几万人厮杀的大仗。维克铭这五千贼兵，还不曾放在眼里。”
阿尔劳十分担心，急急说道：“这...”
塞尔奥卡大声说道：“城主放心，此战定胜。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大军是维克异教徒的六倍，可分三路围攻维克异教徒的正面和左右两翼，定能让贼兵胆战心惊一溃千里。”
阿尔劳是个温吞的性子，在军中没有塞尔奥卡强势，久而久之骑士们都听塞尔奥卡的。阿尔劳还想说话，塞尔奥卡却已经把命令下去了。传令兵快驰骋传令，没多久，三万大军就分成三股往魔炮团攻去。
魔炮团见塞尔奥卡的兵马分三路攻过来，笑了一声。
“德里克，你说这个塞尔奥卡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们摆回形阵四面毫无弱点，他还分三路来攻侧面？”
德里克是琥珀镇土著出身，黄金七年就加入魔炮团，本是阵陷团。因为他在蒂略罗州大战中表现不错，这次魔炮团又扩张了一万人需要新的军官，德里克就被提拔为营长了。他率领一千人在茨布尔格驻扎，这次归于托雷统帅。
托雷见德里克平日里有几分傲气，对他有些好奇，这时便问个问题看看德里克的见识。
德里克放下望远镜，说道：“属下以为，塞尔奥卡是个贵族，没有见识过我们的战斗力，觉得自己兵多就想三面包围压垮我们的士气。他在后侧留下一个面不攻，是根据兵法围师必阙的原则，想让我魔炮团更快崩溃。”
几个营长听到德里克的分析，觉得有点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托雷笑了笑，上下重新打量了德里克一眼，大声说道：“炮兵出列，炸他个稀里哗啦的！”
二十五门十八磅魔法炮被推了出来，魔炮手们熟练地清膛装魔法石，装上了魔开弹，瞄准了五、六里外的茨布尔格兵马。
只听到一片震耳欲聋的巨响，二十五门魔法炮吐出火舌，将魔法弹向远处的敌人抛射过去。三万茨布尔格兵马占据的地方很大，二十五魔法弹虽然散落在几百米的范围内，但还是全部砸进了地方军的队列里。
托雷和军官们举着望远镜，等待魔法弹炸响的那一刻。
三万人的茨布尔格本地兵马没一个见过魔开弹，虽然魔法弹从遥远的五、六里外飞过来让士兵们很惊讶，但魔法弹落地后砸死了几个倒霉鬼就陷进了地面里，并没有引起士兵们的恐慌。包括军官，也都大咧咧地从魔法弹身边直直走过去，毫不避让。
然后过了几秒，一个接一个的巨大火花就出现在托雷的望远镜里。魔开弹中射出的弹丸像是暴风雨一样扫过地面，魔法弹附近几米的士卒被炸得血肉横飞，一个个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茨布尔格的本地营兵们本来就没上过几次战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魔法弹附近的士兵们像是见了鬼，撒腿往外围狂奔，一下子就不成队列。
骑士的家丁们冲了出来，挥舞刀剑逼迫士卒们回到队列中。花了半分钟，惊魂未定的三万地方军才好不容易重新聚拢起来。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多的魔开弹。
魔法弹像是死神，在空气中出巨大的尖啸声，朝三万地方军炮射而去。这一次地方军见识过魔开弹的爆炸效果了，一见到魔开弹落在附近就撒腿狂奔，生怕被魔法弹炸死。即便附近没有魔法弹落地，恐惧也让士卒们抱头逃窜。三万人的队伍，又是一片混乱。
二十五门魔法炮以每分钟一轮的度朝黄金帝国军开火，打了六轮，正面的黄金帝国军已经差不多被炸崩了。虽然士兵们都懂得避开魔法弹，死的人不是特别多。但那一颗颗炸响的魔法弹几乎把这支地方军的士气炸没了。
托雷用望远镜看着逐渐靠近的黄金帝国军，看到一支一千多人的兵马突然放倒了旗帜，撒腿往远处逃去。这一千溃兵的最前面是几个骑着马狂奔的骑士，显然是地方骑士被炸慌了，带着兵马逃跑了。
托雷哈哈大笑，喊道：“再炸他三轮！”
魔法炮又朝正面的黄金帝国军炸了三轮，此时黄金帝国军已经进入了魔法炮的直射射程，魔法炮是直射的。弹跳的魔法弹在爆炸前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中弹士兵的身体，黄金帝国军阵中更是一片鬼哭狼嚎。
这些地方上的士兵平时被军官盘剥得十分厉害，虽然也算营兵，但士气和边军不能比，和异教徒比都未必能赢。而魔开弹密集爆炸的威力是十分可怕的，即便是清兵挨了都要混乱。正面的地方军被炸了九轮，已经士气丧尽。
只听到轰一声巨响，正面的一万地方军在挨了两百二十五魔开弹后再没有冲阵的勇气，一个接一个地转身往后面逃去，崩溃了。
往两翼攻来的两万地方军见到中间的友军这么快就被炸崩了，一个个目瞪口呆。这仗还没开始打，三分之一的兵马就崩溃了？两万还没有崩溃的士卒也都不敢再往前冲，犹犹豫豫地站在魔炮团士兵的两里外，进退失据。
见塞尔奥卡的人马陷入了恐惧不敢攻上来，布置在两侧的十门六磅炮也开始朝一里多外的敌人抛射魔法弹，魔炮团火力更猛
塞尔奥卡站在后面的马车上观察战场，看得目瞪口呆，刚才的自信已经一扫而空。他哪里想到这仗会打成这样。三万人冲上去，连魔炮团的阵脚都没有摸到就崩了一万人。还有两万人虽然还没有崩溃，但显然已经没有士气了，根本没有能力再冲阵。
“不可能啊...”
塞尔奥卡有些说不出话来，这魔炮团的火力实在太猛，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五千人装备三十五磅魔法炮，而且那魔法弹还会炸开，不是说只有京营才有魔开弹吗？而且京营的魔开弹要好久好久才能射一，哪像维克铭的部队这样连绵不绝。
魔炮团攻入斯科领城士兵兵不血刃，塞尔奥卡没有见识过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如果塞尔奥卡早知道魔炮团的火力是这样的，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调兵攻打斯科领。
米尔库城主阿尔劳已经是脸色惨白，喃喃说道：“完了！这次完了！维克铭这五千天兵威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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