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猎牛啦！
在大约1800年前，旧历2500年至2600年间，人类的科技发展早已陷入了泥沼，在这期间发生的以核子危机和中子危机为首的诸多毁灭性的打击，使得地球陷入了几乎要破碎的局面。但也正是以此为契机，人类在未来的几百年又出现了井喷式的科技大发展，“星舰级能源核心”便是在这之后不久被发明并投入应用，人类得以进入“星际时代”。
但同时，地球的恶化并没有停止，恶劣的环境和偶发的极端气候使得人类几乎无法生存，在28世纪的时候，一项伟大且投入庞大的计划被正式实行，也就是“蛋壳”计划，以大型城市为中心，建造能为人类提供适宜生存环境的“蛋壳”，并逐步延申辐射周围卫星城，这项大型计划在地球整整发展了超过一千年，在百分之九十九的资源向外星球拓荒的这一千年，固守在地球上的旧人类几乎为“蛋壳”倾注了所有心血和精力。这项计划直到泰坦时代的到来才被真正中止，长时间笼罩在行星城们上空的那层无形的保护膜终于得以消散。
那也是地球上的旧人类第一次目睹泰坦的伟力，拥有泰坦之力的人类是如何只手驱散这片笼罩在地球上空长达千年的阴霾，这就是“天启之日”。
但是伟岸的“蛋壳”建筑依旧保留了下来，旧人类没有理由拆除它，“蛋壳”依旧为人类提供所有帮助。银色的“蛋壳”将新首尔城包裹，在蛋壳的切面上奔跑，就像是蹒跚的蚂蚁。切面往外是一片流动的液态金属，可供人类出城使用，像是自动梯子。
即便是傍晚时间，蛋壳上以及城外依旧有很多活动的人类们，但是三区南面的那一片除外。每个新首尔城居民都知道，那外面就是保护区，那里有一层看不见的恐怖电网，甚至于没有人想去看一眼，所以在监控网络发达的现在，只有保护区是完全无监控的，这也为野味猎人们提供了便利。
日落的余晖倾洒在蛋壳外侧晶莹的银色瀑布上，渲染出瑰丽的复合色，两枚小小的人影在这片瑰丽的掩护下缓缓地向保护区一角移动。
在草原上肆意奔跑，两人很快就看到一条浅浅的沟壑，大约每隔十步就随意插着一块写着“危险”的牌子。田村和阿强找了块大石头作掩体，田村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黑不溜秋的大铁块，按下开关之后，大铁块就“咔咔咔”地迅速附着在田村的全身，半罩住田村的双臂、上身直至臀部到脚踝，阿强羡慕地看着这套目前市面上最基础的外骨骼PG003，这是田村从废物处理场淘来的宝贝，即便是这套三十年前的低级货，也远远不是他们能消费得起的，也正是靠着这套被淘汰的外骨骼，田村才能有能力单枪匹马干掉一头帕米尔高原大公牛。在长时间的放养下，野生动物们变得更为凶猛强壮，更别提素有“坦克”之称的两米高帕米尔公牛。
田村活动了一下手脚，丑陋的PG003发出了极轻微的响声，阿强迅速检查发出响声的部位，片刻后小声说道：
“右肘部有阻力，但是零件没问题。”
田村看了看时间，说道：
“争取半小时内引来一头。”
阿强点点头，将两个背包往巨石底下摁了摁，整个人也缩在巨石的阴影下。穿上外骨骼的田村以明显更快的速率三两步移动到电网线前，神色开始紧张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完全不想冒这种风险，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失败，但是这一次的风险他必须得冒，他必须得猎到大量牛肉。
田村猛地提了一口气，双脚发力，蹬起五米高，以一种极其蜷缩的姿势狠狠地跃过了电网线。远处打望的阿强也紧张得握住了双拳，待田村安全落地、进入保护区之后，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骂了句“丢雷楼某”，朝田村高高竖起一根大拇指。田村落地后顿了一顿，也回头高高地竖起一根大拇指，但田村心里却依旧后怕不已，他发誓他绝对看到了那条沟壑里闪过了蠢蠢欲动的深蓝，在他跃过电网线之时。
田村思忖了一下方向，朝着一个方向匀速奔跑。阿强藏在巨石的阴影里，从背包中取出一块纯黑的大布，沿着边缘贴合，就成了一个漏斗状的巨大袋子，从两边一扯，又扯出了两根带子，随之铺在地上，往上小心翼翼地喷洒一些透明液体，能够消除味道。
······
还未到十五分钟，阿强就感受到了地面极轻微的震动，阿强一惊，赶紧趴在巨石上向里张望。很快，穿着外骨骼看起来比平常魁梧许多的田村就出现在了阿强视线之中，但田村身后将他整个罩住的巨大阴影让阿强大吃一惊。那足有四五米高的巨大怪物，瞪着血红的大眼、巨大的鼻孔不断向外喷出热浪、足有小半个身躯长的牛角闪着金属质感的森然光泽，黝黑庞大的身躯爆出了块块分明的健壮肌肉，奔跑起来却像是疾驰的野马。
隔着老远，阿强就能感受到那股让人窒息的热浪。田村憋着一口气，脸涨得通红，根本没空回头看，用最大的功率向圈外奔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发出的哀鸣，或许只要再快一点点，他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大功率外骨骼带来的压力。但即便如此，他仍能感受到背后那股逐渐接近的热浪和震动。田村在心中咆哮。
这是什么鬼！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随时可能被踩踏致死的田村和愤怒的公牛就跑到了阿强可以看得到每个细节的距离，但是一人一牛完全没有放慢速度，眼看就要接近接近电网线，还整整隔着十余米，田村奋力一跃，腾空而起。愤怒的公牛使劲一挥大牛角，锋锐的牛角尖似乎是擦着田村娇嫩的屁股，但还是让田村惊险地逃离了保护区。田村在空中拼命地调整姿势，才得以安全着陆，在草地上足足翻滚出十米，停了下来。
庞大的公牛猛地一踩蹄子，在厚实的草地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最后精准地停在距离电网线五六米的地方。动物比人类聪明，自从最早有几头不实相的老祖宗惨死在电网线下，它们就会很聪明地默认了这条浅浅的生命线作为他们领地的划分。
这头大得不寻常的公牛就站在保护区里几米处“轰隆隆”地喘着粗气，一边慢慢踱着步摇着蒲扇般的牛尾，一边牢牢盯着保护区外的两个瘦弱的人类。
田村靠在巨石上喘着气，如火烧的肺部让他吐出的气息都格外炙热，他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摸了摸肋部，庆幸地说道：
“还好没骨折。”
阿强害怕地看着蠢蠢欲动的公牛，那庞大得离谱的身躯让阿强感觉那公牛近在咫尺，说道：
“田村要不我们换一天再来，我看这头牛铁定是不会走了。”
田村盘算了一下时间，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再让我试一试。”
要是错过了明天，谁知道还要等多久。
阿强无言，只得说道：
“那你小心点。”
田村足足休息了二十分钟，才恢复了些许力气，但身体依然隐隐作痛。
田村起身，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肋部，在外骨骼强悍的驱动下人类的肉体显得太过脆弱，但是他的血性和斗志在疼痛的催化下更加昂扬。
田村猛地再次跃过了电网线，在沟壑内闪烁的隐隐蓝光衬托下，田村双手腕部的外骨骼向外突出一截足有一米长有余的黑曜利刃。愤怒的大公牛一撩大蹄子、一蹬，转瞬间公牛庞大的身躯罩住了田村。田村狼狈地往侧边一滚，借着插在草地的黑曜利刃迅速止住了势头。翻身避过了踩来的牛蹄子，拉开了五六米的距离。
田村碰了碰有点红肿的脸颊，方才只是被牛尾扫了一下，脸颊火辣辣地疼，这畜生的力道完全不是他的肉身能够承受的。
田村在有限地空间里闪转腾挪，规避公牛致命的攻击。突然间，田村发现一个破绽，挥动利刃狠狠地一划，牛血洒在了田村的脸上，又赶紧抽身躲避公牛的撞击。牛血浸湿了田村干燥的嘴唇，炽烈的腥膻味让田村的精神猛地一提，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明显察觉到体内枯竭的力量被重新唤醒。容不得他片刻出神，巨大的牛蹄子又砸到了眼前，田村奋力向后一跃。
不是错觉！
田村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了，甚至于隐隐超过了他的巅峰状态。不容过多思考，坦克般的巨大牛躯轰隆隆地逼近过来，田村抓住了狭小的空间，竟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极速靠近的牛角。
竟然连反应速度都快了！
田村狠狠地砍了两刀，两道深可见骨的重伤刻在公牛右侧后腿和后颈处，大量的牛血喷洒而出，浸湿了田村整个上半身，迅速干涸、被吸收。田村借着牛背用力向后一跃，在空中大张双臂，满足地呻吟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从他体内某处迸发了出来，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这就是力量、自由吗。
田村眯着双眼看着广袤碧蓝的天空，此时的他心情却格外宁静，他意识到，原来力量的存在是为了获取更多的自由。
在明显加强了许多倍的目力下，田村突然看见极高极远的天空有一艘飞梭，那个接近的方向很有可能会飞过田村和牛的上空。
干你老师哦！田村赶紧扭身准备解决公牛，却发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大公牛的伤口竟冒着热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第一下较浅的伤势几乎已经见不到刀口了。
怪物！
田村完全不明白这头牛为什么如此怪异，但他还是准备再试一下。他不能冒着被空中这艘飞梭发现的风险，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只有最后一击。田村深呼吸，再度加强的肉身给予他更快的速度和更有力的挥刃，大公牛此刻明显有点跟不上田村的速度，慌乱之下被田村踩上了牛背，田村一刀狠狠地插入了大公牛的后背，整个刀身都插进了公牛的体内。大公牛疼得仰天长啸，田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大公牛的力量也迸发了出来，几乎要将他振飞。
但是刀身那段的异样，从插进牛脊椎的刀尖之上传来的声响，似哀鸣似呼唤，如同电流一般沿着刀身刺进田村的指尖、直达脑域，在田村的脑颅之内炸响，在激烈的对抗之中，田村的身体如同石化一般牛背上颠簸时凝滞了一瞬。这短短的一瞬，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维度，所见之事、所闻之声、所触之物，都仿佛隔上了一层轻薄的膜，甚至出现了重影、回声、诡异的触感。他感到了自己被拉扯成直线、被压缩成点。他看见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场景，一块碎成两瓣的玉珏仿佛倒流一般恢复成完整，那真如时间倒流，连上面的岁月的痕迹都褪去。这漫长的一瞬逐渐走完，田村所感知的一切都在恢复正常，但是他眼前的画面只有那块玉珏。
在大公牛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即将重新撕扯田村感官的前一瞬，那块玉珏被一道看不见的黑光再度分成两瓣。如同遵循了所见画面的指引，田村下意识地一挥黑曜利刃，从脑颅之内响起的“咔”地清脆的一声，大公牛愤怒地嘶吼着，凭着三条腿以快到可怕的速度消失在田村的眼前，草地上留下的巨大牛腿，切面极其齐整，落地之后才“呲呲”地冒着血花。
田村坐在地上，恍若隔世。
直到天空之上极细微的飞梭划过天空的嘶鸣声传入他的耳朵，他才猛然惊醒，顾不得地上血淋淋的牛腿，三步两步跃过电网线，躲到巨石的阴影底下。直到此时，他才感受到了身体的回馈，倒吸了一口冷气。
疼疼疼，右臂绝对是断了。
田村呲牙咧嘴，原地打滚，可就是死活不敢碰形状颇有艺术感的右臂。干你老师！断成好几截了。
阿强目瞪口呆地看着田村，这短短十几秒里的画面实在太过震撼，他完全摸不清现在田村又在演哪一出。
短短十几秒之后，离地只有几百米的上空飞梭划过，惊起一声长鸣，阿强如梦初醒，赶紧趴在巨石上查看外面的情况，带着兴奋和担心问道:
“田村你更厉害了啊，这么大一头牛你都猎的到，呃，虽然给它跑了，但是砍下这么大一条牛腿也很厉害啊。但是你的身体应该问题很大吧？之前都基本上没办法走路了。”
田村虚弱地说道：
“应该是，等会儿再说吧。先喷消除水。”
阿强一拍脑门，赶紧掏出一个罐子，对着田村仔仔细细地喷了一遍，浓烈的腥膻味和干涸的血迹短短时间内就消除干净。
外骨骼带来的强大机能必定是有副作用的，方才这奇妙的力量感也让田村的精神此时陷入了萎靡之中。他提起了一口气，在外骨骼的帮助下，像一个木乃伊一样跃过电网线，拖着颇有分量的牛腿再次跃过电网线。经过电网线的牛腿惊起了极细微的蓝焰，瞬间就将牛腿的表面烤得焦黑，但是牛腿放置已有一段时间了，其几乎消散殆尽活性标记不会引出太多蓝焰。
如此这般，这一趟猎牛之旅才算是基本成功。
田村长舒了一口气，靠在巨石底下，卸下了外骨骼，顿时整个身子像是失去了骨头一般松软了下来，先前那股奇妙的力量早已如同水泻一般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远比之前虚弱的身体。田村呲着牙小心翼翼地搁置好重伤的右臂，开始担心下一步的出路。
阿强美滋滋地将牛腿拖到了袋子了，仔细地封上，再喷了一遍消除水，连带着自己和田村还有缩成一团金属块的外骨骼也再喷了一遍，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阿强按下了太阳穴边上一颗按钮，一片透明的玻璃状小屏幕罩住了整个右眼，阿强的眼睛上下扫视，一边说道：
“你家凛子问你在哪儿了，可乐买到没。”
田村虚弱无力的声音悠悠传来：
“什么时候勾上了我家凛子了，我警告你啊，凛子才十四岁。”
阿强不屑地说道：
“你现在这样子一只鹅都能干掉你。放心，我对凛子也是像妹妹一样。”
田村的声音顿时带了点不爽：
“你什么意思？我家凛子又配不上你了？是嫌弃我家凛子脚不好，还是不够可爱？虽然说脾气差了点、吃相难看、也算不上美若天仙。嗯，好吧，但是我家凛子还是有优点的。”
田村的声音戛然而止。停顿了片刻，阿强小声说道：
“其实我也能猜到你想干什么，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展览明天要在二区开对吧？泰坦石罕见地通过军方许可要拿来展出，你想拿那个治凛子的脚对吧？”
田村没回应，阿强摸了摸杂乱的头发，懊恼地说道：
“可是咱谁也不知道究竟那东西能不能治病啊，你不也知道那玩意儿要是用不好会出人命的。”
田村幽幽地说道：
“那还能怎么办，好歹当个备用。凛子也是会长大的，总不能一辈子暗无天日地躲在家里吧。”
夕阳西下，将宽阔的草原渲染得荒凉，阿强笑了一下，突兀得吓人一跳，阿强说道：
“那就照顾一辈子呗，你还怕人说闲话不成？问题是，田村，你能耐得住心思一辈子待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吗？你能一辈子留在地球不成？我根强兴许没这个能耐，但是田村，你看咱附近有哪个能猎牛的，田村你不属于这儿，你应该出去看看。”
田村没有回应，算是默认。阿强伸了个懒腰，突然感觉从刚才起耳边就一直就“嗡嗡嗡”的飞虫声音，阿强四下里一看，大吃一惊，紧张地拉起了田村，指着天空一角，说道：
“那艘飞梭还在盘旋，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田村面色一白，坐直了身子，脑中闪过许多念头，当即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是这个路线大概率是在搜寻我们。阿强你拿着肉和背包先走。放心，只要肉和背包里的东西没被发现，就算保护局里的官员也不能拿我怎么着。”
阿强只思索数秒就应下了，他前后各背起一个书包，有些吃力地扛起肯定超过一百斤的袋子，猫着身子特地绕了个远路躲开飞梭的搜寻。
目送阿强顺利地远去，田村赶紧思考自己的出路。按照这艘飞梭的飞机轨迹，显然是在地毯式搜索，难道飞梭上的人不怕目标已经逃了吗？难道他们知道我无法移动，应该不可能。
但是他们究竟是发现了什么痕迹？田村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飞梭独特的细鸣声越来越近，明显感到头顶的气流被惊动，田村也就放松了下身子，舒舒服服地找了个角度半躺下来。
唯一的破绽大概是周围草地上明显战斗过的痕迹，保护局的官员会怎么逼问？我该怎么回答？目睹野味猎人的战斗被波及能糊弄过去吗？他们又不是傻子，还有其他什么理由吗？
在纷乱的思绪中，最后一丝余晖也消散在广阔天地间，飞梭轻盈地降落在离田村十余米的地方，银灰色的流线型机身稳稳地锁定在软质的草皮上，机身上没有标识。纵然是大心脏的田村此刻也不由得心头一紧。
田村大大方方地挺起上身，靠在巨石上，脸上浮现出适宜的痛苦神色，他知道他的一切神态动作甚至于简单的身体状况在飞梭的扫描下一清二楚。
飞梭的机身侧面出现了一个舱门，缓缓打开，丝丝凉气流淌出来，柔和的白光让田村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下了飞梭，还未看清模样，舱门就缓缓地合上了，田村心中不由得浮起一丝疑虑，怎么只下来了一个人？
一看就不像是地球款式的高档紧身服，一头罕见的粉色秀发，时髦的护目镜，更重要的是那副堪称著名的容貌。
“朴智英小姐！”
田村的声线高得失真，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典型的迷弟。但这也怪不得田村，田村就是个胆子肥一点的土包子，根本没见过世面，能与首都CCN当红的女主播面对面对视，田村在世十几年，第一次感到这样的幸福。
在人类跨入星际时代，并走过了十几个世纪，旧文化中的一句名言反倒愈发受人推崇，那是来自康德的名言。
有两件事物我愈是思考愈觉神奇，心中也愈充满敬畏，那就是我头顶上的星空与我内心的道德准则。
直至此刻，田村才亲眼目睹了头顶那片星空的璀璨，从未有任何一个时间，有此刻这般冲动，田村对头顶那片星空产生了无尽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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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时，地球的恶化并没有停止，恶劣的环境和偶发的极端气候使得人类几乎无法生存，在28世纪的时候，一项伟大且投入庞大的计划被正式实行，也就是“蛋壳”计划，以大型城市为中心，建造能为人类提供适宜生存环境的“蛋壳”，并逐步延申辐射周围卫星城，这项大型计划在地球整整发展了超过一千年，在百分之九十九的资源向外星球拓荒的这一千年，固守在地球上的旧人类几乎为“蛋壳”倾注了所有心血和精力。这项计划直到泰坦时代的到来才被真正中止，长时间笼罩在行星城们上空的那层无形的保护膜终于得以消散。
那也是地球上的旧人类第一次目睹泰坦的伟力，拥有泰坦之力的人类是如何只手驱散这片笼罩在地球上空长达千年的阴霾，这就是“天启之日”。
但是伟岸的“蛋壳”建筑依旧保留了下来，旧人类没有理由拆除它，“蛋壳”依旧为人类提供所有帮助。银色的“蛋壳”将新首尔城包裹，在蛋壳的切面上奔跑，就像是蹒跚的蚂蚁。切面往外是一片流动的液态金属，可供人类出城使用，像是自动梯子。
即便是傍晚时间，蛋壳上以及城外依旧有很多活动的人类们，但是三区南面的那一片除外。每个新首尔城居民都知道，那外面就是保护区，那里有一层看不见的恐怖电网，甚至于没有人想去看一眼，所以在监控网络发达的现在，只有保护区是完全无监控的，这也为野味猎人们提供了便利。
日落的余晖倾洒在蛋壳外侧晶莹的银色瀑布上，渲染出瑰丽的复合色，两枚小小的人影在这片瑰丽的掩护下缓缓地向保护区一角移动。
在草原上肆意奔跑，两人很快就看到一条浅浅的沟壑，大约每隔十步就随意插着一块写着“危险”的牌子。田村和阿强找了块大石头作掩体，田村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黑不溜秋的大铁块，按下开关之后，大铁块就“咔咔咔”地迅速附着在田村的全身，半罩住田村的双臂、上身直至臀部到脚踝，阿强羡慕地看着这套目前市面上最基础的外骨骼PG003，这是田村从废物处理场淘来的宝贝，即便是这套三十年前的低级货，也远远不是他们能消费得起的，也正是靠着这套被淘汰的外骨骼，田村才能有能力单枪匹马干掉一头帕米尔高原大公牛。在长时间的放养下，野生动物们变得更为凶猛强壮，更别提素有“坦克”之称的两米高帕米尔公牛。
田村活动了一下手脚，丑陋的PG003发出了极轻微的响声，阿强迅速检查发出响声的部位，片刻后小声说道：
“右肘部有阻力，但是零件没问题。”
田村看了看时间，说道：
“争取半小时内引来一头。”
阿强点点头，将两个背包往巨石底下摁了摁，整个人也缩在巨石的阴影下。穿上外骨骼的田村以明显更快的速率三两步移动到电网线前，神色开始紧张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完全不想冒这种风险，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失败，但是这一次的风险他必须得冒，他必须得猎到大量牛肉。
田村猛地提了一口气，双脚发力，蹬起五米高，以一种极其蜷缩的姿势狠狠地跃过了电网线。远处打望的阿强也紧张得握住了双拳，待田村安全落地、进入保护区之后，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骂了句“丢雷楼某”，朝田村高高竖起一根大拇指。田村落地后顿了一顿，也回头高高地竖起一根大拇指，但田村心里却依旧后怕不已，他发誓他绝对看到了那条沟壑里闪过了蠢蠢欲动的深蓝，在他跃过电网线之时。
田村思忖了一下方向，朝着一个方向匀速奔跑。阿强藏在巨石的阴影里，从背包中取出一块纯黑的大布，沿着边缘贴合，就成了一个漏斗状的巨大袋子，从两边一扯，又扯出了两根带子，随之铺在地上，往上小心翼翼地喷洒一些透明液体，能够消除味道。
······
还未到十五分钟，阿强就感受到了地面极轻微的震动，阿强一惊，赶紧趴在巨石上向里张望。很快，穿着外骨骼看起来比平常魁梧许多的田村就出现在了阿强视线之中，但田村身后将他整个罩住的巨大阴影让阿强大吃一惊。那足有四五米高的巨大怪物，瞪着血红的大眼、巨大的鼻孔不断向外喷出热浪、足有小半个身躯长的牛角闪着金属质感的森然光泽，黝黑庞大的身躯爆出了块块分明的健壮肌肉，奔跑起来却像是疾驰的野马。
隔着老远，阿强就能感受到那股让人窒息的热浪。田村憋着一口气，脸涨得通红，根本没空回头看，用最大的功率向圈外奔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发出的哀鸣，或许只要再快一点点，他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大功率外骨骼带来的压力。但即便如此，他仍能感受到背后那股逐渐接近的热浪和震动。田村在心中咆哮。
这是什么鬼！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随时可能被踩踏致死的田村和愤怒的公牛就跑到了阿强可以看得到每个细节的距离，但是一人一牛完全没有放慢速度，眼看就要接近接近电网线，还整整隔着十余米，田村奋力一跃，腾空而起。愤怒的公牛使劲一挥大牛角，锋锐的牛角尖似乎是擦着田村娇嫩的屁股，但还是让田村惊险地逃离了保护区。田村在空中拼命地调整姿势，才得以安全着陆，在草地上足足翻滚出十米，停了下来。
庞大的公牛猛地一踩蹄子，在厚实的草地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最后精准地停在距离电网线五六米的地方。动物比人类聪明，自从最早有几头不实相的老祖宗惨死在电网线下，它们就会很聪明地默认了这条浅浅的生命线作为他们领地的划分。
这头大得不寻常的公牛就站在保护区里几米处“轰隆隆”地喘着粗气，一边慢慢踱着步摇着蒲扇般的牛尾，一边牢牢盯着保护区外的两个瘦弱的人类。
田村靠在巨石上喘着气，如火烧的肺部让他吐出的气息都格外炙热，他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摸了摸肋部，庆幸地说道：
“还好没骨折。”
阿强害怕地看着蠢蠢欲动的公牛，那庞大得离谱的身躯让阿强感觉那公牛近在咫尺，说道：
“田村要不我们换一天再来，我看这头牛铁定是不会走了。”
田村盘算了一下时间，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再让我试一试。”
要是错过了明天，谁知道还要等多久。
阿强无言，只得说道：
“那你小心点。”
田村足足休息了二十分钟，才恢复了些许力气，但身体依然隐隐作痛。
田村起身，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肋部，在外骨骼强悍的驱动下人类的肉体显得太过脆弱，但是他的血性和斗志在疼痛的催化下更加昂扬。
田村猛地再次跃过了电网线，在沟壑内闪烁的隐隐蓝光衬托下，田村双手腕部的外骨骼向外突出一截足有一米长有余的黑曜利刃。愤怒的大公牛一撩大蹄子、一蹬，转瞬间公牛庞大的身躯罩住了田村。田村狼狈地往侧边一滚，借着插在草地的黑曜利刃迅速止住了势头。翻身避过了踩来的牛蹄子，拉开了五六米的距离。
田村碰了碰有点红肿的脸颊，方才只是被牛尾扫了一下，脸颊火辣辣地疼，这畜生的力道完全不是他的肉身能够承受的。
田村在有限地空间里闪转腾挪，规避公牛致命的攻击。突然间，田村发现一个破绽，挥动利刃狠狠地一划，牛血洒在了田村的脸上，又赶紧抽身躲避公牛的撞击。牛血浸湿了田村干燥的嘴唇，炽烈的腥膻味让田村的精神猛地一提，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明显察觉到体内枯竭的力量被重新唤醒。容不得他片刻出神，巨大的牛蹄子又砸到了眼前，田村奋力向后一跃。
不是错觉！
田村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了，甚至于隐隐超过了他的巅峰状态。不容过多思考，坦克般的巨大牛躯轰隆隆地逼近过来，田村抓住了狭小的空间，竟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极速靠近的牛角。
竟然连反应速度都快了！
田村狠狠地砍了两刀，两道深可见骨的重伤刻在公牛右侧后腿和后颈处，大量的牛血喷洒而出，浸湿了田村整个上半身，迅速干涸、被吸收。田村借着牛背用力向后一跃，在空中大张双臂，满足地呻吟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从他体内某处迸发了出来，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这就是力量、自由吗。
田村眯着双眼看着广袤碧蓝的天空，此时的他心情却格外宁静，他意识到，原来力量的存在是为了获取更多的自由。
在明显加强了许多倍的目力下，田村突然看见极高极远的天空有一艘飞梭，那个接近的方向很有可能会飞过田村和牛的上空。
干你老师哦！田村赶紧扭身准备解决公牛，却发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大公牛的伤口竟冒着热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第一下较浅的伤势几乎已经见不到刀口了。
怪物！
田村完全不明白这头牛为什么如此怪异，但他还是准备再试一下。他不能冒着被空中这艘飞梭发现的风险，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只有最后一击。田村深呼吸，再度加强的肉身给予他更快的速度和更有力的挥刃，大公牛此刻明显有点跟不上田村的速度，慌乱之下被田村踩上了牛背，田村一刀狠狠地插入了大公牛的后背，整个刀身都插进了公牛的体内。大公牛疼得仰天长啸，田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大公牛的力量也迸发了出来，几乎要将他振飞。
但是刀身那段的异样，从插进牛脊椎的刀尖之上传来的声响，似哀鸣似呼唤，如同电流一般沿着刀身刺进田村的指尖、直达脑域，在田村的脑颅之内炸响，在激烈的对抗之中，田村的身体如同石化一般牛背上颠簸时凝滞了一瞬。这短短的一瞬，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维度，所见之事、所闻之声、所触之物，都仿佛隔上了一层轻薄的膜，甚至出现了重影、回声、诡异的触感。他感到了自己被拉扯成直线、被压缩成点。他看见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场景，一块碎成两瓣的玉珏仿佛倒流一般恢复成完整，那真如时间倒流，连上面的岁月的痕迹都褪去。这漫长的一瞬逐渐走完，田村所感知的一切都在恢复正常，但是他眼前的画面只有那块玉珏。
在大公牛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即将重新撕扯田村感官的前一瞬，那块玉珏被一道看不见的黑光再度分成两瓣。如同遵循了所见画面的指引，田村下意识地一挥黑曜利刃，从脑颅之内响起的“咔”地清脆的一声，大公牛愤怒地嘶吼着，凭着三条腿以快到可怕的速度消失在田村的眼前，草地上留下的巨大牛腿，切面极其齐整，落地之后才“呲呲”地冒着血花。
田村坐在地上，恍若隔世。
直到天空之上极细微的飞梭划过天空的嘶鸣声传入他的耳朵，他才猛然惊醒，顾不得地上血淋淋的牛腿，三步两步跃过电网线，躲到巨石的阴影底下。直到此时，他才感受到了身体的回馈，倒吸了一口冷气。
疼疼疼，右臂绝对是断了。
田村呲牙咧嘴，原地打滚，可就是死活不敢碰形状颇有艺术感的右臂。干你老师！断成好几截了。
阿强目瞪口呆地看着田村，这短短十几秒里的画面实在太过震撼，他完全摸不清现在田村又在演哪一出。
短短十几秒之后，离地只有几百米的上空飞梭划过，惊起一声长鸣，阿强如梦初醒，赶紧趴在巨石上查看外面的情况，带着兴奋和担心问道:
“田村你更厉害了啊，这么大一头牛你都猎的到，呃，虽然给它跑了，但是砍下这么大一条牛腿也很厉害啊。但是你的身体应该问题很大吧？之前都基本上没办法走路了。”
田村虚弱地说道：
“应该是，等会儿再说吧。先喷消除水。”
阿强一拍脑门，赶紧掏出一个罐子，对着田村仔仔细细地喷了一遍，浓烈的腥膻味和干涸的血迹短短时间内就消除干净。
外骨骼带来的强大机能必定是有副作用的，方才这奇妙的力量感也让田村的精神此时陷入了萎靡之中。他提起了一口气，在外骨骼的帮助下，像一个木乃伊一样跃过电网线，拖着颇有分量的牛腿再次跃过电网线。经过电网线的牛腿惊起了极细微的蓝焰，瞬间就将牛腿的表面烤得焦黑，但是牛腿放置已有一段时间了，其几乎消散殆尽活性标记不会引出太多蓝焰。
如此这般，这一趟猎牛之旅才算是基本成功。
田村长舒了一口气，靠在巨石底下，卸下了外骨骼，顿时整个身子像是失去了骨头一般松软了下来，先前那股奇妙的力量早已如同水泻一般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远比之前虚弱的身体。田村呲着牙小心翼翼地搁置好重伤的右臂，开始担心下一步的出路。
阿强美滋滋地将牛腿拖到了袋子了，仔细地封上，再喷了一遍消除水，连带着自己和田村还有缩成一团金属块的外骨骼也再喷了一遍，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阿强按下了太阳穴边上一颗按钮，一片透明的玻璃状小屏幕罩住了整个右眼，阿强的眼睛上下扫视，一边说道：
“你家凛子问你在哪儿了，可乐买到没。”
田村虚弱无力的声音悠悠传来：
“什么时候勾上了我家凛子了，我警告你啊，凛子才十四岁。”
阿强不屑地说道：
“你现在这样子一只鹅都能干掉你。放心，我对凛子也是像妹妹一样。”
田村的声音顿时带了点不爽：
“你什么意思？我家凛子又配不上你了？是嫌弃我家凛子脚不好，还是不够可爱？虽然说脾气差了点、吃相难看、也算不上美若天仙。嗯，好吧，但是我家凛子还是有优点的。”
田村的声音戛然而止。停顿了片刻，阿强小声说道：
“其实我也能猜到你想干什么，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展览明天要在二区开对吧？泰坦石罕见地通过军方许可要拿来展出，你想拿那个治凛子的脚对吧？”
田村没回应，阿强摸了摸杂乱的头发，懊恼地说道：
“可是咱谁也不知道究竟那东西能不能治病啊，你不也知道那玩意儿要是用不好会出人命的。”
田村幽幽地说道：
“那还能怎么办，好歹当个备用。凛子也是会长大的，总不能一辈子暗无天日地躲在家里吧。”
夕阳西下，将宽阔的草原渲染得荒凉，阿强笑了一下，突兀得吓人一跳，阿强说道：
“那就照顾一辈子呗，你还怕人说闲话不成？问题是，田村，你能耐得住心思一辈子待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吗？你能一辈子留在地球不成？我根强兴许没这个能耐，但是田村，你看咱附近有哪个能猎牛的，田村你不属于这儿，你应该出去看看。”
田村没有回应，算是默认。阿强伸了个懒腰，突然感觉从刚才起耳边就一直就“嗡嗡嗡”的飞虫声音，阿强四下里一看，大吃一惊，紧张地拉起了田村，指着天空一角，说道：
“那艘飞梭还在盘旋，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田村面色一白，坐直了身子，脑中闪过许多念头，当即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是这个路线大概率是在搜寻我们。阿强你拿着肉和背包先走。放心，只要肉和背包里的东西没被发现，就算保护局里的官员也不能拿我怎么着。”
阿强只思索数秒就应下了，他前后各背起一个书包，有些吃力地扛起肯定超过一百斤的袋子，猫着身子特地绕了个远路躲开飞梭的搜寻。
目送阿强顺利地远去，田村赶紧思考自己的出路。按照这艘飞梭的飞机轨迹，显然是在地毯式搜索，难道飞梭上的人不怕目标已经逃了吗？难道他们知道我无法移动，应该不可能。
但是他们究竟是发现了什么痕迹？田村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飞梭独特的细鸣声越来越近，明显感到头顶的气流被惊动，田村也就放松了下身子，舒舒服服地找了个角度半躺下来。
唯一的破绽大概是周围草地上明显战斗过的痕迹，保护局的官员会怎么逼问？我该怎么回答？目睹野味猎人的战斗被波及能糊弄过去吗？他们又不是傻子，还有其他什么理由吗？
在纷乱的思绪中，最后一丝余晖也消散在广阔天地间，飞梭轻盈地降落在离田村十余米的地方，银灰色的流线型机身稳稳地锁定在软质的草皮上，机身上没有标识。纵然是大心脏的田村此刻也不由得心头一紧。
田村大大方方地挺起上身，靠在巨石上，脸上浮现出适宜的痛苦神色，他知道他的一切神态动作甚至于简单的身体状况在飞梭的扫描下一清二楚。
飞梭的机身侧面出现了一个舱门，缓缓打开，丝丝凉气流淌出来，柔和的白光让田村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下了飞梭，还未看清模样，舱门就缓缓地合上了，田村心中不由得浮起一丝疑虑，怎么只下来了一个人？
一看就不像是地球款式的高档紧身服，一头罕见的粉色秀发，时髦的护目镜，更重要的是那副堪称著名的容貌。
“朴智英小姐！”
田村的声线高得失真，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典型的迷弟。但这也怪不得田村，田村就是个胆子肥一点的土包子，根本没见过世面，能与首都CCN当红的女主播面对面对视，田村在世十几年，第一次感到这样的幸福。
在人类跨入星际时代，并走过了十几个世纪，旧文化中的一句名言反倒愈发受人推崇，那是来自康德的名言。
有两件事物我愈是思考愈觉神奇，心中也愈充满敬畏，那就是我头顶上的星空与我内心的道德准则。
直至此刻，田村才亲眼目睹了头顶那片星空的璀璨，从未有任何一个时间，有此刻这般冲动，田村对头顶那片星空产生了无尽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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