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祠堂
斯安去祠堂罚跪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之后了。六层楼里静悄悄地，廊上连走动的下人都没了踪影。
斯安在前面开路，年久期跟在后面。小孩子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样子像在随时确认他跟没跟在身后。
直到走这一路斯安第五次回头的时候，年久期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开口问道，“安儿，你是不是怕黑？”
听见这话，斯安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他，小脸上一闪而过地尴尬，嘿嘿傻笑了两声掩饰他的不好意思，“先生你看出来了呀？”
年久期没有想笑话他的意思，可看着男孩子傻傻的笑容时，他一时间也没忍住地裂了一下嘴角，“害怕就说害怕，你什么时候跟先生我这般含蓄了？”虽然也不难知道应该是刚才的事情吓到他了，可面对斯安的时候年久期却是一副告诉他不用在意的样子。
斯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是有些怕黑的，可在先生面前不想表现出来。
“就是害怕而已，没什么的，先生不是在这呢嘛？”年久期走过来跟他并排走，安慰着他，“有什么事情就像之前一样跟先生说，嗯？”
斯安抬头看着年久期然后点了点头。
“就像祭祀的事情，还有这次你怕黑的事情。你若是不跟先生说，先生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呢？”年久期主动拉过斯安的小手，已经入了夜，孩子的手有点凉凉的，“你要知道我是你先生，出什么事情你都可以依赖我，我都会给你做主的。”他一边说着安慰他的话一边将冰凉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掌里，为他取暖。
斯安默默地将年久期的话记在心里。
两个人下了木梯，穿过院落，走向唯一个独立的小屋子。平时没注意过这院落中还有这样一个看似独立的小屋子，现在又夜色太深，年久期一时竟有些分不清屋子的颜色。不过一想到这六层楼的风格，若是想不让人注意到，那这个屋子应该也就是普通的木头搭建的而已。
“先生，就是这里了。”斯安回头见先生愣愣地站在屋门口，继续说道，“这就是祠堂了。”
其实斯安挺喜欢祠堂的，这里可以说是他的秘密基地。虽然摆放的牌位众多，可他知道这里陈列的都是他渔家的前辈。他从小就觉得自己是受人庇佑，被疼爱的。
“嗯，”年久期回过神，“有一股香味。”透过木头的缝隙甚至能看见一片烛光，也能闻到一股好闻的熏香味道。
斯安狡黠一笑，“那是沉安香的味道，我们家特有的在祠堂点燃的香，进去就知道了嘛！”男孩炫耀似得扬了扬头，仿佛那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这沉安香不好得，听哥哥说是我们渔家特有的贡品。”斯安一边说一边推开木门，“这么好的东西一般人可看不见哦，老师可是第一个。”
“可在这种木质的屋子里熏香不是很容易走水的吗？”年久期不明所以，跟着走进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跟外面的黑夜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屋子里被照得彻亮，烛光摆了满地，也不算是满地，至少是四面墙上都是放置着蜡烛的圆洞。对着房门正好放着垒成七层宝塔样式的牌位桌子。最下面一个贴地小榻，上面放着五只成色上好的青铜祭鼎，每只鼎内都插着三根深红色的香。香很好闻，正冒着青烟。小榻前一排摆放着三个青色蒲团。
斯安先走进了去，也没多言语，便跪在正中间的那个蒲团上，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缓缓低头，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待这动作重复了三次，这才抬起头，睁开眼睛，“那些鼎里面插着的就是沉安香。”
味道很好闻，也不知道是放了些什么特殊的香料才做出来的这种深红色的香。年久期觉得神奇，“我还以为是那种熏香，没想到是这种上香。”
“厉害吧？普通用来敬的上香味道当然比不过熏香，但我们家做的这种沉安香的香气比那些熏香都是要厉害上几分的。”斯安回头看了看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侧的先生，见对方一直盯着牌位看，像也知道了他的另一个好奇。
“看到那些牌位了吧？”斯安顺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这些上面有牌位的人都是渔家的历任家主。”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张小脸难得的都是严肃，
“渔家子嗣一直单薄，能有两个孩子都已经是天大的福分。所以这里的牌位也算是将渔家的子嗣都包括在内了。”
“这些牌位里面有几个颜色不一样。”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熏香的原因，每一排的牌位虽然有些细微的差别，可其中有几个颜色差别更大些。
“哦，有几个是墨绿色的。”斯安似乎是没想到先生观察的如此细致，想来这也算个秘密，还是他来过很多次之后才发现的，“我也不知道墨绿色的牌位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小的时候也问过哥哥，不过他当时说等我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年久期听见这种解释也是了然一笑，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家族的秘辛不能告诉斯安这个小孩子的。
“我知道不过是大人不想让小孩子知道的鬼话啦，”斯安看见先生笑了，小大人似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比一般的早熟的孩子还要早熟一些，很多事情他其实都懂，“没办法啊，哥哥若是说等我长大了就会明白了的话那大概等我长大了真的就会知道了吧？就算现在打听，楼叔那些人也不会告诉我的。”
他说到这里，也许是跪着的姿势不太舒服，盘腿重新在蒲团上面坐好，胳膊撑着膝盖支着下巴，幽幽的叹口气。
虽然说着好像高深莫测的话，可说到底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年久期好看的眉眼间染上笑，“你才多大呀？这些事情可不是你应该担心的。有这时间还是好好地想想明天应该怎么样跟你哥解释为什么没有参加祭祀吧？”
斯安的小脸彻底垮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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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安在前面开路，年久期跟在后面。小孩子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样子像在随时确认他跟没跟在身后。
直到走这一路斯安第五次回头的时候，年久期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开口问道，“安儿，你是不是怕黑？”
听见这话，斯安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他，小脸上一闪而过地尴尬，嘿嘿傻笑了两声掩饰他的不好意思，“先生你看出来了呀？”
年久期没有想笑话他的意思，可看着男孩子傻傻的笑容时，他一时间也没忍住地裂了一下嘴角，“害怕就说害怕，你什么时候跟先生我这般含蓄了？”虽然也不难知道应该是刚才的事情吓到他了，可面对斯安的时候年久期却是一副告诉他不用在意的样子。
斯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是有些怕黑的，可在先生面前不想表现出来。
“就是害怕而已，没什么的，先生不是在这呢嘛？”年久期走过来跟他并排走，安慰着他，“有什么事情就像之前一样跟先生说，嗯？”
斯安抬头看着年久期然后点了点头。
“就像祭祀的事情，还有这次你怕黑的事情。你若是不跟先生说，先生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呢？”年久期主动拉过斯安的小手，已经入了夜，孩子的手有点凉凉的，“你要知道我是你先生，出什么事情你都可以依赖我，我都会给你做主的。”他一边说着安慰他的话一边将冰凉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掌里，为他取暖。
斯安默默地将年久期的话记在心里。
两个人下了木梯，穿过院落，走向唯一个独立的小屋子。平时没注意过这院落中还有这样一个看似独立的小屋子，现在又夜色太深，年久期一时竟有些分不清屋子的颜色。不过一想到这六层楼的风格，若是想不让人注意到，那这个屋子应该也就是普通的木头搭建的而已。
“先生，就是这里了。”斯安回头见先生愣愣地站在屋门口，继续说道，“这就是祠堂了。”
其实斯安挺喜欢祠堂的，这里可以说是他的秘密基地。虽然摆放的牌位众多，可他知道这里陈列的都是他渔家的前辈。他从小就觉得自己是受人庇佑，被疼爱的。
“嗯，”年久期回过神，“有一股香味。”透过木头的缝隙甚至能看见一片烛光，也能闻到一股好闻的熏香味道。
斯安狡黠一笑，“那是沉安香的味道，我们家特有的在祠堂点燃的香，进去就知道了嘛！”男孩炫耀似得扬了扬头，仿佛那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这沉安香不好得，听哥哥说是我们渔家特有的贡品。”斯安一边说一边推开木门，“这么好的东西一般人可看不见哦，老师可是第一个。”
“可在这种木质的屋子里熏香不是很容易走水的吗？”年久期不明所以，跟着走进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跟外面的黑夜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屋子里被照得彻亮，烛光摆了满地，也不算是满地，至少是四面墙上都是放置着蜡烛的圆洞。对着房门正好放着垒成七层宝塔样式的牌位桌子。最下面一个贴地小榻，上面放着五只成色上好的青铜祭鼎，每只鼎内都插着三根深红色的香。香很好闻，正冒着青烟。小榻前一排摆放着三个青色蒲团。
斯安先走进了去，也没多言语，便跪在正中间的那个蒲团上，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缓缓低头，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待这动作重复了三次，这才抬起头，睁开眼睛，“那些鼎里面插着的就是沉安香。”
味道很好闻，也不知道是放了些什么特殊的香料才做出来的这种深红色的香。年久期觉得神奇，“我还以为是那种熏香，没想到是这种上香。”
“厉害吧？普通用来敬的上香味道当然比不过熏香，但我们家做的这种沉安香的香气比那些熏香都是要厉害上几分的。”斯安回头看了看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侧的先生，见对方一直盯着牌位看，像也知道了他的另一个好奇。
“看到那些牌位了吧？”斯安顺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这些上面有牌位的人都是渔家的历任家主。”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张小脸难得的都是严肃，
“渔家子嗣一直单薄，能有两个孩子都已经是天大的福分。所以这里的牌位也算是将渔家的子嗣都包括在内了。”
“这些牌位里面有几个颜色不一样。”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熏香的原因，每一排的牌位虽然有些细微的差别，可其中有几个颜色差别更大些。
“哦，有几个是墨绿色的。”斯安似乎是没想到先生观察的如此细致，想来这也算个秘密，还是他来过很多次之后才发现的，“我也不知道墨绿色的牌位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小的时候也问过哥哥，不过他当时说等我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年久期听见这种解释也是了然一笑，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家族的秘辛不能告诉斯安这个小孩子的。
“我知道不过是大人不想让小孩子知道的鬼话啦，”斯安看见先生笑了，小大人似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比一般的早熟的孩子还要早熟一些，很多事情他其实都懂，“没办法啊，哥哥若是说等我长大了就会明白了的话那大概等我长大了真的就会知道了吧？就算现在打听，楼叔那些人也不会告诉我的。”
他说到这里，也许是跪着的姿势不太舒服，盘腿重新在蒲团上面坐好，胳膊撑着膝盖支着下巴，幽幽的叹口气。
虽然说着好像高深莫测的话，可说到底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年久期好看的眉眼间染上笑，“你才多大呀？这些事情可不是你应该担心的。有这时间还是好好地想想明天应该怎么样跟你哥解释为什么没有参加祭祀吧？”
斯安的小脸彻底垮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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