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田村、村田凛子与阿强
田村放好了洗脚水，端着轻钢制的保温洗脚盆放在村田凛子的脚边，小心翼翼地抓着凛子瘦弱异常的脚丫子，慢慢地浸在洗脚盆里。凛子长长地呻吟了一声，一脸舒爽，但是田村知道凛子的小脚什么感觉也没有，这番模样只是为了让田村心里舒服一点。田村体内使人产生感动的激素还没开始分泌，凛子就“咚咚咚”地拍着田村的脑袋，像是拍着大西瓜，一边叫嚣着：
“田村快去拿薯片橙汁。”
田村黑着脸放下了凛子的脚丫子，却也不敢放得太重。田村拿来了薯片和橙汁，然后开始准备装备，说道：
“凛子你乖乖待在家，如果有人来敲门假装不在家，我很快回来。”
没有收到回答。田村转头一看，凛子吭哧吭哧地啃着薯片，眼睛瞪得滚圆，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里重放过几百遍的家庭伦理悲剧。
田村心中一片凄凉。
田村收拾好背包出门，还没关上门，房间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田村你回来的时候记得买一箱可乐！！”
田村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心中反复跟自己说，一定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妹妹放心不下外出的哥哥，暗示哥哥要安全回来。
田村和凛子住在新首尔城的十一区，这是什么概念？任何一张官方地图中，新首尔城都只有十个大区，所谓十一区，大概就类似于陆地上的下水道。但是他们也只能负担起十一区的房租。
新首尔城目前是东亚联盟的首都，各种福利保障系统都是地球上最完善的，田村是有户籍的，所以就算没有父母养着，政府的补贴也足够他的衣食住行。但问题是村田凛子没有户籍，自然没有保障，政府官员虽然也很同情凛子的处境，但是让他们自己掏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一份钱要养两个人，田村只好把家搬到了十一区。
从名字就能知道，田村和村田凛子不是亲兄妹。在三年前，十四岁的在江南大区流莺街的废物处理场发现了十岁的村田凛子，至于那时已经是孤儿的田村为什么要去那种灯红酒绿的奢靡之地，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言归正传，三年前的夜晚，在流莺街的废物处理场偷偷摸摸地干些亏心事的田村突然看见坐在一堆垃圾上穿着整整齐齐的村田凛子，正幽幽地看着他，把他吓得半死，一个恰当的形容就是，像无家可归的猫一样。
一开始田村还以为凛子是个被遗弃的机器人，但是转念一想，就算是江南区，机器人也是很少见的，这种高档玩意儿就很少出现在地球。田村试探地接近、问了几句，凛子不说也不闹，就这样冷幽幽地看着他。
很快田村就发现了问题和来龙去脉。凛子的脚是天生残疾的，在这个年代天生残疾简直比，比什么少见？一时间田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肯定比十一区的机器人要少见，万万中无一。因为医疗和基因检测的高度发达，政府决定了不允许天生残疾的婴儿出世。田村看着凛子寡淡无神的眼睛，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双残疾的脚可能是治不好的，所以少女才被抛弃了。
田村才刚动了点圣人的念头，就想到，凛子是不可能有户籍的，田村内心的火热顿时急速冷却。田村摇了摇头，没户籍就没有补贴，我一份钱要养两个人，兴许还要给你看病，你还没有医保，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田村边自嘲边离去了，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结局就是，村田凛子此刻像个大爷一样跟田村住在一起。
用田村最好的朋友阿强的话来说就是。
没人爱的和残废的，正好凑一窝。
也没错。
所以被父母抛弃的田村，就借凛子的姓，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即使到了现在，凛子也只告诉田村她的名字，其他故事被凛子深埋在心底。田村倒也无所谓，总而言之，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之后，他多了一个不算特别麻烦的大包袱。
······
新罗马历539年的今天，人类的诸多法律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其中一条就是禁食，食什么？这个定义相当复杂，特别是当人类在不断地探索中发现了无数超越人类认知的生物。但是对于蜗居在地球上的人类来说，就是很简单地不能再吃猪鱼牛羊，合成肉可以解决人类所有的需求，甚至于早就达到了模拟各种肉的质感口味的工艺水平。但是终究是不一样的，所以自然会有无数老饕去追求纯粹的肉味。
田村就是极其忠实的野味派。但是跟其他在刀尖上舔血的野味猎人不同的是，田村有一个连他自己也搞不懂的得天独厚的优势。他能够直接穿越那道野生动物保护区外的死亡电网。田村曾经亲眼见过一个活生生的野味猎人试图强行以肉身穿越那道看不见的电网时，从地底冲出的蔚蓝物质直接将那具肉体燃成灰烬，那种物质像是火焰又像是雷电，但不管是火焰还是雷电，或是任何田村能从课本上找到的物质，都无法产生那种爆炸性的让人魂飞魄散的恐怖力量。于是答案只有一个，那必定是“泰坦石”的力量，至于泰坦的力量究竟是什么，这个宇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类都无从可知。但是所有人类都深刻地记得一句话，不论什么人在见过那种神明之力之后都会对泰坦产生无尽的憧憬和好奇，那是李光美元帅留下的有关泰坦的描述“天选之人，成就天神之躯、驾驭非凡之力、极尽未知之地”。
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野生动物保护局是地球上最有权力的机构，这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实，就像没有人会去质疑为什么海是蓝的。
言归正传，当田村偶然间发现他能够穿越电网进入保护区的时候，瞬间他就感觉这片天地无比的宽阔。
当田村第一次尝到那种无比自由的野生味道之后，就再也无法自拔，他也无法理解村田凛子为什么会嫌弃这种让人抛弃生死的滋味，据凛子的原话来说就是“血不拉几的恶心死了”，田村翻了翻白眼，你才恶心！
在新首尔城郊外的保护区内，存在着数百种以及不计其数的动物，据黑市的说法，公认最好吃的价格最昂贵的就属帕米尔高原大公牛，所以这也是田村的目标。
但是这桩买卖单凭田村一个人干不成，好兄弟阿强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共同爱好，阿强和田村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田村背着书包戴着帽子在学校后门与阿强碰头，看到了同样鬼鬼祟祟戴着帽子和一个干瘪书包的阿强。跟戴着帽子还掩盖不住一脸紧张兴奋的阿强相比，田村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简直是特种兵级别的。的确，要是没这心理素质还想去猎野味？
田村和阿强所在的第三基础学校位于新首尔城的西南方，只要坐上五点十五分的学校列车，就能直通毗邻保护区的三区南门，这是最方便的路线。
很快地上了学校列车，田村有说有笑地跟阿强搭话，但是阿强一脸紧张地四处张望，一看就是心里有鬼。田村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
“就这点胆，你就不配吃野牛肉。”
阿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松了紧绷的脸颊，说道：
“那田村你一个人也干不成这事儿啊。”
田村想了想，也是，小声问道：
“我要的东西你带了吧？很关键的。”
阿强拍了拍书包，神色突然紧张了起来，说道：
“干嘛要带这个啊，难道你真的想带点牛肉出来啊。”
田村坚决地点了点头，阿强见状也不再多问，向来大事都是田村拿主意，田村的头脑比他好，还是听田村的吧。之前的几次猎牛，田村和阿强都是取下牛身上好吃的几块肉，一个书包顶多装得半满，大部分牛尸都会就地掩埋。但是这回田村让阿强拿了一个足以装下上百斤肉的真空袋，以阿强的眼光来看，风险也太大了，而且他们也根本不可能拿去黑市卖，分分钟被人生吞活剥。
难不成田村要天天吃牛肉？阿强只能作此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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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村快去拿薯片橙汁。”
田村黑着脸放下了凛子的脚丫子，却也不敢放得太重。田村拿来了薯片和橙汁，然后开始准备装备，说道：
“凛子你乖乖待在家，如果有人来敲门假装不在家，我很快回来。”
没有收到回答。田村转头一看，凛子吭哧吭哧地啃着薯片，眼睛瞪得滚圆，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里重放过几百遍的家庭伦理悲剧。
田村心中一片凄凉。
田村收拾好背包出门，还没关上门，房间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田村你回来的时候记得买一箱可乐！！”
田村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心中反复跟自己说，一定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妹妹放心不下外出的哥哥，暗示哥哥要安全回来。
田村和凛子住在新首尔城的十一区，这是什么概念？任何一张官方地图中，新首尔城都只有十个大区，所谓十一区，大概就类似于陆地上的下水道。但是他们也只能负担起十一区的房租。
新首尔城目前是东亚联盟的首都，各种福利保障系统都是地球上最完善的，田村是有户籍的，所以就算没有父母养着，政府的补贴也足够他的衣食住行。但问题是村田凛子没有户籍，自然没有保障，政府官员虽然也很同情凛子的处境，但是让他们自己掏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一份钱要养两个人，田村只好把家搬到了十一区。
从名字就能知道，田村和村田凛子不是亲兄妹。在三年前，十四岁的在江南大区流莺街的废物处理场发现了十岁的村田凛子，至于那时已经是孤儿的田村为什么要去那种灯红酒绿的奢靡之地，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言归正传，三年前的夜晚，在流莺街的废物处理场偷偷摸摸地干些亏心事的田村突然看见坐在一堆垃圾上穿着整整齐齐的村田凛子，正幽幽地看着他，把他吓得半死，一个恰当的形容就是，像无家可归的猫一样。
一开始田村还以为凛子是个被遗弃的机器人，但是转念一想，就算是江南区，机器人也是很少见的，这种高档玩意儿就很少出现在地球。田村试探地接近、问了几句，凛子不说也不闹，就这样冷幽幽地看着他。
很快田村就发现了问题和来龙去脉。凛子的脚是天生残疾的，在这个年代天生残疾简直比，比什么少见？一时间田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肯定比十一区的机器人要少见，万万中无一。因为医疗和基因检测的高度发达，政府决定了不允许天生残疾的婴儿出世。田村看着凛子寡淡无神的眼睛，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双残疾的脚可能是治不好的，所以少女才被抛弃了。
田村才刚动了点圣人的念头，就想到，凛子是不可能有户籍的，田村内心的火热顿时急速冷却。田村摇了摇头，没户籍就没有补贴，我一份钱要养两个人，兴许还要给你看病，你还没有医保，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田村边自嘲边离去了，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结局就是，村田凛子此刻像个大爷一样跟田村住在一起。
用田村最好的朋友阿强的话来说就是。
没人爱的和残废的，正好凑一窝。
也没错。
所以被父母抛弃的田村，就借凛子的姓，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即使到了现在，凛子也只告诉田村她的名字，其他故事被凛子深埋在心底。田村倒也无所谓，总而言之，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之后，他多了一个不算特别麻烦的大包袱。
······
新罗马历539年的今天，人类的诸多法律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其中一条就是禁食，食什么？这个定义相当复杂，特别是当人类在不断地探索中发现了无数超越人类认知的生物。但是对于蜗居在地球上的人类来说，就是很简单地不能再吃猪鱼牛羊，合成肉可以解决人类所有的需求，甚至于早就达到了模拟各种肉的质感口味的工艺水平。但是终究是不一样的，所以自然会有无数老饕去追求纯粹的肉味。
田村就是极其忠实的野味派。但是跟其他在刀尖上舔血的野味猎人不同的是，田村有一个连他自己也搞不懂的得天独厚的优势。他能够直接穿越那道野生动物保护区外的死亡电网。田村曾经亲眼见过一个活生生的野味猎人试图强行以肉身穿越那道看不见的电网时，从地底冲出的蔚蓝物质直接将那具肉体燃成灰烬，那种物质像是火焰又像是雷电，但不管是火焰还是雷电，或是任何田村能从课本上找到的物质，都无法产生那种爆炸性的让人魂飞魄散的恐怖力量。于是答案只有一个，那必定是“泰坦石”的力量，至于泰坦的力量究竟是什么，这个宇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类都无从可知。但是所有人类都深刻地记得一句话，不论什么人在见过那种神明之力之后都会对泰坦产生无尽的憧憬和好奇，那是李光美元帅留下的有关泰坦的描述“天选之人，成就天神之躯、驾驭非凡之力、极尽未知之地”。
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野生动物保护局是地球上最有权力的机构，这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实，就像没有人会去质疑为什么海是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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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田村第一次尝到那种无比自由的野生味道之后，就再也无法自拔，他也无法理解村田凛子为什么会嫌弃这种让人抛弃生死的滋味，据凛子的原话来说就是“血不拉几的恶心死了”，田村翻了翻白眼，你才恶心！
在新首尔城郊外的保护区内，存在着数百种以及不计其数的动物，据黑市的说法，公认最好吃的价格最昂贵的就属帕米尔高原大公牛，所以这也是田村的目标。
但是这桩买卖单凭田村一个人干不成，好兄弟阿强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共同爱好，阿强和田村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田村背着书包戴着帽子在学校后门与阿强碰头，看到了同样鬼鬼祟祟戴着帽子和一个干瘪书包的阿强。跟戴着帽子还掩盖不住一脸紧张兴奋的阿强相比，田村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简直是特种兵级别的。的确，要是没这心理素质还想去猎野味？
田村和阿强所在的第三基础学校位于新首尔城的西南方，只要坐上五点十五分的学校列车，就能直通毗邻保护区的三区南门，这是最方便的路线。
很快地上了学校列车，田村有说有笑地跟阿强搭话，但是阿强一脸紧张地四处张望，一看就是心里有鬼。田村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
“就这点胆，你就不配吃野牛肉。”
阿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松了紧绷的脸颊，说道：
“那田村你一个人也干不成这事儿啊。”
田村想了想，也是，小声问道：
“我要的东西你带了吧？很关键的。”
阿强拍了拍书包，神色突然紧张了起来，说道：
“干嘛要带这个啊，难道你真的想带点牛肉出来啊。”
田村坚决地点了点头，阿强见状也不再多问，向来大事都是田村拿主意，田村的头脑比他好，还是听田村的吧。之前的几次猎牛，田村和阿强都是取下牛身上好吃的几块肉，一个书包顶多装得半满，大部分牛尸都会就地掩埋。但是这回田村让阿强拿了一个足以装下上百斤肉的真空袋，以阿强的眼光来看，风险也太大了，而且他们也根本不可能拿去黑市卖，分分钟被人生吞活剥。
难不成田村要天天吃牛肉？阿强只能作此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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