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心动
林夏侯没上回景洲的飞机。
登机前一刻他反反复复端详那张相机中临时保存下的人像照，心中念头翻来覆去，她很像，像极了萧姐长大的样子。
………
从机场到到市区需要一个小时，尤浩只用了半小时赶到九天。
萧若生周末作业，画风景画，他看上了西边临江水色。
九天顶楼筑起玻璃墙，头顶是智能化天花板，能够自动检测天气情况收放自如。
龙翔在旁替他开颜料盒，不远处萧若生架势很足的下笔开整，他身上是林夏侯给买的画家服，有模有样戴了顶南瓜帽。
“老舅！”
小孩画了一阵，哒哒哒跑过来，拼接款式的背带裤沾了五彩的颜料。
“讲。”
“要白色的！”
龙翔把开好的颜料递给他，“别洒了。”
萧若生点点头，双手接过来，原路返回时不敢再跑了，小步小步走着。
小孩不让他靠近，龙翔尊重他，只远远地在后头看他在画架前忙活，萧若生性子相对安静，特别是做事情的时候，格外认真专注。
龙翔把各种颜料都开了遍放在箱子里，自己净了手处理公务，昨儿下了场雪，今儿不见天光，倒是雾蒙蒙的，向远处俯瞰是有种朦胧美感。
九天顶楼四周栽种了花草，好好的会所天台给装修成了家庭后院，如今一年四季花常开，草木常青，当初小孩生日就在这过的，摆起桌椅，架起秋千，挂起彩灯，倒是好看。
龙翔捧着文件签署，不时抬头看看，萧若生时而握笔思考，时而潇洒挥笔，时不时还小声嘀咕些什么。
庞祈带着秘书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爷，公司找。”
庞祈不由得放轻声音，秘书亦是深谙，小声地汇报起公务。
龙翔听着，不时说上两句，秘书一一记下。
庞祈再次上来时，两人公务告一段落，他把水果饮品放桌上，送秘书下楼。
开电梯的时候听见龙翔喊了声。
“萧不息。”
“我在呀！”
小孩没有回头，应答却很快。
龙翔摆放吃食，说道：“过来歇会儿。”
“老舅，我快画完啦！”
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的，不自觉有些撒娇的意味。
庞祈看见龙翔重新把吃食装好，由着小孩子自己安排。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庞祈无声笑了笑，姓萧的各个都是小主子，龙翔是自然而然宠习惯了，谁能想到喜欢养鱼的龙爷如今奶孩子也自成一套。
庞祈亲自将秘书送到九天外，一辆车子在庭前急刹，尤浩来势汹汹下车，车门砸得通天响。
“尤总？”
“阿浩，你……”
尤浩没理会二人，连走带跑闯进九天。
庞祈见他面色不善进了电梯，匆匆和秘书道别，自己也紧跟上去。
“老舅，我画完啦！”
萧若生站在画架前，他抓着笔，哒哒哒跑过去握住龙翔手指，“请老舅看画。”
龙翔顺从地走过去。
画架给小孩用的，小小的一个，龙翔干脆半蹲，萧若生脸色有些红润，不知道是用了脑的缘故还是因为羞的。
小小的人儿，总有萌点。
龙翔瞧着那画觉得很奇妙，临江雾色中高楼耸立，五爪游龙浮光掠影，萧若生用色个性，渐变的灰黑两色几乎覆盖全景，唯有楼宇塔顶亮起明灯。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抹亮色问。
萧若生抿唇，小脸半垂，小声说了两个字。
龙翔听清了。
他遂问：“一年四季，冬去春来，你喜欢冬天还是春天？”
萧若生说：“冬天太冷了。”小孩看着画，只说了这么一句。
龙翔把他抱起来，往玻璃墙前一站。
“你妈妈也是个怕冷的人，每年冬天就冻得耳朵通红。”
萧若生坐在龙翔臂弯中，安静地听着。
“你妈妈啊，开春懒倦，盛夏嫌热，满秋困乏，挑剔娇气得很，也是个很好相与的人，你对她好，她会加倍疼你，是个能将心比心的重情之人。”
“她来这世上一遭，吃了很多苦头。”
天道让她生不逢时，第一世先遇见冘玄凡身，成为他的家宠。
听坊间传闻自开了情智，慢慢地修炼成了小妖，他是镜中花水中月，触不到捞不起，所幸小妖心智不成熟，爱恨都弹指一挥间；彼时玄觐凡身不过是他门下看柴火的小厮，小妖贪嘴，夜里到后厨找吃食，那是他们的初识，一来二往，小妖放下戒备化成真身，年少而慕少艾，她亦动了情。
那场西山的话本里，冘玄是大公无私的天下正义，除妖正道，玄觐因爱生念，步步艰难步步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保全心爱之人，小妖情智随着年岁愈发成熟坚定，未开化时一日三餐，长大却是伴随风雨的血和泪……
他们的结局是凡尘俗套，小妖顺应天意了断自己，冘玄还是那个不染尘的天上月，玄觐却因念生怨，他食了小妖的血肉，走火入魔，西山民不聊生，血流成河，最后与冘玄同归于尽。
冘玄看似平安渡，实则不过一场空，天道让他入凡尘修情缘是为了渡七情过六欲，如若生来无情爱便可永登极乐，那这世上可太多例外，天道是想让他悟省“知世故而不世故”以静自身。
玄觐败了，他败给了小妖，败给了天道注定。动了情的凡身可以成魔，何况他是天生之子，星象斗转，乾坤异象，他被几位合手压制在了西境荒山，永生永世不得出结界半步。
应天而生的小妖死得惨烈，天道让她入了轮回之路。
“干爸…”
萧若生朝后喊了声。
龙翔转过身，三爷好似当年，黑色衬衫散漫，眼眸寂静，腕间串珠仿佛从未离身，圆润生亮。
尤浩就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轻微颤栗，他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也哭了。
这世俗的俗事让人为之发笑，但尤浩等到了这俗事里的美好，他等到了久别重逢，也看到了来日可期。
────
回国风第三天清晨，天色是冬月特有的阴沉灰，今萧站在窗畔醒了醒神，她的心情与天色大相径庭。
意外之旅寻到意中人。
预料之外的浪漫情节。
.........
早八点，今萧打开房门，迎接她的是手持鲜花的楚先生。
“鲜花配美人。”
很轻佻的一句话，但今萧喜欢听，因为送花的人英俊帅气。
是一支香槟玫瑰。
“可以牵手吗？”
今萧抬眸笑笑，将手提包交到他手中，
楚辞欣然接受，同她一齐走着，按电梯，让女士优先。
电梯厢里，今萧问他：“为什么是一支？”
楚辞说：“希望第十支玫瑰可以约到女朋友一起看星星，不过现在情况有变。”
今萧拨弄着花瓣，闻言抬头看他。
“本来想一支玫瑰可以牵女朋友的手，是我高估了自己，阿萧不满意，只让我提包。”楚辞笑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今萧只看着他，说道：“可是我比较喜欢歌剧玫瑰。”今萧撩开一侧头发，露出耳饰，精致小巧的花样耳钉。
然而楚辞只注意到她微微泛红的指尖和耳后根。
爱美的小姑娘遇上冬天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楚辞有些无奈的样子，“这可就难办了。”
今萧浅浅一笑，“没发现你这么会贫。”
电梯楼层不断跳转，“所以可以牵手吗？”楚辞再次伸出手。
她的手搭上他的掌心，掌心收拢，楚辞抓住了他的世界。
他的手很暖和，这是今萧的第一个想法。
初雪降临以后，冬月迎来它的雪季，昨夜又下起淅淅沥沥小雪，房檐堆积了层雪白。
“走这边。”
今萧不疑有他，被他牵引着朝前。
左拐右拐的，今萧才知大名鼎鼎的楼兰阁内别有洞天，繁花似锦的小花园以及独树一帜、圆滚滚的玻璃房。
雪花籽片片飘零，今萧伸手轻轻接住一片，抬眸时发现他正看着她，他眼含笑意，也容纳着她的样子。
楚辞轻抚她的发，他说：“给你个惊喜。”
他牵着她的手走进那座圆滚滚的玻璃房，推开门，今萧看着满室歌剧玫瑰，还有玫瑰中间两个雪人，有些惊讶。
她问：“你查我了吗？”
楚辞说：“昨天经过花店，你说店里的歌剧玫瑰不够娇艳。”
今萧没有回答，她走到两个小雪人跟前，看着小雪人头顶的车夫帽，她伸手摸了摸。
“故意买走车夫帽，特意和你坐一班机，馄饨店的偶遇。”
身后响起楚辞的声音，今萧转身看着他。
“阿萧，我对你是蓄谋已久。”楚辞说着，缓缓地单膝跪地，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枚戒指，“我和你的一步之遥是你回头的距离，九十九步我走得，最后一步我们慢慢来。”
今萧昨晚在酒店杂志上看见过他的新闻，是楚辞，而非楚觐辞，个中翘楚的简历，首屈一指的家世，得天独厚的好皮囊，眼前男人占尽了所有好处。
这样的男人很危险，突然坦白的蓄谋已久很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具有巨大的诱惑，基于他的皮囊，加分的家世背景，很难让人不困惑，很难让人不去好奇，好奇他口中的蓄谋已久。
猎人精心编织了网袋，正在引诱着猎物深陷。
“所以，楚觐辞，你是在有恃无恐吗？”
猎物只是观望还未曾踏足呢，猎人收网太早了。
“是。”
对于她的纵容，他从来不曾患得患失，因为她心有偏爱，哪怕对他的喜欢只有九十九分，爱意不过半，他仍然可以在她的纵容里持宠生娇，有恃无恐。
今萧走到他跟前，指腹轻触戒指，她说：“我之前想，你这样的男人，数钱的样子也一定很迷人。”
楚辞望着她。
今萧却没了下文。
玻璃房单向透视，可以看见屋外洋洋洒洒的雪花，不符合冬月景色的，不只有小花园的满园春色，还有鼻尖渲染的玫瑰香。
楚辞轻握住她的指尖，认认真真问：“所以阿萧，愿意做我的富贵闲人吗？”
今萧指尖微动，无名指便多了圈指环。
楚辞垂眸轻吻她的玉指，他的阿萧，向来是喜欢晒着太阳小憩的猫儿，爱与恨简单而直白。
今萧却在想，浪漫一时意动，感情虚无缥缈，有算计的别有用心胜过别无所求的虚浮。
说她怪癖也罢，这是她给自己找的安全感。
与其困在城堡做不谙世事的帝王，亲临战场的将军才更有睥睨天下的资格。
小神主生来一遭，实为算计，天神不信天命，一次次替小神主逆天改命，他为了她，亦为了他的情有所回应，执着生念，他谋得了长长久久。
──
虞美然和付乐在酒店宿了一夜，在楼兰阁吃了早点准备打道回府。
两人闺蜜装，里里外外裹紧了，脸上还戴了墨镜，可谓是连根头发丝都不露。
没办法，说虞美然火，付乐跟着她也挺火，小闺蜜的烦恼也就这了。
付乐喊了车在楼下等，然而在大堂遇见了鬼鬼祟祟的温度和林思羽。
“他俩……是在一起了吗？”付乐小声问道。
虞美然瞥了眼，道：“做对狐朋狗友挺好。”
说起来不该认识，这二位年纪和他们差了些年纪，况且多事之秋的青春期，在圈里照面点头之交罢了，但尤浩是认识林思羽的，林夏侯的堂妹，且林家位置在那摆着，都是矜贵的主儿。
所谓朋友的朋友，就是如此。
互不干扰，各自错开，司机在出口候着，见二人出来替她们拉车门。
上车屁股还没坐热，付乐回味似的琢磨，“我刚才怎么好像见到尤浩车子了？”
二人降车窗朝外看，果然见到了熟悉的车牌号。
付乐无比良好的视力看过去，“那是林夏侯吧？他昨天不回景洲了吗？”确定副驾上的人是林夏侯本人。
“问问…”付乐打开关机状态的手机，这才发现群里炸了天了。
微信消息接踵而至，提示音迟缓地响起，显些卡死，牲口群炸了，几个私聊群同样被99＋刷屏。
付乐拧眉先打开欧阳复对话框，然后小乐酒头顶轰然震惊了！
“生了…生了？”
虞美然不明转头，付乐给她看手机，欧阳复拍了张小baby的影子。
虞美然却道：“早产了？”
付乐转道欧阳复朋友圈，昨天夜里七点钟生的，母子平安。
付乐笑，“还真让不息小朋友说对了，是个男宝。”
虞美然让司机转道城东，去备些补品送给秦晴。
同一个时间，今萧也在想准备什么送给产妇和小宝。
楚辞和她十指紧扣，说：“你开心就好。”
“那是你的朋友。”今萧抱着他胳膊，抬头看他。
“我的朋友，所以呢？”楚辞问。
今萧说：“我的体面是你的脸面。”
楚辞听着就笑了，“我的体面和脸面较之与你微不足道。”
今萧挑眉，“你不要邀宠。”
楚辞没反驳，“邀宠也不行吗？阿萧还没有送过我礼物，却有人后来居上。”
今萧停下来问他，“想要什么？”
查过也好，留心观察到都罢，歌剧玫瑰她喜欢，单膝跪地告白的郑重她也喜欢，既然如此那就礼尚往来，这很公平。
“想要阿萧每天多喜欢我一点。”楚辞扶着她的头，在今萧眉心轻轻一吻。
楼兰阁对面停车位，林夏侯和尤浩眼神死死地盯住相拥的侣人。
林夏侯握着腕间的红绳，道：“走。”
尤浩沉默地驱车跟上前方的车子。
是林夏侯说昨天在楼兰阁见到与萧念相似的人，正好遇见林思羽，她说有山寨货和姐长得一模一样，还勾搭上了楚辞。
这才有了如今这出守株待兔。
两张车子刚走没多久，虞美然和付乐车子重回楼兰阁，雨城牲口群说楚辞在楼兰阁精心准备了告白仪式，有人就有手段，拍到了些边角料。
第一张，楚辞正装考究，手持玫瑰进电梯。
第二张，楚辞右手拎包，左手牵美人，男才女貌好不登对，女人长相模样与萧念像足了十分。
第三张，春意盎然的小花园，女人右手指尖多了圈戒指。
付乐捏着手机，安抚地看向虞美然，两人一道下车直接找来大堂经理，一番交涉以后得知两人已经离开。
付乐问她，“这位小姐是住在这里吗？”
事关客人隐私，经理这次只笑不语。
虞美然在旁拿出手机，从陈七那搞到温度电话，一通电话过去，温度秒接。
“我是虞美然，你哥现在在哪？”虞美然长驱直入，直接表达来意。
温度这边正开车呢，他莫名其妙，不太想告诉，林思羽却抢过话头，“我是林思羽，我们在去城东的路上，我哥和尤浩哥的也在跟楚辞的车子。”
林思羽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是知道一些的，萧念姐和虞美然以前玩得来，今天这场面，她哥都在场，她完全不怵的！
电话挂断，虞美然沉吟片刻，然后对付乐说：“去市医院。”
欧阳复大早上联系不到，但他凌晨说遇到了绝对想不到的人，应该和就是楚辞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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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方人马紧赶慢赶往医院集中，而并不在市医院的欧阳复正一边照料媳妇，一边往监护室跑，昨天夜里也没睡多久，秦晴还没醒，他就在监护室外头，隔着玻璃守了养在保温箱的儿子大半宿。
猝不及防的早产，秦晴除了头两个月的妊娠反应，之后几乎是舒舒服服没受什么罪的，哪想到生产的时候遭了大罪，生了三个小时，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憔悴惨白闭着眼的样子把欧阳复吓坏了。
“你快去看看儿子，我不需要你照顾，他还小，害怕怎么办？”秦晴靠在床头，欧阳复正给她喂吃的。
秦晴妈推门进来就听见这话，她说：“你这孩子可让欧阳歇歇吧，他昨儿守了大半宿，后半夜你喊不舒服，他又照顾你半宿，可别把人累垮了！”
欧阳复给秦晴擦嘴，他笑呵呵的说没事，“妈，你坐这陪晴晴聊会天，我去倒点热水。”
秦晴妈刚想说不用，被女儿抢了先。
秦晴拉住欧阳复的胳膊，嗔怪道：“我告诉你啊，你不要多想，昨天都是意外，谁能预料到意外呢？你儿子想出来那天王老子都挡不住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回去歇歇睡一觉，等傍晚再来，我这里有护工照顾，我还等着你照顾我坐月子呢，你到时候可别嚎！”
欧阳复听她这话显些又湿了眼眶，秦晴失笑，捧着他的脑袋，指腹给他抹眼泪，小声逗他，“别哭，你岳母还在呢，别闹笑话，新手村爸爸要稳重呀！”
秦晴妈只当没听见，在一旁整理些零碎东西，女儿女婿感情好比什么都好，很多事情都是将心比心，你疼我我也疼你，她这个家长呀没必要多掺和。
欧阳复被哄好了，他离开的时候遇上他爸来，欧阳爸也很开明，也就是着急的时候多责备几句，今天再看到儿子这副毛糙的狼狈样子，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父子之间不需要太多话，都在心里。
秦晴妈招待了亲家，又重提了一遍转院的事情，欧阳爸没意见，表示只要对孩子好怎么都成。
“护工不够就再请一个，月子可要做好，从前我家那口子就是月子里着凉，落下腰疼的毛病，这些可不是小事。”
这就是劝上了，秦晴忙摇头，“爸，我不转院，孩子还在这边呢，我这个妈妈走了算怎么回事？”
秦晴妈给她戴好帽子，边说：“没说让你现在转，等过几天宝宝情况稳定了再过去，那边的产后院设备什么的都比较规整，对你好，对宝宝也好，可以相对舒服就不要委屈将就自己。”
欧阳爸在旁点头，道：“到时候让主治医陪着转院，稳妥些。”
秦晴妈也同意，“你的主治医生说了，宝宝的情况还是不错的，比一般的新生儿要强壮很多呢，到时候都商量着来，现在就是你们商量。”
两个人轮番上阵，秦晴说不过，只好推脱给欧阳复，说让他做决定。
秦晴妈这回放心了，转院的提议欧阳复昨晚就说通了，如今都好办了。
身为男士的欧阳爸也做不了什么，远远地去看了眼小孙子就告别了，留秦晴妈在病房照顾。
秦晴现在精神好得很，就是还不太能下地走路，玩手机的要求被亲妈给否了，她思维欢脱地和医生要了本字典，说要给宝宝起名字。
这翻着翻着，不免想到那会儿兵荒马乱的事情，想起萧念，想起楚辞，她傻乎乎地模样说：“妈，你说真有人能起死回生吗？”
秦晴妈看她一眼，“都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傻乎乎的？”
秦晴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想她认错可以，但是楚辞会认错吗？他当年可喜欢萧念了，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楚辞，他那样的人动了心可真是要了命吧？
“妈，你还记得虞美然吧？”
“记得，怎么了？”
秦晴思维发散广阔，想起了正事，把事情一兜，秦晴妈大感震惊，“这么说，她那肚子里怀的不是虞家的？”
“理论上是这样，美然还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她怀孕，这不是听说她常在美容院出入，美然让我帮帮忙。”秦晴话点到为止。
秦晴妈本就对这个女儿有所亏欠，这些年是尽心尽力想要补足，一听这话就道：“这还不简单，我让人上门去登记资料，就说是为新项目收集信息。”
秦晴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妈你不知道，那位可谨慎了，听说在她们太太圈名声可好了，要不美然不会找到我帮这个忙了。”
秦晴妈不以为意，“她真心虚就不会填真实资料，但这项目是针对孕妇研发的，她要真的在乎肚子里孩子就不会作假，何况也没有人知道虞总当年做了那样的手术，有所图的人心里总归会有所计划的，那美然肯定是想通了这点才找的你。”
秦晴：“妈，你还挺聪明。”
秦晴妈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你再躺会，等晚上欧阳来了，让他带你去看宝宝。”
…………
三张车子前前后后在城东一处商圈停下，楚辞在这边有个应酬，他让她在附近转悠会，看场电影什么的，等他一起去医院探望。
玫瑰留在了车里，今萧提着她的手包进了大楼。
楚辞目送她进了大门，转身时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才驱车离开。
林夏侯不知道沉眠山东的事情，把《菩提愿》当杜撰故事看，尤浩却从楚辞身上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楚辞回来了，或者说，是玄觐回来了。
温度猫车里半天没敢抬头，“走了吗走了吗？”
回应他的是林思羽“砰”地关门声。
“诶你等等我！”温度锁车，小跑跟上。
今萧不知道她身后跟了这么多尾巴，她在服装区逛了一圈，入眼一家婴儿用品店，她走了进去。
普天之下属导购最是热情，见今萧漂漂亮亮的模样，热情更是上了一层楼，销售用词层出不穷，一件衣服能夸成天上头地下无。
“嗯。”今萧礼貌地应了声。
导购：“………”
跟进店里的尤林二人组失笑，林夏侯说：“挺像萧姐的性子。”
尤浩点点头，还是沉默着。
“这个款式，要两件。”今萧看中一件浅绿色的宝宝睡衣，颜色悄生生的，最适合小宝宝了。
导购热情不减，问要多大的。
今萧迟疑了，唇瓣微抿，她在心里想想早产儿或许得在保温箱待两个月，便道：“三个月大的孩子。”
“好的女士，”导购见她眼睛不眨买下这两件新款，看出她的家底，又趁机推销了其他款式和婴儿用品。
东西买多了不好提，导购贴心道店里可以配送。
今萧没后悔自己买太多，倒是后悔方才应该直接要了楚辞的车子，好留东西。
说到车子，今萧心里倒是有个想法，“衣服先在店里寄存，我会回来取。”
导购表示完全可以，非常热情地送走了财神爷。
今萧离开店铺，打开手机导航，她刚才在来的路上看见了4s店。
“她是要买车？”尤浩开口说了今天第一句话。
林夏侯不置可否，笑笑不说话。
城东这片商圈几公里外有家成宥的分店，有且仅有，最近新进引进的国外品牌，广告牌很瞩目，是萧念从前喜欢的张扬的正红色。
今萧拦了辆出租车，尤浩二人组继续跟进，看着她要去的方向，尤浩大致确认了她的行径。
成大老板生意兴隆，蒸蒸日上财源广进，这些年活得相当滋润，樊简时不时出来掰头一下都成了日子调剂品。
他们走后，温度问林思羽怎么不上去暴打山寨货？
林思羽叹了口气，心思奇异，她觉得太像了，说话的语气神态，举手投足都很萧念，她真有点从心。
况且，她哥都不急，她急啥？再观察观察，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刚才虞美然打电话来了。”
“然后呢？”
“要什么然后？我挂了。”
林思羽一时没话辩驳，让虞美然来这是挺不方便的，有大明星的地方就有狗仔，拍到谁都行，拍到姐……额，这个疑似仿品就乱了套了。
温度见她不说话，“不跟了？”
林思羽摇头，长了个扶梯旁的长椅坐下，“东西还在这，人还能丢吗？”
温度蹲点了一整天，跟到现在放弃让他心痒难耐，他摆摆手决定自己跟上去。
结果刚上车，副驾门开合间一气呵成，温度无语问道：“您不是不来？”
“没有我你这智商容易狗蛋，走走走，废什么话？”林思羽戴上耳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两人磨磨蹭蹭跟到4s店外的时候，今萧已经在店里挑选好了送给楚辞的车子，正在和经理对接签合同。
尤浩和林夏侯低调地在楼上关注，林夏侯说了句，“他要买车我可以理解，要送给楚辞我就不能理解了。”
就……挺酸的？
他认识她多少年了，她送她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奶茶铺子的股份。
想到奶茶铺子，林夏侯心里莫名平衡了些。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眼前人的身份，毕竟送人礼物还如此直接的人除了萧念没别人。
是的，购车之前，萧小姐打电话和正主要到了他的身份证，在店里弄了复印件以后，现在畅通无阻地在签合同。
当真是别致的礼物和惊喜呢。
…………
“这里可以租车吗？”签完合同，今萧又问。
经理点头表示可以。
就这样，萧小姐用一个小时，如同买大白菜似的随意态度签了辆三百万的车子，并且用十分钟短租了一辆代步车。
“生活挺滋润。”这话是尤浩说的。
他在萧念跟前向来没有富裕过，以前是，现在看来还是一样，一如既往地穷。
今萧开着自己租的代步车又回到那片商圈，没急着去婴儿用品店里取东西，四处转了转，期间还去珠宝店选购了长命锁，看型号是给小宝贝买的。
林夏侯和尤浩最后止步于女士用品店，二人略微不自在地转头进了对面的品牌店，正好坐下来歇歇脚。
“她以前也不爱逛街啊。”林夏侯拿了个墨镜在试戴，顺带挑了个给尤浩。
尤浩面无表情把中二的超人眼镜放回去，随手拿了个机长墨镜。
两个大男人逛街很快，账是林夏侯结的，那边今萧没一会儿提着东西出来。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萧念当年没死，龙翔把她藏起来了。”
两人没打算再跟，林夏侯坐在椅子上，有些疲倦。
“不重要了。”
尤浩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林夏侯无声笑了，是啊，不重要了，她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
“林思羽。”
扯着温度准备默默路过的林思羽冷不丁被叫停，她脸色苦了苦，转头讪笑，“哥，好巧，你也在这呢！”
林夏侯神色淡淡看着她。
林思羽就怂了，把今天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林夏侯听完，只说了句，“别跟着，吓跑了就找不到了。”
“哦哦……嗯？吓跑了？哥，你是说那真是我姐吗？”林思羽反应过来，有些奇异地目光看向林夏侯。
“当年车祸现场没找到她的dna。”
半天，林夏侯给了个比较正面的回应，这是最好的，也最挑不出错处的回答。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也曾有过另一段光景，一段光怪陆离的短暂光景……
“别惊动谁，也别打扰她，做好自己的事情，知道了？”林夏侯大多时候是温和的，除了现在，他是真的怕不懂事的小孩们跑到她跟前东拉西扯。
“我懂！我保证！”林思羽听他的话，不疑有他。
看林思羽咕噜转的眼珠子就知道她又脑补剧情了，但那也不重要了，在事情还没明朗前，至少不会有人去打扰到她。
而且，看楚辞的样子，似乎也是这个理，林夏侯看向楼上某个位置，否则他不会让人暗中跟着萧念。
尤浩却在看其他地方，他看见了北淼，二人目光短暂对接，接着各自移开。
他想，北淼应当也识得楚辞，或者说识得玄觐，这个世上要说谁和萧念最接近，非北淼莫属，北淼是萧念的影子，影子不会跟错人。
────
楚辞在商圈出口等到了今萧，他看着她车里大包小包的东西，目光扫视一圈，最后看向她。
“我的礼物呢？”
今萧给他看自己拍的照片，她刚才拍了照片的。
楚辞看着手机上的车子忍俊不禁，揉揉她的发，“这么大方啊？”
今萧却问：“不喜欢吗？那下次给你买别的，手表或者别的什么，你和我说，我会记着的。”
她没说房子，因为想起来他家里好像是当地有名的房地产大鳄，借花献佛不太真诚。
“没有，我很喜欢，让阿萧破费了。”楚辞把他搂进怀里，声色温柔，像今天的雪，轻轻柔柔，怕惊到她似的。
今萧回抱住他的腰，他身上没有烟草味，想来是不抽烟的，她鼻尖微动，又好像嗅到了别的气味，形容不上来的滋味，淡淡的，很好闻。
“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样东西。”今萧从他怀里出来，翻出精致的小袋子。
楚辞打开盒子，然后眼里涌上笑意。
“阿萧给我戴。”
是枚男士戒指，银灰素戒，和她那枚有些相似。
今萧的心思很简单，他送她戒指是表达心意，她接受了他的心意，现在这枚戒指也是同理，她对他是一见钟情，一眼钟意。
“除了我，谁都不能摘。”她有些霸道。
左手无名指迎来它的归宿，楚辞看得有些眼热，心里滋味一点点的，像被人给凿开似的。
等她的戒指，等了很久。
如今，夙愿终成。
雨城今年的冬天，雪花温柔，天神和小神主在同一片天空下，拥有了彼此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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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机前一刻他反反复复端详那张相机中临时保存下的人像照，心中念头翻来覆去，她很像，像极了萧姐长大的样子。
………
从机场到到市区需要一个小时，尤浩只用了半小时赶到九天。
萧若生周末作业，画风景画，他看上了西边临江水色。
九天顶楼筑起玻璃墙，头顶是智能化天花板，能够自动检测天气情况收放自如。
龙翔在旁替他开颜料盒，不远处萧若生架势很足的下笔开整，他身上是林夏侯给买的画家服，有模有样戴了顶南瓜帽。
“老舅！”
小孩画了一阵，哒哒哒跑过来，拼接款式的背带裤沾了五彩的颜料。
“讲。”
“要白色的！”
龙翔把开好的颜料递给他，“别洒了。”
萧若生点点头，双手接过来，原路返回时不敢再跑了，小步小步走着。
小孩不让他靠近，龙翔尊重他，只远远地在后头看他在画架前忙活，萧若生性子相对安静，特别是做事情的时候，格外认真专注。
龙翔把各种颜料都开了遍放在箱子里，自己净了手处理公务，昨儿下了场雪，今儿不见天光，倒是雾蒙蒙的，向远处俯瞰是有种朦胧美感。
九天顶楼四周栽种了花草，好好的会所天台给装修成了家庭后院，如今一年四季花常开，草木常青，当初小孩生日就在这过的，摆起桌椅，架起秋千，挂起彩灯，倒是好看。
龙翔捧着文件签署，不时抬头看看，萧若生时而握笔思考，时而潇洒挥笔，时不时还小声嘀咕些什么。
庞祈带着秘书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爷，公司找。”
庞祈不由得放轻声音，秘书亦是深谙，小声地汇报起公务。
龙翔听着，不时说上两句，秘书一一记下。
庞祈再次上来时，两人公务告一段落，他把水果饮品放桌上，送秘书下楼。
开电梯的时候听见龙翔喊了声。
“萧不息。”
“我在呀！”
小孩没有回头，应答却很快。
龙翔摆放吃食，说道：“过来歇会儿。”
“老舅，我快画完啦！”
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的，不自觉有些撒娇的意味。
庞祈看见龙翔重新把吃食装好，由着小孩子自己安排。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庞祈无声笑了笑，姓萧的各个都是小主子，龙翔是自然而然宠习惯了，谁能想到喜欢养鱼的龙爷如今奶孩子也自成一套。
庞祈亲自将秘书送到九天外，一辆车子在庭前急刹，尤浩来势汹汹下车，车门砸得通天响。
“尤总？”
“阿浩，你……”
尤浩没理会二人，连走带跑闯进九天。
庞祈见他面色不善进了电梯，匆匆和秘书道别，自己也紧跟上去。
“老舅，我画完啦！”
萧若生站在画架前，他抓着笔，哒哒哒跑过去握住龙翔手指，“请老舅看画。”
龙翔顺从地走过去。
画架给小孩用的，小小的一个，龙翔干脆半蹲，萧若生脸色有些红润，不知道是用了脑的缘故还是因为羞的。
小小的人儿，总有萌点。
龙翔瞧着那画觉得很奇妙，临江雾色中高楼耸立，五爪游龙浮光掠影，萧若生用色个性，渐变的灰黑两色几乎覆盖全景，唯有楼宇塔顶亮起明灯。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抹亮色问。
萧若生抿唇，小脸半垂，小声说了两个字。
龙翔听清了。
他遂问：“一年四季，冬去春来，你喜欢冬天还是春天？”
萧若生说：“冬天太冷了。”小孩看着画，只说了这么一句。
龙翔把他抱起来，往玻璃墙前一站。
“你妈妈也是个怕冷的人，每年冬天就冻得耳朵通红。”
萧若生坐在龙翔臂弯中，安静地听着。
“你妈妈啊，开春懒倦，盛夏嫌热，满秋困乏，挑剔娇气得很，也是个很好相与的人，你对她好，她会加倍疼你，是个能将心比心的重情之人。”
“她来这世上一遭，吃了很多苦头。”
天道让她生不逢时，第一世先遇见冘玄凡身，成为他的家宠。
听坊间传闻自开了情智，慢慢地修炼成了小妖，他是镜中花水中月，触不到捞不起，所幸小妖心智不成熟，爱恨都弹指一挥间；彼时玄觐凡身不过是他门下看柴火的小厮，小妖贪嘴，夜里到后厨找吃食，那是他们的初识，一来二往，小妖放下戒备化成真身，年少而慕少艾，她亦动了情。
那场西山的话本里，冘玄是大公无私的天下正义，除妖正道，玄觐因爱生念，步步艰难步步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保全心爱之人，小妖情智随着年岁愈发成熟坚定，未开化时一日三餐，长大却是伴随风雨的血和泪……
他们的结局是凡尘俗套，小妖顺应天意了断自己，冘玄还是那个不染尘的天上月，玄觐却因念生怨，他食了小妖的血肉，走火入魔，西山民不聊生，血流成河，最后与冘玄同归于尽。
冘玄看似平安渡，实则不过一场空，天道让他入凡尘修情缘是为了渡七情过六欲，如若生来无情爱便可永登极乐，那这世上可太多例外，天道是想让他悟省“知世故而不世故”以静自身。
玄觐败了，他败给了小妖，败给了天道注定。动了情的凡身可以成魔，何况他是天生之子，星象斗转，乾坤异象，他被几位合手压制在了西境荒山，永生永世不得出结界半步。
应天而生的小妖死得惨烈，天道让她入了轮回之路。
“干爸…”
萧若生朝后喊了声。
龙翔转过身，三爷好似当年，黑色衬衫散漫，眼眸寂静，腕间串珠仿佛从未离身，圆润生亮。
尤浩就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轻微颤栗，他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也哭了。
这世俗的俗事让人为之发笑，但尤浩等到了这俗事里的美好，他等到了久别重逢，也看到了来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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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风第三天清晨，天色是冬月特有的阴沉灰，今萧站在窗畔醒了醒神，她的心情与天色大相径庭。
意外之旅寻到意中人。
预料之外的浪漫情节。
.........
早八点，今萧打开房门，迎接她的是手持鲜花的楚先生。
“鲜花配美人。”
很轻佻的一句话，但今萧喜欢听，因为送花的人英俊帅气。
是一支香槟玫瑰。
“可以牵手吗？”
今萧抬眸笑笑，将手提包交到他手中，
楚辞欣然接受，同她一齐走着，按电梯，让女士优先。
电梯厢里，今萧问他：“为什么是一支？”
楚辞说：“希望第十支玫瑰可以约到女朋友一起看星星，不过现在情况有变。”
今萧拨弄着花瓣，闻言抬头看他。
“本来想一支玫瑰可以牵女朋友的手，是我高估了自己，阿萧不满意，只让我提包。”楚辞笑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今萧只看着他，说道：“可是我比较喜欢歌剧玫瑰。”今萧撩开一侧头发，露出耳饰，精致小巧的花样耳钉。
然而楚辞只注意到她微微泛红的指尖和耳后根。
爱美的小姑娘遇上冬天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楚辞有些无奈的样子，“这可就难办了。”
今萧浅浅一笑，“没发现你这么会贫。”
电梯楼层不断跳转，“所以可以牵手吗？”楚辞再次伸出手。
她的手搭上他的掌心，掌心收拢，楚辞抓住了他的世界。
他的手很暖和，这是今萧的第一个想法。
初雪降临以后，冬月迎来它的雪季，昨夜又下起淅淅沥沥小雪，房檐堆积了层雪白。
“走这边。”
今萧不疑有他，被他牵引着朝前。
左拐右拐的，今萧才知大名鼎鼎的楼兰阁内别有洞天，繁花似锦的小花园以及独树一帜、圆滚滚的玻璃房。
雪花籽片片飘零，今萧伸手轻轻接住一片，抬眸时发现他正看着她，他眼含笑意，也容纳着她的样子。
楚辞轻抚她的发，他说：“给你个惊喜。”
他牵着她的手走进那座圆滚滚的玻璃房，推开门，今萧看着满室歌剧玫瑰，还有玫瑰中间两个雪人，有些惊讶。
她问：“你查我了吗？”
楚辞说：“昨天经过花店，你说店里的歌剧玫瑰不够娇艳。”
今萧没有回答，她走到两个小雪人跟前，看着小雪人头顶的车夫帽，她伸手摸了摸。
“故意买走车夫帽，特意和你坐一班机，馄饨店的偶遇。”
身后响起楚辞的声音，今萧转身看着他。
“阿萧，我对你是蓄谋已久。”楚辞说着，缓缓地单膝跪地，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枚戒指，“我和你的一步之遥是你回头的距离，九十九步我走得，最后一步我们慢慢来。”
今萧昨晚在酒店杂志上看见过他的新闻，是楚辞，而非楚觐辞，个中翘楚的简历，首屈一指的家世，得天独厚的好皮囊，眼前男人占尽了所有好处。
这样的男人很危险，突然坦白的蓄谋已久很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具有巨大的诱惑，基于他的皮囊，加分的家世背景，很难让人不困惑，很难让人不去好奇，好奇他口中的蓄谋已久。
猎人精心编织了网袋，正在引诱着猎物深陷。
“所以，楚觐辞，你是在有恃无恐吗？”
猎物只是观望还未曾踏足呢，猎人收网太早了。
“是。”
对于她的纵容，他从来不曾患得患失，因为她心有偏爱，哪怕对他的喜欢只有九十九分，爱意不过半，他仍然可以在她的纵容里持宠生娇，有恃无恐。
今萧走到他跟前，指腹轻触戒指，她说：“我之前想，你这样的男人，数钱的样子也一定很迷人。”
楚辞望着她。
今萧却没了下文。
玻璃房单向透视，可以看见屋外洋洋洒洒的雪花，不符合冬月景色的，不只有小花园的满园春色，还有鼻尖渲染的玫瑰香。
楚辞轻握住她的指尖，认认真真问：“所以阿萧，愿意做我的富贵闲人吗？”
今萧指尖微动，无名指便多了圈指环。
楚辞垂眸轻吻她的玉指，他的阿萧，向来是喜欢晒着太阳小憩的猫儿，爱与恨简单而直白。
今萧却在想，浪漫一时意动，感情虚无缥缈，有算计的别有用心胜过别无所求的虚浮。
说她怪癖也罢，这是她给自己找的安全感。
与其困在城堡做不谙世事的帝王，亲临战场的将军才更有睥睨天下的资格。
小神主生来一遭，实为算计，天神不信天命，一次次替小神主逆天改命，他为了她，亦为了他的情有所回应，执着生念，他谋得了长长久久。
──
虞美然和付乐在酒店宿了一夜，在楼兰阁吃了早点准备打道回府。
两人闺蜜装，里里外外裹紧了，脸上还戴了墨镜，可谓是连根头发丝都不露。
没办法，说虞美然火，付乐跟着她也挺火，小闺蜜的烦恼也就这了。
付乐喊了车在楼下等，然而在大堂遇见了鬼鬼祟祟的温度和林思羽。
“他俩……是在一起了吗？”付乐小声问道。
虞美然瞥了眼，道：“做对狐朋狗友挺好。”
说起来不该认识，这二位年纪和他们差了些年纪，况且多事之秋的青春期，在圈里照面点头之交罢了，但尤浩是认识林思羽的，林夏侯的堂妹，且林家位置在那摆着，都是矜贵的主儿。
所谓朋友的朋友，就是如此。
互不干扰，各自错开，司机在出口候着，见二人出来替她们拉车门。
上车屁股还没坐热，付乐回味似的琢磨，“我刚才怎么好像见到尤浩车子了？”
二人降车窗朝外看，果然见到了熟悉的车牌号。
付乐无比良好的视力看过去，“那是林夏侯吧？他昨天不回景洲了吗？”确定副驾上的人是林夏侯本人。
“问问…”付乐打开关机状态的手机，这才发现群里炸了天了。
微信消息接踵而至，提示音迟缓地响起，显些卡死，牲口群炸了，几个私聊群同样被99＋刷屏。
付乐拧眉先打开欧阳复对话框，然后小乐酒头顶轰然震惊了！
“生了…生了？”
虞美然不明转头，付乐给她看手机，欧阳复拍了张小baby的影子。
虞美然却道：“早产了？”
付乐转道欧阳复朋友圈，昨天夜里七点钟生的，母子平安。
付乐笑，“还真让不息小朋友说对了，是个男宝。”
虞美然让司机转道城东，去备些补品送给秦晴。
同一个时间，今萧也在想准备什么送给产妇和小宝。
楚辞和她十指紧扣，说：“你开心就好。”
“那是你的朋友。”今萧抱着他胳膊，抬头看他。
“我的朋友，所以呢？”楚辞问。
今萧说：“我的体面是你的脸面。”
楚辞听着就笑了，“我的体面和脸面较之与你微不足道。”
今萧挑眉，“你不要邀宠。”
楚辞没反驳，“邀宠也不行吗？阿萧还没有送过我礼物，却有人后来居上。”
今萧停下来问他，“想要什么？”
查过也好，留心观察到都罢，歌剧玫瑰她喜欢，单膝跪地告白的郑重她也喜欢，既然如此那就礼尚往来，这很公平。
“想要阿萧每天多喜欢我一点。”楚辞扶着她的头，在今萧眉心轻轻一吻。
楼兰阁对面停车位，林夏侯和尤浩眼神死死地盯住相拥的侣人。
林夏侯握着腕间的红绳，道：“走。”
尤浩沉默地驱车跟上前方的车子。
是林夏侯说昨天在楼兰阁见到与萧念相似的人，正好遇见林思羽，她说有山寨货和姐长得一模一样，还勾搭上了楚辞。
这才有了如今这出守株待兔。
两张车子刚走没多久，虞美然和付乐车子重回楼兰阁，雨城牲口群说楚辞在楼兰阁精心准备了告白仪式，有人就有手段，拍到了些边角料。
第一张，楚辞正装考究，手持玫瑰进电梯。
第二张，楚辞右手拎包，左手牵美人，男才女貌好不登对，女人长相模样与萧念像足了十分。
第三张，春意盎然的小花园，女人右手指尖多了圈戒指。
付乐捏着手机，安抚地看向虞美然，两人一道下车直接找来大堂经理，一番交涉以后得知两人已经离开。
付乐问她，“这位小姐是住在这里吗？”
事关客人隐私，经理这次只笑不语。
虞美然在旁拿出手机，从陈七那搞到温度电话，一通电话过去，温度秒接。
“我是虞美然，你哥现在在哪？”虞美然长驱直入，直接表达来意。
温度这边正开车呢，他莫名其妙，不太想告诉，林思羽却抢过话头，“我是林思羽，我们在去城东的路上，我哥和尤浩哥的也在跟楚辞的车子。”
林思羽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是知道一些的，萧念姐和虞美然以前玩得来，今天这场面，她哥都在场，她完全不怵的！
电话挂断，虞美然沉吟片刻，然后对付乐说：“去市医院。”
欧阳复大早上联系不到，但他凌晨说遇到了绝对想不到的人，应该和就是楚辞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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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方人马紧赶慢赶往医院集中，而并不在市医院的欧阳复正一边照料媳妇，一边往监护室跑，昨天夜里也没睡多久，秦晴还没醒，他就在监护室外头，隔着玻璃守了养在保温箱的儿子大半宿。
猝不及防的早产，秦晴除了头两个月的妊娠反应，之后几乎是舒舒服服没受什么罪的，哪想到生产的时候遭了大罪，生了三个小时，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憔悴惨白闭着眼的样子把欧阳复吓坏了。
“你快去看看儿子，我不需要你照顾，他还小，害怕怎么办？”秦晴靠在床头，欧阳复正给她喂吃的。
秦晴妈推门进来就听见这话，她说：“你这孩子可让欧阳歇歇吧，他昨儿守了大半宿，后半夜你喊不舒服，他又照顾你半宿，可别把人累垮了！”
欧阳复给秦晴擦嘴，他笑呵呵的说没事，“妈，你坐这陪晴晴聊会天，我去倒点热水。”
秦晴妈刚想说不用，被女儿抢了先。
秦晴拉住欧阳复的胳膊，嗔怪道：“我告诉你啊，你不要多想，昨天都是意外，谁能预料到意外呢？你儿子想出来那天王老子都挡不住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回去歇歇睡一觉，等傍晚再来，我这里有护工照顾，我还等着你照顾我坐月子呢，你到时候可别嚎！”
欧阳复听她这话显些又湿了眼眶，秦晴失笑，捧着他的脑袋，指腹给他抹眼泪，小声逗他，“别哭，你岳母还在呢，别闹笑话，新手村爸爸要稳重呀！”
秦晴妈只当没听见，在一旁整理些零碎东西，女儿女婿感情好比什么都好，很多事情都是将心比心，你疼我我也疼你，她这个家长呀没必要多掺和。
欧阳复被哄好了，他离开的时候遇上他爸来，欧阳爸也很开明，也就是着急的时候多责备几句，今天再看到儿子这副毛糙的狼狈样子，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父子之间不需要太多话，都在心里。
秦晴妈招待了亲家，又重提了一遍转院的事情，欧阳爸没意见，表示只要对孩子好怎么都成。
“护工不够就再请一个，月子可要做好，从前我家那口子就是月子里着凉，落下腰疼的毛病，这些可不是小事。”
这就是劝上了，秦晴忙摇头，“爸，我不转院，孩子还在这边呢，我这个妈妈走了算怎么回事？”
秦晴妈给她戴好帽子，边说：“没说让你现在转，等过几天宝宝情况稳定了再过去，那边的产后院设备什么的都比较规整，对你好，对宝宝也好，可以相对舒服就不要委屈将就自己。”
欧阳爸在旁点头，道：“到时候让主治医陪着转院，稳妥些。”
秦晴妈也同意，“你的主治医生说了，宝宝的情况还是不错的，比一般的新生儿要强壮很多呢，到时候都商量着来，现在就是你们商量。”
两个人轮番上阵，秦晴说不过，只好推脱给欧阳复，说让他做决定。
秦晴妈这回放心了，转院的提议欧阳复昨晚就说通了，如今都好办了。
身为男士的欧阳爸也做不了什么，远远地去看了眼小孙子就告别了，留秦晴妈在病房照顾。
秦晴现在精神好得很，就是还不太能下地走路，玩手机的要求被亲妈给否了，她思维欢脱地和医生要了本字典，说要给宝宝起名字。
这翻着翻着，不免想到那会儿兵荒马乱的事情，想起萧念，想起楚辞，她傻乎乎地模样说：“妈，你说真有人能起死回生吗？”
秦晴妈看她一眼，“都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傻乎乎的？”
秦晴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想她认错可以，但是楚辞会认错吗？他当年可喜欢萧念了，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楚辞，他那样的人动了心可真是要了命吧？
“妈，你还记得虞美然吧？”
“记得，怎么了？”
秦晴思维发散广阔，想起了正事，把事情一兜，秦晴妈大感震惊，“这么说，她那肚子里怀的不是虞家的？”
“理论上是这样，美然还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她怀孕，这不是听说她常在美容院出入，美然让我帮帮忙。”秦晴话点到为止。
秦晴妈本就对这个女儿有所亏欠，这些年是尽心尽力想要补足，一听这话就道：“这还不简单，我让人上门去登记资料，就说是为新项目收集信息。”
秦晴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妈你不知道，那位可谨慎了，听说在她们太太圈名声可好了，要不美然不会找到我帮这个忙了。”
秦晴妈不以为意，“她真心虚就不会填真实资料，但这项目是针对孕妇研发的，她要真的在乎肚子里孩子就不会作假，何况也没有人知道虞总当年做了那样的手术，有所图的人心里总归会有所计划的，那美然肯定是想通了这点才找的你。”
秦晴：“妈，你还挺聪明。”
秦晴妈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你再躺会，等晚上欧阳来了，让他带你去看宝宝。”
…………
三张车子前前后后在城东一处商圈停下，楚辞在这边有个应酬，他让她在附近转悠会，看场电影什么的，等他一起去医院探望。
玫瑰留在了车里，今萧提着她的手包进了大楼。
楚辞目送她进了大门，转身时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这才驱车离开。
林夏侯不知道沉眠山东的事情，把《菩提愿》当杜撰故事看，尤浩却从楚辞身上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楚辞回来了，或者说，是玄觐回来了。
温度猫车里半天没敢抬头，“走了吗走了吗？”
回应他的是林思羽“砰”地关门声。
“诶你等等我！”温度锁车，小跑跟上。
今萧不知道她身后跟了这么多尾巴，她在服装区逛了一圈，入眼一家婴儿用品店，她走了进去。
普天之下属导购最是热情，见今萧漂漂亮亮的模样，热情更是上了一层楼，销售用词层出不穷，一件衣服能夸成天上头地下无。
“嗯。”今萧礼貌地应了声。
导购：“………”
跟进店里的尤林二人组失笑，林夏侯说：“挺像萧姐的性子。”
尤浩点点头，还是沉默着。
“这个款式，要两件。”今萧看中一件浅绿色的宝宝睡衣，颜色悄生生的，最适合小宝宝了。
导购热情不减，问要多大的。
今萧迟疑了，唇瓣微抿，她在心里想想早产儿或许得在保温箱待两个月，便道：“三个月大的孩子。”
“好的女士，”导购见她眼睛不眨买下这两件新款，看出她的家底，又趁机推销了其他款式和婴儿用品。
东西买多了不好提，导购贴心道店里可以配送。
今萧没后悔自己买太多，倒是后悔方才应该直接要了楚辞的车子，好留东西。
说到车子，今萧心里倒是有个想法，“衣服先在店里寄存，我会回来取。”
导购表示完全可以，非常热情地送走了财神爷。
今萧离开店铺，打开手机导航，她刚才在来的路上看见了4s店。
“她是要买车？”尤浩开口说了今天第一句话。
林夏侯不置可否，笑笑不说话。
城东这片商圈几公里外有家成宥的分店，有且仅有，最近新进引进的国外品牌，广告牌很瞩目，是萧念从前喜欢的张扬的正红色。
今萧拦了辆出租车，尤浩二人组继续跟进，看着她要去的方向，尤浩大致确认了她的行径。
成大老板生意兴隆，蒸蒸日上财源广进，这些年活得相当滋润，樊简时不时出来掰头一下都成了日子调剂品。
他们走后，温度问林思羽怎么不上去暴打山寨货？
林思羽叹了口气，心思奇异，她觉得太像了，说话的语气神态，举手投足都很萧念，她真有点从心。
况且，她哥都不急，她急啥？再观察观察，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刚才虞美然打电话来了。”
“然后呢？”
“要什么然后？我挂了。”
林思羽一时没话辩驳，让虞美然来这是挺不方便的，有大明星的地方就有狗仔，拍到谁都行，拍到姐……额，这个疑似仿品就乱了套了。
温度见她不说话，“不跟了？”
林思羽摇头，长了个扶梯旁的长椅坐下，“东西还在这，人还能丢吗？”
温度蹲点了一整天，跟到现在放弃让他心痒难耐，他摆摆手决定自己跟上去。
结果刚上车，副驾门开合间一气呵成，温度无语问道：“您不是不来？”
“没有我你这智商容易狗蛋，走走走，废什么话？”林思羽戴上耳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两人磨磨蹭蹭跟到4s店外的时候，今萧已经在店里挑选好了送给楚辞的车子，正在和经理对接签合同。
尤浩和林夏侯低调地在楼上关注，林夏侯说了句，“他要买车我可以理解，要送给楚辞我就不能理解了。”
就……挺酸的？
他认识她多少年了，她送她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奶茶铺子的股份。
想到奶茶铺子，林夏侯心里莫名平衡了些。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眼前人的身份，毕竟送人礼物还如此直接的人除了萧念没别人。
是的，购车之前，萧小姐打电话和正主要到了他的身份证，在店里弄了复印件以后，现在畅通无阻地在签合同。
当真是别致的礼物和惊喜呢。
…………
“这里可以租车吗？”签完合同，今萧又问。
经理点头表示可以。
就这样，萧小姐用一个小时，如同买大白菜似的随意态度签了辆三百万的车子，并且用十分钟短租了一辆代步车。
“生活挺滋润。”这话是尤浩说的。
他在萧念跟前向来没有富裕过，以前是，现在看来还是一样，一如既往地穷。
今萧开着自己租的代步车又回到那片商圈，没急着去婴儿用品店里取东西，四处转了转，期间还去珠宝店选购了长命锁，看型号是给小宝贝买的。
林夏侯和尤浩最后止步于女士用品店，二人略微不自在地转头进了对面的品牌店，正好坐下来歇歇脚。
“她以前也不爱逛街啊。”林夏侯拿了个墨镜在试戴，顺带挑了个给尤浩。
尤浩面无表情把中二的超人眼镜放回去，随手拿了个机长墨镜。
两个大男人逛街很快，账是林夏侯结的，那边今萧没一会儿提着东西出来。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萧念当年没死，龙翔把她藏起来了。”
两人没打算再跟，林夏侯坐在椅子上，有些疲倦。
“不重要了。”
尤浩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林夏侯无声笑了，是啊，不重要了，她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
“林思羽。”
扯着温度准备默默路过的林思羽冷不丁被叫停，她脸色苦了苦，转头讪笑，“哥，好巧，你也在这呢！”
林夏侯神色淡淡看着她。
林思羽就怂了，把今天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林夏侯听完，只说了句，“别跟着，吓跑了就找不到了。”
“哦哦……嗯？吓跑了？哥，你是说那真是我姐吗？”林思羽反应过来，有些奇异地目光看向林夏侯。
“当年车祸现场没找到她的dna。”
半天，林夏侯给了个比较正面的回应，这是最好的，也最挑不出错处的回答。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也曾有过另一段光景，一段光怪陆离的短暂光景……
“别惊动谁，也别打扰她，做好自己的事情，知道了？”林夏侯大多时候是温和的，除了现在，他是真的怕不懂事的小孩们跑到她跟前东拉西扯。
“我懂！我保证！”林思羽听他的话，不疑有他。
看林思羽咕噜转的眼珠子就知道她又脑补剧情了，但那也不重要了，在事情还没明朗前，至少不会有人去打扰到她。
而且，看楚辞的样子，似乎也是这个理，林夏侯看向楼上某个位置，否则他不会让人暗中跟着萧念。
尤浩却在看其他地方，他看见了北淼，二人目光短暂对接，接着各自移开。
他想，北淼应当也识得楚辞，或者说识得玄觐，这个世上要说谁和萧念最接近，非北淼莫属，北淼是萧念的影子，影子不会跟错人。
────
楚辞在商圈出口等到了今萧，他看着她车里大包小包的东西，目光扫视一圈，最后看向她。
“我的礼物呢？”
今萧给他看自己拍的照片，她刚才拍了照片的。
楚辞看着手机上的车子忍俊不禁，揉揉她的发，“这么大方啊？”
今萧却问：“不喜欢吗？那下次给你买别的，手表或者别的什么，你和我说，我会记着的。”
她没说房子，因为想起来他家里好像是当地有名的房地产大鳄，借花献佛不太真诚。
“没有，我很喜欢，让阿萧破费了。”楚辞把他搂进怀里，声色温柔，像今天的雪，轻轻柔柔，怕惊到她似的。
今萧回抱住他的腰，他身上没有烟草味，想来是不抽烟的，她鼻尖微动，又好像嗅到了别的气味，形容不上来的滋味，淡淡的，很好闻。
“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样东西。”今萧从他怀里出来，翻出精致的小袋子。
楚辞打开盒子，然后眼里涌上笑意。
“阿萧给我戴。”
是枚男士戒指，银灰素戒，和她那枚有些相似。
今萧的心思很简单，他送她戒指是表达心意，她接受了他的心意，现在这枚戒指也是同理，她对他是一见钟情，一眼钟意。
“除了我，谁都不能摘。”她有些霸道。
左手无名指迎来它的归宿，楚辞看得有些眼热，心里滋味一点点的，像被人给凿开似的。
等她的戒指，等了很久。
如今，夙愿终成。
雨城今年的冬天，雪花温柔，天神和小神主在同一片天空下，拥有了彼此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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