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以蚓投鱼
爱玛从张诩的I.D.A上抽出一个小格子。
里面是两个还没有肜儿的小指指甲大，六边形金属质地的银色薄片。
爱玛用一个专门的小镊子夹着金属片，向张诩的耳屏前侧按去。
“嚓”的一声轻响，金属片飞了出去，爱玛手中的镊子也被轻微弹开。
“嗯？”
爱玛呆愣了一下，不晓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张诩从爱玛的手上拿过那个镊子，弯腰夹起掉落在地上的银片，放到眼前端详着，平静问道，“这是什么？”
他之前看到几乎每个克伊奥斯人的耳朵上都戴着这么个金属片。
“骨传导接收器，I.D.A能把和你说话之人的语言翻译成你设定的主语言，通过它传达给你。”
“不会掉吗？”张诩问道，这金属片又轻又薄，几乎没有重量。
“它所需要的电源来源于人体发出的静电，对指令的感应也需要接触皮肤，所以是需要刺入皮肤的。
贴着皮肤的一面有很多带着倒刺的针尖，只是因为针尖太细，肉眼难见，所以扎进皮肤时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我用不了。”张诩将镊子还给爱玛，可谓是惜字如金，不说原因直说结果。
重一些的话还好，这金属片虽然很硬，但太轻薄了，会被念力自动弹飞。
“用不了吗？”爱玛接过镊子，一边重复着张诩的话，一边从肜儿的I.D.A夹出一个金属片，把金属片的一面按在肜儿的耳屏前侧，金属片闪烁了一下微弱的白光。
别说，贴上两片骨传导接收器后，梳着总角与一溜儿麻花小辫的肜儿还真有了几分克伊奥斯人的气质。
“可以随意选择外壳颜色的哦。”爱玛又给肜儿示范着，就见肜儿的接收器与手腕上戴着的I.D.A一下变成粉色，一下变成白色。
“那就只有挂耳式的旧型号了，需要定时充电，使用时还要按一下接收器。”
让肜儿自己慢慢玩，爱玛一边说着，一边从零件箱中翻出一个挂耳式耳机，递给张诩，示意他挂到耳朵上，用手指按住一面。
“用手指轻轻碰一下就好。”
这句话是耳内传来的电子音翻译，而爱玛说的话，张诩根本没听懂。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耳内又传来电子音翻译的爱玛的话，而另一边，爱玛好像又换了一种语言。
“嗯？”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的，不过现在说还为时尚早，等你对克伊奥斯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再说。”爱玛嘿嘿一笑，像只怀里揣着兔子与老虎谈生意的狐狸。
……
“哈——”
张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穿着一套星蓝色，宽宽松松的卫衣，戴着兜帽，拎着从超市买的菜穿街过巷走在回去的路上。
身上这套卫衣是百荑送的，在兜帽下方后颈处，绣着一个很不起眼，与百荑衣服上一样的“音”字。
买菜的钱是从爱玛那里拿的，但却是张诩的，爱玛将那条义体臂里的一项技术卖了钱，俩人五五分了。
让张诩去超市买菜是必须的，安定的生活自然少不了柴米油盐。
一是张诩现在很享受做这些烟火气息满满的琐事。
二是他也需要尽快地熟悉新环境。
三是他买菜回去后不用洗澡换衣服，这是爱玛最羡慕的事情了。
四是百荑已经不再带早餐过来，而是直接在他们家的厨房做。
而张诩之所以特意去离红楼稍稍有些远的超市买菜，并刻意选择在幽暗、冷清的巷子中穿行，是想赚一些外快。
兄妹二人来到克伊奥斯已经一个多月了，算是对这座秩序与混乱并立的超级大都市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里虽然也还是讲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但不能像废土一样拳头大的人可以无视一切，在众目睽睽之下决定物品、食物甚至他人本身的生死与归属。
这里个体的力量被削弱，团体的意识得到放大。
无序中有着规则，秩序中又充斥着混乱。
比方说就张诩所知，抢夺他人物品是不被允许的，但只要不被规则管理者，也就是警察发现，就没有任何问题。
杀人亦是不被允许的，但这座城市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杀。
很多东西需要付出一种叫做“钱”的东西才能得到，但如果能不被其所有者发现，或者其所有者没有“意见”，拿了也就拿了。
钱这个东西张诩在废土见过类似的，也听莫西干头提过，只是那时并不明白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克伊奥斯，几乎所有的事物都有其模糊的灰色地带。
不像废土，生或者死，我的或者我的，简单明了，张诩现在还在适应中。
但也大致明白，这里与废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里的人更加虚伪，或者说有虚伪的必要。
城市中制定规则的人也不比废土的野民更加聪明、强大，只是所处的环境有条件让他们能这么去做罢了。
这座城市真的很大，比张诩曾经到过的任何一座城市废墟都要大无数倍，但张诩对它的感觉却是小、窄、逼仄与压抑。
而现在，他和遇到爱玛时一样，被五六个混混前后围堵在一条僻静的小巷中。
有人想要抢他的I.D.A，那里有爱玛打进去用来买菜剩下的钱，而他准备反过来把围堵他的人的I.D.A抢走——这是他找到的一个赚钱的法子，也就是刚才提到的“外快”。
将手中的塑料袋轻轻地放到墙角，里面有在超市买到的鸡蛋。
今天是周二，超市鸡蛋前100盒打折。
张诩又打了一个哈欠，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捡起一个被丢弃的纸箱扣在口袋上，才施施然地直起身子，一边将耳机摘下揣进兜里，一边打量已经走到身前的几个混混。
以张诩的经验来看，这几个混混是比不上第一次在克伊奥斯踩的“饼”的，因为他没有看到有如“狂战士”义体臂那样精致的义体。
为首的混混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也很有经验，话都没有上来就一个耳光抽了过来。
这是先给一个下马威，然后对方就会变得很好说话，轻轻松松不费多大力气就能达到目的，得到对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可谁知张诩的动作更快，小混混的手才抬起来，就听得“啪”的一声“真·骨传导”的大响在耳内轰鸣，天旋地转般视角已是转了一圈半，正正看到身后两个小弟脸上惊恐的神色。
张诩一个耳光将为首混混的脑袋抽出540度左右的回旋，出手如电，已是拿住后面两个混混有着闪烁白光纹路的脑袋，就往墙上按去。
两个脑袋呈饼状嵌在墙上，既有血液也有碎骨，还有火花四溅、碎片飞射与加了卤的豆腐脑。
他们的头皮上有使用小型楔子固定，覆盖头骨的身体护板，只是材料级别不高。
就是现在，张诩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克伊奥斯的人都喜欢使劲地往身体里塞东西，很多人连脑袋上都包了金属壳，是为了显示自己头铁吗？
只不过对他来说，金属脑袋还是骨头脑袋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都属于一下敲碎的物件儿，犯不上浪费他宝贵的思考时间去多想。
本来在张诩身后围堵的几个混混已是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睁睁地看着张诩把死去三个混混的IDA扯下塞到倒扣的纸箱里。
爱玛有办法提出里面的钱，修修改改后，还能低价再卖出去。
张诩随脚把临死前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的混混脑袋踩成饼，又从尸体上扯下各种零件翻了翻，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义体。
通过爱玛天天填鸭式的灌输，他算是有那么小小地了解义体的级别与价值了。
还瘫在地上的混混们看着张诩淡定地“捡”着“掉落”的装备，大致明白了自身的处境。
很普通的黑吃黑，只不过对手忒丧心病狂了，连命都要，还不给留全尸，拆尸的平淡样子也太吓人了。
还活着的混混们很不理解，这么大的本事干点什么不行，非要和他们这些社会的渣滓抢生意，克伊奥斯的失业率已经高到这个地步了吗？！
死亡寸前，一个混混福至心灵，先把自己跪得规规矩矩的，头杵地臀撅高，脚尖并拢，再抖抖嗖嗖的摘下自己的IDA捧至头顶。
其他人看到之后马上摘下手臂上的IDA递给跪着的那个，然后有样学样，也都在后面跪得规规矩矩。
张诩一边无精打采地把献上来的IDA归拢着，一边看向角落的纸箱，他有些担心飞溅的义体头骨碎片射穿纸箱，打碎里面的鸡蛋。
心里想着还是经验太少，对磕碎头铁的力道把握不精啊。
跪在最后面的两个混混见张诩没什么表示，好像他们不存在一般，对视了一眼后，起身拔腿就跑。
没有理会逃跑的混混，张诩蹲下身子看了一下，还好还好，纸箱好好的，不禁松了一口气。
忽然张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将手里的I.D.A塞进纸箱，扭头向着两个混混逃走的昏暗巷尾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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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两个还没有肜儿的小指指甲大，六边形金属质地的银色薄片。
爱玛用一个专门的小镊子夹着金属片，向张诩的耳屏前侧按去。
“嚓”的一声轻响，金属片飞了出去，爱玛手中的镊子也被轻微弹开。
“嗯？”
爱玛呆愣了一下，不晓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张诩从爱玛的手上拿过那个镊子，弯腰夹起掉落在地上的银片，放到眼前端详着，平静问道，“这是什么？”
他之前看到几乎每个克伊奥斯人的耳朵上都戴着这么个金属片。
“骨传导接收器，I.D.A能把和你说话之人的语言翻译成你设定的主语言，通过它传达给你。”
“不会掉吗？”张诩问道，这金属片又轻又薄，几乎没有重量。
“它所需要的电源来源于人体发出的静电，对指令的感应也需要接触皮肤，所以是需要刺入皮肤的。
贴着皮肤的一面有很多带着倒刺的针尖，只是因为针尖太细，肉眼难见，所以扎进皮肤时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我用不了。”张诩将镊子还给爱玛，可谓是惜字如金，不说原因直说结果。
重一些的话还好，这金属片虽然很硬，但太轻薄了，会被念力自动弹飞。
“用不了吗？”爱玛接过镊子，一边重复着张诩的话，一边从肜儿的I.D.A夹出一个金属片，把金属片的一面按在肜儿的耳屏前侧，金属片闪烁了一下微弱的白光。
别说，贴上两片骨传导接收器后，梳着总角与一溜儿麻花小辫的肜儿还真有了几分克伊奥斯人的气质。
“可以随意选择外壳颜色的哦。”爱玛又给肜儿示范着，就见肜儿的接收器与手腕上戴着的I.D.A一下变成粉色，一下变成白色。
“那就只有挂耳式的旧型号了，需要定时充电，使用时还要按一下接收器。”
让肜儿自己慢慢玩，爱玛一边说着，一边从零件箱中翻出一个挂耳式耳机，递给张诩，示意他挂到耳朵上，用手指按住一面。
“用手指轻轻碰一下就好。”
这句话是耳内传来的电子音翻译，而爱玛说的话，张诩根本没听懂。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耳内又传来电子音翻译的爱玛的话，而另一边，爱玛好像又换了一种语言。
“嗯？”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的，不过现在说还为时尚早，等你对克伊奥斯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再说。”爱玛嘿嘿一笑，像只怀里揣着兔子与老虎谈生意的狐狸。
……
“哈——”
张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穿着一套星蓝色，宽宽松松的卫衣，戴着兜帽，拎着从超市买的菜穿街过巷走在回去的路上。
身上这套卫衣是百荑送的，在兜帽下方后颈处，绣着一个很不起眼，与百荑衣服上一样的“音”字。
买菜的钱是从爱玛那里拿的，但却是张诩的，爱玛将那条义体臂里的一项技术卖了钱，俩人五五分了。
让张诩去超市买菜是必须的，安定的生活自然少不了柴米油盐。
一是张诩现在很享受做这些烟火气息满满的琐事。
二是他也需要尽快地熟悉新环境。
三是他买菜回去后不用洗澡换衣服，这是爱玛最羡慕的事情了。
四是百荑已经不再带早餐过来，而是直接在他们家的厨房做。
而张诩之所以特意去离红楼稍稍有些远的超市买菜，并刻意选择在幽暗、冷清的巷子中穿行，是想赚一些外快。
兄妹二人来到克伊奥斯已经一个多月了，算是对这座秩序与混乱并立的超级大都市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里虽然也还是讲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但不能像废土一样拳头大的人可以无视一切，在众目睽睽之下决定物品、食物甚至他人本身的生死与归属。
这里个体的力量被削弱，团体的意识得到放大。
无序中有着规则，秩序中又充斥着混乱。
比方说就张诩所知，抢夺他人物品是不被允许的，但只要不被规则管理者，也就是警察发现，就没有任何问题。
杀人亦是不被允许的，但这座城市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杀。
很多东西需要付出一种叫做“钱”的东西才能得到，但如果能不被其所有者发现，或者其所有者没有“意见”，拿了也就拿了。
钱这个东西张诩在废土见过类似的，也听莫西干头提过，只是那时并不明白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克伊奥斯，几乎所有的事物都有其模糊的灰色地带。
不像废土，生或者死，我的或者我的，简单明了，张诩现在还在适应中。
但也大致明白，这里与废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里的人更加虚伪，或者说有虚伪的必要。
城市中制定规则的人也不比废土的野民更加聪明、强大，只是所处的环境有条件让他们能这么去做罢了。
这座城市真的很大，比张诩曾经到过的任何一座城市废墟都要大无数倍，但张诩对它的感觉却是小、窄、逼仄与压抑。
而现在，他和遇到爱玛时一样，被五六个混混前后围堵在一条僻静的小巷中。
有人想要抢他的I.D.A，那里有爱玛打进去用来买菜剩下的钱，而他准备反过来把围堵他的人的I.D.A抢走——这是他找到的一个赚钱的法子，也就是刚才提到的“外快”。
将手中的塑料袋轻轻地放到墙角，里面有在超市买到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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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诩又打了一个哈欠，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捡起一个被丢弃的纸箱扣在口袋上，才施施然地直起身子，一边将耳机摘下揣进兜里，一边打量已经走到身前的几个混混。
以张诩的经验来看，这几个混混是比不上第一次在克伊奥斯踩的“饼”的，因为他没有看到有如“狂战士”义体臂那样精致的义体。
为首的混混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也很有经验，话都没有上来就一个耳光抽了过来。
这是先给一个下马威，然后对方就会变得很好说话，轻轻松松不费多大力气就能达到目的，得到对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可谁知张诩的动作更快，小混混的手才抬起来，就听得“啪”的一声“真·骨传导”的大响在耳内轰鸣，天旋地转般视角已是转了一圈半，正正看到身后两个小弟脸上惊恐的神色。
张诩一个耳光将为首混混的脑袋抽出540度左右的回旋，出手如电，已是拿住后面两个混混有着闪烁白光纹路的脑袋，就往墙上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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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张诩身后围堵的几个混混已是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睁睁地看着张诩把死去三个混混的IDA扯下塞到倒扣的纸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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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诩随脚把临死前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的混混脑袋踩成饼，又从尸体上扯下各种零件翻了翻，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义体。
通过爱玛天天填鸭式的灌输，他算是有那么小小地了解义体的级别与价值了。
还瘫在地上的混混们看着张诩淡定地“捡”着“掉落”的装备，大致明白了自身的处境。
很普通的黑吃黑，只不过对手忒丧心病狂了，连命都要，还不给留全尸，拆尸的平淡样子也太吓人了。
还活着的混混们很不理解，这么大的本事干点什么不行，非要和他们这些社会的渣滓抢生意，克伊奥斯的失业率已经高到这个地步了吗？！
死亡寸前，一个混混福至心灵，先把自己跪得规规矩矩的，头杵地臀撅高，脚尖并拢，再抖抖嗖嗖的摘下自己的IDA捧至头顶。
其他人看到之后马上摘下手臂上的IDA递给跪着的那个，然后有样学样，也都在后面跪得规规矩矩。
张诩一边无精打采地把献上来的IDA归拢着，一边看向角落的纸箱，他有些担心飞溅的义体头骨碎片射穿纸箱，打碎里面的鸡蛋。
心里想着还是经验太少，对磕碎头铁的力道把握不精啊。
跪在最后面的两个混混见张诩没什么表示，好像他们不存在一般，对视了一眼后，起身拔腿就跑。
没有理会逃跑的混混，张诩蹲下身子看了一下，还好还好，纸箱好好的，不禁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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