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时文之争
时文这东西，其实就是对于未来可能在科场上出的题目，进行押题，并提前做出的范文。
很多时候，学子们临时抱佛脚，甚至不再钻研经典，而是单背时文。
各级的科考，在考前的三个月，都会有各级出题考官给出考试的大概范围，那个时候，才是各地时文盛行的时候。
原本应该是这样。
可闵文书院的做法，除了在押题，更像是以此作为练习，来考核自家学子的应变能力。他们刊印时文集，则是想拉更多的千嶂学子，参与其中。
“不就是押题的撰文练习。你们闵文做得难道别人就做不得？”
很快，封献泽就暗中安排，也要在千嶂出封家的时文辑录。别的不敢说，要论起明年的童试，还有谁能比封家人更熟悉考试的套路？
“若是乡试、会试，封家未必比你谢家更懂如何押题，可只是越州的童试……哼，我倒要看看，你谢家半个外来户，要如何争过这个风头。”
不出他所料，千嶂的社学收到了帖子，一家不漏的，都同意参与到封家的时文集编撰中来。
可封献泽并不满足，他不但要让这些人参与和购买封家的时文集，还要让谢家的时文集，没有半点销路。
“东家说，封家人买走了咱们的时文集，这怎么可能？”罗掌柜瞠目结舌，“这又不是什么时新货物，还能倒卖，他们买这么多，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只要让那些期盼着这个月能买到时文集的人，买不到咱们的书，他们就成功了。“
封元汐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愠色。
“听到你说封家也要出时文集的时候，我原本只是觉得，他们可能会用这样的法子。但还有一丝侥幸觉得不至于如此。可是看来，我还是太高估封家了。”
“还好两位东家早有谋算，让在下预先多印了两百册，并且第一天没有全部摆出来。”罗掌柜吐了口气，“我这就回去，让伙计们安排把货上了。”
“不。”封元汐说，“你上多少本，封家人都会找人来收。到最后，这二百本里，有两成能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都是多的。”
“那、那怎么办？”罗掌柜进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现在整个人愁的，一张圆脸皱成了包子。
“我随你去店里看看。”封元汐眼一眯，说道。
“东家，你出门不要紧吗？”
“书铺和这间宅院的后门在一个巷道里，你先回去，我稍后从后门进去。”
罗掌柜答应离开。封元汐回到自己房中，翻出了一身原本打算送去书院给封元昭的新衣换上，又在脸上稍作修饰，看上去像是自己哥哥的翻版。
打扮妥当，她先让梅香帮忙看了看后巷，趁着此刻没有人经过，快速的到了汇文堂的后门。
有节奏的敲了几下之后，罗掌柜就给她开了门。
“东家，真出事儿了。”罗掌柜的一张微胖的脸上，已经滚出了汗来。
“慢慢说，怎么回事？”
封元汐一边跟着他往店铺的后门走去，一边问。
“有学子来门口闹事，说自己是社学的学生，自己家的社学给咱们交了文章，咱们却没有书卖给他们。”罗掌柜掏出手帕，擦着脑门儿上的汗说，“东家，怎么办，现在把书拿到前面吗？”
封元汐摆了摆手：“不急，我看看。”
因为不能在人前露面，封元汐只把店铺的后门开了半扇，自己躲在后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前面店铺里，一个年轻伙计正在跟其他人解释：“各位秀才老爷，你们别急，别急今天确实是卖的快了些。我们东家说了，各位向学之心浓厚，东家十分钦佩。本月是按照上月的数量印刷的，没有想到还有其他老爷也对咱们的时文集感兴趣，这才一上午就卖脱销了。不过大家放心，咱们店铺后面就是印坊，现在已经开始赶工加印了，等印好了，一定第一时间让大家读到。”
封元汐听着，点了点头。这伙计说话有理有节，而且并没有直接把店里还有存货的事情说出来，免去了不少口舌麻烦。
可那伙计话没说完，马上就有人嚷了起来：“那要是明天也被别人买走了怎么办？你们难道再现印不成？”
“就是就是，我们社里的师兄这次被先生选中了。你们说闵文书院的先生给大家伙的文章也批阅了，我们还想看呢。结果整个社里，一本都没买到，你们这不是糊弄人嘛！”
“嗐，要我说，去看封家的时文集也是一样的，好歹人家能买到。”
“这位兄台说的有道理，比起看不到，还是能看到的好些。走吧走吧，听说封家的不限量允许购买，比汇文堂的可好多了。”
“真的吗？早听说封家的家塾，对童试有一套，往年就他们家中榜的人多。看他们的一定没错的。”
“唉，闵文书院到底是新来的……”
罗掌柜和封元汐一起听着外面的人说话，已经急的脸红脖子粗了。
封元汐听的也是皱眉。听着外面说话的口气，封元汐已经知道了封家人的盘算。先买空了汇文堂的存书，再让人混在人群中煽风点火，制造出闵文书院做事并不靠谱的印象。
如果让他们做成了，今天一过，汇文堂和封元汐他们的时文集，名声就再难恢复。
“东家，搬书吧。”罗掌柜的着急，“再这么下去，咱们汇文堂可在千嶂要开不下去了。”
显然，罗掌柜也看出了事情发展到后面，会产生的糟糕后果。
“不能搬！”封元汐皱眉。
且不说刚刚那位伙计，已经说了正在赶印。现在搬书，就是摆明了说自己人在扯谎，更加下不来台。
更何况，现在就有挑事儿的人在前面店里。现在搬出去，很快封家就能得了消息，再次席卷一空。到那时候，他们可就真的半点存货也没有了。
“封家，你们真要做的这么绝？”封元汐心中恼火，“看来这次，也要跟封家正面碰一场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怎么样。”
“东家，不搬的话，这……外面要怎么办？”罗掌柜见封元汐还在思考，连声催促道。
封元汐一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朝他招了招手，低声的说了几句。
罗掌柜听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封元汐见他懂了，说道：“我不方便出面，前面的事儿……”
“东家放心，我这就去。”
只见罗掌柜腰板一挺，推门就到了前面店里。
“吵什么吵什么？王二，怎么回事儿，吵吵闹闹的，店不开了？”罗掌柜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掌柜的！”之前那个伙计见到罗掌柜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说：“掌柜的，这些秀才老爷都想要买咱们的时文集子，可今天咱们都卖完了，这……几位正发火呢，小的也没办法。”
“哦……”罗掌柜的大手在肚皮上一摸，大模大样的说：“是哪位老爷想要买咱们的书啊？”
罗掌柜一开口，门口的二三十个学子倒是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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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学子们临时抱佛脚，甚至不再钻研经典，而是单背时文。
各级的科考，在考前的三个月，都会有各级出题考官给出考试的大概范围，那个时候，才是各地时文盛行的时候。
原本应该是这样。
可闵文书院的做法，除了在押题，更像是以此作为练习，来考核自家学子的应变能力。他们刊印时文集，则是想拉更多的千嶂学子，参与其中。
“不就是押题的撰文练习。你们闵文做得难道别人就做不得？”
很快，封献泽就暗中安排，也要在千嶂出封家的时文辑录。别的不敢说，要论起明年的童试，还有谁能比封家人更熟悉考试的套路？
“若是乡试、会试，封家未必比你谢家更懂如何押题，可只是越州的童试……哼，我倒要看看，你谢家半个外来户，要如何争过这个风头。”
不出他所料，千嶂的社学收到了帖子，一家不漏的，都同意参与到封家的时文集编撰中来。
可封献泽并不满足，他不但要让这些人参与和购买封家的时文集，还要让谢家的时文集，没有半点销路。
“东家说，封家人买走了咱们的时文集，这怎么可能？”罗掌柜瞠目结舌，“这又不是什么时新货物，还能倒卖，他们买这么多，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只要让那些期盼着这个月能买到时文集的人，买不到咱们的书，他们就成功了。“
封元汐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愠色。
“听到你说封家也要出时文集的时候，我原本只是觉得，他们可能会用这样的法子。但还有一丝侥幸觉得不至于如此。可是看来，我还是太高估封家了。”
“还好两位东家早有谋算，让在下预先多印了两百册，并且第一天没有全部摆出来。”罗掌柜吐了口气，“我这就回去，让伙计们安排把货上了。”
“不。”封元汐说，“你上多少本，封家人都会找人来收。到最后，这二百本里，有两成能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都是多的。”
“那、那怎么办？”罗掌柜进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现在整个人愁的，一张圆脸皱成了包子。
“我随你去店里看看。”封元汐眼一眯，说道。
“东家，你出门不要紧吗？”
“书铺和这间宅院的后门在一个巷道里，你先回去，我稍后从后门进去。”
罗掌柜答应离开。封元汐回到自己房中，翻出了一身原本打算送去书院给封元昭的新衣换上，又在脸上稍作修饰，看上去像是自己哥哥的翻版。
打扮妥当，她先让梅香帮忙看了看后巷，趁着此刻没有人经过，快速的到了汇文堂的后门。
有节奏的敲了几下之后，罗掌柜就给她开了门。
“东家，真出事儿了。”罗掌柜的一张微胖的脸上，已经滚出了汗来。
“慢慢说，怎么回事？”
封元汐一边跟着他往店铺的后门走去，一边问。
“有学子来门口闹事，说自己是社学的学生，自己家的社学给咱们交了文章，咱们却没有书卖给他们。”罗掌柜掏出手帕，擦着脑门儿上的汗说，“东家，怎么办，现在把书拿到前面吗？”
封元汐摆了摆手：“不急，我看看。”
因为不能在人前露面，封元汐只把店铺的后门开了半扇，自己躲在后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前面店铺里，一个年轻伙计正在跟其他人解释：“各位秀才老爷，你们别急，别急今天确实是卖的快了些。我们东家说了，各位向学之心浓厚，东家十分钦佩。本月是按照上月的数量印刷的，没有想到还有其他老爷也对咱们的时文集感兴趣，这才一上午就卖脱销了。不过大家放心，咱们店铺后面就是印坊，现在已经开始赶工加印了，等印好了，一定第一时间让大家读到。”
封元汐听着，点了点头。这伙计说话有理有节，而且并没有直接把店里还有存货的事情说出来，免去了不少口舌麻烦。
可那伙计话没说完，马上就有人嚷了起来：“那要是明天也被别人买走了怎么办？你们难道再现印不成？”
“就是就是，我们社里的师兄这次被先生选中了。你们说闵文书院的先生给大家伙的文章也批阅了，我们还想看呢。结果整个社里，一本都没买到，你们这不是糊弄人嘛！”
“嗐，要我说，去看封家的时文集也是一样的，好歹人家能买到。”
“这位兄台说的有道理，比起看不到，还是能看到的好些。走吧走吧，听说封家的不限量允许购买，比汇文堂的可好多了。”
“真的吗？早听说封家的家塾，对童试有一套，往年就他们家中榜的人多。看他们的一定没错的。”
“唉，闵文书院到底是新来的……”
罗掌柜和封元汐一起听着外面的人说话，已经急的脸红脖子粗了。
封元汐听的也是皱眉。听着外面说话的口气，封元汐已经知道了封家人的盘算。先买空了汇文堂的存书，再让人混在人群中煽风点火，制造出闵文书院做事并不靠谱的印象。
如果让他们做成了，今天一过，汇文堂和封元汐他们的时文集，名声就再难恢复。
“东家，搬书吧。”罗掌柜的着急，“再这么下去，咱们汇文堂可在千嶂要开不下去了。”
显然，罗掌柜也看出了事情发展到后面，会产生的糟糕后果。
“不能搬！”封元汐皱眉。
且不说刚刚那位伙计，已经说了正在赶印。现在搬书，就是摆明了说自己人在扯谎，更加下不来台。
更何况，现在就有挑事儿的人在前面店里。现在搬出去，很快封家就能得了消息，再次席卷一空。到那时候，他们可就真的半点存货也没有了。
“封家，你们真要做的这么绝？”封元汐心中恼火，“看来这次，也要跟封家正面碰一场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怎么样。”
“东家，不搬的话，这……外面要怎么办？”罗掌柜见封元汐还在思考，连声催促道。
封元汐一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朝他招了招手，低声的说了几句。
罗掌柜听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封元汐见他懂了，说道：“我不方便出面，前面的事儿……”
“东家放心，我这就去。”
只见罗掌柜腰板一挺，推门就到了前面店里。
“吵什么吵什么？王二，怎么回事儿，吵吵闹闹的，店不开了？”罗掌柜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掌柜的！”之前那个伙计见到罗掌柜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说：“掌柜的，这些秀才老爷都想要买咱们的时文集子，可今天咱们都卖完了，这……几位正发火呢，小的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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