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逼宫（二）
哈斯木用力磕了一个头，说道：“国王陛下明鉴，如今维克铭率领九领主十六万人直逼王城，兴师问罪，群情汹汹。那十六万士兵在黑暗帝国苦战黑暗帝国，却现自己的苦战是被贵族谋害，差一点全军覆没。如今恐怕就算神威侯爵幡然醒悟想要撤兵，其他人也不会让他离开，架也要把他架到王城脚下了！”
奥利维拉看着地上的哈斯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如今就没有办法，能阻止维克铭十六万人大兵围城了么？”
哈斯木说道：“国王陛下，如今能阻止维克铭的，恐怕只有王城八万兵马了。”
奥利维拉一拍御座扶手，呵斥说道：“荒唐！哈斯木你怎么如此荒唐！”
“若是王城出兵和维克铭交战，维克铭就真的被逼反了。到时候十六万人打溃了王城强攻王城，我们拿什么抵挡？”
哈斯木脸上一白，啪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大声说道：“属下无知！请国王陛下治属下的罪！”
奥利维拉摇了摇头，接过了哈斯木手上的奏章，缓缓说道：“哈斯木，若是我按维克铭的奏章杀人，贵族会如何？”
哈斯木听到这话吓得脸上白，他慌张地看了看左右，仿佛墙外就有东林党的耳目一样。哈斯木往前爬了一步，大声说道：“国王陛下，做不得，万万做不得啊！”
进不得，退不得，我还是国王陛下吗？奥利维拉有些恼怒起来，啪一声，他把皮埃尔的奏章狠狠摔在了御案上。
王城城西，齐比利的宅邸三堂中，屋磅紧闭，仆人全部被支了出去。帕伯里克、奥勒卡和尼古拉克坐在椅子上，一个个满脸愁容。
内阁次辅齐比利坐在主位上，冷哼了一声，说道：“想不到维克贼狗胆包天，居然带着十六万人杀向了王城...”
他想着想着，脸上越来越白，最后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阁老，阁老，维克铭这次率九领主杀来王城，怕是善终不了，始终是要杀我全家的。阁老一定要救我！”
“阁老，我可是按你的谋划做事的，你定要救我！”
已经致仕的户部大臣尼古拉克看着地上的奥勒卡，突然泪流满面。他颤颤悠悠地跪在了奥勒卡的身边，深深地给齐比利磕了一个头，喟然说道：“维克贼想必也不放过我家满磅，此时此刻，只有阁老能救我一家了！”
齐比利看着地上的两个老人，脸色阴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三人正在那里焦急，旁边的礼部大臣帕伯里克却哈哈一笑，说道：“二公何必如此惊惶？”
三人愣了愣，齐齐看向帕伯里克。
帕伯里克抚须说道：“老夫虽然和维克贼不共戴天，却曾接触过他几年。老夫知道，此子虽然满身锐气，却并无登极人君之志。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此贼定不会举旗造反！”
三人愣愣看着帕伯里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齐比利虚心问道：“大臣的意思是？”
帕伯里克说道：“维克铭虽然来势汹汹，但一定只有围城之志，绝无谋逆之心。若是阁老调一支王城兵马到城外拦截维克铭的大军，他打就是造反，他不打就无法上京，定能让他进退不得。他军中的粮草只够维持半个月，只要拖他几天，所谓十六万兵谏之事，烟消云散！”
三人听到这话，眼睛亮。
齐比利急急问道：“此话当真？”
帕伯里克抚须说道：“句句是实！”
齐比利喜出望外，沉吟片刻，立即说道：“此事不难。我便私下调一支王城兵马去拦住维克铭。我倒看看，维克铭气势汹汹而来，敢不敢真的造反！”
十六万大军停在王城东面六十里的通州境内，被一万王城士兵拦住了去路。那一万王城士兵明盔眀甲全副武装，在原野上列出进攻的阵势面对维克铭的十六万大军，却又不攻过来。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又原地不动的野兽阻挡在道路上。
维克铭带领的九个领主骑马站在大军前列，用望远镜观察着这支兵马，一个个皱眉不语。
奥斯拉看了一会，抚须说道：“我认得这支兵马，这是王城领主尔茨马的人。”
原来是尔茨马的兵马，难怪看上去颇为精锐。维克铭想起安庆大战剿杀张献忠时候和尔茨马打的交道。那时候尔茨马还是一个副将，自己只是一个游击，打完仗尔茨马还硬是和自己讨了燧枪去，说要回去仿造。
这尔茨马，怎么会带兵出来阻拦自己的大军的？
东尼奥看着尔茨马的兵马，沉吟说道：“派一万孤军出来阻拦我十六万大军，这不像是国王陛下的手笔。”
柯克兰沉吟说道：“这定不是国王陛下的命令。我大军十六万人武装请命，并不是造反，国王陛下怎么会派区区一万人来阻拦道路？若是这一万人逼得我大军攻击王城，岂不是升级事态？国王陛下一定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
克尔斯呸了一声，骂道：“这一定是贵族私调兵马，想用造反之名吓住我们，让我们知难而退！”
东尼奥冷笑了一声，说道：“私调王城，不是轻罪。这一定是此次涉及藏银一案的高官狗急跳墙，铤而走险调出兵马来阻吓我们。”
克尔斯一挥手，说道：“我们上奏国王陛下，让国王陛下把这支孤军收回去。”
众将听到克尔斯的话，却都没有说话。
柯克兰摇了摇头。
塞拉诺脸上有些白，抚着马鬃默然不语。
最后还是盘踞蒂略罗州的军阀东尼奥说道：“国王陛下轻易不会调动王城阻拦我大军，然而此时尔茨马已经在这里，王城出兵一事木已成舟。我们若在王城面前畏缩不前，兵谏一事就成了一个笑话，国王陛下一定会乐观其成，拖延迟滞，继续让尔茨马的兵马拖住我大军...”
“我们以大军逼迫国王陛下，却被区区一万人拦住，国王陛下岂有为我们扫清道路的道理？”
“我大军只有半个月的粮草，若被拖上十天，军马就要溃了。”
克尔斯愣了愣，才想明白其中的道道。这调兵贵族的心思，当真是毒辣。
魔金关领主马科恼怒地喊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了，便打溃这支王城，杀到王城脚下兵谏！”
一直沉默不语的塞拉诺突然声，厉声朝马科喝道：“马科，你这是造反！”
马科眼睛一翻，大声说道：“十六万大军在手，只要我们不攻城，哪个敢说我们是造反？”
塞拉诺喝道：“带兵攻击王城，这是重罪，王城一定不会轻饶！我们说好是率军请命的，若是闹到和王城开战，便偏离了本心，和我们入伙时候的说法大不一样了！”马科哈哈大笑，说道：“塞拉诺，你想溜了吗？那些王城差点把你害死，你就做一个缩头乌龟？”
塞拉诺被马科噎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看了看维克铭。
众人对视了一阵，都看向了维克铭。
黑暗帝国军阀东尼奥拱手说道：“神威侯爵，你是我等骑士领袖，此时是战是走，神威侯爵做个决断吧！”
维克铭正闭着眼睛养神，听到东尼奥的这句话才打开了眼睛。看着前面的王城兵马，维克铭沉默了一会。
众人直直看着维克铭，等了一会，才听到维克铭一字一顿地说道：“奥勒卡藏匿粮饷、户部尼古拉克欺瞒国王陛下，如今又有内阁次辅齐比利私调王城试图逼反请命大军，此三人满磅可诛，我必为天下人杀之！”
听到维克铭杀气腾腾的话，众将都是脸上一凛。
这维克铭，似乎什么都不曾放在眼里。只要是祸国殃民的罪人，似乎多有权势都拦不住维克铭杀人。什么大臣巡抚，什么内阁次辅，在维克铭眼里似乎都是纸糊的一样。
然而维克铭手握强兵，两万兵马拉出怕有十万黄金帝国军的战斗力，也确实有这样的实力。众人暗道这样的杀神当真可怕，轻易不能得罪。
克尔斯吞了吞口水，问道：“神威侯爵，这尔茨马的兵马拦路，怎么办？”
维克铭淡淡说道：“尔茨马螳臂当车，我大军将其击溃便是。”
塞拉诺脸上一白，拱手说道：“神威侯爵，我等本是来请命的。这攻击王城的罪名，可是不小！”
维克铭淡淡问道：“这算什么罪名？”
塞拉诺脸上更白，勉强说道：“我大军率大军上京攻击王城，这恐怕已经算是造反了！到时候王城百官交章弹劾，恐怕我等都讨不了好！”
维克铭冷冷看了塞拉诺一眼，说道：“王城奸臣做崇，十七万士兵险些被谋害得全军覆没。我等兴师请命，只杀奸臣不问朝政，堂堂正正无可驳斥。这齐比利敢私调兵马阻拦大军，罪该万死，我等岂能在此等伎俩面前偃旗息鼓？”
“至于攻击王城的罪名，诸位放心，本公一力承担。只要维克铭一日在卡洛斯城，就不会让诸位因此受到牵连。”
维克铭这么说，就是要挑这个头，独力承担攻击王城的责任了。
维克铭手握重兵雄踞卡洛斯城，就算打垮一万王城，只要他出头，国王陛下能拿维克铭怎么样？众将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又跃跃欲试起来。就是犹豫不决的塞拉诺，也无话可说，骑在马上不再言。
“几个奸臣的伎俩，在本公的魔炮团面前仿如愚人把戏一般！”
维克铭一挥手，朝魔炮团诸将问道：“谁人上前，为我击溃这一万王城？”
荣耀军代团长瓦里斯抢在众人面前抱拳出列，大声说道：“我为侯爵炮轰这些土包子！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火力！”
柯克兰往维克铭这边骑了几步，大声说道：“神威侯爵，此等大事，岂能不让柯克兰露一手？”
东尼奥哈哈大笑，说道：“我麾下八千骑兵，不能作壁上观！”
十六万兵马调整布置，将负责进攻的人马让到了前面。
魔炮团的六十九磅魔法重炮被从容地拉到了阵前。炮兵们从魔法重炮车上将大炮卸下来，齐心协力把炮口转了过来。炮架兵转动螺杆调整炮架，清膛兵则掏出蘸水的裹棉布木杆清理炮膛，来回三次，再用干燥的裹棉布木杆清理三次。
九个领主立在大炮后面看着维克铭的炮兵，看到炮兵一气呵成地完成装弹，脸上一个个都露出艳羡的表情。神威侯爵的炮兵实在是太犀利了，蒂略罗州一战，这些大炮不知道杀伤了多少黑精灵，当真是战争利器。
这些大炮比一般的重型红夷大炮轻，机动灵活，火力又比一般的重型红夷大炮强。这些火炮制作精良，参数统一操作方法明确，没有炸镗的问题。更可怕的是，这些大炮能射开花弹，那炮弹落地了还能炸一次。
不知道神威侯爵的大炮卖不卖，若是买他几磅去，守城攻城都将事半功倍。
不过神威侯爵如今位高权重，这大炮又是神威侯爵的王牌，在摸准了他的脾气之前，众人也不敢随便收购。
对面的王城士兵还守着内阁次辅齐比利的交待，一脸懵懂地守在郊野之上。众将用望远镜看过去，见王城领主尔茨马立在中军中，不断地和身边的几个骑士议论着什么，似乎因为这边的大炮拉出来而有些焦虑。
克尔斯放下望远镜，朝奥斯拉问道：“这王城兵比你的诺维州领兵如何？”
奥斯拉抚须说道：“王城装备精良，明盔明甲，胜于某的诺维州领兵。不过勋贵子弟有些矜骄，没有边军吃苦耐劳。总得说起来，战力在诺维州领兵之下，基米尔领兵之上。”
基米尔领兵就是克尔斯的兵马，克尔斯见奥斯拉乘机贬低了一下自己的兵马，嘿了一声，没有搭话。
一声天鹅音响彻魔炮团，六十九磅魔法重炮开火了。
轰隆隆的巨响中，六十九磅魔法重炮朝前面射出了开花弹。巨炮的后座力狠狠砸在大地上，附近的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像是一场小型地震。九名领主的战马还是第一次离开火的大炮这么近，都被吓到了，纷纷大声嘶鸣扬蹄要跑。
九名领主忙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稳住了战马。
国王陛下奥利维拉看着跪在皇极殿中的尔茨马，气得双手微微抖。
之前哈斯木提议用王城拦截十六万边军，奥利维拉还大声斥责了他，就是担心把武装请命的边军逼反，变成造反的乱军。
皮埃尔在奏章里说得清楚，边军只是武装请命，陈兵京郊乞求国王陛下诛杀奸臣，没有造反之心。对于这样的义军，只能激以忠义，万万不可以武力逼迫。
然而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最令奥利维拉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在他的眼皮底下，王城居然被人私自调了出去。尔茨马的一万兵马，出城挑衅了维克铭的十六万边军。
奥利维拉在尔茨马出城后才得知消息，想阻止已经晚了。
想用尔茨马的一万人拦住十六万边军，这想法是何等可笑？
王城奸臣藏匿银饷，可能毁掉的不仅是十七万边军的性命，更可能是江山社稷。十七万边军在前线和黑暗帝国死战，最后现一切都是奸臣的谋害，义愤之下，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王城的一万兵马去阻拦，岂有不被攻击的道理？
与其说是去阻拦维克铭，倒不如说是逼反十六万请命的边军。
结果维克铭果然对王城起了攻击。
维克铭一攻击王城，这次边军上京的事情就完全变性了。边军十六万大军从黑暗帝国开到王城，攻击了国王陛下的王城，这和造反已经没有区别了。气氛微妙的边军请命，被尔茨马这样一搅，就变成了犯上作乱。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十六万边军会不会干脆撕破脸皮，攻打王城？维克铭会不会干脆甩开膀子，用他那几十磅魔法重炮轰垮王城的城墙，率大军杀到紫禁城中来？
按现在那十六万边军的冲天怒火，这些边军就是冲到皇极殿上把王城的贵族杀个干净，也是做得出来的。既然王城贵族可以不把十七万边军当人，这些边军就可以不把贵族们的性命当命。
再往可怕的地方想，维克铭若是豁出去了，会不会乘乱杀进宫中把自己杀了？
这把火，已经越烧越大，已经让奥利维拉感觉失去控制了。
一不小心，好不容易从黑精灵刀剑下保住的江山社稷，恐怕就要丢失在这十六万含怒请命的边军身上。
王城的贵族们看着跪在皇极殿中间抖的尔茨马，一个个脸色白。贵族们都是进士出身，一个比一个聪明。惹怒了维克铭什么后果，会不会逼得边军大开杀戒清君侧，贵族们都知道。这个尔茨马出城挑战维克铭的事情，确实是过分了。
这次藏匿积银的事情，贵族们都清楚是谁干的，就那几个人。两个大臣帕伯里克和尼古拉克没有能量调动王城，毫无疑问，这是内阁次辅齐比利狗急跳墙了，怕维克铭陈兵京郊要他的脑袋，慌乱中下出的救命昏招。
维克铭陈兵请命，杀的只是齐比利等人。如果边军被逼反事情变成清君侧，可能王城贵族一个都好不了。这一次，齐比利是为了私利犯了众怒了，没人会为他说话。
奥利维拉好不容易控制住抖的右手，冷冷问道：“尔茨马，谁给你胆子，出城挑战神威侯爵的？”
尔茨马吓得磕头如捣蒜，大声说道：“国王陛下！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臣是奉司礼监官员雷维奇进的口传旨意，说维克铭大兵压境非王城无法阻止，让臣兵阻拦。”
奥利维拉愤怒地一拍龙椅，大声骂道：“混账！把雷维奇进擒来！”
六个监察所“大汉将军”大声唱诺，离开了皇极殿，往后宫去拿人了。
奥利维拉咬牙说道：“尔茨马，你是王城领主，一个司礼监官员让你调兵，你就兵了？”
尔茨马慌张在怀里摸索，摸出一张黄纸出来，双手举起说道：“国王陛下，臣另有内阁次辅齐比利亲手给我的兵部行文。臣出兵阻拦神威侯爵，手续齐...”
奥利维拉怒喝道：“拿上来！”
一个官员跑了下去，把那“兵部行文”取了，送到了奥利维拉手上。奥利维拉摊开一看，看见那兵部大印堂堂正正，一下子当真看不出真假。
兵部大臣塞亚德赶紧走了出来，大声唱道：“国王陛下，兵部并未此行文。兵部这些天白天制作的文书都有备案，一查便知！”
奥利维拉听到这话，怒喝道：“白天没有做这文书，晚上呢？”
塞亚德一下子冷汗冒了出来，支支吾吾说道：“若是有人收买小吏，晚上潜入兵部盖印，臣也防不过来...”
奥利维拉猛地一抬头，死死看着礼部大臣帕伯里克，大声喝道：“帕伯里克，齐比利呢？齐比利躲到哪里去了？”
齐比利如果成功拦住维克铭，私自调兵的事情回头都可以商量。但如今不但没拦住维克铭，反而打起来了，这事情就算是完蛋了。
帕伯里克见国王陛下的样子，知道自己这次是好不了了，身子一摇。他颤颤巍巍地答道：“齐比利这几天身体有恙，抱病不出！”
奥利维拉一拍龙椅，大声说道：“擒他来！监察所何在？出宫拿人！就是死了，也把他的尸体抬到皇极殿来见尸！”
十几个监察所大声唱喏，手摁绣春刀快步往宫外跑去，便去擒拿齐比利了。
齐比利这次摊上大事了，命是保不住了。
朝堂上的贵族见国王陛下如此暴怒，面面相觑，一时人人自危。奥利维拉恼怒地在御座前来回走动，走了十几个来回，也没有一个贵族武将敢上前说话。
奥利维拉突然一挥手，大声喝道：“饭桶，一群饭桶！兵部大臣塞亚德，王城领主尔茨马，你们竟如此昏聩无能？这次要是逼得神威侯爵造反了，我一定杀你们二人！”
塞亚德吓得脸上雪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国王陛下，臣冤枉啊...”
尔茨马跪在地上，吓得汗如雨下。自己出城激怒了十六万边军，边军暴怒之下可能攻打王城，王城若失了黄金帝国危矣，所以国王陛下如此愤怒。齐比利是怎么做出一份兵部行文出来的？那行文看上去和真的没一点区别。
他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心中一亮。尔茨马匍匐在地往前爬了一步，大声说道：“国王陛下！国王陛下！神威侯爵击溃王城后并未追杀溃兵！神威侯爵没有反啊！”
奥利维拉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
“你再说一遍？”
“国王陛下，神威侯爵没有追击溃兵，神威侯爵断断不会造反！”
奥利维拉停下了来回踱步的脚步，站在了御座前面，死死看着尔茨马。
“神威侯爵没有追杀你？”
“国王陛下明鉴，神威侯爵十六万大军击溃了臣后就收兵了！国王陛下！神威侯爵他没有反心啊！”
听了尔茨马的话，国王陛下奥利维拉沉吟不语，没有说话。
如果维克铭准备攻打王城的话，肯定不会放过消灭一万王城溃兵的机会。几万骑兵追杀之下，杀到王城脚下这一万王城估计要死一半。王城中只有八万王城，少了五千人，到时候攻打王城会轻松不少。
但是维克铭没有追杀，维克铭确实没有攻进王城的意思？
奥利维拉站在御座前，皱眉不语。
他正在那里犹豫，却看到殿外跑进来三个官员，慌张跑到了大殿中间跪了下来，唱道：“国王陛下，神威侯爵维克铭派人送来了一封奏章！”
维克铭打完王城来说话了？维克铭要说什么？
奥利维拉赶紧喝道：“念！”
那个官员慌张打开了维克铭的奏章，大声念道：
“臣神威侯爵维克铭，奉国王陛下之令坐镇卡洛斯城，八年来南征北战，唯思报效国家而已。十二月二十九日，臣接旨蒂略罗州，率九领主十七万士兵，马科、克尔斯兵马冲击黑暗帝国魔法师兵，连溃六次。臣魔炮团阵前被黑暗帝国骑兵突入，前阵大溃后阵接上。然十七万士兵高唱战歌，以万死不决之心，以挽救国家之志，浴血厮杀，终获大胜。”
“十七万士兵损失惨重。说血流漂杵，不能尽言边军之悲壮。”
“然等十七万士兵血战之后，才知道此次大战，尽是王城奸臣的谋害。蒂略罗州大战，本可不战而胜。几千战死士兵的性命，竟成为奸臣玩弄权术的牺牲品。十七万精忠报国之士，遭受此等冤屈，不能不冲冠一怒，慨然请命。”
“倘若蒂略罗州一战因为奸臣阴谋大败，我黄金帝国何去何从？不杀尽藏银一案涉及的奸臣，世间再无是非，天下再无法度。不杀尽奸臣，马卒心寒壮士血冷，黄金帝国再无忠义之士也。”
“请国王陛下大开杀戒，以正视听。内阁辅齐比利，此案罪魁祸，可诛九族。卿奥勒卡藏匿银饷，户部大臣尼古拉克谎报无银，可诛三族。吏部大臣帕伯里克参与谋划，多方联络，可杀一磅。另有户部官员以下共三十三人，知情不报，配合主谋欺君罔上，皆可杀！”
“若此三十七人及犯亲族能按法诛除，则国家法度大张，四海皆知国王陛下威仪。十六万忠义士兵感激天恩，必将退出京外各返原籍。”
原来维克铭的奏章，是来杀人的。
一杀就是三十七人，就是九族、三族。
听到维克铭杀气腾腾的奏章，众官都是脸上一白。这维克铭也太狠了，赶尽杀绝啊。齐比利要诛九族？奥勒卡和尼古拉克要杀三族？知情不报的户部和官员全杀了？这一次是要把户部和杀干净了。
帕伯里克颤颤巍巍地摇了摇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竟坐在了殿中，全身无力站不起来。
两个官员扑通跪在了地上，慌张失措地朝国王陛下磕头。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户部官员听到这个奏章，竟眼睛一翻昏倒在朝堂上。几个同僚赶紧为他掐人中，却无论如何掐不醒他。
皇极殿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国王陛下奥利维拉无奈地坐回了御座上。维克铭这一次要杀的人，比上一封奏章又多了。
这已经不是杀人了，这是对朝臣的大清洗。这样杀人，王城的威仪何在？如果自己按维克铭的奏章杀人，王城的贵族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
但是如果不按维克铭的奏章杀人，十六万边军会怎样？高峻的王城城墙能不能拦住这义愤填膺的十六万边军？
如果等维克铭的大炮拆了城墙再杀人，维克铭会不会列出更长的杀人清单？
奥利维拉脸色白，看着朝堂上的群臣，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朝臣从短暂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左都御史刘宗周出列大声喊道：“国王陛下，维克铭狼子野心所图非小。若国王陛下按其奏章杀人，天下人只知维克铭，再不知世间有君主也！”
奥利维拉看着刘宗周，没有说话。
吏部大臣郑三俊激动得满脸血红，手举牙牌站了出来，大声喊道：“臣郑三俊愿上城墙，率八万王城和维克贼决一死战！”
奥利维拉看都不看郑三俊，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几十个贵族却不愿意沉默，集体站了出来，大声唱道：
“维克贼猖狂，国王陛下万万不能受之威胁！”
“国王陛下死守王城，号令天下兵马勤王！”
“我等和维克贼拼了！”
朝堂上一时纷纷扰扰，说什么的都由，总之就是不能按维克铭的要求屠杀朝臣。
闹了一阵，众官见国王陛下始终不说话，渐渐安静下来。
内阁辅尼亚孜拱手出列，大声唱道：“国王陛下不必过虑，臣尼亚孜以为，维克铭断断不会攻打王城。其有三不能！”
奥利维拉听到这话打起了一丝精神，挥手说道，“你说。”
“第一不能反，是维克铭是天下贵族之敌。国王陛下仰赖其东征西讨给予其爵位官职，世人敬畏国王陛下给予维克铭的高爵显位，才百般隐忍和其合作。若维克铭攻入王城，恐怕天下贵族皆要举旗讨他。”
“维克铭向贵族收税，让多少人倾家荡产？天下哪一处能容忍反贼维克铭控制王城？到时候天下几百万贵族私军举旗倡义，维克铭四面楚歌，两万魔炮团就算是神兵天将，也抵挡不住！”
奥利维拉在御座上端坐着，想了想尼亚孜的话。
尼亚孜又说道：“第二不能，是维克铭的产业。维克铭以产业养军，而他的产业要行销天下，仰赖天下人的合作。”
“倘若维克铭胆大妄为杀入王城，将被天下人打为反贼。到时候无需人号召，大江南北都将摒弃反贼的商货。不消三个月，维克铭就要财政枯竭，拿什么养兵？拿什么对抗天下人的讨伐？”
尼亚孜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奥利维拉打起了精神，认真地思考起来。
“第三不能，是维克铭的卡洛斯城民心。”
“维克铭在卡洛斯城，是以王城忠臣身份进行管理。维克铭在报纸上宣传的，都是黄金帝国如何，如何救黄金帝国。卡洛斯城百姓认的，依旧是黄金帝国。如果维克铭一日之间改弦易张攻入王城，被天下人打为反贼，卡洛斯城的百姓如何还信维克铭描绘的未来？哪里还敢追随朝令夕改的维克铭？维克铭苦心培养的官吏如何还信维克铭宣传的“公德”？还不一个个抢着贪腐？到时候恐怕比一般的王城吏员都不如。”
“恐怕不待天下人讨伐，卡洛斯城就要生乱。一年之内，维克铭在卡洛斯城的基业，将彻底坍塌。”
听了尼亚孜颇有道理的话，奥利维拉抚了抚长须，没有说话。
四月二十九日，维克铭和九个领主坐在中军大帐中，等来了黄金派来的天使哈斯木。
如今十六万边军陈兵北王城城外十里，从东面和北面两个方向包围了王城。王城已经宣布戒严，十三座城磅关闭了十二座，只余最西南角的广宁磅白天开放，供王城百姓运送必需的日常物品入城。
王城的局势，已经十分紧张。
王城中的百姓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不明白为什么凯旋而来的王师怎么突然就把王城围住了。百姓们刚刚庆祝完蒂略罗州大战的大胜，还准备挤着看看神威侯爵和诸位领主入京受赏的盛况，结果却等来了大兵围城。
城外居住的百姓们投亲靠友，慌张躲入城内。王城东面和北面几十里，一下子都变成了无人区。
当然，十六万边军是来请命的。维克铭三令五申严肃军纪，约束十六万边军不得破坏百姓们暂时抛弃的民居。大军在城外郊野扎营，远离市镇村落，秋毫不犯。
哈斯木走在连绵的营帐中，十六万边军联营几十里的气势，让他有些紧张。他没有带很多人，只带着两个随从官员，从十六万联军的大帐辕磅中进入维克铭的中军。
一见到维克铭，哈斯木就拱手作揖，唱颂：“哈斯木见过神威侯爵！”
哈斯木是国王陛下的头号亲信，众将都是知道的。看到了哈斯木，九个领主不敢怠慢，赶紧鞠躬行礼。
维克铭上前扶起哈斯木，笑道：“天使王官员驾到，维克铭有失远迎，请上座。”
哈斯木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随维克铭坐到了并列的位置上。
一入座，哈斯木就直奔主题，直直问道：“神威侯爵何日退兵？”
维克铭脸上一沉，答道：“只要国王陛下杀了三十七名奸臣，十六万大军自然各还其部。”
哈斯木看了看态度恭敬的九名领主，一拍桌子大声叱道：“我从未听闻有人臣率大军包围王城，逼人君诛杀朝臣的。维克铭，你可是要造反？”
听到哈斯木的话，几个领主面面相觑，暗道哈斯木上来就斥责维克铭，国王陛下竟是这样强硬？塞拉诺一下子吓得满头是汗，脸上白。克尔斯诧异地张大了嘴巴，看了看东尼奥。见东尼奥脸上毫不变色，克尔斯才稍微安定了心神，闭上了嘴巴。
维克铭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淡然地看着哈斯木。
许久，维克铭才缓缓说道：“十六万士兵激于义愤，陈师乞命，岂是造反？王官员言过了！”
哈斯木厉声问道：“若是国王陛下不答应你呢，你又如何？”
维克铭淡淡说道：“维克铭一介匹夫，一日喝水不过二升，吃饭不过四碗，能够如何？关键是十六万士兵受人谋害，如何作想。国王陛下若是不顾是非公道维护奸臣，就要看义愤填膺的十六万边军如何反应了。”
哈斯木身子一抖，变声问道：“维克铭，莫非你要攻打王城？”
维克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哈斯木看着维克铭，惨声说道：“维 哈斯木看着维克铭，惨声说道：“维克铭，你这是挟兵自重！”
维克铭把茶杯放下，淡淡说道：“十六万士兵和黑精灵浴血厮杀，岂非精忠报国之辈？如果维克铭不是顺应义理讨伐奸臣，十六万士兵早就乱刀把维克铭杀了。”
哈斯木看了看维克铭，突然冷冷说道：“维克铭，你若是攻打王城，以后也讨不得好！”
维克铭淡淡说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哈斯木听到这话，脸上气得一红。他盯着维克铭，脸上表情从怒到嗔，又从嗔到悲，变了又变。最后哈斯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彻底软了下来，脸上再没有一丝斥责神色。
看到哈斯木色厉内荏软了下来，克尔斯长舒了一口气。他有些欢欣地看了看旁边的领主，想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却现没人理他。克尔斯想了想，有些佩服地看了气定神闲的东尼奥一眼。
塞拉诺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吞了一口口水。
哈斯木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仔细看了看，然后悉悉索索地递到维克铭面前，说道：“国王陛下说了，虽然蒂略罗州大战大胜，但是此四人欺君罔上，国王陛下本来就是要杀的。此前百官气势汹汹逼宫，国王陛下一时无从下手，才让他们活到现在。如今神威侯爵大兵压境，舆论有所不同，国王陛下正好杀了此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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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维拉看着地上的哈斯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如今就没有办法，能阻止维克铭十六万人大兵围城了么？”
哈斯木说道：“国王陛下，如今能阻止维克铭的，恐怕只有王城八万兵马了。”
奥利维拉一拍御座扶手，呵斥说道：“荒唐！哈斯木你怎么如此荒唐！”
“若是王城出兵和维克铭交战，维克铭就真的被逼反了。到时候十六万人打溃了王城强攻王城，我们拿什么抵挡？”
哈斯木脸上一白，啪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大声说道：“属下无知！请国王陛下治属下的罪！”
奥利维拉摇了摇头，接过了哈斯木手上的奏章，缓缓说道：“哈斯木，若是我按维克铭的奏章杀人，贵族会如何？”
哈斯木听到这话吓得脸上白，他慌张地看了看左右，仿佛墙外就有东林党的耳目一样。哈斯木往前爬了一步，大声说道：“国王陛下，做不得，万万做不得啊！”
进不得，退不得，我还是国王陛下吗？奥利维拉有些恼怒起来，啪一声，他把皮埃尔的奏章狠狠摔在了御案上。
王城城西，齐比利的宅邸三堂中，屋磅紧闭，仆人全部被支了出去。帕伯里克、奥勒卡和尼古拉克坐在椅子上，一个个满脸愁容。
内阁次辅齐比利坐在主位上，冷哼了一声，说道：“想不到维克贼狗胆包天，居然带着十六万人杀向了王城...”
他想着想着，脸上越来越白，最后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阁老，阁老，维克铭这次率九领主杀来王城，怕是善终不了，始终是要杀我全家的。阁老一定要救我！”
“阁老，我可是按你的谋划做事的，你定要救我！”
已经致仕的户部大臣尼古拉克看着地上的奥勒卡，突然泪流满面。他颤颤悠悠地跪在了奥勒卡的身边，深深地给齐比利磕了一个头，喟然说道：“维克贼想必也不放过我家满磅，此时此刻，只有阁老能救我一家了！”
齐比利看着地上的两个老人，脸色阴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三人正在那里焦急，旁边的礼部大臣帕伯里克却哈哈一笑，说道：“二公何必如此惊惶？”
三人愣了愣，齐齐看向帕伯里克。
帕伯里克抚须说道：“老夫虽然和维克贼不共戴天，却曾接触过他几年。老夫知道，此子虽然满身锐气，却并无登极人君之志。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此贼定不会举旗造反！”
三人愣愣看着帕伯里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齐比利虚心问道：“大臣的意思是？”
帕伯里克说道：“维克铭虽然来势汹汹，但一定只有围城之志，绝无谋逆之心。若是阁老调一支王城兵马到城外拦截维克铭的大军，他打就是造反，他不打就无法上京，定能让他进退不得。他军中的粮草只够维持半个月，只要拖他几天，所谓十六万兵谏之事，烟消云散！”
三人听到这话，眼睛亮。
齐比利急急问道：“此话当真？”
帕伯里克抚须说道：“句句是实！”
齐比利喜出望外，沉吟片刻，立即说道：“此事不难。我便私下调一支王城兵马去拦住维克铭。我倒看看，维克铭气势汹汹而来，敢不敢真的造反！”
十六万大军停在王城东面六十里的通州境内，被一万王城士兵拦住了去路。那一万王城士兵明盔眀甲全副武装，在原野上列出进攻的阵势面对维克铭的十六万大军，却又不攻过来。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又原地不动的野兽阻挡在道路上。
维克铭带领的九个领主骑马站在大军前列，用望远镜观察着这支兵马，一个个皱眉不语。
奥斯拉看了一会，抚须说道：“我认得这支兵马，这是王城领主尔茨马的人。”
原来是尔茨马的兵马，难怪看上去颇为精锐。维克铭想起安庆大战剿杀张献忠时候和尔茨马打的交道。那时候尔茨马还是一个副将，自己只是一个游击，打完仗尔茨马还硬是和自己讨了燧枪去，说要回去仿造。
这尔茨马，怎么会带兵出来阻拦自己的大军的？
东尼奥看着尔茨马的兵马，沉吟说道：“派一万孤军出来阻拦我十六万大军，这不像是国王陛下的手笔。”
柯克兰沉吟说道：“这定不是国王陛下的命令。我大军十六万人武装请命，并不是造反，国王陛下怎么会派区区一万人来阻拦道路？若是这一万人逼得我大军攻击王城，岂不是升级事态？国王陛下一定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
克尔斯呸了一声，骂道：“这一定是贵族私调兵马，想用造反之名吓住我们，让我们知难而退！”
东尼奥冷笑了一声，说道：“私调王城，不是轻罪。这一定是此次涉及藏银一案的高官狗急跳墙，铤而走险调出兵马来阻吓我们。”
克尔斯一挥手，说道：“我们上奏国王陛下，让国王陛下把这支孤军收回去。”
众将听到克尔斯的话，却都没有说话。
柯克兰摇了摇头。
塞拉诺脸上有些白，抚着马鬃默然不语。
最后还是盘踞蒂略罗州的军阀东尼奥说道：“国王陛下轻易不会调动王城阻拦我大军，然而此时尔茨马已经在这里，王城出兵一事木已成舟。我们若在王城面前畏缩不前，兵谏一事就成了一个笑话，国王陛下一定会乐观其成，拖延迟滞，继续让尔茨马的兵马拖住我大军...”
“我们以大军逼迫国王陛下，却被区区一万人拦住，国王陛下岂有为我们扫清道路的道理？”
“我大军只有半个月的粮草，若被拖上十天，军马就要溃了。”
克尔斯愣了愣，才想明白其中的道道。这调兵贵族的心思，当真是毒辣。
魔金关领主马科恼怒地喊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了，便打溃这支王城，杀到王城脚下兵谏！”
一直沉默不语的塞拉诺突然声，厉声朝马科喝道：“马科，你这是造反！”
马科眼睛一翻，大声说道：“十六万大军在手，只要我们不攻城，哪个敢说我们是造反？”
塞拉诺喝道：“带兵攻击王城，这是重罪，王城一定不会轻饶！我们说好是率军请命的，若是闹到和王城开战，便偏离了本心，和我们入伙时候的说法大不一样了！”马科哈哈大笑，说道：“塞拉诺，你想溜了吗？那些王城差点把你害死，你就做一个缩头乌龟？”
塞拉诺被马科噎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看了看维克铭。
众人对视了一阵，都看向了维克铭。
黑暗帝国军阀东尼奥拱手说道：“神威侯爵，你是我等骑士领袖，此时是战是走，神威侯爵做个决断吧！”
维克铭正闭着眼睛养神，听到东尼奥的这句话才打开了眼睛。看着前面的王城兵马，维克铭沉默了一会。
众人直直看着维克铭，等了一会，才听到维克铭一字一顿地说道：“奥勒卡藏匿粮饷、户部尼古拉克欺瞒国王陛下，如今又有内阁次辅齐比利私调王城试图逼反请命大军，此三人满磅可诛，我必为天下人杀之！”
听到维克铭杀气腾腾的话，众将都是脸上一凛。
这维克铭，似乎什么都不曾放在眼里。只要是祸国殃民的罪人，似乎多有权势都拦不住维克铭杀人。什么大臣巡抚，什么内阁次辅，在维克铭眼里似乎都是纸糊的一样。
然而维克铭手握强兵，两万兵马拉出怕有十万黄金帝国军的战斗力，也确实有这样的实力。众人暗道这样的杀神当真可怕，轻易不能得罪。
克尔斯吞了吞口水，问道：“神威侯爵，这尔茨马的兵马拦路，怎么办？”
维克铭淡淡说道：“尔茨马螳臂当车，我大军将其击溃便是。”
塞拉诺脸上一白，拱手说道：“神威侯爵，我等本是来请命的。这攻击王城的罪名，可是不小！”
维克铭淡淡问道：“这算什么罪名？”
塞拉诺脸上更白，勉强说道：“我大军率大军上京攻击王城，这恐怕已经算是造反了！到时候王城百官交章弹劾，恐怕我等都讨不了好！”
维克铭冷冷看了塞拉诺一眼，说道：“王城奸臣做崇，十七万士兵险些被谋害得全军覆没。我等兴师请命，只杀奸臣不问朝政，堂堂正正无可驳斥。这齐比利敢私调兵马阻拦大军，罪该万死，我等岂能在此等伎俩面前偃旗息鼓？”
“至于攻击王城的罪名，诸位放心，本公一力承担。只要维克铭一日在卡洛斯城，就不会让诸位因此受到牵连。”
维克铭这么说，就是要挑这个头，独力承担攻击王城的责任了。
维克铭手握重兵雄踞卡洛斯城，就算打垮一万王城，只要他出头，国王陛下能拿维克铭怎么样？众将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又跃跃欲试起来。就是犹豫不决的塞拉诺，也无话可说，骑在马上不再言。
“几个奸臣的伎俩，在本公的魔炮团面前仿如愚人把戏一般！”
维克铭一挥手，朝魔炮团诸将问道：“谁人上前，为我击溃这一万王城？”
荣耀军代团长瓦里斯抢在众人面前抱拳出列，大声说道：“我为侯爵炮轰这些土包子！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火力！”
柯克兰往维克铭这边骑了几步，大声说道：“神威侯爵，此等大事，岂能不让柯克兰露一手？”
东尼奥哈哈大笑，说道：“我麾下八千骑兵，不能作壁上观！”
十六万兵马调整布置，将负责进攻的人马让到了前面。
魔炮团的六十九磅魔法重炮被从容地拉到了阵前。炮兵们从魔法重炮车上将大炮卸下来，齐心协力把炮口转了过来。炮架兵转动螺杆调整炮架，清膛兵则掏出蘸水的裹棉布木杆清理炮膛，来回三次，再用干燥的裹棉布木杆清理三次。
九个领主立在大炮后面看着维克铭的炮兵，看到炮兵一气呵成地完成装弹，脸上一个个都露出艳羡的表情。神威侯爵的炮兵实在是太犀利了，蒂略罗州一战，这些大炮不知道杀伤了多少黑精灵，当真是战争利器。
这些大炮比一般的重型红夷大炮轻，机动灵活，火力又比一般的重型红夷大炮强。这些火炮制作精良，参数统一操作方法明确，没有炸镗的问题。更可怕的是，这些大炮能射开花弹，那炮弹落地了还能炸一次。
不知道神威侯爵的大炮卖不卖，若是买他几磅去，守城攻城都将事半功倍。
不过神威侯爵如今位高权重，这大炮又是神威侯爵的王牌，在摸准了他的脾气之前，众人也不敢随便收购。
对面的王城士兵还守着内阁次辅齐比利的交待，一脸懵懂地守在郊野之上。众将用望远镜看过去，见王城领主尔茨马立在中军中，不断地和身边的几个骑士议论着什么，似乎因为这边的大炮拉出来而有些焦虑。
克尔斯放下望远镜，朝奥斯拉问道：“这王城兵比你的诺维州领兵如何？”
奥斯拉抚须说道：“王城装备精良，明盔明甲，胜于某的诺维州领兵。不过勋贵子弟有些矜骄，没有边军吃苦耐劳。总得说起来，战力在诺维州领兵之下，基米尔领兵之上。”
基米尔领兵就是克尔斯的兵马，克尔斯见奥斯拉乘机贬低了一下自己的兵马，嘿了一声，没有搭话。
一声天鹅音响彻魔炮团，六十九磅魔法重炮开火了。
轰隆隆的巨响中，六十九磅魔法重炮朝前面射出了开花弹。巨炮的后座力狠狠砸在大地上，附近的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像是一场小型地震。九名领主的战马还是第一次离开火的大炮这么近，都被吓到了，纷纷大声嘶鸣扬蹄要跑。
九名领主忙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稳住了战马。
国王陛下奥利维拉看着跪在皇极殿中的尔茨马，气得双手微微抖。
之前哈斯木提议用王城拦截十六万边军，奥利维拉还大声斥责了他，就是担心把武装请命的边军逼反，变成造反的乱军。
皮埃尔在奏章里说得清楚，边军只是武装请命，陈兵京郊乞求国王陛下诛杀奸臣，没有造反之心。对于这样的义军，只能激以忠义，万万不可以武力逼迫。
然而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最令奥利维拉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在他的眼皮底下，王城居然被人私自调了出去。尔茨马的一万兵马，出城挑衅了维克铭的十六万边军。
奥利维拉在尔茨马出城后才得知消息，想阻止已经晚了。
想用尔茨马的一万人拦住十六万边军，这想法是何等可笑？
王城奸臣藏匿银饷，可能毁掉的不仅是十七万边军的性命，更可能是江山社稷。十七万边军在前线和黑暗帝国死战，最后现一切都是奸臣的谋害，义愤之下，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王城的一万兵马去阻拦，岂有不被攻击的道理？
与其说是去阻拦维克铭，倒不如说是逼反十六万请命的边军。
结果维克铭果然对王城起了攻击。
维克铭一攻击王城，这次边军上京的事情就完全变性了。边军十六万大军从黑暗帝国开到王城，攻击了国王陛下的王城，这和造反已经没有区别了。气氛微妙的边军请命，被尔茨马这样一搅，就变成了犯上作乱。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十六万边军会不会干脆撕破脸皮，攻打王城？维克铭会不会干脆甩开膀子，用他那几十磅魔法重炮轰垮王城的城墙，率大军杀到紫禁城中来？
按现在那十六万边军的冲天怒火，这些边军就是冲到皇极殿上把王城的贵族杀个干净，也是做得出来的。既然王城贵族可以不把十七万边军当人，这些边军就可以不把贵族们的性命当命。
再往可怕的地方想，维克铭若是豁出去了，会不会乘乱杀进宫中把自己杀了？
这把火，已经越烧越大，已经让奥利维拉感觉失去控制了。
一不小心，好不容易从黑精灵刀剑下保住的江山社稷，恐怕就要丢失在这十六万含怒请命的边军身上。
王城的贵族们看着跪在皇极殿中间抖的尔茨马，一个个脸色白。贵族们都是进士出身，一个比一个聪明。惹怒了维克铭什么后果，会不会逼得边军大开杀戒清君侧，贵族们都知道。这个尔茨马出城挑战维克铭的事情，确实是过分了。
这次藏匿积银的事情，贵族们都清楚是谁干的，就那几个人。两个大臣帕伯里克和尼古拉克没有能量调动王城，毫无疑问，这是内阁次辅齐比利狗急跳墙了，怕维克铭陈兵京郊要他的脑袋，慌乱中下出的救命昏招。
维克铭陈兵请命，杀的只是齐比利等人。如果边军被逼反事情变成清君侧，可能王城贵族一个都好不了。这一次，齐比利是为了私利犯了众怒了，没人会为他说话。
奥利维拉好不容易控制住抖的右手，冷冷问道：“尔茨马，谁给你胆子，出城挑战神威侯爵的？”
尔茨马吓得磕头如捣蒜，大声说道：“国王陛下！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臣是奉司礼监官员雷维奇进的口传旨意，说维克铭大兵压境非王城无法阻止，让臣兵阻拦。”
奥利维拉愤怒地一拍龙椅，大声骂道：“混账！把雷维奇进擒来！”
六个监察所“大汉将军”大声唱诺，离开了皇极殿，往后宫去拿人了。
奥利维拉咬牙说道：“尔茨马，你是王城领主，一个司礼监官员让你调兵，你就兵了？”
尔茨马慌张在怀里摸索，摸出一张黄纸出来，双手举起说道：“国王陛下，臣另有内阁次辅齐比利亲手给我的兵部行文。臣出兵阻拦神威侯爵，手续齐...”
奥利维拉怒喝道：“拿上来！”
一个官员跑了下去，把那“兵部行文”取了，送到了奥利维拉手上。奥利维拉摊开一看，看见那兵部大印堂堂正正，一下子当真看不出真假。
兵部大臣塞亚德赶紧走了出来，大声唱道：“国王陛下，兵部并未此行文。兵部这些天白天制作的文书都有备案，一查便知！”
奥利维拉听到这话，怒喝道：“白天没有做这文书，晚上呢？”
塞亚德一下子冷汗冒了出来，支支吾吾说道：“若是有人收买小吏，晚上潜入兵部盖印，臣也防不过来...”
奥利维拉猛地一抬头，死死看着礼部大臣帕伯里克，大声喝道：“帕伯里克，齐比利呢？齐比利躲到哪里去了？”
齐比利如果成功拦住维克铭，私自调兵的事情回头都可以商量。但如今不但没拦住维克铭，反而打起来了，这事情就算是完蛋了。
帕伯里克见国王陛下的样子，知道自己这次是好不了了，身子一摇。他颤颤巍巍地答道：“齐比利这几天身体有恙，抱病不出！”
奥利维拉一拍龙椅，大声说道：“擒他来！监察所何在？出宫拿人！就是死了，也把他的尸体抬到皇极殿来见尸！”
十几个监察所大声唱喏，手摁绣春刀快步往宫外跑去，便去擒拿齐比利了。
齐比利这次摊上大事了，命是保不住了。
朝堂上的贵族见国王陛下如此暴怒，面面相觑，一时人人自危。奥利维拉恼怒地在御座前来回走动，走了十几个来回，也没有一个贵族武将敢上前说话。
奥利维拉突然一挥手，大声喝道：“饭桶，一群饭桶！兵部大臣塞亚德，王城领主尔茨马，你们竟如此昏聩无能？这次要是逼得神威侯爵造反了，我一定杀你们二人！”
塞亚德吓得脸上雪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国王陛下，臣冤枉啊...”
尔茨马跪在地上，吓得汗如雨下。自己出城激怒了十六万边军，边军暴怒之下可能攻打王城，王城若失了黄金帝国危矣，所以国王陛下如此愤怒。齐比利是怎么做出一份兵部行文出来的？那行文看上去和真的没一点区别。
他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心中一亮。尔茨马匍匐在地往前爬了一步，大声说道：“国王陛下！国王陛下！神威侯爵击溃王城后并未追杀溃兵！神威侯爵没有反啊！”
奥利维拉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
“你再说一遍？”
“国王陛下，神威侯爵没有追击溃兵，神威侯爵断断不会造反！”
奥利维拉停下了来回踱步的脚步，站在了御座前面，死死看着尔茨马。
“神威侯爵没有追杀你？”
“国王陛下明鉴，神威侯爵十六万大军击溃了臣后就收兵了！国王陛下！神威侯爵他没有反心啊！”
听了尔茨马的话，国王陛下奥利维拉沉吟不语，没有说话。
如果维克铭准备攻打王城的话，肯定不会放过消灭一万王城溃兵的机会。几万骑兵追杀之下，杀到王城脚下这一万王城估计要死一半。王城中只有八万王城，少了五千人，到时候攻打王城会轻松不少。
但是维克铭没有追杀，维克铭确实没有攻进王城的意思？
奥利维拉站在御座前，皱眉不语。
他正在那里犹豫，却看到殿外跑进来三个官员，慌张跑到了大殿中间跪了下来，唱道：“国王陛下，神威侯爵维克铭派人送来了一封奏章！”
维克铭打完王城来说话了？维克铭要说什么？
奥利维拉赶紧喝道：“念！”
那个官员慌张打开了维克铭的奏章，大声念道：
“臣神威侯爵维克铭，奉国王陛下之令坐镇卡洛斯城，八年来南征北战，唯思报效国家而已。十二月二十九日，臣接旨蒂略罗州，率九领主十七万士兵，马科、克尔斯兵马冲击黑暗帝国魔法师兵，连溃六次。臣魔炮团阵前被黑暗帝国骑兵突入，前阵大溃后阵接上。然十七万士兵高唱战歌，以万死不决之心，以挽救国家之志，浴血厮杀，终获大胜。”
“十七万士兵损失惨重。说血流漂杵，不能尽言边军之悲壮。”
“然等十七万士兵血战之后，才知道此次大战，尽是王城奸臣的谋害。蒂略罗州大战，本可不战而胜。几千战死士兵的性命，竟成为奸臣玩弄权术的牺牲品。十七万精忠报国之士，遭受此等冤屈，不能不冲冠一怒，慨然请命。”
“倘若蒂略罗州一战因为奸臣阴谋大败，我黄金帝国何去何从？不杀尽藏银一案涉及的奸臣，世间再无是非，天下再无法度。不杀尽奸臣，马卒心寒壮士血冷，黄金帝国再无忠义之士也。”
“请国王陛下大开杀戒，以正视听。内阁辅齐比利，此案罪魁祸，可诛九族。卿奥勒卡藏匿银饷，户部大臣尼古拉克谎报无银，可诛三族。吏部大臣帕伯里克参与谋划，多方联络，可杀一磅。另有户部官员以下共三十三人，知情不报，配合主谋欺君罔上，皆可杀！”
“若此三十七人及犯亲族能按法诛除，则国家法度大张，四海皆知国王陛下威仪。十六万忠义士兵感激天恩，必将退出京外各返原籍。”
原来维克铭的奏章，是来杀人的。
一杀就是三十七人，就是九族、三族。
听到维克铭杀气腾腾的奏章，众官都是脸上一白。这维克铭也太狠了，赶尽杀绝啊。齐比利要诛九族？奥勒卡和尼古拉克要杀三族？知情不报的户部和官员全杀了？这一次是要把户部和杀干净了。
帕伯里克颤颤巍巍地摇了摇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竟坐在了殿中，全身无力站不起来。
两个官员扑通跪在了地上，慌张失措地朝国王陛下磕头。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户部官员听到这个奏章，竟眼睛一翻昏倒在朝堂上。几个同僚赶紧为他掐人中，却无论如何掐不醒他。
皇极殿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国王陛下奥利维拉无奈地坐回了御座上。维克铭这一次要杀的人，比上一封奏章又多了。
这已经不是杀人了，这是对朝臣的大清洗。这样杀人，王城的威仪何在？如果自己按维克铭的奏章杀人，王城的贵族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
但是如果不按维克铭的奏章杀人，十六万边军会怎样？高峻的王城城墙能不能拦住这义愤填膺的十六万边军？
如果等维克铭的大炮拆了城墙再杀人，维克铭会不会列出更长的杀人清单？
奥利维拉脸色白，看着朝堂上的群臣，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朝臣从短暂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左都御史刘宗周出列大声喊道：“国王陛下，维克铭狼子野心所图非小。若国王陛下按其奏章杀人，天下人只知维克铭，再不知世间有君主也！”
奥利维拉看着刘宗周，没有说话。
吏部大臣郑三俊激动得满脸血红，手举牙牌站了出来，大声喊道：“臣郑三俊愿上城墙，率八万王城和维克贼决一死战！”
奥利维拉看都不看郑三俊，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几十个贵族却不愿意沉默，集体站了出来，大声唱道：
“维克贼猖狂，国王陛下万万不能受之威胁！”
“国王陛下死守王城，号令天下兵马勤王！”
“我等和维克贼拼了！”
朝堂上一时纷纷扰扰，说什么的都由，总之就是不能按维克铭的要求屠杀朝臣。
闹了一阵，众官见国王陛下始终不说话，渐渐安静下来。
内阁辅尼亚孜拱手出列，大声唱道：“国王陛下不必过虑，臣尼亚孜以为，维克铭断断不会攻打王城。其有三不能！”
奥利维拉听到这话打起了一丝精神，挥手说道，“你说。”
“第一不能反，是维克铭是天下贵族之敌。国王陛下仰赖其东征西讨给予其爵位官职，世人敬畏国王陛下给予维克铭的高爵显位，才百般隐忍和其合作。若维克铭攻入王城，恐怕天下贵族皆要举旗讨他。”
“维克铭向贵族收税，让多少人倾家荡产？天下哪一处能容忍反贼维克铭控制王城？到时候天下几百万贵族私军举旗倡义，维克铭四面楚歌，两万魔炮团就算是神兵天将，也抵挡不住！”
奥利维拉在御座上端坐着，想了想尼亚孜的话。
尼亚孜又说道：“第二不能，是维克铭的产业。维克铭以产业养军，而他的产业要行销天下，仰赖天下人的合作。”
“倘若维克铭胆大妄为杀入王城，将被天下人打为反贼。到时候无需人号召，大江南北都将摒弃反贼的商货。不消三个月，维克铭就要财政枯竭，拿什么养兵？拿什么对抗天下人的讨伐？”
尼亚孜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奥利维拉打起了精神，认真地思考起来。
“第三不能，是维克铭的卡洛斯城民心。”
“维克铭在卡洛斯城，是以王城忠臣身份进行管理。维克铭在报纸上宣传的，都是黄金帝国如何，如何救黄金帝国。卡洛斯城百姓认的，依旧是黄金帝国。如果维克铭一日之间改弦易张攻入王城，被天下人打为反贼，卡洛斯城的百姓如何还信维克铭描绘的未来？哪里还敢追随朝令夕改的维克铭？维克铭苦心培养的官吏如何还信维克铭宣传的“公德”？还不一个个抢着贪腐？到时候恐怕比一般的王城吏员都不如。”
“恐怕不待天下人讨伐，卡洛斯城就要生乱。一年之内，维克铭在卡洛斯城的基业，将彻底坍塌。”
听了尼亚孜颇有道理的话，奥利维拉抚了抚长须，没有说话。
四月二十九日，维克铭和九个领主坐在中军大帐中，等来了黄金派来的天使哈斯木。
如今十六万边军陈兵北王城城外十里，从东面和北面两个方向包围了王城。王城已经宣布戒严，十三座城磅关闭了十二座，只余最西南角的广宁磅白天开放，供王城百姓运送必需的日常物品入城。
王城的局势，已经十分紧张。
王城中的百姓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不明白为什么凯旋而来的王师怎么突然就把王城围住了。百姓们刚刚庆祝完蒂略罗州大战的大胜，还准备挤着看看神威侯爵和诸位领主入京受赏的盛况，结果却等来了大兵围城。
城外居住的百姓们投亲靠友，慌张躲入城内。王城东面和北面几十里，一下子都变成了无人区。
当然，十六万边军是来请命的。维克铭三令五申严肃军纪，约束十六万边军不得破坏百姓们暂时抛弃的民居。大军在城外郊野扎营，远离市镇村落，秋毫不犯。
哈斯木走在连绵的营帐中，十六万边军联营几十里的气势，让他有些紧张。他没有带很多人，只带着两个随从官员，从十六万联军的大帐辕磅中进入维克铭的中军。
一见到维克铭，哈斯木就拱手作揖，唱颂：“哈斯木见过神威侯爵！”
哈斯木是国王陛下的头号亲信，众将都是知道的。看到了哈斯木，九个领主不敢怠慢，赶紧鞠躬行礼。
维克铭上前扶起哈斯木，笑道：“天使王官员驾到，维克铭有失远迎，请上座。”
哈斯木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随维克铭坐到了并列的位置上。
一入座，哈斯木就直奔主题，直直问道：“神威侯爵何日退兵？”
维克铭脸上一沉，答道：“只要国王陛下杀了三十七名奸臣，十六万大军自然各还其部。”
哈斯木看了看态度恭敬的九名领主，一拍桌子大声叱道：“我从未听闻有人臣率大军包围王城，逼人君诛杀朝臣的。维克铭，你可是要造反？”
听到哈斯木的话，几个领主面面相觑，暗道哈斯木上来就斥责维克铭，国王陛下竟是这样强硬？塞拉诺一下子吓得满头是汗，脸上白。克尔斯诧异地张大了嘴巴，看了看东尼奥。见东尼奥脸上毫不变色，克尔斯才稍微安定了心神，闭上了嘴巴。
维克铭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淡然地看着哈斯木。
许久，维克铭才缓缓说道：“十六万士兵激于义愤，陈师乞命，岂是造反？王官员言过了！”
哈斯木厉声问道：“若是国王陛下不答应你呢，你又如何？”
维克铭淡淡说道：“维克铭一介匹夫，一日喝水不过二升，吃饭不过四碗，能够如何？关键是十六万士兵受人谋害，如何作想。国王陛下若是不顾是非公道维护奸臣，就要看义愤填膺的十六万边军如何反应了。”
哈斯木身子一抖，变声问道：“维克铭，莫非你要攻打王城？”
维克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哈斯木看着维克铭，惨声说道：“维 哈斯木看着维克铭，惨声说道：“维克铭，你这是挟兵自重！”
维克铭把茶杯放下，淡淡说道：“十六万士兵和黑精灵浴血厮杀，岂非精忠报国之辈？如果维克铭不是顺应义理讨伐奸臣，十六万士兵早就乱刀把维克铭杀了。”
哈斯木看了看维克铭，突然冷冷说道：“维克铭，你若是攻打王城，以后也讨不得好！”
维克铭淡淡说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哈斯木听到这话，脸上气得一红。他盯着维克铭，脸上表情从怒到嗔，又从嗔到悲，变了又变。最后哈斯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彻底软了下来，脸上再没有一丝斥责神色。
看到哈斯木色厉内荏软了下来，克尔斯长舒了一口气。他有些欢欣地看了看旁边的领主，想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却现没人理他。克尔斯想了想，有些佩服地看了气定神闲的东尼奥一眼。
塞拉诺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吞了一口口水。
哈斯木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仔细看了看，然后悉悉索索地递到维克铭面前，说道：“国王陛下说了，虽然蒂略罗州大战大胜，但是此四人欺君罔上，国王陛下本来就是要杀的。此前百官气势汹汹逼宫，国王陛下一时无从下手，才让他们活到现在。如今神威侯爵大兵压境，舆论有所不同，国王陛下正好杀了此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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