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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野兽

小说:渴望之刃作者:范男字数:3284更新时间 : 2021-05-07 11:08:18
  楼下手术室,谢里尔已经处理过刺客的伤口,同时搜了他的身,把他身上暗藏的飞刀、卷轴、药瓶等玩意掏出来,用其斗篷裹起,放到一旁。

  “这些东西我能用吗?”罗宛翻开斗篷。

  “混蛋……”刺客发出沙哑声音。

  罗宛转头,看见他瞪大眼睛,躺在床上,旁边盆里积满血水,还有绷带泡得发黑。

  “这家伙怎么了?”罗宛靠近。

  “我用麻醉灵药让他手足无力。”

  “……你真不想他死?”

  “多一个人活着,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坏处。”

  “这个世界有人渣,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迟早要找我们复仇。”罗宛说。

  “呵——”刺客说,“你们何必一个说好话一个发凶,别演了,我认栽。”

  “不是演。”罗宛说。

  “他是真的想宰了你,而我是真的想让你好好活着。”谢里尔说。

  “……”刺客沉默。

  罗宛凝视刺客,对方大约二十来岁,褐发卷翘,高鼻梁,深眼窝,一脸怨愤,还算俊朗。

  “虽然我不想对你做什么,但,他说得有道理,”谢里尔找出一捆绳子,“我得确保你不会干坏事。”

  “你想干什么?”

  “我要把你捆起来,关进地下室。”

  “够了,放我出去。”刺客叫喊。

  “你来这里,真的是要杀我么?”谢里尔眯眼观察。

  “……是。”刺客干脆地承认。

  “我已经逃了,逃了很久,”谢里尔叹气,“没想到还是招人惦记。”

  “别想太多,不是因为你的脑袋值钱,”刺客冷哼,“杀你是私人原因,你的血对我另有用处。”

  “原来你还是个什么阴暗教徒,渴望用人血做神秘仪式,”谢里尔说,“时不时都能听说那些古老教徒在崇拜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那你也想岔了,”刺客说,“……呵……现在落到你们俩手里,是我做事不精细,杀了我还是对我干什么,随你们便吧!”

  这家伙倒也实诚。罗宛心想。

  “你是兄弟会的人吗?”谢里尔问。

  “当然咯……想当好刺客的人都聚集在兄弟会里。”刺客的呼吸声浑浊粗重。

  “我听说他们不接受失败者和干私活的,”谢里尔说,“你这一下子占了两个,等于从兄弟会除名了。”

  刺客哼哼两声,算是承认。

  “兄弟会是什么样的人?”罗宛打听。

  “全名是血色兄弟会,拿钱办事,隐秘世界里的一群杀手。”谢里尔说。

  “如果这家伙被血色兄弟会放弃,也就是说,我们不会被他的同伴找茬。”罗宛分析。

  “是啊,”谢里尔点头,“他说不是为了赏金来杀我,那就好。我的脑袋没被明码标价,就不会被刁难,兄弟会做事讲原则,不至于杀我们这种无关的人,而且也不会冒风险来援救这种失败者。所以这家伙变得势单力薄。”

  “确实如此。”罗宛打量刺客,这家伙栽在我们手里,可不能让他轻易离开。

  “帮帮忙,再一次,我们把他抬到地下室去。”谢里尔说。

  “去你们的。”刺客低声骂了一句。

  但他没法动弹,麻醉灵药令他浑身酥软,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被罗宛和谢里尔抬到诊所的地下室,沿途墙上有蜡烛照明,地板潮湿,空气阴冷,空间很大,像是仓库,不过医生家贫,没什么可储存的,中间有个方形立柱,支撑结构。

  谢里尔将刺客贴紧柱子,罗宛拿绳子绕了刺客四五圈,在中间打了个结,双套在外,越拉越紧,只要没人来解,刺客这辈子都会待在这根柱子上。

  “像水手结。”谢里尔看到罗宛的系法,“你还是个海员?”

  “为活下去,我什么都学了点。”罗宛不爱和人交底,唯独这句话是肺腑之言。

  整理完这一番琐事,谢里尔打了个哈欠。

  “你休息过了?”谢里尔打量罗宛。

  “一点不困。”

  “离开把门关好。”谢里尔回楼上睡觉去。

  罗宛平静地看着刺客,刺客低头沉默。

  “我不知道你在。”刺客低语,“真是怪事……我侦查了四次,也没人待在诊所,你这家伙……”

  “总有意外,你叫什么名字?”

  “佩雷斯。”

  “罗宛。”

  “拗口的名字。”

  “名字只是为了区分你我。”

  罗宛把渴望之壶稍微亮出。

  “操。”佩雷斯骂了一句。

  “怎么?”

  “这是我的!”佩雷斯喊。

  “它可不太同意,它放弃你了。”罗宛说。

  “王八蛋。”

  “怎么,你觉得这是你转运的机会,你的一个工具?”

  “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么?你和它也聊过了吧!这是好东西!”

  “医生不想杀你,所以我也不会把你干掉。现在我想和你验证一些东西,你对这个壶了解多少?”

  “除了它絮絮叨叨的那些玩意……一无所知,我本来想买来装钱,多少是个稀罕的装饰品……没想到它开始说话,越说我越心动……”

  “所以你就盯上了这位一个人居住的医生,想用他的血来检验效果。”

  “别猜我的意图了,都到这份上。”

  “你觉得我们会怎么处置你?”

  “也许把我卖掉,卖给沙海王公当奴隶……不……别这样。饶我一命,我做什么都行,兄弟会的人如果知道我一个人干活,一定会按条例惩罚我,嘿,别把我杀掉,也别把我卖掉,好吗?”

  “再说吧。”罗宛转头往楼上走。

  “喂!答应我!求求你!我不想死!只要让我活下去!”

  罗宛将门关上,地下室里的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

  隔着门,罗宛依稀还能听到佩雷斯在地下室深处大喊大叫,哀求不止,甚至还有哭腔。

  我得提防他的谎言。罗宛暗想。

  不过,要是这么软弱的人也可以在这个世界成为刺客的话,我也一定可以。

  他以后能派上别的用场。

  罗宛回到病房里,在床上闭眼休息了会。

  他是非常注重生活规律的人,绝不肯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或是做那些对健康有害的事情,一言以蔽之,为了活下去,而且活得好,罗宛会不惜余力。

  食物总会有的,关键是要找到安身立命的底气。罗宛暗想。谢里尔为人仁善,值得结交,从这开始站稳脚跟。

  琢磨着这些,罗宛渐渐睡去。

  次日早晨。

  谢里尔招呼罗宛吃东西,在圆桌上,谢里尔在盘子里倒了一碟暗红色的豆子,底下是颜色更暗的粘稠汤汁。

  “豆子。”罗宛沉吟,他看了一眼厨房,里面还有好几袋豆子,看来未来多日都要与豆子为伴,饮食结构较为单一。

  “怎么,不满意吗?有的吃就不错了!”谢里尔看出罗宛的心情,“你还没付诊金呢。”

  “坦白说,我昨夜救您一命,且做补偿,其他的,来日再计较也不迟。”

  “倒也是……”

  大约早上八九点光景,罗宛来到院落,看到一个身影蹦蹦跳跳靠近。

  她有儿童身形,但绝不是人类,像小女孩,皮肤苍绿,有些圆胖,身上裹着丛生的植物,头发也是许多藤蔓,大眼睛,看起来更像某种精怪。

  “来啦。”谢里尔站在门里。

  “早安!”她欢快地向谢里尔招呼。

  “这是啥?”罗宛打量那小精怪。

  “树灵,你怎么什么都不了解。”

  “无所谓,就当我一无所知吧。树灵到底是什么?”

  “那是精灵使用狂野之风之后的副产物,”谢里尔双手抱在胸前,“精灵喜欢改造环境,制造更多树木,他们能召唤出狂风,在土壤和干岸上凭空催生出植被和藤蔓,而在这个过程中,生命力被赋予到植物里,然后就出现了树灵,一种和善的派生生命。”

  小树灵在花园间走来走去,不时摸摸植物园里那些花草,它们枝叶微展,在她手中似乎更有活力,她的到来让一切都更富有生机。看到这树灵,罗宛后退半步,心里的急躁渐渐淡化,杀意也变得若有若无,平和压过了渴望。

  “天气好啊。”谢里尔说。

  “这里土壤肥沃,很适合种植。”罗宛说,“这地方叫什么?”

  “巴克利亚山。看到那小家伙了吧,她每天都来,我没钱偿付她的劳力,不过她也喜欢和这些植物互动。”

  “我能和她搭讪吗?”

  “当然。”

  罗宛走向小树灵,她捏捏植物园里稀有植物的叶片,树叶受到灵力滋润,变得更加苍绿,听到脚步声,她转头打量罗宛,睁着自己的大眼睛。

  “陌生的人类!”小树灵对罗宛指指点点。

  “你看起来真可爱。”罗宛弯腰打量她。

  “请你吃这个。”小树灵受到夸奖,受宠若惊,她从缠绕树叶的头发里抓出来一个橘色的浆果递给罗宛。

  罗宛将浆果塞进口袋,和这种异界小生灵打交道确实有意思,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其他异族。

  “我还以为这地方会很无聊呢。”罗宛转头对谢里尔说。

  “这里其实很僻静,除了附近村庄的病人之外,就只有剃……呃……”

  谢里尔止住话头,目光望向远处。

  罗宛注意到谢里尔的眼神变得担忧,恐惧压过一切。

  顺着医生的眼神,罗宛看到一个异族正在造访诊所,那是个至少有二米二高的……狮人?

  罗宛瞳孔一缩,眼见那家伙体态雄健,自脖子以上完全是个狮头,獠牙外露,金鬃遍布,肌肉虬结,深色毛发掩盖交错刀疤,目光阴沉,一步步朝诊所走来。

  看到我了吗?罗宛第一个反应就是遁走消失。

  “喂,罗宛,那家伙是来——”谢里尔正想寻求帮助,回头看罗宛走的无影无踪,不由得握紧拳头,“罗宛!”

  没有回应。

  “呜呜!”小树灵看到狮人逼近,跳进一个大花盆,躲在一丛植物后面。

  谢里尔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花园门口,迎接那尊可怕的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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