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且持刀，战苍茫
罗格的演讲还在继续。
“从神灵史书的第一篇我们就知道，弑亲这种罪名，是最不可被饶恕的，尤其是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弑亲的恶人。”
“但我们更加知道，受到最严厉刑罚的不是那个杀死弟弟的黑伯爵，而是教唆他做出如此举动的卑劣巫师！”
“妈的！他玩得太大了！”村长的眼睛瞪得溜圆，“这简直就是——”
“大逆不道？”贾马尔幽幽地接话，“可是啊，你看看下面的人群，看看他们的眼神。”
村长下意识地看过去，每一个人的眼里，竟然在逐渐升起火焰，甚至渐渐溢出泪水，只是这泪水不单单和悲伤有关。
“神灵赋予我们每个人生养的能力，让我们可以成为父母，这是每一个人生而为人的权力，绝不可以因为任何情况而剥夺。和那个注定在火刑柱上永远受苦的巫师一样，那些让你们失去自己孩子的存在，必定是不可被饶恕的罪人！”
“这种罪行，必然要由他们来承受。是的，这个‘他们’指的就是米克斯克前任国王，阿尔伯托·威尔森；指的就是教会的黑袍主教，诺森伍德；指的就是罗林斯王国现任骑士团团长，尤金尼奥·库卡。”
“真的说出来了……”村长努力扶住船舷防止自己晕倒，“神灵哪，作为儿子，竟然公开对自己父亲进行批判，这在整个大陆的贵族里都是唯一的一个！没有先例，从来就没有先例！”
贾马尔没有理会村长，他的视线完全集中在罗格的身上，某种火焰在他的心底不断燃烧。他有种预感，或许困扰了自己数十年的问题能够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得到解答。
而这个答案，还有这次演讲，将会改变整个世界。
“现在告诉我，”罗格抬手指向每一个人，“你们愿意杀害自己的孩子吗？”
几乎下意识地，在场的父母纷纷看向身旁的儿女，其他人则纷纷将头垂下，面色悲苦，显然想起了数年前的那场火焰。
“当然不。”罗格知道他们已经开始跟上自己的思路了，“那么，为什么他们可以强迫你们的意志，让你们做出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做出的事情？”
沉默，出了沉默，还是沉默。只是人们的视线不再低落，而是聚集在罗格身上，无论男女老幼，无论高低贵贱。这一刻，他真正地成为了全场的中心，哪怕只是临时的，而罗格绝不允许这种状态消失。
“答案只有一个。”
右手快如闪电地抽出长剑，指向渐渐漆黑的天空，罗格站得笔直，让所有人都看到这把权力的象征。
“因为他们拥有权力，拥有财富，拥有长剑。他们比你们——更强！”
人群有一瞬间的波动，很多人的眼睛突然睁大，一直以来笼罩在心头的迷雾终于松开。如果说以前他们对贵族习惯性的服从是迷茫而下意识的话，那罗格的行为便是揭开它的面纱，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事情的核心——
力量！
“因为你们力量的弱小，所以你们的孩子会被夺走！”
无数人的手开始紧握成拳。
“因为龙牙岛力量的弱小，所以我们永远只是米克斯克的附庸！”
周围的侍卫羞愧地低下头。
“因为我们人类力量的弱小，所以海神认为祂的意志可以绝对凌驾于我们之上！”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似乎在对罗格的话语愤怒地咆哮。
“但是这一切，有关力量的一切——”
罗格的音量突然降低，却富有感染力，让听到后半句的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其实是，唾手可得的。”
骚动在蔓延，就连克莱顿爵士都没能免俗。力量唾手可得？怎么可能！能够使用长剑等武器，需要经年累月的修炼，还要大量营养的供给，稍微富裕的家庭都无法做到，只有最顶尖的，有门路的那些才行。
看着疑惑、好奇、渴望却唯独没了疑惑的目光，罗格知道自己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想想看，获得力量后的我们再也不必被别人决定命运，再也不用把无法抚养的孩子送给邻居，再也不用受到大陆人的白眼与讥讽。更不需要……用什么海神祭来讨好本应庇护人类的神灵！”
“当我们具有力量，”罗格的右手狠狠握拳，“我们就是能够主宰的强者！”
闪电从天而降，整个场地一片白昼，所有人都看清了罗格的面庞，看清了他眼中熊熊燃烧的野心与渴望。不由自主地，他们的胸口开始发烫，同样的追求在他们心中发芽成长，刹那间就长成参天大树。
力量！力量！力量！
“这些人的欲望被彻底调动起来啦，”贾马尔的脸上半是震惊半是欣喜，“看来，就算这时候告诉他们只有跳海自杀才能获得力量，那他们也多半会照做的！”
村长点点头：“确实，龙牙岛也有过辉煌的日子，不过那个时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是，那种生而为战，战不畏死的精神，却流淌在每个人的血脉里。现在……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为又一个征服者呢？”
罗格看着激动起来的人群，伸手指向身后的暴风雨：“现在，海神的考验就在我们面前，我要正面挑战它，从祂的怀里夺走本属于他的宝藏！”
“我，要和神灵——开战！”
人群的骚动略微舒缓片刻，下一秒却更加汹涌，几乎所有人都立刻盯住了海边的船只，现在的大海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灾难聚集的险地，而是闪亮的黄金与宝石。
“三十个人，”罗格举起三根手指，“我只需要三十个人，然后，就在今天晚上，我会向你们证明。我，罗格，作为神之使者，会给予你们力量，带领你们走上荣耀的道路！”
叫好声轰然炸响，回荡在场地上久久不散。罗格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抬起一只手，场地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雨声淅淅沥沥。
“可怕的掌控力！”村长由衷地赞叹，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心里无论还剩下什么心思，都应该放下了，“哪怕皇家骑士团，也没有如此执行力吧？”
贾马尔点头：“确实，人们的精神被彻底调动起来了，那种燃烧的野心，我只见过一次。”
“哪次？”
贾马尔略作沉默，接着轻笑起来：“很简单，就是当年镇压帝国学院暴动的那一次，我面对的所有对手，都拥有这样的眼神。”
村长的眼睛愕然瞪圆：“镇压学院？可监察官的位置应该——不对，莫非你曾经……”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贾马尔的脸色在雨中晦暗不明，“我想说的是，那时候我的敌人，每一个都比我强。哦，不是身手，而是那种知道自己应该为什么而死的态度。那群孩子……贵族、士兵、商人、平民甚至是神职人员的后代，那些本应接受帝国教育然后为皇帝效命的官员预备役……”
“他们都聚集在一个目的下，都拥有同样的信念，也愿意为之去死。我至今都难以想象，为什么一群毛小子竟然能够和精锐的帝国军团抗衡，为此我走遍各个地方，就是要找到这个原因，可惜一无所获……”
村长眯起眼睛：“直到今天？”
“今天？”
贾马尔闭上眼睛，沉默数秒后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这什么意思？”村长翻个白眼，“到底是‘是’，还是‘否’？”
“两者皆有吧，这种气氛还有感觉和那时很像，但是他们眼中燃烧的那种东西……完全不一样。”
不，不单单是完全不一样啊，应该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但这个罗格带给我的感觉，却和当年那位领袖一模一样。
为什么呢？难道相同的思想，会产生截然相反的道路？
贾马尔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放弃了思考，静静地等待事情的发展。
罗格那边，被公认最优秀的三十名海民已经被推选出来。出乎他的意料，之前被他救下来的那位小女孩的母亲竟然也在其中。
“又见面了，女士。”罗格向自己唯一的熟人点点头，“莉亚还好吗？”
“感谢您的关系，”渔妇的气色略微憔悴，但仍旧健康，“她的精神状态不错，但是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整。”
罗格笑了起来：“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您是引航员吗？”
“没错。”
“好，”他拿出一个水晶，“您试一下，能不能感受到这枚水晶里记录的海流波动。如果可以，那我们就能省下不少力气。”
女人接过水晶，略微感受一下，便闭上眼睛，仔细搜索起来。
见到她已经进入了节奏，罗格便大手一挥：“所有人！上船！今天就是战胜海神的日子！”
船员陆续登船，各自进入位置，期间罗格一直用眼睛盯着他们。越看，他就越对这些人的手段感到震惊，没想到这些海民对追日号的各种装置使用起来是得心应手，完全不像第一次上船的成员。
“这下子，计划成功的可能更高了啊……希望那家伙不要出乱子，不然就得多费点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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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神灵史书的第一篇我们就知道，弑亲这种罪名，是最不可被饶恕的，尤其是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弑亲的恶人。”
“但我们更加知道，受到最严厉刑罚的不是那个杀死弟弟的黑伯爵，而是教唆他做出如此举动的卑劣巫师！”
“妈的！他玩得太大了！”村长的眼睛瞪得溜圆，“这简直就是——”
“大逆不道？”贾马尔幽幽地接话，“可是啊，你看看下面的人群，看看他们的眼神。”
村长下意识地看过去，每一个人的眼里，竟然在逐渐升起火焰，甚至渐渐溢出泪水，只是这泪水不单单和悲伤有关。
“神灵赋予我们每个人生养的能力，让我们可以成为父母，这是每一个人生而为人的权力，绝不可以因为任何情况而剥夺。和那个注定在火刑柱上永远受苦的巫师一样，那些让你们失去自己孩子的存在，必定是不可被饶恕的罪人！”
“这种罪行，必然要由他们来承受。是的，这个‘他们’指的就是米克斯克前任国王，阿尔伯托·威尔森；指的就是教会的黑袍主教，诺森伍德；指的就是罗林斯王国现任骑士团团长，尤金尼奥·库卡。”
“真的说出来了……”村长努力扶住船舷防止自己晕倒，“神灵哪，作为儿子，竟然公开对自己父亲进行批判，这在整个大陆的贵族里都是唯一的一个！没有先例，从来就没有先例！”
贾马尔没有理会村长，他的视线完全集中在罗格的身上，某种火焰在他的心底不断燃烧。他有种预感，或许困扰了自己数十年的问题能够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得到解答。
而这个答案，还有这次演讲，将会改变整个世界。
“现在告诉我，”罗格抬手指向每一个人，“你们愿意杀害自己的孩子吗？”
几乎下意识地，在场的父母纷纷看向身旁的儿女，其他人则纷纷将头垂下，面色悲苦，显然想起了数年前的那场火焰。
“当然不。”罗格知道他们已经开始跟上自己的思路了，“那么，为什么他们可以强迫你们的意志，让你们做出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做出的事情？”
沉默，出了沉默，还是沉默。只是人们的视线不再低落，而是聚集在罗格身上，无论男女老幼，无论高低贵贱。这一刻，他真正地成为了全场的中心，哪怕只是临时的，而罗格绝不允许这种状态消失。
“答案只有一个。”
右手快如闪电地抽出长剑，指向渐渐漆黑的天空，罗格站得笔直，让所有人都看到这把权力的象征。
“因为他们拥有权力，拥有财富，拥有长剑。他们比你们——更强！”
人群有一瞬间的波动，很多人的眼睛突然睁大，一直以来笼罩在心头的迷雾终于松开。如果说以前他们对贵族习惯性的服从是迷茫而下意识的话，那罗格的行为便是揭开它的面纱，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事情的核心——
力量！
“因为你们力量的弱小，所以你们的孩子会被夺走！”
无数人的手开始紧握成拳。
“因为龙牙岛力量的弱小，所以我们永远只是米克斯克的附庸！”
周围的侍卫羞愧地低下头。
“因为我们人类力量的弱小，所以海神认为祂的意志可以绝对凌驾于我们之上！”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似乎在对罗格的话语愤怒地咆哮。
“但是这一切，有关力量的一切——”
罗格的音量突然降低，却富有感染力，让听到后半句的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其实是，唾手可得的。”
骚动在蔓延，就连克莱顿爵士都没能免俗。力量唾手可得？怎么可能！能够使用长剑等武器，需要经年累月的修炼，还要大量营养的供给，稍微富裕的家庭都无法做到，只有最顶尖的，有门路的那些才行。
看着疑惑、好奇、渴望却唯独没了疑惑的目光，罗格知道自己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想想看，获得力量后的我们再也不必被别人决定命运，再也不用把无法抚养的孩子送给邻居，再也不用受到大陆人的白眼与讥讽。更不需要……用什么海神祭来讨好本应庇护人类的神灵！”
“当我们具有力量，”罗格的右手狠狠握拳，“我们就是能够主宰的强者！”
闪电从天而降，整个场地一片白昼，所有人都看清了罗格的面庞，看清了他眼中熊熊燃烧的野心与渴望。不由自主地，他们的胸口开始发烫，同样的追求在他们心中发芽成长，刹那间就长成参天大树。
力量！力量！力量！
“这些人的欲望被彻底调动起来啦，”贾马尔的脸上半是震惊半是欣喜，“看来，就算这时候告诉他们只有跳海自杀才能获得力量，那他们也多半会照做的！”
村长点点头：“确实，龙牙岛也有过辉煌的日子，不过那个时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是，那种生而为战，战不畏死的精神，却流淌在每个人的血脉里。现在……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为又一个征服者呢？”
罗格看着激动起来的人群，伸手指向身后的暴风雨：“现在，海神的考验就在我们面前，我要正面挑战它，从祂的怀里夺走本属于他的宝藏！”
“我，要和神灵——开战！”
人群的骚动略微舒缓片刻，下一秒却更加汹涌，几乎所有人都立刻盯住了海边的船只，现在的大海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灾难聚集的险地，而是闪亮的黄金与宝石。
“三十个人，”罗格举起三根手指，“我只需要三十个人，然后，就在今天晚上，我会向你们证明。我，罗格，作为神之使者，会给予你们力量，带领你们走上荣耀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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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掌控力！”村长由衷地赞叹，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心里无论还剩下什么心思，都应该放下了，“哪怕皇家骑士团，也没有如此执行力吧？”
贾马尔点头：“确实，人们的精神被彻底调动起来了，那种燃烧的野心，我只见过一次。”
“哪次？”
贾马尔略作沉默，接着轻笑起来：“很简单，就是当年镇压帝国学院暴动的那一次，我面对的所有对手，都拥有这样的眼神。”
村长的眼睛愕然瞪圆：“镇压学院？可监察官的位置应该——不对，莫非你曾经……”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贾马尔的脸色在雨中晦暗不明，“我想说的是，那时候我的敌人，每一个都比我强。哦，不是身手，而是那种知道自己应该为什么而死的态度。那群孩子……贵族、士兵、商人、平民甚至是神职人员的后代，那些本应接受帝国教育然后为皇帝效命的官员预备役……”
“他们都聚集在一个目的下，都拥有同样的信念，也愿意为之去死。我至今都难以想象，为什么一群毛小子竟然能够和精锐的帝国军团抗衡，为此我走遍各个地方，就是要找到这个原因，可惜一无所获……”
村长眯起眼睛：“直到今天？”
“今天？”
贾马尔闭上眼睛，沉默数秒后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这什么意思？”村长翻个白眼，“到底是‘是’，还是‘否’？”
“两者皆有吧，这种气氛还有感觉和那时很像，但是他们眼中燃烧的那种东西……完全不一样。”
不，不单单是完全不一样啊，应该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但这个罗格带给我的感觉，却和当年那位领袖一模一样。
为什么呢？难道相同的思想，会产生截然相反的道路？
贾马尔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放弃了思考，静静地等待事情的发展。
罗格那边，被公认最优秀的三十名海民已经被推选出来。出乎他的意料，之前被他救下来的那位小女孩的母亲竟然也在其中。
“又见面了，女士。”罗格向自己唯一的熟人点点头，“莉亚还好吗？”
“感谢您的关系，”渔妇的气色略微憔悴，但仍旧健康，“她的精神状态不错，但是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整。”
罗格笑了起来：“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您是引航员吗？”
“没错。”
“好，”他拿出一个水晶，“您试一下，能不能感受到这枚水晶里记录的海流波动。如果可以，那我们就能省下不少力气。”
女人接过水晶，略微感受一下，便闭上眼睛，仔细搜索起来。
见到她已经进入了节奏，罗格便大手一挥：“所有人！上船！今天就是战胜海神的日子！”
船员陆续登船，各自进入位置，期间罗格一直用眼睛盯着他们。越看，他就越对这些人的手段感到震惊，没想到这些海民对追日号的各种装置使用起来是得心应手，完全不像第一次上船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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