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梦与奶奶
雨大得不像话，天空中的雷蛇藏在云中，偶尔的显出明亮的颜色。我都可以听见大坝外的江水愤怒奔流的声音。这条街上，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还有店里的那个老人，我闯过了雨幕。
“奶奶好！”
“凌子同学你好，你来给小牧送作业啊？”估计难得看到年轻人来，她笑得很慈祥。
“啊，奶奶知道我啊？对啊，我来给小牧送作业了。”
“小牧经常提起你呢，不过很遗憾，因为某种原因啊，小牧暂时不能见你。”
我一滞，又是某种原因，如果是小牧，在学校不方便，在这里我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说出口的估计是小牧的奶奶，我实在有点问不出口。老人家不说的话，自己还问什么呢。我放下书包，打算拿出作业，觉得今天又要失败而回了。
奶奶慢悠悠的望着天上，这雨下得越来越恐怖了。她似乎很忧愁。
“奶奶，兰城要发大水咯，昨天的阿姨呢，这样下下去，估计会有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了，赶紧回老家避避吧。”
“你说阿姨啊，也和小牧一样，某种原因暂时没办法见到。你觉得，今年会有百年一遇的洪水吗？”
我有点郁闷：“恩，奶奶注意安全哦，我反正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奶奶可能见过吧，前几年不是也有发大水嘛。”
奶奶却摇了摇头：“我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时间不多了，凌子你坐下陪陪我老人家呗。”
“可是，奶奶，我要回家了，天都快黑了。”
奶奶没有说话，抚摸着摊位上的毛线，又凝视一会手腕上的心形手链。
“唉，原来你还没有发现么？”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梦的解析》：“从一开始，小牧就提醒你了，凌子。”
我头微微有点疼，外头的雷声甚是吓人，我实在不明白奶奶在暗示什么。
“好啦，聊一个家常，昨天晚上，你在家一个人吃什么了？”
“我一个人在家，当然是自己······”我突然断了，说不出口，我发现，根本没有那段时间的详细记忆，只是很自然而然的觉得，我妈出差，我一个人自己做饭吃了，晚上又自己睡觉了，但是没有记忆，没有详细的画面，有的只是理所当然。我努力去想，希望找出证明，却发现这几天都是一样，一切的细节，都是理所当然，实际根本没有发生过！
除了和小牧的事情，还有公交上望向桥头的一瞥，还有神婆。除了这些有着清晰的记忆与画面，其他都只是理所当然的所谓的发生了，我甚至对日期都开始怀疑，我记不清今天到底几几年，几月，几日，我很容易编出一个日期，但是却很清楚，只是自己主观的想象而已。
“你在学校又学了什么呢？”
“学了······”依然一样，没有任何实际的记忆，甚至想不清任课老师的脸，他们都没有脸，或者是可以说，是我没有记忆！除了安人！安人是谁？班主任？
我有点慌乱了，呼吸粗重起来。我连忙翻出自己的笔记本，那本来密密麻麻的公式或者知识点却不管如何怎么也看不清，仿佛自己是上千度的近视，不管如何努力，都是徒劳，没有记忆，没有证明！只是所有的都是理所当然！
我的生活仿佛是跳动的，直接跳过粗略的细节，直接来到我想要关注的地方。
我感觉神经颤抖起来，外面的雷鸣与暴雨都不太真切起来。第一次这么怀疑自己的世界与记忆。
我看了一眼奶奶手上的《梦的解析》，仿佛一切炸裂了。
一段古怪的记忆开始涌入我的脑海！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班主任！安人！孙小牧！！林薇！
安人是谁？他想杀我？林薇呢？又是谁？我为什么，感觉她有点熟悉。为什么小牧和她这么像！
我又突然发现了，昨天桥底遇见的那个神婆，不就是林薇，老了之后的样子嘛！
这都是什么！
我快哭了。
我觉得自己的存在都是虚的了，我还活着么？
“好了。”奶奶摸了摸我的脑袋，“别乱想了，一切你都会慢慢知晓的，不用强求。现在就陪陪我就好了。”
我慢慢在她的抚摸下安静下来，我发现了，这个世界似乎只有我还有她，是真实存在的，其他人都仿佛不够真切了，我甚至不敢去细想我的家人。
我忍不住抱住她，像抱住自己的奶奶，抱住唯一的亲人。
她慈祥的摸着我脑袋。
“你喜欢小牧吧。”
我忍不住哭着点头，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真的只是小牧而已，这里所有的记忆都是她，没有其他人，我发现，我一路都在追寻着她。
“谢谢你喜欢她，凌子，她很开心。”
“我想见她，奶奶。让我见她好不好。”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也想知道答案吧，今晚就睡我这边吧，睡一晚上，你就可以见到小牧了，也能知道小牧不肯说的原因。”
“嗯。”
奶奶领着快要麻木的我上楼，进了一间卧室，我很清楚，这是小牧的房间。
床头一张电影《红辣椒》的海报，旁边有个粉色的梦梦蚀（一神奇宝贝）的布娃娃，房间主色调是很美的粉色，很调皮青春的感觉，和小牧一样。但是衣柜里有着三种风格的衣服。小牧的，她妈妈的，还有奶奶的，小牧的衣服最多了，占据了一大半，那件白色裙子特别熟悉。我能想起她第一天，穿着白裙来我们学校的样子。
那个可爱的姑娘，眼神紧张，她那时候似乎就在寻找我了。
我莫名的嘴角上扬。
我还记得她用《出师表》嘲笑我的样子，还有我的窘态，还有可怕的安人班主任，那位班主任不是也很可爱吗？他怎么会想杀我呢。
我躺在这里，感觉比在家里还要安全许多许多。
可是小牧，你在哪呀，我突然被思念吞没，我有点烦躁。
我出了房间，看到奶奶在烛台前祷告。
她依旧那么慈祥，她看到我出来：“你见到小牧后，一定要好好对她，不管多久，答应奶奶好么。”
“好！”
我看到她竟然和我一样，眼里蕴满了泪，我似乎能体会到她的孤独，一种我安慰不了的孤独。
“奶奶可能以后见不到你和小牧了，但是我可以一直做你和小牧的奶奶。”
我到这里也猜到了什么，她们大概就是一个人，当小牧出现，她便会消失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心形手链。轻轻的抱住了她：“奶奶，我会想你的！”我也忍不住落泪了。
我实在想不通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么残忍。
“好了，该去睡觉了，明天我会准备好你们的早餐的，明天太阳起来后，你就可以知道一切了。”
奶奶露出慈祥的微笑，我深深的把这个微笑刻在脑海了，关上了门。
看着外面的雨。
很大。
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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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店里的那个老人，我闯过了雨幕。
“奶奶好！”
“凌子同学你好，你来给小牧送作业啊？”估计难得看到年轻人来，她笑得很慈祥。
“啊，奶奶知道我啊？对啊，我来给小牧送作业了。”
“小牧经常提起你呢，不过很遗憾，因为某种原因啊，小牧暂时不能见你。”
我一滞，又是某种原因，如果是小牧，在学校不方便，在这里我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说出口的估计是小牧的奶奶，我实在有点问不出口。老人家不说的话，自己还问什么呢。我放下书包，打算拿出作业，觉得今天又要失败而回了。
奶奶慢悠悠的望着天上，这雨下得越来越恐怖了。她似乎很忧愁。
“奶奶，兰城要发大水咯，昨天的阿姨呢，这样下下去，估计会有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了，赶紧回老家避避吧。”
“你说阿姨啊，也和小牧一样，某种原因暂时没办法见到。你觉得，今年会有百年一遇的洪水吗？”
我有点郁闷：“恩，奶奶注意安全哦，我反正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奶奶可能见过吧，前几年不是也有发大水嘛。”
奶奶却摇了摇头：“我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时间不多了，凌子你坐下陪陪我老人家呗。”
“可是，奶奶，我要回家了，天都快黑了。”
奶奶没有说话，抚摸着摊位上的毛线，又凝视一会手腕上的心形手链。
“唉，原来你还没有发现么？”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梦的解析》：“从一开始，小牧就提醒你了，凌子。”
我头微微有点疼，外头的雷声甚是吓人，我实在不明白奶奶在暗示什么。
“好啦，聊一个家常，昨天晚上，你在家一个人吃什么了？”
“我一个人在家，当然是自己······”我突然断了，说不出口，我发现，根本没有那段时间的详细记忆，只是很自然而然的觉得，我妈出差，我一个人自己做饭吃了，晚上又自己睡觉了，但是没有记忆，没有详细的画面，有的只是理所当然。我努力去想，希望找出证明，却发现这几天都是一样，一切的细节，都是理所当然，实际根本没有发生过！
除了和小牧的事情，还有公交上望向桥头的一瞥，还有神婆。除了这些有着清晰的记忆与画面，其他都只是理所当然的所谓的发生了，我甚至对日期都开始怀疑，我记不清今天到底几几年，几月，几日，我很容易编出一个日期，但是却很清楚，只是自己主观的想象而已。
“你在学校又学了什么呢？”
“学了······”依然一样，没有任何实际的记忆，甚至想不清任课老师的脸，他们都没有脸，或者是可以说，是我没有记忆！除了安人！安人是谁？班主任？
我有点慌乱了，呼吸粗重起来。我连忙翻出自己的笔记本，那本来密密麻麻的公式或者知识点却不管如何怎么也看不清，仿佛自己是上千度的近视，不管如何努力，都是徒劳，没有记忆，没有证明！只是所有的都是理所当然！
我的生活仿佛是跳动的，直接跳过粗略的细节，直接来到我想要关注的地方。
我感觉神经颤抖起来，外面的雷鸣与暴雨都不太真切起来。第一次这么怀疑自己的世界与记忆。
我看了一眼奶奶手上的《梦的解析》，仿佛一切炸裂了。
一段古怪的记忆开始涌入我的脑海！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班主任！安人！孙小牧！！林薇！
安人是谁？他想杀我？林薇呢？又是谁？我为什么，感觉她有点熟悉。为什么小牧和她这么像！
我又突然发现了，昨天桥底遇见的那个神婆，不就是林薇，老了之后的样子嘛！
这都是什么！
我快哭了。
我觉得自己的存在都是虚的了，我还活着么？
“好了。”奶奶摸了摸我的脑袋，“别乱想了，一切你都会慢慢知晓的，不用强求。现在就陪陪我就好了。”
我慢慢在她的抚摸下安静下来，我发现了，这个世界似乎只有我还有她，是真实存在的，其他人都仿佛不够真切了，我甚至不敢去细想我的家人。
我忍不住抱住她，像抱住自己的奶奶，抱住唯一的亲人。
她慈祥的摸着我脑袋。
“你喜欢小牧吧。”
我忍不住哭着点头，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真的只是小牧而已，这里所有的记忆都是她，没有其他人，我发现，我一路都在追寻着她。
“谢谢你喜欢她，凌子，她很开心。”
“我想见她，奶奶。让我见她好不好。”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也想知道答案吧，今晚就睡我这边吧，睡一晚上，你就可以见到小牧了，也能知道小牧不肯说的原因。”
“嗯。”
奶奶领着快要麻木的我上楼，进了一间卧室，我很清楚，这是小牧的房间。
床头一张电影《红辣椒》的海报，旁边有个粉色的梦梦蚀（一神奇宝贝）的布娃娃，房间主色调是很美的粉色，很调皮青春的感觉，和小牧一样。但是衣柜里有着三种风格的衣服。小牧的，她妈妈的，还有奶奶的，小牧的衣服最多了，占据了一大半，那件白色裙子特别熟悉。我能想起她第一天，穿着白裙来我们学校的样子。
那个可爱的姑娘，眼神紧张，她那时候似乎就在寻找我了。
我莫名的嘴角上扬。
我还记得她用《出师表》嘲笑我的样子，还有我的窘态，还有可怕的安人班主任，那位班主任不是也很可爱吗？他怎么会想杀我呢。
我躺在这里，感觉比在家里还要安全许多许多。
可是小牧，你在哪呀，我突然被思念吞没，我有点烦躁。
我出了房间，看到奶奶在烛台前祷告。
她依旧那么慈祥，她看到我出来：“你见到小牧后，一定要好好对她，不管多久，答应奶奶好么。”
“好！”
我看到她竟然和我一样，眼里蕴满了泪，我似乎能体会到她的孤独，一种我安慰不了的孤独。
“奶奶可能以后见不到你和小牧了，但是我可以一直做你和小牧的奶奶。”
我到这里也猜到了什么，她们大概就是一个人，当小牧出现，她便会消失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心形手链。轻轻的抱住了她：“奶奶，我会想你的！”我也忍不住落泪了。
我实在想不通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么残忍。
“好了，该去睡觉了，明天我会准备好你们的早餐的，明天太阳起来后，你就可以知道一切了。”
奶奶露出慈祥的微笑，我深深的把这个微笑刻在脑海了，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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