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芍正在满脸不悦地罚抄着《伤寒杂病论》。
白芷收拾好药箱，嘱咐她哪儿也不许去。
楼下，阿衡已等候多时。
一路上，阿衡一直嘱咐：“白公子，此去可要当心啊。这当官的都不好惹，要是治不了，就赶紧求饶。”
白芷笑了笑：“难不成，那将军还能吃了我不成。”
“这坊间传闻说，将军活脱脱一个冷面杀手，我也没见过。认怂保命总没错。”
“行，我记下了。”
“白公子，将军府就在前面，您多加小心。”阿衡说完，便继续去另一条巷子卖茶水了。
白芷看着这将军府的牌匾，一股威严之气袭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快就要见到他了。
将军府门口，管家正送太医离开：“今日，辛苦徐太医。”
徐太医一句话都不愿多说，只作揖回了个礼，便悻悻地离开了。
“麻烦通传一声，今日揭榜郎中求见。”刚走没多远的管家，闻声折回来。
“今日揭榜者，是你？”
“正是。”
管家虽一脸难以置信，但还是尽力表现出应有的尊重和礼貌。“大夫，请随我来。”
绕过前厅、中堂，来到西苑老夫人的住所。
一进门，便见一黑衣男子，背手立于床前。仅一撇，白芷便感受到了那人的凌厉，总觉那和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将军，大夫到了。”
他，仍一动不动，只低应了一声：“嗯。”
管家回过身来请白芷坐下，倒上茶水，低声道：“您先歇息片刻，待会儿再问诊。”
白芷知趣地点了点头。
茶水，热气已散尽。管家下去吩咐备新茶和糕点，此刻，屋里只有白芷、将军和熟睡的老夫人。
屋内，除了老夫人时不时的喘息声外，鸦雀无声。
白芷觉得周遭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心里甚是拘束。她抬眼扫了那背影一眼，仅仅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白芷心里莫名地多了些许恐慌和不安。她紧紧地握住了茶杯，眼睛死死盯着茶水，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许久，白芷觉得似有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很沉重。是将军，在看她。
白芷转过头去，正好迎上了将军的目光。好一张冷峻的面容，眼神中夹杂着刺骨的寒意。
“你就是今日揭榜的大夫？”
白芷欲起身回答。
他却先冷冷地说了一个字：“坐”。
他也在床边坐了下来。
白芷以为他可能是质疑她的医术，没想到他却只字未提，只问了句：“管家可跟你交代了我母亲的病情。”
“是，来时已交代清楚。”
“嗯。”
咳咳咳，老夫人咳醒了过来。
“母亲，醒了。”
老夫人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
白芷拿着药箱，走进床边，替夫人号了号脉。随后，取出银针，在夫人手臂和脖颈处各施了2针。
“夫人，呼吸可顺畅些了？”
“好点了。”
“夫人平日除了咳嗽无力，可有别的症状？”
“母亲，偏头疼，吃不下饭”，将军关切地答道。
门外，管家已取来这半月的药方，正匆匆赶来。
白芷看了看，不觉皱了皱眉。
“大夫，这可有何不妥？”管家不解地问道。
“这药方中的阿胶，性甘，确有止血之效。但有碍消化，血滞内淤者不宜使用。想来，这夫人之病，是滋补过剩，致身体虚空。”
“那大夫可有应对之策？”
“根据脉象看，老夫人应是阴虚劳热所致的咳血头疼，心胸郁结。我重新写两副方子，按方吃药，三日必有好转。”
管家接过药方，面露难色，“这第一幅方子，银花、连翘、陈皮、赤芍，府中就有。只是这象贝母，倒是没听过。”
“象贝母，味苦而性寒，多产于江浙一带。应当是不难寻。尽量选形状如元宝的贝母，效用最佳。这第二幅方子，好备些。取白芷、川芎、细辛这几味药，研成粉末，吹入鼻中即可。”
“行，我这就命人去备药。”
问诊完毕，白芷取下夫人身上的银针，夫人又昏睡了过去。
“第二幅方子，用上，今夜夫人能睡个好觉。”
将军点了点头，躬身道：“多谢大夫。敢问大夫如何称呼？”
“白远志。”
“可否劳烦白大夫，帮母亲用完药再走，稍后我差人送您回去。”
白芷点了点头：“烦请将军领路药材房。”
将军府果然很大，从西苑走到药材房，足足半盏茶的功夫。
“远志兄，将军府所有的药都在这儿了，需要什么您自取。”将军做了个请的姿势，请白芷进门。
药材房三面都是药柜，约摸着有二百多味药材。
左面，第三排第五列，细辛；
中间，第六排第二列，川芎；
右面，第一排第三列，白芷
……
白芷迅速确定了药材的位置，挨个取出。
等到取白芷时，无奈柜子太高，一下够不到。白芷转身正欲去搬脚蹬过来，将军已站在她身后，取出了白芷。
“是这个吗？”白芷感到一股热气从上方飘来，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将军手中的白芷，她慌乱地点了点头。
白芷把这几味药，慢慢研磨成了粉，分包成五份，带回了老夫人房中。
“将军，麻烦把老夫人扶起来。”
将军侧坐在床边，扶着老夫人。白芷小心翼翼地拿着药粉末，对着老夫人的鼻孔吹了过去。粉末易散，力道一定要慢要轻，只有吹进呼吸道里，方能有效用。
白芷，离将军不过两掌的距离。
此刻，将军才发觉，眼前的这个男人，皮肤很是白皙，有种不和适宜的秀气。他的睫毛很长，眼睛也很美……
“云实？你在想什么？”将军回过神来，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移至别处。
白芷帮老夫人擦干净脸上的余粉，示意将军可以将老夫人放下了。
看老夫人睡得安稳，二人不觉相视一笑。将军这才注意到他鼻尖、唇边也沾了些粉末。
将军伸手欲帮他拂去，白芷警觉地站起身，告辞。
“你的诊金，还没取？”
白芷收拾好药箱，道：“病除，再取诊金也不迟。”
将军点了点头：“三日后，我命人送去。何处去寻白大夫？”
“十里天街，云来客栈。”
说罢，白芷便行礼告辞。
“我差人送你回去，”话尚未出口，人已不见。
白芷一出将军府的大门，便见阿衡正坐在对面的树荫下。见她出来，快速迎了上来。
“白公子，真是小瞧您了，您真能治这怪病啊？”
白芷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为何还没走？”
“原以为，你是招摇撞骗的。想着，你要是矮了板子，我在门口好捞你啊。”
“没想到，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
“我阿衡，平生，爱财讲义。”
两人说说笑笑间，渐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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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收拾好药箱，嘱咐她哪儿也不许去。
楼下，阿衡已等候多时。
一路上，阿衡一直嘱咐：“白公子，此去可要当心啊。这当官的都不好惹，要是治不了，就赶紧求饶。”
白芷笑了笑：“难不成，那将军还能吃了我不成。”
“这坊间传闻说，将军活脱脱一个冷面杀手，我也没见过。认怂保命总没错。”
“行，我记下了。”
“白公子，将军府就在前面，您多加小心。”阿衡说完，便继续去另一条巷子卖茶水了。
白芷看着这将军府的牌匾，一股威严之气袭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快就要见到他了。
将军府门口，管家正送太医离开：“今日，辛苦徐太医。”
徐太医一句话都不愿多说，只作揖回了个礼，便悻悻地离开了。
“麻烦通传一声，今日揭榜郎中求见。”刚走没多远的管家，闻声折回来。
“今日揭榜者，是你？”
“正是。”
管家虽一脸难以置信，但还是尽力表现出应有的尊重和礼貌。“大夫，请随我来。”
绕过前厅、中堂，来到西苑老夫人的住所。
一进门，便见一黑衣男子，背手立于床前。仅一撇，白芷便感受到了那人的凌厉，总觉那和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将军，大夫到了。”
他，仍一动不动，只低应了一声：“嗯。”
管家回过身来请白芷坐下，倒上茶水，低声道：“您先歇息片刻，待会儿再问诊。”
白芷知趣地点了点头。
茶水，热气已散尽。管家下去吩咐备新茶和糕点，此刻，屋里只有白芷、将军和熟睡的老夫人。
屋内，除了老夫人时不时的喘息声外，鸦雀无声。
白芷觉得周遭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心里甚是拘束。她抬眼扫了那背影一眼，仅仅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白芷心里莫名地多了些许恐慌和不安。她紧紧地握住了茶杯，眼睛死死盯着茶水，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许久，白芷觉得似有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很沉重。是将军，在看她。
白芷转过头去，正好迎上了将军的目光。好一张冷峻的面容，眼神中夹杂着刺骨的寒意。
“你就是今日揭榜的大夫？”
白芷欲起身回答。
他却先冷冷地说了一个字：“坐”。
他也在床边坐了下来。
白芷以为他可能是质疑她的医术，没想到他却只字未提，只问了句：“管家可跟你交代了我母亲的病情。”
“是，来时已交代清楚。”
“嗯。”
咳咳咳，老夫人咳醒了过来。
“母亲，醒了。”
老夫人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
白芷拿着药箱，走进床边，替夫人号了号脉。随后，取出银针，在夫人手臂和脖颈处各施了2针。
“夫人，呼吸可顺畅些了？”
“好点了。”
“夫人平日除了咳嗽无力，可有别的症状？”
“母亲，偏头疼，吃不下饭”，将军关切地答道。
门外，管家已取来这半月的药方，正匆匆赶来。
白芷看了看，不觉皱了皱眉。
“大夫，这可有何不妥？”管家不解地问道。
“这药方中的阿胶，性甘，确有止血之效。但有碍消化，血滞内淤者不宜使用。想来，这夫人之病，是滋补过剩，致身体虚空。”
“那大夫可有应对之策？”
“根据脉象看，老夫人应是阴虚劳热所致的咳血头疼，心胸郁结。我重新写两副方子，按方吃药，三日必有好转。”
管家接过药方，面露难色，“这第一幅方子，银花、连翘、陈皮、赤芍，府中就有。只是这象贝母，倒是没听过。”
“象贝母，味苦而性寒，多产于江浙一带。应当是不难寻。尽量选形状如元宝的贝母，效用最佳。这第二幅方子，好备些。取白芷、川芎、细辛这几味药，研成粉末，吹入鼻中即可。”
“行，我这就命人去备药。”
问诊完毕，白芷取下夫人身上的银针，夫人又昏睡了过去。
“第二幅方子，用上，今夜夫人能睡个好觉。”
将军点了点头，躬身道：“多谢大夫。敢问大夫如何称呼？”
“白远志。”
“可否劳烦白大夫，帮母亲用完药再走，稍后我差人送您回去。”
白芷点了点头：“烦请将军领路药材房。”
将军府果然很大，从西苑走到药材房，足足半盏茶的功夫。
“远志兄，将军府所有的药都在这儿了，需要什么您自取。”将军做了个请的姿势，请白芷进门。
药材房三面都是药柜，约摸着有二百多味药材。
左面，第三排第五列，细辛；
中间，第六排第二列，川芎；
右面，第一排第三列，白芷
……
白芷迅速确定了药材的位置，挨个取出。
等到取白芷时，无奈柜子太高，一下够不到。白芷转身正欲去搬脚蹬过来，将军已站在她身后，取出了白芷。
“是这个吗？”白芷感到一股热气从上方飘来，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将军手中的白芷，她慌乱地点了点头。
白芷把这几味药，慢慢研磨成了粉，分包成五份，带回了老夫人房中。
“将军，麻烦把老夫人扶起来。”
将军侧坐在床边，扶着老夫人。白芷小心翼翼地拿着药粉末，对着老夫人的鼻孔吹了过去。粉末易散，力道一定要慢要轻，只有吹进呼吸道里，方能有效用。
白芷，离将军不过两掌的距离。
此刻，将军才发觉，眼前的这个男人，皮肤很是白皙，有种不和适宜的秀气。他的睫毛很长，眼睛也很美……
“云实？你在想什么？”将军回过神来，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移至别处。
白芷帮老夫人擦干净脸上的余粉，示意将军可以将老夫人放下了。
看老夫人睡得安稳，二人不觉相视一笑。将军这才注意到他鼻尖、唇边也沾了些粉末。
将军伸手欲帮他拂去，白芷警觉地站起身，告辞。
“你的诊金，还没取？”
白芷收拾好药箱，道：“病除，再取诊金也不迟。”
将军点了点头：“三日后，我命人送去。何处去寻白大夫？”
“十里天街，云来客栈。”
说罢，白芷便行礼告辞。
“我差人送你回去，”话尚未出口，人已不见。
白芷一出将军府的大门，便见阿衡正坐在对面的树荫下。见她出来，快速迎了上来。
“白公子，真是小瞧您了，您真能治这怪病啊？”
白芷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为何还没走？”
“原以为，你是招摇撞骗的。想着，你要是矮了板子，我在门口好捞你啊。”
“没想到，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
“我阿衡，平生，爱财讲义。”
两人说说笑笑间，渐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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