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间有光
9月3日，休息。
一般各学院会在这一天组织学生参观校园，介绍学校的历史和文化。
文学院也不例外。不过柳成并没有去参与这个活动，相比之下他更乐意看会儿书，或者陪姐姐出去走走。（或许也在躲赵青青？）
这一天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9月4日，军训正式开始。
首先进行的是新生开学典礼暨军训动员大会。
柳成站在人群中，穿一身军训服，倒也显得雄姿挺拔，英气勃发。
一整套流程过去，军训紧接着开始了。
柳成初时对军训还蛮有兴趣，以为会和高中大有不同，满心欢喜地模仿教官做各种动作。但后来发现一样的单调无比，便有些意兴阑珊，很快就神游物外了。
几天下来柳成感觉挺轻松的，甚至早上还能起来坚持自己的晨跑习惯。
柳成的晨跑地点是学校的第三运动场。跑了几天，柳成发现了两个有趣的人。
据他观察，那两人都是新生，且长期坚持跑步。
其中一个虽然留着短发，但柳成一看到她脸就认定她是一个女的，且是那种长得非常漂亮的冷艳女生。后来有一次柳成看到她正仰着脖子喝水，阳光下那喉结分外明显。柳成怀疑是自己眼睛沾上了灰尘，使得视野中出现了那处突起。他反复擦眼睛，再看，还是有！没关系，肯定是自己没擦干净，再来……直到那人走出运动场，柳成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无语望苍天……
除了这个妖孽（柳成在心里喊了无数遍的称呼），另一人柳成也很感兴趣。那人面貌普通，但神情极为坚毅。柳成认定他一定有着不同常人的经历，这经历让他能坚持常人不能坚持的事，而对于这经历柳成很好奇。
清晨的运动场就他们三人。柳成也没急着去搭讪，只是先建立起了点头之交。
遇到两个如此有趣的人，柳成感觉赵青青带来的黑暗都被抹去了几分，晨跑的脚步越发轻快起来。
虽然柳成自觉军训颇为轻松，但柳如玉却不这么认为。
军训第一天夜，洗完澡吃完饭的柳成正舒服地躺在书房里的懒人沙发上，手里拿着还未看完的那本《丧钟为谁而鸣》。现在看这本书，柳成总有些自掘坟墓的感觉。
这时，柳如玉突然来到书房，拿掉了柳成手上的书，拉着他走向客厅，指着宽大的沙发对他说：“躺下。”
“姐，你要干嘛？”柳成有些迷糊。
“你先躺下。”柳如玉坚持着。
柳成只得躺下，满腹疑惑。
柳如玉原本有些紧绷的俏脸霎时露出了笑容，语调温柔地说道：“这才乖嘛，姐姐看你军训辛苦了，给你按按摩。”
柳如玉正说着，柳成便感觉到了一双温热的手在自己肩膀上按压，十分舒服，但心中却有些不忍，便准备拉开柳如玉的手。
柳如玉按住了柳成，口里说道：“躺好，别影响姐发挥。”
柳成有些哭笑不得，劝道：“姐，这你得多累啊。你知道我经常运动的，这军训对我来说轻松得很，你要是放心不下，明天我们就去买台按摩椅，哪要你亲自动手。”
“胡说，按摩椅比的上我的手艺？你乖乖躺着就是。”柳如玉有些生气了。
柳成哪还敢说什么，只得安心享受了。
过了片刻，柳成发现姐姐起初有些生疏的手法变得越来越熟练，大为惊奇，口中问道：“姐，你是学过按摩吗？”
“姐还用学吗？稍微按两下就会了，怎么样，舒服吧？”柳如玉一脸得意。
“舒服。姐，你真是个天才。”柳成把脸埋在沙发里，有感而发。
柳如玉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时间缓缓流逝，柳成感觉浑身暖呼呼，轻飘飘的，意识渐渐模糊，嘟囔了句“姐，你最好了”，便沉沉睡去。
柳如玉逐渐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
转眼就到了9月10日，教师节。
这天军训结束后年级里有学生组织给教官、老师送礼物的活动，柳成没有去，他要去取礼物送给自己家里的那位老师。
开车穿过大半座城市，柳成来到了一家花店，上书“人间花店”四个大字。
“沈姐，好久不见。”沈姐全名沈静姝，是人间花店的幕后老板，闲暇时会出现在店里。这是一个饱经风霜而别有味道的成熟女性。柳成经常来这家店买花，走动的次数多了便和老板互通了姓名，双方算是认识。
正在悉心照料鲜花的沈静姝闻声转过身来，见是柳成，颇为欣喜，柔声说道：“是小成啊，来取花的吗？”
“嗯。”
“你等等，我去给你取。”说完，沈静姝转身往定制架走去，取来已经包装好的鲜花双手递给柳成。
“谢谢沈姐。”柳成接过鲜花。
“不客气。要不要坐坐？我沏茶给你品品，上好的茶叶呢。”
“不了。我姐在家等我呢，我取了花得赶紧回去。”
“也好。对了，下次把你姐带来过来，我好久没见她了。真是的，我几次约她她都不出来。”沈静姝微嗔薄怒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
“我姐她对谁都这样，性子有些冷，沈姐你别介意。我下次一定劝她来，不过沈姐你别抱太大希望。”
“嗯。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姐等急了。路上注意安全。”
柳成点点头，告别离去。
沈静姝站在花店门口，目送着柳成开车渐行渐远，若有所思。
……
柳成开着车，脑海中正在回想当初与姐姐发现这家店时的情景。
当时他和姐姐正在逛街，无意中看到了这家店，姐姐立刻兴奋地拉着他往这家店跑去。
“人间花店”么？他当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喜欢这家花店，现在也不明白，难道是因为名字比较有诗意？
这家店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格调高雅。那天沈静姝正好也在。她跟在他们身边，待他们停下，便会细细向他们介绍面前鲜花的花语，姐姐听得非常认真。
莲步轻移，姐姐来到了白色郁金香面前。听完沈静姝的解说，姐姐眼中划过柳成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但很快就被欣喜取代。柳成知道姐姐是非常喜欢白色郁金香了，因为他极少见到姐姐对外物表露出如此开心的神情
后来柳成便经常在这家花店买花送给姐姐，而姐姐每每收到都是满心欢喜。
柳成捧着白色郁金香回到了家。
柳如玉正在厨房里炒菜，听见响动从厨房里冒出头来，看见是柳成且手里还捧着鲜花，眼中闪过喜意，招呼了一声，又回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柳成看着姐姐的小脑袋一伸一缩的，心情顿时美好起来，轻哼着歌，将鲜花去掉包装插在餐桌上的花瓶中，上下左右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收工。
心情愉悦的柳成来到客厅，正准备打开电视玩会儿游戏，却见到沙发上放着一个陌生的红色袋子，有些好奇，便对着厨房大声叫道：“姐，沙发上这个红色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你想看就看呗，是光明小学的孩子们送我的一些礼物，大多是贺卡。”
柳成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过袋子往里看了眼，确实贺卡居多，不过也有几支钢笔，几个笔记本，竟还有几个小孩子的玩具！小娃娃还真是可爱，柳成心里想着。
拿起一张贺卡，只见上面写着“柳姐姐，教师节快乐。我最喜欢你了。”
一张张贺卡被柳成拿起放下，一句句话掠过柳成的脑海：
“柳姐姐，教师节快乐。我昨天又看完了一本书哦。”
“柳姐姐，教师节快乐。我再也不和妈妈打架了。”
“柳姐姐，教师节快乐。我长大了要娶你！”（柳成觉得这娃娃真不可爱！）
……
看完了贺卡，虽然有些话让柳成忍不住吐槽，但最后剩下的全是感动。
他明白姐姐取得这些认可有多不容易，又是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他由衷为姐姐感到高兴。
柳成仰靠在沙发上，抱着袋子，脑中划过与光明小学有关的一幕幕：
姐姐是在去年十月决定要去光明小学教书的。
柳成不清楚那是个怎样的学校，便去网上查了查。一查柳成便惊呆了。
据网上介绍，光明小学是农民工子弟学校，学校卫生差工资低且不说，关键是学生顽皮捣蛋，不服管教，小小年纪就脏话连篇。新学期好些老师都辞职了，现在师资非常紧张。
柳成很困惑，姐姐不是非常讨厌说脏话的吗？她怎么会有意愿有勇气去那里教书呢？柳成以为姐姐不清楚那里的具体情况，便详细地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和姐姐说了，着重强调了学生的情况。
姐姐认真听完了柳成的话，背负双手立于一片金黄之中，久久没有言语。
忽而，姐姐喃喃自语：“孩子有什么错呢，不是大人先满嘴脏话的吗，我们不能放弃他们啊。”
柳成看着姐姐的背影，漫天的晚霞将其笼罩，一股莫名却深切的悲凉袭上心头。
柳成选择了支持姐姐的决定。
于是姐姐便开始了主要工作在双江大学，每周周一上午去光明小学的生活。
姐姐第一次去光明小学的时候，柳成请了假陪同前往，他怕姐姐一个人在那受委屈。
本来姐姐是拒绝柳成的陪同的，但柳成非常坚持，姐姐也就答应了。
学校里的领导和老师对姐姐的到来十分欢迎。虽然姐姐只能算“兼职”，但不要工资，又是高材生，他们自然乐于接受。
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柳成搬了个凳子坐在讲台旁边，正对着学生，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姐姐看了好笑，却也没多说。
姐姐是教语文的，第一堂课姐姐说了一段让柳成记忆深刻的开场白；
“同学们，我们这里是光明小学，但你们知道光明是什么意思吗？要知光明，先知黑暗。当你们走夜路的时候，黑灯瞎火，四处无人，你们会感到恐惧，害怕。但这些恐惧害怕当你们回到灯光下便会消失无踪。外界的黑暗不是真正的黑暗。今天，我要讲的是内心的黑暗和光明。当你们心情灰暗的时候，灯光、阳光再不能让你们感到温暖。那么，有没有一件事，有没有一个人，能驱散你们内心的黑暗，让你们开心起来？这件事，这个人，就是内心的光明。只要你们守住内心的光明，哪怕外界再污浊，再不堪，黑暗也不能将你们侵袭。我希望你们早日找到自己的光明，更希望你们能成为别人的光明。”
柳成总觉得姐姐这番话别有深意。要说光明，毫无疑问，柳如玉就是柳成的光明。
第一次上课孩子们挺安分的，柳成觉得是自己姐弟俩一唱红脸一唱白脸震住了他们，还颇为沾沾自喜。第二次柳成还想去，但姐姐坚持说自己一个人能行，柳成也就作罢了。
后来听到姐姐的诉苦，柳成才知道自己想岔了。敢情那帮孩子第一次安安分分是因为还没搞清楚状况！后来各种闹心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课堂上说脏话骂老师、布置一点作业就哇哇大哭、躲在厕所里不肯出来上课、每天上课都鼻青脸肿的……
柳成那个气啊，大声嚷嚷着下次一定要去教训教训那帮熊孩子，好好替姐姐出气！
姐姐好说歹说才止住了柳成的怒火，强调自己一个人能搞定，要相信她，柳成也只好妥协了。其实柳成之所以会妥协，并不是因为姐姐的劝说，而是因为姐姐诉苦的时候并没有不开心，反而有些乐在其中。而且，姐姐一直以来的努力柳成都看在眼里：查资料，想法子，家访，批改作业……柳成并不想横插一脚破坏姐姐的心血。
如果有人真的欺负姐姐，柳成是会不管不顾的。
思绪渐渐回到当下。
因为高考的缘故，柳成很久没有关注光明小学的情况了。现在姐姐如此受欢迎，柳成暗暗为姐姐感到高兴。
姐姐做到了呢，她已经成为那些孩子们的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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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各学院会在这一天组织学生参观校园，介绍学校的历史和文化。
文学院也不例外。不过柳成并没有去参与这个活动，相比之下他更乐意看会儿书，或者陪姐姐出去走走。（或许也在躲赵青青？）
这一天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9月4日，军训正式开始。
首先进行的是新生开学典礼暨军训动员大会。
柳成站在人群中，穿一身军训服，倒也显得雄姿挺拔，英气勃发。
一整套流程过去，军训紧接着开始了。
柳成初时对军训还蛮有兴趣，以为会和高中大有不同，满心欢喜地模仿教官做各种动作。但后来发现一样的单调无比，便有些意兴阑珊，很快就神游物外了。
几天下来柳成感觉挺轻松的，甚至早上还能起来坚持自己的晨跑习惯。
柳成的晨跑地点是学校的第三运动场。跑了几天，柳成发现了两个有趣的人。
据他观察，那两人都是新生，且长期坚持跑步。
其中一个虽然留着短发，但柳成一看到她脸就认定她是一个女的，且是那种长得非常漂亮的冷艳女生。后来有一次柳成看到她正仰着脖子喝水，阳光下那喉结分外明显。柳成怀疑是自己眼睛沾上了灰尘，使得视野中出现了那处突起。他反复擦眼睛，再看，还是有！没关系，肯定是自己没擦干净，再来……直到那人走出运动场，柳成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无语望苍天……
除了这个妖孽（柳成在心里喊了无数遍的称呼），另一人柳成也很感兴趣。那人面貌普通，但神情极为坚毅。柳成认定他一定有着不同常人的经历，这经历让他能坚持常人不能坚持的事，而对于这经历柳成很好奇。
清晨的运动场就他们三人。柳成也没急着去搭讪，只是先建立起了点头之交。
遇到两个如此有趣的人，柳成感觉赵青青带来的黑暗都被抹去了几分，晨跑的脚步越发轻快起来。
虽然柳成自觉军训颇为轻松，但柳如玉却不这么认为。
军训第一天夜，洗完澡吃完饭的柳成正舒服地躺在书房里的懒人沙发上，手里拿着还未看完的那本《丧钟为谁而鸣》。现在看这本书，柳成总有些自掘坟墓的感觉。
这时，柳如玉突然来到书房，拿掉了柳成手上的书，拉着他走向客厅，指着宽大的沙发对他说：“躺下。”
“姐，你要干嘛？”柳成有些迷糊。
“你先躺下。”柳如玉坚持着。
柳成只得躺下，满腹疑惑。
柳如玉原本有些紧绷的俏脸霎时露出了笑容，语调温柔地说道：“这才乖嘛，姐姐看你军训辛苦了，给你按按摩。”
柳如玉正说着，柳成便感觉到了一双温热的手在自己肩膀上按压，十分舒服，但心中却有些不忍，便准备拉开柳如玉的手。
柳如玉按住了柳成，口里说道：“躺好，别影响姐发挥。”
柳成有些哭笑不得，劝道：“姐，这你得多累啊。你知道我经常运动的，这军训对我来说轻松得很，你要是放心不下，明天我们就去买台按摩椅，哪要你亲自动手。”
“胡说，按摩椅比的上我的手艺？你乖乖躺着就是。”柳如玉有些生气了。
柳成哪还敢说什么，只得安心享受了。
过了片刻，柳成发现姐姐起初有些生疏的手法变得越来越熟练，大为惊奇，口中问道：“姐，你是学过按摩吗？”
“姐还用学吗？稍微按两下就会了，怎么样，舒服吧？”柳如玉一脸得意。
“舒服。姐，你真是个天才。”柳成把脸埋在沙发里，有感而发。
柳如玉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时间缓缓流逝，柳成感觉浑身暖呼呼，轻飘飘的，意识渐渐模糊，嘟囔了句“姐，你最好了”，便沉沉睡去。
柳如玉逐渐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
转眼就到了9月10日，教师节。
这天军训结束后年级里有学生组织给教官、老师送礼物的活动，柳成没有去，他要去取礼物送给自己家里的那位老师。
开车穿过大半座城市，柳成来到了一家花店，上书“人间花店”四个大字。
“沈姐，好久不见。”沈姐全名沈静姝，是人间花店的幕后老板，闲暇时会出现在店里。这是一个饱经风霜而别有味道的成熟女性。柳成经常来这家店买花，走动的次数多了便和老板互通了姓名，双方算是认识。
正在悉心照料鲜花的沈静姝闻声转过身来，见是柳成，颇为欣喜，柔声说道：“是小成啊，来取花的吗？”
“嗯。”
“你等等，我去给你取。”说完，沈静姝转身往定制架走去，取来已经包装好的鲜花双手递给柳成。
“谢谢沈姐。”柳成接过鲜花。
“不客气。要不要坐坐？我沏茶给你品品，上好的茶叶呢。”
“不了。我姐在家等我呢，我取了花得赶紧回去。”
“也好。对了，下次把你姐带来过来，我好久没见她了。真是的，我几次约她她都不出来。”沈静姝微嗔薄怒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
“我姐她对谁都这样，性子有些冷，沈姐你别介意。我下次一定劝她来，不过沈姐你别抱太大希望。”
“嗯。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姐等急了。路上注意安全。”
柳成点点头，告别离去。
沈静姝站在花店门口，目送着柳成开车渐行渐远，若有所思。
……
柳成开着车，脑海中正在回想当初与姐姐发现这家店时的情景。
当时他和姐姐正在逛街，无意中看到了这家店，姐姐立刻兴奋地拉着他往这家店跑去。
“人间花店”么？他当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喜欢这家花店，现在也不明白，难道是因为名字比较有诗意？
这家店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格调高雅。那天沈静姝正好也在。她跟在他们身边，待他们停下，便会细细向他们介绍面前鲜花的花语，姐姐听得非常认真。
莲步轻移，姐姐来到了白色郁金香面前。听完沈静姝的解说，姐姐眼中划过柳成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但很快就被欣喜取代。柳成知道姐姐是非常喜欢白色郁金香了，因为他极少见到姐姐对外物表露出如此开心的神情
后来柳成便经常在这家花店买花送给姐姐，而姐姐每每收到都是满心欢喜。
柳成捧着白色郁金香回到了家。
柳如玉正在厨房里炒菜，听见响动从厨房里冒出头来，看见是柳成且手里还捧着鲜花，眼中闪过喜意，招呼了一声，又回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柳成看着姐姐的小脑袋一伸一缩的，心情顿时美好起来，轻哼着歌，将鲜花去掉包装插在餐桌上的花瓶中，上下左右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收工。
心情愉悦的柳成来到客厅，正准备打开电视玩会儿游戏，却见到沙发上放着一个陌生的红色袋子，有些好奇，便对着厨房大声叫道：“姐，沙发上这个红色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你想看就看呗，是光明小学的孩子们送我的一些礼物，大多是贺卡。”
柳成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过袋子往里看了眼，确实贺卡居多，不过也有几支钢笔，几个笔记本，竟还有几个小孩子的玩具！小娃娃还真是可爱，柳成心里想着。
拿起一张贺卡，只见上面写着“柳姐姐，教师节快乐。我最喜欢你了。”
一张张贺卡被柳成拿起放下，一句句话掠过柳成的脑海：
“柳姐姐，教师节快乐。我昨天又看完了一本书哦。”
“柳姐姐，教师节快乐。我再也不和妈妈打架了。”
“柳姐姐，教师节快乐。我长大了要娶你！”（柳成觉得这娃娃真不可爱！）
……
看完了贺卡，虽然有些话让柳成忍不住吐槽，但最后剩下的全是感动。
他明白姐姐取得这些认可有多不容易，又是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他由衷为姐姐感到高兴。
柳成仰靠在沙发上，抱着袋子，脑中划过与光明小学有关的一幕幕：
姐姐是在去年十月决定要去光明小学教书的。
柳成不清楚那是个怎样的学校，便去网上查了查。一查柳成便惊呆了。
据网上介绍，光明小学是农民工子弟学校，学校卫生差工资低且不说，关键是学生顽皮捣蛋，不服管教，小小年纪就脏话连篇。新学期好些老师都辞职了，现在师资非常紧张。
柳成很困惑，姐姐不是非常讨厌说脏话的吗？她怎么会有意愿有勇气去那里教书呢？柳成以为姐姐不清楚那里的具体情况，便详细地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和姐姐说了，着重强调了学生的情况。
姐姐认真听完了柳成的话，背负双手立于一片金黄之中，久久没有言语。
忽而，姐姐喃喃自语：“孩子有什么错呢，不是大人先满嘴脏话的吗，我们不能放弃他们啊。”
柳成看着姐姐的背影，漫天的晚霞将其笼罩，一股莫名却深切的悲凉袭上心头。
柳成选择了支持姐姐的决定。
于是姐姐便开始了主要工作在双江大学，每周周一上午去光明小学的生活。
姐姐第一次去光明小学的时候，柳成请了假陪同前往，他怕姐姐一个人在那受委屈。
本来姐姐是拒绝柳成的陪同的，但柳成非常坚持，姐姐也就答应了。
学校里的领导和老师对姐姐的到来十分欢迎。虽然姐姐只能算“兼职”，但不要工资，又是高材生，他们自然乐于接受。
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柳成搬了个凳子坐在讲台旁边，正对着学生，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姐姐看了好笑，却也没多说。
姐姐是教语文的，第一堂课姐姐说了一段让柳成记忆深刻的开场白；
“同学们，我们这里是光明小学，但你们知道光明是什么意思吗？要知光明，先知黑暗。当你们走夜路的时候，黑灯瞎火，四处无人，你们会感到恐惧，害怕。但这些恐惧害怕当你们回到灯光下便会消失无踪。外界的黑暗不是真正的黑暗。今天，我要讲的是内心的黑暗和光明。当你们心情灰暗的时候，灯光、阳光再不能让你们感到温暖。那么，有没有一件事，有没有一个人，能驱散你们内心的黑暗，让你们开心起来？这件事，这个人，就是内心的光明。只要你们守住内心的光明，哪怕外界再污浊，再不堪，黑暗也不能将你们侵袭。我希望你们早日找到自己的光明，更希望你们能成为别人的光明。”
柳成总觉得姐姐这番话别有深意。要说光明，毫无疑问，柳如玉就是柳成的光明。
第一次上课孩子们挺安分的，柳成觉得是自己姐弟俩一唱红脸一唱白脸震住了他们，还颇为沾沾自喜。第二次柳成还想去，但姐姐坚持说自己一个人能行，柳成也就作罢了。
后来听到姐姐的诉苦，柳成才知道自己想岔了。敢情那帮孩子第一次安安分分是因为还没搞清楚状况！后来各种闹心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课堂上说脏话骂老师、布置一点作业就哇哇大哭、躲在厕所里不肯出来上课、每天上课都鼻青脸肿的……
柳成那个气啊，大声嚷嚷着下次一定要去教训教训那帮熊孩子，好好替姐姐出气！
姐姐好说歹说才止住了柳成的怒火，强调自己一个人能搞定，要相信她，柳成也只好妥协了。其实柳成之所以会妥协，并不是因为姐姐的劝说，而是因为姐姐诉苦的时候并没有不开心，反而有些乐在其中。而且，姐姐一直以来的努力柳成都看在眼里：查资料，想法子，家访，批改作业……柳成并不想横插一脚破坏姐姐的心血。
如果有人真的欺负姐姐，柳成是会不管不顾的。
思绪渐渐回到当下。
因为高考的缘故，柳成很久没有关注光明小学的情况了。现在姐姐如此受欢迎，柳成暗暗为姐姐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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