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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渴望

小说:渴望之刃作者:范男字数:3598更新时间 : 2021-05-06 14:44:45
  罗宛离开病房,寻路往二楼走去,准备去提醒谢里尔。

  “刺客”……在现代,当杀手的风险很高,基本不常见。但在中古年代,没有遍布社会的公共安全秩序,这种职业仍然有利可图。罗宛沉吟。对方从事这样的活动,定然不是易与之辈,应是胆大心细,技艺娴熟,而且还携带一定量的武器,考虑到这个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说不定还拥有法术道具。

  也就是说,一旦今夜我们起冲突,我和医生双双折在这里的概率极大。

  但我有胜算。

  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下午被谢里尔搭救,之后一直待在诊所,除非刺客昼夜不停地监视这间房屋,否则不会知道我的存在。因此,对他的刺杀行动来说,我就是一个变数,一个异类,可以让他感到提防、戒备,甚至逃之夭夭。

  罗宛握着手术刀,小心翼翼登上阶梯,来到二楼,尽可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到楼梯口,他扶住墙壁,目光穿过走廊。

  ——危险!

  所见之物令他屏息静气,心跳亦微微加快。

  不知何时,刺客已经进屋。

  对方比罗宛更快上楼,而且就在他面前,几如幽灵,其身手之快,超乎罗宛意料。

  太危险了,还好是背对我的。罗宛暗想。要是遇个正着,后果不堪设想。

  在罗宛眼前,刺客一步步走向走廊中部的一个房间,那里应该就是谢里尔睡觉的地方,他听到鼾声均匀从房内传出。

  刺客一直走到门前,伸手往里摸索。

  罗宛仔细观察,能见度很差,但他隐约看见刺客斗篷下的东西,有一把匕首,以及一个形状怪异的壶,那壶不大,但挺扎眼,上面似乎刻有一张人脸。

  刺客摸索一阵,找到一枚戒指,将它戴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弯曲指节,将戒指抵住门。

  不久,罗宛看到那戒指发出微微红光,闪了一阵,紧接着,卧室门咔哒轻响,锁被直接打开。

  是“法术”。罗宛心头一动。这个世界果然存在这样的力量。

  然而事情也到了最危险的时候,黑衣黑袍,半夜潜入诊所,一路来到谢里尔门前,将房门用法术打开,这家伙肯定不是来找医生叙旧的。

  罗宛悄无声息摸向刺客,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再不能犹豫,如果动作迟钝,刺客很快就会得手,到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刺客走进屋,他穿一双吸音的软底皮靴,因而不被洞察,无声来到医生床边。

  他似乎还嘟哝了一句什么,紧接着就把匕首从斗篷下拔出来,准备朝谢里尔刺去。

  罗宛发起行动。

  他抓住时机,袭击医生的时候,刺客自己也露出巨大破绽。

  出手!

  罗宛像猛兽一样扑上去,一刀扎入刺客后心,穿透其斗篷,刺入皮肉。

  刺客惨叫一声,被压倒在床上,罗宛紧紧按住刺客的背,将手术刀往里刺,对方则竭力挣扎。

  激烈冲突中,刺客斗篷下的人脸壶也跌落到地上,骨碌碌滚动。

  “哇啊!”谢里尔惊叫一声,醒过来,睁眼看到自己床边的两人,立刻像触电一样跳起来,“救命!”

  罗宛没有继续行动,心头突突跳动,刀刃贯穿人体,那一刻触感非常特别,像有张潮湿砂纸在心里,不断来回刮擦,又软又腻,叫人心绪迟钝,他的手剧烈颤抖。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平生第一次向活人出刀,第一刀可以凭着热血上涌没头没脑地刺进去,接下来就难办了。

  刺客还击。

  抓住罗宛的破绽,刺客暴起,集聚力气,用力往后一肘,砸中罗宛胸口,肘是人体极坚硬部位,重击如锤,罗宛心口一滞,不得不后退,刺客挣脱出来,扬起他自己的刀。

  看到刺客脱身亮刀,罗宛心里涌过一阵电流般的思绪,刺得他浑身发麻,此即恐惧。

  不行!

  如果我不动手,死的就会是我!

  罗宛心头发狠,爆发出原始冲动,又用力挥了一刀,扎向刺客肩膀,猛力刺中,割裂皮肉,这次扎得更狠,连刀柄都快戳进去了。

  刺客低吼,黑暗中他的身影晃了一下,再没其他动作。

  紧接着,罗宛拔出刀来,这两刀耗费他太多心力,他大脑一片空白,往后退。

  要他还有余力的话,我必死无疑……

  只是刺客没办法行动。

  他颤巍巍站着,死盯着罗宛,血不断在背上流,肩上也往外冒血,手拿匕首,一时间不知是去刺罗宛还是刺医生,像稻草人那样枯立,紧接着,因失血过多,他先是跌倒,然后就重重摔在地上。

  眼见打倒对方,罗宛松了一口气,但也只能直挺挺站着,后背已被汗水浸透。

  险之又险。

  谢里尔看着刺客倒下,同样惊魂未定。

  “他是谁!”谢里尔大喊,“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是个刺客。”罗宛擦去额头上的汗,大口大口呼吸。

  紧接着,他拿起刀,准备将刺客杀掉。

  “停!别!”谢里尔止住罗宛的动作。

  “干什么?”

  谢里尔将刺客翻过来,脱掉他的遮面布,检查他的呼吸,然后将刺客往楼下拖。

  “搭把手!”谢里尔气喘吁吁。

  “不是,你想做什么?”罗宛皱眉。

  “救他!”

  “救?”罗宛难以置信,“他潜入到诊所来是想杀你,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谢里尔大叫,“这家伙肯定是个杀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找我……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死掉!这是身为医生的原则!”

  “至于吗?”罗宛质问,“如果情境互换,他会把你我干掉,尸体晾在一旁。”

  “我又不是他那样的人,”谢里尔说,“我相信你也不是!来帮忙吧!”

  “……”罗宛沉默,帮谢里尔把刺客抬到楼下做手术的地方。

  谢里尔把刺客外衣脱掉,擦去血迹,用水帮他清理伤口,然后尽力缝合。

  罗宛摇摇头,对医生的行为不做评价。

  他平复心情,休息肌肉,回到楼上房间,准备收拾残局。

  一进入房间,罗宛就听到一阵阴森笑声。

  “哼哼……”

  循着声音,罗宛看到地上那个人面壶,在先前冲突中滚落。

  对于这种怪奇之物,罗宛慎之又慎,慢慢靠近。

  他低头观察。

  “你好。”壶的声音阴森且低沉。

  “里面有人?还是某种灵魂?”罗宛努力适应这个世界,人面怪壶在说话,显然没法用原先世界的理论来解释目前发生的事情。

  “都不是。我是一种渴望。”

  “渴望……”

  “我知道你的渴望,你想要活下来,你想要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

  “不要猜测我的想法。”

  “我说对了。”

  “即便你知道我的想法,你也没什么用,你只是一个壶……”

  “错了,我是力量的源泉,带来无尽奖赏。”

  “如果你真的能提供力量,为什么那个刺客还会被我撂倒。”想到刚才的冲突,罗宛仍然感到一阵不安,若稍有意外,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因为他刚刚才得到我,他在一次旧物收购中找到了我,将我擦拭得焕然一新,也让我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是的,他还没有真正得到过力量,没有给我献上过血点,所以会被打败。”

  “血点?”

  “一份血点,换取一份力量的奖赏。他已经不够格了,他太弱小。而你,我看到你,拥有力量、智慧、技巧和无与伦比的野心,你渴望的不只是活下来,你想要成为最可怕、最强大的生命,独一无二,横行于世。”

  罗宛将渴望之壶拿起来,举到高处。

  现在他看清了,壶壁上雕刻着一张笑得很丑陋的肥脸,咧开大嘴,牙齿平齐,像在发出嘲笑,又像是对自己拥有的一切感到满意。

  “你想要的‘血点’到底是什么?”罗宛问。

  “血和灵魂的精粹,夹杂着一丝渴望。”

  “那家伙到这里来也是……”

  “是的,他造访这个独居在海边的医生,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份最简单的血点,唾手可得,易如反掌。”

  “你应该看到我靠近。”

  “我没有提醒他,如果他失手,说明他与他的野心不匹配。”

  罗宛皱眉。

  “你要我为你服务?可如果我被击败,你也会像抛弃那个刺客一样抛弃我。”

  “你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如果你决定和我合作,那就尽量活下去,不停赢下去,不要将我遗落。”

  ”……”

  “还在怀疑啊,那我给你个见面礼吧。”

  “什么?”

  “那个刺客,找我要了一袋金子,然后存进了他的金库,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把武器……一把刀。吹毛断发,摧金裂玉。”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获取武器是重中之重。

  “很好。”

  壶的人脸上发出幽幽绿光,随后,从壶口中真的吐出一把短刀,长一掌有余,通体漆黑,边缘锐利。

  罗宛将刀在手中把玩,知道这确实是把利器,无论自卫还是杀人都游刃有余。

  来自这自称渴望的壶,那么,我就把这刀叫做渴望之刃吧。

  “不怕我就此将你丢进海里?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

  “你的野心不止如此。”

  自己还真是被看得一清二楚了。罗宛暗想。这东西能让我腰缠万贯,衣食无忧,怎能随意抛弃。

  “去杀戮吧。”渴望之壶说,“把楼下两个弱者终结,为我带来血点,满足我的渴望,然后我满足你的。”

  “不。”罗宛摇头。

  “嗯?”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你的打算……”

  “我不是杀人狂,曾经不是,以后也不是。”

  “你在浪费时间。”

  “你不用喋喋不休地说话。”

  “狂妄的小子。”

  “你自己有腿能走吗?你自己能动手收集血点?”

  “……”

  “依附在他人身上,勾引他人为你提供血点,很不错,可说到底,你也只是器具而已,我才是主人。”

  渴望之壶的人面微微动容,这些话透露出罗宛的野心与素质,它意识到,这个新宿主可能比它之前追随过的任何一位都有潜力。

  于是,听到罗宛话语之后,渴望之壶陷入沉默。

  罗宛将壶收起,将自己的新刀拿在手中,这真的很不错,如果白天有这样的利器在手,恐怕也不用怕那头海生蜥蜴。

  经过这一夜冲突,他也渐渐找到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节奏。

  这是个险恶的世界,务必要确保自身强大,才能避免灾祸。

  话说回来。罗宛心想。要收集血点,从壶里换取力量,最方便的不是当刺客吗?同时还能低调处事,行踪隐秘。

  毕竟,这壶肯定不是什么正当光明的道具,甚至还算邪物一类,如果公开使用,恐怕很快就会遭人忌惮。

  念及此处,罗宛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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