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曲终人作鸟兽散
诸位公侯相视苦笑，一时都不知如何言语。寂静中，渤海侯叹息道：“看来半年后的青梅煮酒要大出血了，要是今年的供奉少了，那老龙可不会善罢甘休。羊毛出在羊身上身上，多出的份额还要平摊到下面，一想到回去还要应付诸多家族的抱怨，我这头就痛的很！”
其他公侯也感同身受，都暗自叹气，他们也何尝不是相同处境。虽说七大氏族乃是各方诸侯般的存在，但偌大的疆域还需要下面依附的大大小小的家族打理，这层关系处理不好，必然会威胁到他们的统治地位，若是真到了下面的人不再鸟你的时候，家族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山海公道：“龙灵城的供奉无论如何也不能马虎，否则三千白龙卫再次复出，我七大氏族一样难逃厄运，下面的人再怎么不满还可以强行镇压，再不行就灭几个小家族以儆效尤，看谁还敢有怨言！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斡旋此事，办法总是有的，青梅煮酒的人选，为了表示对龙灵城的重视，我决定让嫡长子来参加。”
南陵公道：“既然山海公都把家族继承人都派出来了，我谢家的人选也没得商量。按照以往惯例，都是旁支偏系的子弟来应付这差事，但今年确实不同往年，恰好我那孩儿久居南方，从未出过远门，也该让他历练历练，长长见识。”
其他三侯也点头附和，没有异议，都表示会让氏族继承者来参加今年的青梅煮酒。诸位公侯又相互商量了些细节琐事，谈的差不多了，山海公起身道：“商量好了就赶紧走吧，走晚了，林家又要起疑心了。”
于是几位公侯相继行礼告辞，陆陆续续地领着自家护卫分散出城。蒙北侯临走之际，挑衅地看了淮阴侯一眼道：“韩誉小子，你有种，有朝一日别让我碰上，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动手揍你！”
淮阴侯笑道：“蒙北侯还是先把境界恢复了再说吧。”
蒙北侯脸色暗了下来，三公七侯除了淮阴侯是通灵境巅峰外，都在御灵以上，受了龙灵王的暗招都掉到了通灵境，反而本就是通灵境的淮阴侯受伤最轻，境界也没有往下掉，现在他俩境界相同，若是打起来蒙北侯还真没把握稳赢。蒙北侯冷哼一声，不再和他纠缠，招呼堂外手下，灰溜溜的走了。
此刻堂中只剩下淮阴侯和赤阳侯端坐，彼此不发一言，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淮阴侯抚摸着腰间佩剑，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在等对方先开口。可是赤阳侯毕竟年岁稍长，处事老到，一向不急不躁，稳如泰山，只是安心喝着他的茶。那盏茶被他喝了一上午，早就凉透了，也不知道能品出个什么滋味。淮阴侯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一盏茶能喝这么久，茶水还没被他喝干吗？
又过了片刻，淮阴侯决定不再陪他耗下去了，假装随意问道：“赤阳侯还不走吗？其他公侯估摸着已经出城了，再晚些，怕是赶不到歇脚的城池了吧。”
赤阳侯放下茶杯，笑着反问道：“淮阴侯为什么不走？”
淮阴侯楞了一下，撒谎道：“在下惭愧，境界不像诸位那般深厚，一时还缓过劲来，想歇口气再走不迟。”
赤阳侯道：“哦，本候也是如此。那咱两再歇会。”
淮阴侯暗骂他的无耻，却难以忍耐，开始试探道：“赤阳侯觉得居庸公如何？”
赤阳侯道：“那自然是极好的，居庸公掌权黄氏多年，陇东在他的经营下，虽无作为，也没有大过失，老成持重，守业有成，也算对得起黄家先辈了。”
淮阴侯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就不陪您绕圈子了，那黄家是皇族出身，眼高手低，一向以正统自居，虽然明着对咱们都客客气气的，实际上却对其它氏族颇为不屑，总还想着万年前黄家掌管天下的日子，一心念念不忘想要光复旧王朝。黄祁山本人志大才疏，喜好玩弄权谋，却无藏山怀海的气度，七大氏族中就他黄家对龙灵城最愤恨，才搞出这么一出大戏。我看他表面上不露风声，其实还没有放弃，日后肯定还有大动作。赤阳侯，我两家不比三公财大气粗，经不起折腾！”
赤阳侯道：“淮阴侯说得极是，我炎家久居贫苦地界还要帮中原看着大门，更不容易啊，我也没打算掺和他们的事。”
淮阴侯向前俯身，低声道：“跟龙灵城作对，我两家也得不到多大好处，就算林家倒台，就不会冒出个黄家或谢家？换谁上台都不会改变我们的处境。但换个角度想想，做天下的王也不容易，处在风尖浪口，众矢之的，倒不如尊王攘夷，开疆拓土，做个最大的诸侯来的实在。”
赤阳侯眼睛雪亮，说道：“不知你口中的‘蛮夷’指的是谁？”
淮阴侯食指敲着桌子道：“谁当了我们的路，谁居心叵测，谁就是‘蛮夷’，赤阳侯以为呢？”
赤阳侯偏着头想了想道：“有道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野心却不小。”
淮阴侯道：“赤阳侯深藏不露，安知没有包藏日月之志？”
两人相互瞪着眼，忽然同时大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我分开出城，在郊外汇合后详谈如何？”赤阳侯提议道。
淮阴侯提剑拱手道：“求之不得！”
······
宗主府上，林付流遥望天际逐渐散去的云层，遗憾道：“这样的力量，若是为我所有，何愁天下不定，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黑龙府上，林渊在书房内侧耳倾听外边动静，身上已冷汗湿襟，低声思索道：“父亲啊，我们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与此同时，青龙府上的林睿绷紧了神经，低头看着满地的茶杯碎渣子，身体僵直坐着，目光游离不定。他已经摔碎了七盏茶杯了。林巧的失踪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刺激，要不是府上需要主心骨坐镇指挥统筹，他恨不得随李画一起满城乱窜发疯！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那不是最有效的行为，唯有组织龙灵城所有势力才有可能找回巧儿。
当外城闹出大动静的时候，他就明锐的感觉到有强大的灵师在街巷中爆发冲突，直到龙灵王出手造成的天地异像遮天蔽日，他才稍稍安心，他告诉自己老祖宗神通广大，掳走巧儿的歹人断然不会得逞。可他还是担心，在至强者的交手中会波及到林巧，所以还是惴惴不安，生怕有个万一。
就在这时，龙三背着李狂跳进中堂，把李狂随意仍在地上，对他说道：“这小子命大，被吾王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睿公子跳将起来，抓着龙三的手问道：“巧儿呢！找回来没有！”
龙三不习惯别人握他的手，抽了回来，说道：“吾王亲临外城，三小姐已被平安带回圣龙峰，公子不要担心，只是吾王对我的失职很生气，断不会再让三小姐下山了，哎，我这就要回圣龙峰领罚，来抵消我的罪过，告辞。”
睿公子听到林巧没事，高度紧张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整个人像泄了气皮球，瘫软在地上，也没在意龙三神情低落地离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睿公子婉如梦呓呢喃，忽然埋头抽泣，哭出声来，后背一起一伏地抽动着，又感知到外面来人，慌忙擦干眼眶，恢复常色。
二爷进来，看见李狂四仰八叉地躺着，睿公子也萎靡不振，忙问道：“公子，你没事吧······小爷这是······”
林睿摆手道：“没事，城内的戒严可以撤销了，一切恢复如初吧·······哦，另外找大夫过来给李画看看。”
二爷惊讶道：“三小姐她·······找到了？”睿公子点点头，却并无喜色。二爷一拍大腿，大喜过望，说道：“我就说嘛，外面打的天崩地裂的，肯定是圣龙峰降下怒火，才有这般阵仗，圣龙峰出手，三小姐必然有惊无险！太好了，我这就去告知各方势力，城里都乱成啥样了。”说着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睿公子还远远补了一句：“别忘了叫大夫！”二爷边跑边回道：“晓得！”
林睿打量这满身伤痕的李狂，摇头叹气道：“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李狂眼皮合动，缓缓睁眼，却是黑白分明，醒的是李画，不是李狂。李画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快去救······巧儿······”
林睿笑着拍了拍他手道：“放心，她已安好，人在圣龙峰，等你调养好了随时可以去见她。”
李画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撑起身体，与睿公子并肩席地而坐。两人都愣神发呆，思绪万千。
“林睿，你说的对，我的力量太弱小了，没法护着她，以往一个人游历灵界的时候，只凭兴趣行事，沉迷丹青彩墨，偶尔遇到土匪强盗，还可周旋，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不同，我有了喜欢的人，却没法给她呵护安全，我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落弱无能，也许那个家伙是对的。”李画看着门外夕阳，晚霞满天，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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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公侯也感同身受，都暗自叹气，他们也何尝不是相同处境。虽说七大氏族乃是各方诸侯般的存在，但偌大的疆域还需要下面依附的大大小小的家族打理，这层关系处理不好，必然会威胁到他们的统治地位，若是真到了下面的人不再鸟你的时候，家族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山海公道：“龙灵城的供奉无论如何也不能马虎，否则三千白龙卫再次复出，我七大氏族一样难逃厄运，下面的人再怎么不满还可以强行镇压，再不行就灭几个小家族以儆效尤，看谁还敢有怨言！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斡旋此事，办法总是有的，青梅煮酒的人选，为了表示对龙灵城的重视，我决定让嫡长子来参加。”
南陵公道：“既然山海公都把家族继承人都派出来了，我谢家的人选也没得商量。按照以往惯例，都是旁支偏系的子弟来应付这差事，但今年确实不同往年，恰好我那孩儿久居南方，从未出过远门，也该让他历练历练，长长见识。”
其他三侯也点头附和，没有异议，都表示会让氏族继承者来参加今年的青梅煮酒。诸位公侯又相互商量了些细节琐事，谈的差不多了，山海公起身道：“商量好了就赶紧走吧，走晚了，林家又要起疑心了。”
于是几位公侯相继行礼告辞，陆陆续续地领着自家护卫分散出城。蒙北侯临走之际，挑衅地看了淮阴侯一眼道：“韩誉小子，你有种，有朝一日别让我碰上，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动手揍你！”
淮阴侯笑道：“蒙北侯还是先把境界恢复了再说吧。”
蒙北侯脸色暗了下来，三公七侯除了淮阴侯是通灵境巅峰外，都在御灵以上，受了龙灵王的暗招都掉到了通灵境，反而本就是通灵境的淮阴侯受伤最轻，境界也没有往下掉，现在他俩境界相同，若是打起来蒙北侯还真没把握稳赢。蒙北侯冷哼一声，不再和他纠缠，招呼堂外手下，灰溜溜的走了。
此刻堂中只剩下淮阴侯和赤阳侯端坐，彼此不发一言，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淮阴侯抚摸着腰间佩剑，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在等对方先开口。可是赤阳侯毕竟年岁稍长，处事老到，一向不急不躁，稳如泰山，只是安心喝着他的茶。那盏茶被他喝了一上午，早就凉透了，也不知道能品出个什么滋味。淮阴侯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一盏茶能喝这么久，茶水还没被他喝干吗？
又过了片刻，淮阴侯决定不再陪他耗下去了，假装随意问道：“赤阳侯还不走吗？其他公侯估摸着已经出城了，再晚些，怕是赶不到歇脚的城池了吧。”
赤阳侯放下茶杯，笑着反问道：“淮阴侯为什么不走？”
淮阴侯楞了一下，撒谎道：“在下惭愧，境界不像诸位那般深厚，一时还缓过劲来，想歇口气再走不迟。”
赤阳侯道：“哦，本候也是如此。那咱两再歇会。”
淮阴侯暗骂他的无耻，却难以忍耐，开始试探道：“赤阳侯觉得居庸公如何？”
赤阳侯道：“那自然是极好的，居庸公掌权黄氏多年，陇东在他的经营下，虽无作为，也没有大过失，老成持重，守业有成，也算对得起黄家先辈了。”
淮阴侯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就不陪您绕圈子了，那黄家是皇族出身，眼高手低，一向以正统自居，虽然明着对咱们都客客气气的，实际上却对其它氏族颇为不屑，总还想着万年前黄家掌管天下的日子，一心念念不忘想要光复旧王朝。黄祁山本人志大才疏，喜好玩弄权谋，却无藏山怀海的气度，七大氏族中就他黄家对龙灵城最愤恨，才搞出这么一出大戏。我看他表面上不露风声，其实还没有放弃，日后肯定还有大动作。赤阳侯，我两家不比三公财大气粗，经不起折腾！”
赤阳侯道：“淮阴侯说得极是，我炎家久居贫苦地界还要帮中原看着大门，更不容易啊，我也没打算掺和他们的事。”
淮阴侯向前俯身，低声道：“跟龙灵城作对，我两家也得不到多大好处，就算林家倒台，就不会冒出个黄家或谢家？换谁上台都不会改变我们的处境。但换个角度想想，做天下的王也不容易，处在风尖浪口，众矢之的，倒不如尊王攘夷，开疆拓土，做个最大的诸侯来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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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侯提剑拱手道：“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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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府上，林付流遥望天际逐渐散去的云层，遗憾道：“这样的力量，若是为我所有，何愁天下不定，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黑龙府上，林渊在书房内侧耳倾听外边动静，身上已冷汗湿襟，低声思索道：“父亲啊，我们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与此同时，青龙府上的林睿绷紧了神经，低头看着满地的茶杯碎渣子，身体僵直坐着，目光游离不定。他已经摔碎了七盏茶杯了。林巧的失踪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刺激，要不是府上需要主心骨坐镇指挥统筹，他恨不得随李画一起满城乱窜发疯！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那不是最有效的行为，唯有组织龙灵城所有势力才有可能找回巧儿。
当外城闹出大动静的时候，他就明锐的感觉到有强大的灵师在街巷中爆发冲突，直到龙灵王出手造成的天地异像遮天蔽日，他才稍稍安心，他告诉自己老祖宗神通广大，掳走巧儿的歹人断然不会得逞。可他还是担心，在至强者的交手中会波及到林巧，所以还是惴惴不安，生怕有个万一。
就在这时，龙三背着李狂跳进中堂，把李狂随意仍在地上，对他说道：“这小子命大，被吾王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睿公子跳将起来，抓着龙三的手问道：“巧儿呢！找回来没有！”
龙三不习惯别人握他的手，抽了回来，说道：“吾王亲临外城，三小姐已被平安带回圣龙峰，公子不要担心，只是吾王对我的失职很生气，断不会再让三小姐下山了，哎，我这就要回圣龙峰领罚，来抵消我的罪过，告辞。”
睿公子听到林巧没事，高度紧张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整个人像泄了气皮球，瘫软在地上，也没在意龙三神情低落地离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睿公子婉如梦呓呢喃，忽然埋头抽泣，哭出声来，后背一起一伏地抽动着，又感知到外面来人，慌忙擦干眼眶，恢复常色。
二爷进来，看见李狂四仰八叉地躺着，睿公子也萎靡不振，忙问道：“公子，你没事吧······小爷这是······”
林睿摆手道：“没事，城内的戒严可以撤销了，一切恢复如初吧·······哦，另外找大夫过来给李画看看。”
二爷惊讶道：“三小姐她·······找到了？”睿公子点点头，却并无喜色。二爷一拍大腿，大喜过望，说道：“我就说嘛，外面打的天崩地裂的，肯定是圣龙峰降下怒火，才有这般阵仗，圣龙峰出手，三小姐必然有惊无险！太好了，我这就去告知各方势力，城里都乱成啥样了。”说着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睿公子还远远补了一句：“别忘了叫大夫！”二爷边跑边回道：“晓得！”
林睿打量这满身伤痕的李狂，摇头叹气道：“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李狂眼皮合动，缓缓睁眼，却是黑白分明，醒的是李画，不是李狂。李画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快去救······巧儿······”
林睿笑着拍了拍他手道：“放心，她已安好，人在圣龙峰，等你调养好了随时可以去见她。”
李画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撑起身体，与睿公子并肩席地而坐。两人都愣神发呆，思绪万千。
“林睿，你说的对，我的力量太弱小了，没法护着她，以往一个人游历灵界的时候，只凭兴趣行事，沉迷丹青彩墨，偶尔遇到土匪强盗，还可周旋，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不同，我有了喜欢的人，却没法给她呵护安全，我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落弱无能，也许那个家伙是对的。”李画看着门外夕阳，晚霞满天，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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