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计划（6）
伊美在教堂寻找德佩的时候，他正颓丧地靠在石兰木椅上，披头散发地做着静默的祷告。她起先第一眼不敢确定是德佩本尊，因为现实颓样和乐扎少爷所描述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极面。她想少爷期许的人应该具有刚毅、阳光的特质，而不是畏畏缩缩、怯弱形象的老头。可她还是不自觉地走近他，然后问出那句话，“你是德佩？”
当德佩抬起黄蜡般皮肤的脸庞时，伊美从他的脸上只能看到深刻的迷茫以及不解。
“闲话少说，乐扎少爷和石露小姐需要你的帮助！”伊美特意加快说话的语速。
“我能帮上什么忙，我现在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他顿了顿，“你还是找别人吧。”他不耐烦地准备起身离去。
德佩说出这话的时候，伊美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双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希望能让她把话说完。
“先锋派首领，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她说，其实她很了解现阶段所有族人的困惑，关于抉择的痛苦，她太了解了，可这无法成为借口。
他微微地用力，伊美的手就掉了个空。
“女士，如果是找我做礼拜，或者祷告的事宜，我非常欢迎。”德佩说，“关于族内斗阵，我不会去主动支持谁，因为那将违背自由猎鹰的本意。”
伊美听得出来话里的意思，看样子他老早就知道会有暴动的一天。
“我知道教堂的职责不应该与内部族斗挂钩，但我们都是猎鹰的子民。”伊美说，“我们是来请求你阻止这场没必要的内斗。”
德佩身体前倾，双手微微合十，黑、白相交的长发遮盖住了侧脸，伊美觉得他正在考虑，这是一个好兆头。
“就算阻止了这场内斗，布鲁克人也回不到原来的生活状态。”他冷冷地说，“斗争来源于欲望、生存压力，如果你们不解决族人的生存问题，那么内斗将永不停歇。”
“乐扎少爷的本意就是希望阻止这场内斗后，进行新一轮的制度革新。”伊美解释道，“他觉得一切都是红土人所造成的，所以需要引发民众的大觉醒，同时又要控制大觉醒所支付的代价。”
“多数人宁可否认事实，也不愿面对真相。”他随即就笑了，“他倒是头脑清晰。”
“所以你已经做出抉择了？”伊美问。
他点点头，将目光对向教堂中央的自由鹰首，两眼炯炯有神。一旁的伊美忽然感受到隐藏在老迈的身形中的凶悍气息，她止不住地退后几步。最后，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将披头散发的形象梳理成一个牧师长该有的形象。
德佩起身越过她的身侧，一步步登上诗歌台。
十分钟内，他对着教堂内往来的所有信徒、牧师说了一番话，话里透露着关于圣战、人性、转变等内容。
伊美在短短时间见证一群信仰狂徒的崛起，他们有的人肩披牧师服，有的人则身穿白衣，身上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胸口扣着金属质地的别针，还有整齐斜挂在腰部的黑色枪支。
德佩俨然又回到那个在战场上随时抛头颅洒热血的先锋派领袖，而数百人的狂徒队伍在他的指挥下整齐有序，他们不断地涌入连接古堡以及教堂的临时密道，路很窄，只能勉强容两人并肩而行，好在黑色阴影遍布的石壁两侧斜射着凄美的月光。
狂徒部队抵达古堡内的中央花园时，只看到数不尽的野火，拱门外沿四下无人。
德佩下令让队伍沿着两侧的拱门悄悄进入，等他们从进入大厅时，发现大理石阶上到处都是丢弃于地的荧光棒，暴乱的枪火声在头顶上方回荡。
伊美气喘吁吁地跟在德佩身后，想要率先跑上石阶。德佩伸手就拦住了她，“不要冒然冲动。”
“可少爷和小姐.....”她欲语又止。
“我们的目的是要阻止这场暴动，而不是乱上加乱。”他说。
不该是以暴制暴吗？伊美心想。
“把扩音器还有麦克风拿来，记得播放诗词。”德佩转头朝身后的队部下达命令。
“你这是要感化暴徒啊。”伊美诧异道。
“先礼后兵。”他冷冷地说，“如果无法阻止，再考虑用铁腕力量镇压。”
德佩从牧师手中接过大喇叭，然而那名牧师对他说，“这样真的有用吗？”
阴霾至他的脸上扫过，他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对着上方呼喊，“所有暴动人民请停止暴力行径，自由猎鹰已经深知你们内心的愿景。内斗只会引发更加残酷的后果。”
他就这样重复了一遍接一遍，劝说般的呼喊声并没有让枪火交际的声音消停。
“该死。”
德佩恼怒的同时。横手朝宽大的楼梯口下达指令，狂徒部队依次往两侧的台阶上登步，踩踏的脚步声密集而悠远、同时伴随着播放的诗歌。伊美看着狂徒们上完十几步的阶梯后，就被暴乱军团安插在二层楼梯口的枪手给注意到了。于是，他们发生了激烈的枪战，一些子弹雨更是带着密集的火花弹射到壁墙的玻璃上，碎玻璃在荧光的反射中，熠熠生辉。
“这群暴徒可真是要命。”德佩无奈道。
正楼内的三层中央，以保济仓守卫为领导的暴乱军正靠着密集的火力一步步朝乐扎一行人所潜伏的位置逼近，他们就这样隔着两个楼道之间的距离彼此对枪。
乐扎静静呤听，底下的脚步声沿着楼道内急速而来，步伐坚定，逐渐增大。依声音判断，大概有好几十个人。子弹出壳的爆裂声从黑暗中穿梭，他不惧反喜，因为刚刚一瞬间的时间内，他隐约听到德佩的声音，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他想自己决不会猜错，一定是德佩的支援到了。
“德佩来了，他一定来了。”乐扎对着身旁的石则明激动地说。
石则明低着头，边按压左手的伤口，边拿出白毛巾捆扎住肌肉。
“少爷，我也听到了。”石则明渐渐朝他看来，脸色异常苍白。
“再坚持一会。”他潜伏在大理石地板上说。
乱流的子弹雨渐渐慢下来，仿佛受到了什么阻力。乐扎从大理石柱的一侧偷瞄敌方的动静，他发现那些领导、组织暴乱的守卫们正在窃窃私语，声音极小，仿佛蚊蝇。但根据口型对比，乐扎很快就猜到他们正忧心于一楼的狂徒部队的阻击。
黑夜在月华中展露一丝丝迷惑，守卫头目们简单地口头交流几句，穿梭于黑暗的火花再一次出现在大理石柱两侧，一部分人甚至在暴力地枪击大理石柱的中心点，想要疯了般让子弹穿过石柱直命中他们心里的目标。
“他们急了，不再考虑活捉我了。”乐扎背靠大理石柱，面不改色地对着身后的护卫微笑。
“至死方休。”护卫们呼应道，仿佛从他的笑容之中感受到坚定的力量。
不得不说由牧师众所带领的狂徒部队，无论在机动性、或者战斗素质都远高于杂乱的暴乱军团，他们在短短十分钟内杀到了二楼大厅时，甚至还俘虏了一些不愿意缴械投降的民众。
连接三楼石阶的路口，德佩的声音再次犹如幽灵般穿墙而过，声音最终汇入三楼大厅的每个角落里，乐扎从其简朴的话语中感到一片心安。
“所有暴动人民请停止暴力行径，自由猎鹰已经深知你们内心的愿景。内斗只会引发更加残酷的后果。一些民众已经顺应自由猎鹰的召唤，同时缴械投降。而那些迟迟不愿做出改变的人终究会被历史惩罚在地狱。”德佩边重复，边往三楼阶梯口潜伏。
“该死的，我们早就在地狱了。”暴乱人员在三楼忍不住地回应。
“所有暴乱人员，只要你们缴械投降，我愿意以自由猎鹰起誓，我将为布鲁克人民做出新的改革，为你们的生活做出改变，所有人应该都已经认识到一切的罪恶源头都是红土人所引起，我们没有必要自相残杀。”乐扎紧接着德佩的话。
听闻如此，暴动的组织者开始慌乱地交流，一些正在射击的民众们也变得犹豫不决，内心中渐渐有了想要放弃的冲动。
“我以牧师长的人格担保，布鲁克必将做出新的改变。”德佩听到了乐扎呼喊，同时加大声音，最后甚至吼叫。
在交楼的几分钟内，狂徒部队的影子已经一步步登上三楼石阶口的一侧，只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迎来暴乱人员的子弹雨。乐扎则在枪火松懈的一瞬间，再次通过余光进行侧瞄，他发现暴动人员全部停留在距离两窗之间的大理石柱旁，一部分人丢掉手中的枪支，另一部分人直接坐在地板上，仿佛都在等待这场乱局被终结。
德佩到来时，三楼大厅内已然寂静无声。只有残存的火药味在空气中飘荡着，仿佛唯有经由淬火荼尽，方才有新的结局。
乐扎看着战事终于落幕，他忍不住地呼喊，“快找医者，让受伤的人员得到救护。”
“所有牧师请竭尽全力救治受伤人员，这里已经没有危险，只有一群同命相连的布鲁克人。”德佩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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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德佩抬起黄蜡般皮肤的脸庞时，伊美从他的脸上只能看到深刻的迷茫以及不解。
“闲话少说，乐扎少爷和石露小姐需要你的帮助！”伊美特意加快说话的语速。
“我能帮上什么忙，我现在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他顿了顿，“你还是找别人吧。”他不耐烦地准备起身离去。
德佩说出这话的时候，伊美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双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希望能让她把话说完。
“先锋派首领，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她说，其实她很了解现阶段所有族人的困惑，关于抉择的痛苦，她太了解了，可这无法成为借口。
他微微地用力，伊美的手就掉了个空。
“女士，如果是找我做礼拜，或者祷告的事宜，我非常欢迎。”德佩说，“关于族内斗阵，我不会去主动支持谁，因为那将违背自由猎鹰的本意。”
伊美听得出来话里的意思，看样子他老早就知道会有暴动的一天。
“我知道教堂的职责不应该与内部族斗挂钩，但我们都是猎鹰的子民。”伊美说，“我们是来请求你阻止这场没必要的内斗。”
德佩身体前倾，双手微微合十，黑、白相交的长发遮盖住了侧脸，伊美觉得他正在考虑，这是一个好兆头。
“就算阻止了这场内斗，布鲁克人也回不到原来的生活状态。”他冷冷地说，“斗争来源于欲望、生存压力，如果你们不解决族人的生存问题，那么内斗将永不停歇。”
“乐扎少爷的本意就是希望阻止这场内斗后，进行新一轮的制度革新。”伊美解释道，“他觉得一切都是红土人所造成的，所以需要引发民众的大觉醒，同时又要控制大觉醒所支付的代价。”
“多数人宁可否认事实，也不愿面对真相。”他随即就笑了，“他倒是头脑清晰。”
“所以你已经做出抉择了？”伊美问。
他点点头，将目光对向教堂中央的自由鹰首，两眼炯炯有神。一旁的伊美忽然感受到隐藏在老迈的身形中的凶悍气息，她止不住地退后几步。最后，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将披头散发的形象梳理成一个牧师长该有的形象。
德佩起身越过她的身侧，一步步登上诗歌台。
十分钟内，他对着教堂内往来的所有信徒、牧师说了一番话，话里透露着关于圣战、人性、转变等内容。
伊美在短短时间见证一群信仰狂徒的崛起，他们有的人肩披牧师服，有的人则身穿白衣，身上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胸口扣着金属质地的别针，还有整齐斜挂在腰部的黑色枪支。
德佩俨然又回到那个在战场上随时抛头颅洒热血的先锋派领袖，而数百人的狂徒队伍在他的指挥下整齐有序，他们不断地涌入连接古堡以及教堂的临时密道，路很窄，只能勉强容两人并肩而行，好在黑色阴影遍布的石壁两侧斜射着凄美的月光。
狂徒部队抵达古堡内的中央花园时，只看到数不尽的野火，拱门外沿四下无人。
德佩下令让队伍沿着两侧的拱门悄悄进入，等他们从进入大厅时，发现大理石阶上到处都是丢弃于地的荧光棒，暴乱的枪火声在头顶上方回荡。
伊美气喘吁吁地跟在德佩身后，想要率先跑上石阶。德佩伸手就拦住了她，“不要冒然冲动。”
“可少爷和小姐.....”她欲语又止。
“我们的目的是要阻止这场暴动，而不是乱上加乱。”他说。
不该是以暴制暴吗？伊美心想。
“把扩音器还有麦克风拿来，记得播放诗词。”德佩转头朝身后的队部下达命令。
“你这是要感化暴徒啊。”伊美诧异道。
“先礼后兵。”他冷冷地说，“如果无法阻止，再考虑用铁腕力量镇压。”
德佩从牧师手中接过大喇叭，然而那名牧师对他说，“这样真的有用吗？”
阴霾至他的脸上扫过，他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对着上方呼喊，“所有暴动人民请停止暴力行径，自由猎鹰已经深知你们内心的愿景。内斗只会引发更加残酷的后果。”
他就这样重复了一遍接一遍，劝说般的呼喊声并没有让枪火交际的声音消停。
“该死。”
德佩恼怒的同时。横手朝宽大的楼梯口下达指令，狂徒部队依次往两侧的台阶上登步，踩踏的脚步声密集而悠远、同时伴随着播放的诗歌。伊美看着狂徒们上完十几步的阶梯后，就被暴乱军团安插在二层楼梯口的枪手给注意到了。于是，他们发生了激烈的枪战，一些子弹雨更是带着密集的火花弹射到壁墙的玻璃上，碎玻璃在荧光的反射中，熠熠生辉。
“这群暴徒可真是要命。”德佩无奈道。
正楼内的三层中央，以保济仓守卫为领导的暴乱军正靠着密集的火力一步步朝乐扎一行人所潜伏的位置逼近，他们就这样隔着两个楼道之间的距离彼此对枪。
乐扎静静呤听，底下的脚步声沿着楼道内急速而来，步伐坚定，逐渐增大。依声音判断，大概有好几十个人。子弹出壳的爆裂声从黑暗中穿梭，他不惧反喜，因为刚刚一瞬间的时间内，他隐约听到德佩的声音，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他想自己决不会猜错，一定是德佩的支援到了。
“德佩来了，他一定来了。”乐扎对着身旁的石则明激动地说。
石则明低着头，边按压左手的伤口，边拿出白毛巾捆扎住肌肉。
“少爷，我也听到了。”石则明渐渐朝他看来，脸色异常苍白。
“再坚持一会。”他潜伏在大理石地板上说。
乱流的子弹雨渐渐慢下来，仿佛受到了什么阻力。乐扎从大理石柱的一侧偷瞄敌方的动静，他发现那些领导、组织暴乱的守卫们正在窃窃私语，声音极小，仿佛蚊蝇。但根据口型对比，乐扎很快就猜到他们正忧心于一楼的狂徒部队的阻击。
黑夜在月华中展露一丝丝迷惑，守卫头目们简单地口头交流几句，穿梭于黑暗的火花再一次出现在大理石柱两侧，一部分人甚至在暴力地枪击大理石柱的中心点，想要疯了般让子弹穿过石柱直命中他们心里的目标。
“他们急了，不再考虑活捉我了。”乐扎背靠大理石柱，面不改色地对着身后的护卫微笑。
“至死方休。”护卫们呼应道，仿佛从他的笑容之中感受到坚定的力量。
不得不说由牧师众所带领的狂徒部队，无论在机动性、或者战斗素质都远高于杂乱的暴乱军团，他们在短短十分钟内杀到了二楼大厅时，甚至还俘虏了一些不愿意缴械投降的民众。
连接三楼石阶的路口，德佩的声音再次犹如幽灵般穿墙而过，声音最终汇入三楼大厅的每个角落里，乐扎从其简朴的话语中感到一片心安。
“所有暴动人民请停止暴力行径，自由猎鹰已经深知你们内心的愿景。内斗只会引发更加残酷的后果。一些民众已经顺应自由猎鹰的召唤，同时缴械投降。而那些迟迟不愿做出改变的人终究会被历史惩罚在地狱。”德佩边重复，边往三楼阶梯口潜伏。
“该死的，我们早就在地狱了。”暴乱人员在三楼忍不住地回应。
“所有暴乱人员，只要你们缴械投降，我愿意以自由猎鹰起誓，我将为布鲁克人民做出新的改革，为你们的生活做出改变，所有人应该都已经认识到一切的罪恶源头都是红土人所引起，我们没有必要自相残杀。”乐扎紧接着德佩的话。
听闻如此，暴动的组织者开始慌乱地交流，一些正在射击的民众们也变得犹豫不决，内心中渐渐有了想要放弃的冲动。
“我以牧师长的人格担保，布鲁克必将做出新的改变。”德佩听到了乐扎呼喊，同时加大声音，最后甚至吼叫。
在交楼的几分钟内，狂徒部队的影子已经一步步登上三楼石阶口的一侧，只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迎来暴乱人员的子弹雨。乐扎则在枪火松懈的一瞬间，再次通过余光进行侧瞄，他发现暴动人员全部停留在距离两窗之间的大理石柱旁，一部分人丢掉手中的枪支，另一部分人直接坐在地板上，仿佛都在等待这场乱局被终结。
德佩到来时，三楼大厅内已然寂静无声。只有残存的火药味在空气中飘荡着，仿佛唯有经由淬火荼尽，方才有新的结局。
乐扎看着战事终于落幕，他忍不住地呼喊，“快找医者，让受伤的人员得到救护。”
“所有牧师请竭尽全力救治受伤人员，这里已经没有危险，只有一群同命相连的布鲁克人。”德佩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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