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灯下黑
沈心远没有说话，眼神有些复杂。
“对不住了沈兄，请你原谅我。”卫云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大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过程中，卫云帆与沈心远早已成了生死兄弟，他实在不敢看沈心远的眼神，甚至连沈心远接下来的反应都不敢猜测。
沈心远依旧没有说话。良久，站起来狠狠的打了卫云帆一拳，卫云帆身形摇晃，险些将枕在腿上的小杰晃醒。
这一下，卫云帆终于将眼睛睁开，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并不是因为沈心远打了他一拳而诧异，而是因为沈心远接下来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拳着实有些太轻了。
莫非是他连多打一拳都嫌弃会脏了手？卫云帆胡乱的猜着，心乱如麻。
沈心远挥了挥手，指了一下山洞外面，率先走了出去。卫云帆轻叹一声，慢慢地将小杰的头移开，然后站起身来，挪动着略有些发麻的腿，跟着沈心远走到了山洞外。小杰并没有醒，依旧睡的香甜。
山洞之外的雨还在下着，空气有些微凉，两个人在洞口处找了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席地而坐。
“我没有资格原谅你，因为你并没有对不住我的事情。这件事确实不光彩，想要瞒着别人是本能的反应，我也不能说什么。要说原谅，还是去找那些被你害过的人吧。”沈心远说话的声音依旧不大，大概是害怕吵醒山洞里面的人。
“他们都死了。”卫云帆的话听起来没有一丝生气，大概他的心里满是落寞吧。看起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非常大，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还耿耿于怀。
也难怪，这种事情摊在谁身上也不会立刻释怀，或许不少人会就此消沉下去，也或许有人会重蹈覆辙，走上大奸大恶之路。或许卫云帆属于前者，但是能够有悔过的念头，说明这个人的本性还不坏。
“我知道。怎么样赎罪是你的事情，去官府自首也好，自杀谢罪也罢，我管不着，能让你救赎自己，随你去干。但是我还需要你的帮手，接下来的事情也非你不可。”沈心远一字一句说的都是他自己的肺腑之言。
卫云帆也知道沈心远说的是什么意思，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我知道，若是想要争夺《窥天录》，需要一些高手，但是有石兄在，他比我强上分毫，有他在便足够了……”
话还没有说完，沈心远突然出言打断：“不够！此行凶险，我真的需要你的身手，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去送死的对吧？”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好，既然这是你的一个心结，那倒不如将这个心结解开，要不然你也不会甘心的，而且也会对你之后的武学修炼有影响。”沈心远有些无奈，他能看出来卫云帆去意已决，但是这是因为他的秘密被人窥知，并非没有挽留的余地。
“怎么做？”卫云帆似乎是被沈心远说动，连忙问道。
“既然事情的起因是在南山寨，不如先去那里，将南山寨夺回来，咱们也好有一个安定的落脚点，也能避免更多的人像小杰这样，连个家都没有。”
闻听此言，卫云帆点了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只是不知道山寨里的人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们还是觉得烧杀抢掠的生活适合他们。”
“那便不要顾虑这些事情，先将山寨夺下，将来是将山寨之中的人都劝归自己也好，将山寨解散也罢，都算是为民除害了。”
沈心远的话不无道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事先考虑周全，任何事都会有变数，一直踟蹰不行，那才是真的不行。
这句话也算是说到卫云帆的心坎里了，卫云帆考虑片刻，点头同意下来。
“佛家有句话说得好，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卫兄你能放下实属不易，而且你也悔了，不如就当之前的那个卫云帆已经被我刚刚的那一拳打死了吧。”沈心远趁机劝道。
“与其现在说这些，倒不如等拿下南山寨之后再说。”卫云帆终于笑了，言语间也有了生气。
“好，那便等天亮了再说，大家都醒了，考虑起事情也周全。”说着，沈心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便欲向洞内走去。
“嗯……”卫云帆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沈心远不用猜也知道他想的什么，一边走一边说着：“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若是你自己想说，那就自己说去。”
“多谢。”这是卫云帆为数不多的几次道谢，虽然声音低，但也被沈心远听到了。只不过沈心远没有回应，径直的走回了山洞内。
外面的雨依旧不停，但是山洞里的几个人谁的很是香甜，尤其是卫云帆。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之后的畅快感是无与伦比的，但是有一个愿意信任自己的兄弟的感觉比这还要畅快几分。
小杰依旧睡的深沉，这大概是他这几年以来最为安心的一夜。大概是没有东西枕着头，导致睡姿不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呼噜，只有沈心远依旧在拨弄着篝火，就如同刚刚一样。
沈心远并没有叫另一个人起来替他守夜，他还是比较喜欢这夜色的，虽然有些无聊，但是有足够的时间能让他仔细考虑一些事情。
天亮了，雨也停了，众人醒来之后便分工明确的出去寻找野果之类的吃食，顺便砍了一些柴回来，毕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多备一些总是好的。
众人出去之后，沈心远打坐片刻，然后运了几趟正奇经行气法。要说这正奇经行气法不愧是一部高阶的内功，运了几趟气之后，内力顺着体内的经脉运转几次，沈心远顿觉身上轻松不少，虽然一夜未睡，但是眼下竟然没有一丝疲倦的感觉。
当然偶尔这样是可以的，若是每天都不睡觉，指望着用内功来强撑着精神，就算练的是江湖上最高深的内功，那身体也一定会垮掉。
“小杰，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啃了几个果子当作早膳，小杰觉得身子有一阵说不出来的舒服，大概是饱睡一夜的原因吧。正当他还沉浸在这种感觉里的时候，忽然听见卫云帆对他说了一句话。
“卫大哥，有事你尽管说。”小杰不敢怠慢，连忙应道。
“我们四个人现在不方便走得太远，所以需要你回白水镇打探一下，军家的人是否还在。”
“好，我这就去。”虽然不知道卫云帆为什么会这样吩咐，但是相信他的话总没有错，小杰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下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山洞。
公输门和石志有些不理解卫云帆的目的，等小杰走远之后，略带好奇地问着：“为何要管那军家的动向？咱们一路逃走就好，江湖这么大，难不成他们还能时时刻刻掌握咱们的动向不成？”
卫云帆表情凝重，看了看沈心远。沈心远立即会意，知道他要讲什么。果不其然，卫云帆讲的便是他过去的种种经历，以及他之后的打算。
“这样啊……”听完之后，公输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了解卫云帆的性情，既然已经和盘托出，那便是真心悔过。
只不过石志却一反常态。他的性子是最直接的，本以为他会是最难以接受这件事的人，但是他的一番话却大大出乎了沈心远和卫云帆的意料：“我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只要你今后不再做，那我便可以不计较。”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沈心远问了一句。这件事与卫云帆息息相关，还是让他自己拿主意比较好。
得到众人谅解的卫云帆心情十分不错，听见沈心远这样问，竟然嘿嘿一笑：“嘿嘿，你们知道灯下黑吗？”
“你是说……”
“不管是拿下南山寨还是争夺《窥天录》，咱们都需要其他的帮手，既然军家与咱们已经结下仇，那倒不如找几个与咱们志同道合的人。”
“军不言？”公输门终于跟上了卫云帆的思路。
“没错，他们兄弟二人关系不好，咱们又只是与军不忘不合，若是能够与军不言联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咱们回白水镇的话，不是羊入虎口吗？”石志还有些疑问。昨天逃走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几人联手也不会是那两个兄弟护卫的对手，况且就那天看来，军不忘身边的护卫并不止那两个人。
对于这个问题，卫云帆也是有些难以回答：“只能赌一赌了，咱们又不是要与军不言正面对抗，若是理想的情况下，回太平客栈也只是一两天的时间，等他们得到了消息，咱们或许已经到了南山寨。”
“我觉得可行。”沈心远也赞成卫云帆的想法，“军家人思虑缜密，但是正因为这一点，他们难免会过于自信，从而忽略掉一些情况。等他们前脚刚走，咱们就回白水镇，料他们也不会想到咱们能这么大胆，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做到出其不意。”
“那便依你。”石志终于同意下来。
几人从山神庙到这里用了两个时辰，但是那是因为抹黑前行而且道路湿滑，行走不便，眼下虽然道路依旧泥泞，但是比起昨晚来要好上不少，所以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小杰已经返回了。
打探的结果与众人的分析相差无几，军家已经离开了白水镇，而且并没有留下人来等他们自投罗网。
“好，那便返回白水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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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了沈兄，请你原谅我。”卫云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大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过程中，卫云帆与沈心远早已成了生死兄弟，他实在不敢看沈心远的眼神，甚至连沈心远接下来的反应都不敢猜测。
沈心远依旧没有说话。良久，站起来狠狠的打了卫云帆一拳，卫云帆身形摇晃，险些将枕在腿上的小杰晃醒。
这一下，卫云帆终于将眼睛睁开，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并不是因为沈心远打了他一拳而诧异，而是因为沈心远接下来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拳着实有些太轻了。
莫非是他连多打一拳都嫌弃会脏了手？卫云帆胡乱的猜着，心乱如麻。
沈心远挥了挥手，指了一下山洞外面，率先走了出去。卫云帆轻叹一声，慢慢地将小杰的头移开，然后站起身来，挪动着略有些发麻的腿，跟着沈心远走到了山洞外。小杰并没有醒，依旧睡的香甜。
山洞之外的雨还在下着，空气有些微凉，两个人在洞口处找了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席地而坐。
“我没有资格原谅你，因为你并没有对不住我的事情。这件事确实不光彩，想要瞒着别人是本能的反应，我也不能说什么。要说原谅，还是去找那些被你害过的人吧。”沈心远说话的声音依旧不大，大概是害怕吵醒山洞里面的人。
“他们都死了。”卫云帆的话听起来没有一丝生气，大概他的心里满是落寞吧。看起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非常大，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还耿耿于怀。
也难怪，这种事情摊在谁身上也不会立刻释怀，或许不少人会就此消沉下去，也或许有人会重蹈覆辙，走上大奸大恶之路。或许卫云帆属于前者，但是能够有悔过的念头，说明这个人的本性还不坏。
“我知道。怎么样赎罪是你的事情，去官府自首也好，自杀谢罪也罢，我管不着，能让你救赎自己，随你去干。但是我还需要你的帮手，接下来的事情也非你不可。”沈心远一字一句说的都是他自己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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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又是一阵沉默。
“好，既然这是你的一个心结，那倒不如将这个心结解开，要不然你也不会甘心的，而且也会对你之后的武学修炼有影响。”沈心远有些无奈，他能看出来卫云帆去意已决，但是这是因为他的秘密被人窥知，并非没有挽留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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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卫云帆点了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只是不知道山寨里的人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们还是觉得烧杀抢掠的生活适合他们。”
“那便不要顾虑这些事情，先将山寨夺下，将来是将山寨之中的人都劝归自己也好，将山寨解散也罢，都算是为民除害了。”
沈心远的话不无道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事先考虑周全，任何事都会有变数，一直踟蹰不行，那才是真的不行。
这句话也算是说到卫云帆的心坎里了，卫云帆考虑片刻，点头同意下来。
“佛家有句话说得好，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卫兄你能放下实属不易，而且你也悔了，不如就当之前的那个卫云帆已经被我刚刚的那一拳打死了吧。”沈心远趁机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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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大哥，有事你尽管说。”小杰不敢怠慢，连忙应道。
“我们四个人现在不方便走得太远，所以需要你回白水镇打探一下，军家的人是否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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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门和石志有些不理解卫云帆的目的，等小杰走远之后，略带好奇地问着：“为何要管那军家的动向？咱们一路逃走就好，江湖这么大，难不成他们还能时时刻刻掌握咱们的动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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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拿下南山寨还是争夺《窥天录》，咱们都需要其他的帮手，既然军家与咱们已经结下仇，那倒不如找几个与咱们志同道合的人。”
“军不言？”公输门终于跟上了卫云帆的思路。
“没错，他们兄弟二人关系不好，咱们又只是与军不忘不合，若是能够与军不言联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咱们回白水镇的话，不是羊入虎口吗？”石志还有些疑问。昨天逃走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几人联手也不会是那两个兄弟护卫的对手，况且就那天看来，军不忘身边的护卫并不止那两个人。
对于这个问题，卫云帆也是有些难以回答：“只能赌一赌了，咱们又不是要与军不言正面对抗，若是理想的情况下，回太平客栈也只是一两天的时间，等他们得到了消息，咱们或许已经到了南山寨。”
“我觉得可行。”沈心远也赞成卫云帆的想法，“军家人思虑缜密，但是正因为这一点，他们难免会过于自信，从而忽略掉一些情况。等他们前脚刚走，咱们就回白水镇，料他们也不会想到咱们能这么大胆，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做到出其不意。”
“那便依你。”石志终于同意下来。
几人从山神庙到这里用了两个时辰，但是那是因为抹黑前行而且道路湿滑，行走不便，眼下虽然道路依旧泥泞，但是比起昨晚来要好上不少，所以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小杰已经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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