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很多线头（二）
“不吃饭了？”
“啊大婶，我现在还有点事，你们先吃吧。李学濡的事情...”
“你放心，我和老头子会把她看好的，我们等你回来就是了。”
......
回过神来，我已经开着车在前往刚才警局的路上了。时间应该恰好足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订到302房间了。
老四会给我聊些什么。我想起之前七九五告诉我的罗雅的事情，脑袋微微有些迷糊。
很多年前，我父亲转任到京北市工作，我也便从四川来到了京北这边。在京北待了很久，久到我已经想不起曾经在四川的日子了，而且我在京北也有了很好的朋友。
我们一个团队五个人，按照年龄的大小排列了老大到老五。
当时在排名的时候，我还记得那个很爱粘着我的小女孩的闹腾样子。如果真的按年龄先后，那么她就是名副其实的老五，末尾上的人。她十分地不愿意，吵着要当老大，没办法，我们四个男孩只有按照反过来的年龄顺序来排名次了。
这其中，在小团体内第二小的我，就排成了老二。而那个小女孩的哥哥，因为是第二年长，就变成了老四。
回想起过去的某些事情，内心有一种苦涩的欣慰。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老四他还是没有怎么长变，不过就是不知道我在他的眼里有没有成熟一点了。
罗雅的话...乘着停车等候红绿灯的岔口，我挠了挠脑袋，回想了一下那个很烦的小女孩。过去在小团体时，唯一的小姑娘除了我以外，对别的男生，甚至是她哥，态度都不太好。尤其是她哥的话，两个人经常一言不合就吵架，每次都是我们在一旁劝架。
只要大家商量好了一起出来玩，她就会跑上来抓住我的胳膊，不管她哥怎么说她。隐约记得，如果是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大家玩的地方无非就是操场和那些建筑工地，或者是公园。
跑来跑去，玩沙子，滑扶梯，爬树什么的...
绿灯亮起，我下意识地松开刹车。
然后还有的？
高中的时候，大概就是去网吧、KTV这些娱乐场所了。说起来，每次到网吧里面的时候，罗雅一直都坚持要坐到边上，然后让我坐到她旁边。
现在想来，也仅仅只是青春期的小女孩对一个男孩子的懵懂感情罢了。
在心里算了算她的年龄，也差不多快28了。
远远地看到了那个警局，我干脆把车停得远一点，以防到时候找不到停车位。
——————————
“我订个位置。”我向玻璃台后面的服务员小姐道。
她似乎是在擦着玻璃杯，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道：“几零几。”
“302。麻烦了。”我看了看表，显示时间五点零三。
她没有接话，转身过去，似乎是看了看房间的登记单，头也没回地道：“302有人了。”
嗯？
“有人了？”我有些迷惑。这才刚过三分钟。
“罗先生。你看看你认不认识。”她没有管我，继续擦起了手里的杯子。
“谢谢。我认识他。”
我最后回了一句，就急匆匆地往楼梯处走去。老四是罗雅的哥哥，自然是姓罗，他估计是比我先到这里，所以已经把房间给订了。
走到一半，我忽然想起还没有点东西，回过头道：“那个罗先生点了什么没有？”
“他点了一壶菊花茶。”
服务员处变不惊的声音传来。
“谢谢。”
我没有多余时间来管她的沉着冷静了，尽管在这种茶楼的这种态度的服务员小姐并不多见。我加快脚步，往楼上走去。
如果迟到一会儿的话，以老四的性格，就算他不明着说，我都能从眼神里感受到他的不满。
——————————
一上楼就对着301的房间，扭头一看，302就在左手边，上面的房间号用淡橘色的楷书写着“四季如春”。
我站到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旋即传来回应。
“进来。”
心里微微呼了口气，想着就是他在里面。但是，想起迟到的自己，又免不了有一些失意羞愧。
“我来迟了。”
我推门进去，里面的房间不太宽敞，放着一张麻将桌子，一旁就是厕所，是标准的茶楼房间。他在房间的角落里，背对着窗户，坐在一把小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
“先坐。”
他反常地没有对我的迟到说教，而是把菊花茶的壶掀开，往里面冲了一点旁边热水壶的热水。
我靠过去，坐在另一张小椅子上。
两个人呈对坐的形状，房门在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关紧反锁了。
“就喝这个？”他朝我扬了扬手里的菊花茶壶。
“没问题。”
我没有点头，只是看着他往我面前的玻璃杯里倒下半透明的液体。
等倒了大约三分之二杯时，他拿回茶壶，把它放到一边。我们俩之间的视线没有任何阻拦，现在很安静地对视着。
“喝。”
他先说了一句，然后自己先拿起杯子，一口气把茶水全部喝干了。我望着面前的杯子，没有动手，道：“我暂时不渴。”
等他放下空杯子时，我知道，差不多对话要开始了。因为他没有再去倒水的动作了。
“程兮——”
“叫我老二吧，听着顺口点。”我打断他。
他微微颔首，耸了耸眉毛，道：“老二。”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就在京北市，但是很多时候都找不到你。”
“你来找过我？”我倒是有些惊讶。
自从失联后的十年里，我从来就没有得知我们小团体内其他人的任何信息了。
“不是我，是小妹。”他提到罗雅的时候，明显脸色黑了点。
“老大...你还没有告诉我，她这些年在锦天干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和阴郁者扯上关系？”第一个话题引到了罗雅的身上，我自然是有很多问题想问。
“她没有和阴郁者扯上关系。”老四望向我的眼神里有话要说。
“那么，是阴郁者的团体？这又有什么区别？”
我微微有些生气。记忆中那个可爱的女孩，虽然烦了点，但是一想到她如果变成了阴郁者，无法展露笑颜，内心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况且，坐在我面前的是她哥。
“久别重逢，没必要动肝火气。”他没有动弹，很冷静地道。
“还好。我就是觉得有点接受不了。”我晃了他一眼，拿起面前的杯子，适度地喝了一口。
菊花的淡香，还隐隐约约夹杂着枸杞的酒醉味。
“...”
他望着我把杯子放下，接着道：
“她现在，是在一个阴郁者团体内。”
“嗯，这个我知道。你就告诉我，她是不是变成阴郁者了？”
提到这个问题，他微微有些失落。
“是。”
我能听到我的内心有一种大大的哈气。似乎是灵魂的叹息一般。
“你知道她的异能力吗？是多久沾染上的？”
“你还是老毛病，喜欢问一句话夹杂很多问题啊。”他望着我，嘴角很少见的掀起一丝温柔的笑。
“啊...我没有意识到。”
他说起来，我才发现我刚才一句话问了两个问题。这个老毛病是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存在的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改不了，每次话说出口了也没办法悔改了。
“没事。她的异能力我不清楚，她从来不愿意在我面前展示过，但是如果是时间的话...”
我看着他，略微有些紧张。他说这话的时候，望向我的眼神有些灰暗。
“推算了一下，大约是在十年前。”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十年前，是我的事故发生的时候。
“你是怎么推算的？”我苦笑着对这句话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档案科专员的怀疑。
“从那以后起，她就不会笑了。”
哥哥说起这话时，我应该没有看错，他望向我的眼神里仿佛有一团黑色的火焰。
“罗雅她，好像只要我不在的时候，就会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似乎是在想找个解释。
“对啊，你也知道。”
然而老四望向我的眼神是一种苛责。
我微微有些愧疚，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以这并不能成为判定她沾染异能变成阴郁者的理由。”我咽了咽口水，微微有些心虚。
“事到如今，再推算她的时间，没必要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走了以后，她很不开心。”老四用一种心疼妹妹的口吻来对我说道。
过去我很少看到他心疼自己的妹妹。
而且算一算年龄，他大约也快33了，比他妹妹大了五岁左右。不过，看着他的脸上的皱纹和头发间的几丝白丝，正常人估计难以想象他还是一个不满35岁的小伙子。
“我...唉。”我望着他的脸，有些自责，但是却无可奈何。
“没事，今天不说以前的事。”他拿起旁边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是整整一满杯。
随后，他拿起来，一饮而尽。我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抖动，最后把杯子嗙的一声放下。
这个姿势，我只在一种人身上见过。借酒消愁的人。
“那么，就继续告诉我，罗雅到底干了什么？”我把话题重新捡起来。
“她变成阴郁者的时候瞒着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偷偷地调查了。后来我和她还差点闹翻了。”他有些怅惘的拿着那个空杯子左摇右晃的。
明明是菊花茶，却给人一种醉了的错觉。
“那么你查到了什么？”
“她在一个阴郁者的大型组织里。”
“大型组织？锦天市的？”我动了动眉头，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组织终于开始冒出水面。
“不只是锦天的。京北，北河省，甚至到半个东北。她的能耐很大，这是我的失职。”
他有些自责地低了低头，用右手抓了抓头发。
“怎么说了，老四。”我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有感而发。
“怎么了。”
“感觉这十年，你变得感性了些。”我微笑着道。
过去的他和现在一样严肃，但是很难看到他吐露感情的时候。
“我并不觉得你这个是夸奖。警察有时候不太需要感情这个东西。”他的脸色微微低沉，并不认同我的说法：“你倒是成熟了不少，也不是过去那个想要自杀的人了。”
我心头一凛。
喉咙微微有些发痒，头皮似乎在宣泄着它们的存在感，明明没有开空调，仿若冰冷的鸡皮疙瘩开始突突地往外冒。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仿佛被无数只手给抚摸着。
“以前的破事，就不提了。”我苦笑着打断他，不想再想起那个事故。
他抬眉，瞅了我一眼，微微有些惊讶，不过旋即舒展额头，道：“也是。”
“罗雅现在人在哪？我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刚才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你在我这。”
嗯？
这次轮到我大吃一惊。
“你，你给她打了电话？”
“我觉得身为哥哥有义务打这个电话罢了。”他有些没好气地瞟了我一眼，继续拿起茶壶倒水。这次只倒了半杯。
“这已经过了十年了，她也会长大，而且如我们所见，已经在一个如此庞大的阴郁者组织里了。或许不能再从过去的事情来判断她了。”我很冷静地分析着。
这句话说得有些委婉，但其实的意思是，她以前喜欢我，不代表现在也喜欢。
“你倒是盲目自信。”他望着我，没有对我的话加以反驳。
“盲目自信？”
“不过，我倒是希望你是盲目自信。还记得这个照片吗。”
他把手机掏了出来，没有解锁，仅仅是把屏保亮起，递给我看。
我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身子仿佛触电了一般。这张照片我还记得，是我们在京北的一个公园里面玩的时候的场景。
后面的乳白色的儿童扶梯，我已经记不得具体长什么模样了。但是，面前的这两个人，我是记得十分的清楚。
小时候的我，和小时候的罗雅。她挽着我的手臂，笑的十分开心，而我皱着眉头，似乎有无穷的疑惑，盯着摄像机的方向。那时候大家都很稚嫩，胖胖的小脸很洁白，眼神也十分纯粹，仿佛在发着光。
“这...我还记得，怎么了？”我有些僵硬地问道。
他并没有解释把这个照片作为屏保的理由，而是怀着一丝神秘的笑容，道：
“她自从你走了以后，手机屏保就换成了这个——”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五味杂陈。
“用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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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婶，我现在还有点事，你们先吃吧。李学濡的事情...”
“你放心，我和老头子会把她看好的，我们等你回来就是了。”
......
回过神来，我已经开着车在前往刚才警局的路上了。时间应该恰好足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订到302房间了。
老四会给我聊些什么。我想起之前七九五告诉我的罗雅的事情，脑袋微微有些迷糊。
很多年前，我父亲转任到京北市工作，我也便从四川来到了京北这边。在京北待了很久，久到我已经想不起曾经在四川的日子了，而且我在京北也有了很好的朋友。
我们一个团队五个人，按照年龄的大小排列了老大到老五。
当时在排名的时候，我还记得那个很爱粘着我的小女孩的闹腾样子。如果真的按年龄先后，那么她就是名副其实的老五，末尾上的人。她十分地不愿意，吵着要当老大，没办法，我们四个男孩只有按照反过来的年龄顺序来排名次了。
这其中，在小团体内第二小的我，就排成了老二。而那个小女孩的哥哥，因为是第二年长，就变成了老四。
回想起过去的某些事情，内心有一种苦涩的欣慰。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老四他还是没有怎么长变，不过就是不知道我在他的眼里有没有成熟一点了。
罗雅的话...乘着停车等候红绿灯的岔口，我挠了挠脑袋，回想了一下那个很烦的小女孩。过去在小团体时，唯一的小姑娘除了我以外，对别的男生，甚至是她哥，态度都不太好。尤其是她哥的话，两个人经常一言不合就吵架，每次都是我们在一旁劝架。
只要大家商量好了一起出来玩，她就会跑上来抓住我的胳膊，不管她哥怎么说她。隐约记得，如果是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大家玩的地方无非就是操场和那些建筑工地，或者是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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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也仅仅只是青春期的小女孩对一个男孩子的懵懂感情罢了。
在心里算了算她的年龄，也差不多快28了。
远远地看到了那个警局，我干脆把车停得远一点，以防到时候找不到停车位。
——————————
“我订个位置。”我向玻璃台后面的服务员小姐道。
她似乎是在擦着玻璃杯，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道：“几零几。”
“302。麻烦了。”我看了看表，显示时间五点零三。
她没有接话，转身过去，似乎是看了看房间的登记单，头也没回地道：“302有人了。”
嗯？
“有人了？”我有些迷惑。这才刚过三分钟。
“罗先生。你看看你认不认识。”她没有管我，继续擦起了手里的杯子。
“谢谢。我认识他。”
我最后回了一句，就急匆匆地往楼梯处走去。老四是罗雅的哥哥，自然是姓罗，他估计是比我先到这里，所以已经把房间给订了。
走到一半，我忽然想起还没有点东西，回过头道：“那个罗先生点了什么没有？”
“他点了一壶菊花茶。”
服务员处变不惊的声音传来。
“谢谢。”
我没有多余时间来管她的沉着冷静了，尽管在这种茶楼的这种态度的服务员小姐并不多见。我加快脚步，往楼上走去。
如果迟到一会儿的话，以老四的性格，就算他不明着说，我都能从眼神里感受到他的不满。
——————————
一上楼就对着301的房间，扭头一看，302就在左手边，上面的房间号用淡橘色的楷书写着“四季如春”。
我站到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旋即传来回应。
“进来。”
心里微微呼了口气，想着就是他在里面。但是，想起迟到的自己，又免不了有一些失意羞愧。
“我来迟了。”
我推门进去，里面的房间不太宽敞，放着一张麻将桌子，一旁就是厕所，是标准的茶楼房间。他在房间的角落里，背对着窗户，坐在一把小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
“先坐。”
他反常地没有对我的迟到说教，而是把菊花茶的壶掀开，往里面冲了一点旁边热水壶的热水。
我靠过去，坐在另一张小椅子上。
两个人呈对坐的形状，房门在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关紧反锁了。
“就喝这个？”他朝我扬了扬手里的菊花茶壶。
“没问题。”
我没有点头，只是看着他往我面前的玻璃杯里倒下半透明的液体。
等倒了大约三分之二杯时，他拿回茶壶，把它放到一边。我们俩之间的视线没有任何阻拦，现在很安静地对视着。
“喝。”
他先说了一句，然后自己先拿起杯子，一口气把茶水全部喝干了。我望着面前的杯子，没有动手，道：“我暂时不渴。”
等他放下空杯子时，我知道，差不多对话要开始了。因为他没有再去倒水的动作了。
“程兮——”
“叫我老二吧，听着顺口点。”我打断他。
他微微颔首，耸了耸眉毛，道：“老二。”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就在京北市，但是很多时候都找不到你。”
“你来找过我？”我倒是有些惊讶。
自从失联后的十年里，我从来就没有得知我们小团体内其他人的任何信息了。
“不是我，是小妹。”他提到罗雅的时候，明显脸色黑了点。
“老大...你还没有告诉我，她这些年在锦天干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和阴郁者扯上关系？”第一个话题引到了罗雅的身上，我自然是有很多问题想问。
“她没有和阴郁者扯上关系。”老四望向我的眼神里有话要说。
“那么，是阴郁者的团体？这又有什么区别？”
我微微有些生气。记忆中那个可爱的女孩，虽然烦了点，但是一想到她如果变成了阴郁者，无法展露笑颜，内心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况且，坐在我面前的是她哥。
“久别重逢，没必要动肝火气。”他没有动弹，很冷静地道。
“还好。我就是觉得有点接受不了。”我晃了他一眼，拿起面前的杯子，适度地喝了一口。
菊花的淡香，还隐隐约约夹杂着枸杞的酒醉味。
“...”
他望着我把杯子放下，接着道：
“她现在，是在一个阴郁者团体内。”
“嗯，这个我知道。你就告诉我，她是不是变成阴郁者了？”
提到这个问题，他微微有些失落。
“是。”
我能听到我的内心有一种大大的哈气。似乎是灵魂的叹息一般。
“你知道她的异能力吗？是多久沾染上的？”
“你还是老毛病，喜欢问一句话夹杂很多问题啊。”他望着我，嘴角很少见的掀起一丝温柔的笑。
“啊...我没有意识到。”
他说起来，我才发现我刚才一句话问了两个问题。这个老毛病是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存在的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改不了，每次话说出口了也没办法悔改了。
“没事。她的异能力我不清楚，她从来不愿意在我面前展示过，但是如果是时间的话...”
我看着他，略微有些紧张。他说这话的时候，望向我的眼神有些灰暗。
“推算了一下，大约是在十年前。”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十年前，是我的事故发生的时候。
“你是怎么推算的？”我苦笑着对这句话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档案科专员的怀疑。
“从那以后起，她就不会笑了。”
哥哥说起这话时，我应该没有看错，他望向我的眼神里仿佛有一团黑色的火焰。
“罗雅她，好像只要我不在的时候，就会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似乎是在想找个解释。
“对啊，你也知道。”
然而老四望向我的眼神是一种苛责。
我微微有些愧疚，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以这并不能成为判定她沾染异能变成阴郁者的理由。”我咽了咽口水，微微有些心虚。
“事到如今，再推算她的时间，没必要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走了以后，她很不开心。”老四用一种心疼妹妹的口吻来对我说道。
过去我很少看到他心疼自己的妹妹。
而且算一算年龄，他大约也快33了，比他妹妹大了五岁左右。不过，看着他的脸上的皱纹和头发间的几丝白丝，正常人估计难以想象他还是一个不满35岁的小伙子。
“我...唉。”我望着他的脸，有些自责，但是却无可奈何。
“没事，今天不说以前的事。”他拿起旁边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是整整一满杯。
随后，他拿起来，一饮而尽。我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抖动，最后把杯子嗙的一声放下。
这个姿势，我只在一种人身上见过。借酒消愁的人。
“那么，就继续告诉我，罗雅到底干了什么？”我把话题重新捡起来。
“她变成阴郁者的时候瞒着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偷偷地调查了。后来我和她还差点闹翻了。”他有些怅惘的拿着那个空杯子左摇右晃的。
明明是菊花茶，却给人一种醉了的错觉。
“那么你查到了什么？”
“她在一个阴郁者的大型组织里。”
“大型组织？锦天市的？”我动了动眉头，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组织终于开始冒出水面。
“不只是锦天的。京北，北河省，甚至到半个东北。她的能耐很大，这是我的失职。”
他有些自责地低了低头，用右手抓了抓头发。
“怎么说了，老四。”我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有感而发。
“怎么了。”
“感觉这十年，你变得感性了些。”我微笑着道。
过去的他和现在一样严肃，但是很难看到他吐露感情的时候。
“我并不觉得你这个是夸奖。警察有时候不太需要感情这个东西。”他的脸色微微低沉，并不认同我的说法：“你倒是成熟了不少，也不是过去那个想要自杀的人了。”
我心头一凛。
喉咙微微有些发痒，头皮似乎在宣泄着它们的存在感，明明没有开空调，仿若冰冷的鸡皮疙瘩开始突突地往外冒。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仿佛被无数只手给抚摸着。
“以前的破事，就不提了。”我苦笑着打断他，不想再想起那个事故。
他抬眉，瞅了我一眼，微微有些惊讶，不过旋即舒展额头，道：“也是。”
“罗雅现在人在哪？我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刚才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你在我这。”
嗯？
这次轮到我大吃一惊。
“你，你给她打了电话？”
“我觉得身为哥哥有义务打这个电话罢了。”他有些没好气地瞟了我一眼，继续拿起茶壶倒水。这次只倒了半杯。
“这已经过了十年了，她也会长大，而且如我们所见，已经在一个如此庞大的阴郁者组织里了。或许不能再从过去的事情来判断她了。”我很冷静地分析着。
这句话说得有些委婉，但其实的意思是，她以前喜欢我，不代表现在也喜欢。
“你倒是盲目自信。”他望着我，没有对我的话加以反驳。
“盲目自信？”
“不过，我倒是希望你是盲目自信。还记得这个照片吗。”
他把手机掏了出来，没有解锁，仅仅是把屏保亮起，递给我看。
我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身子仿佛触电了一般。这张照片我还记得，是我们在京北的一个公园里面玩的时候的场景。
后面的乳白色的儿童扶梯，我已经记不得具体长什么模样了。但是，面前的这两个人，我是记得十分的清楚。
小时候的我，和小时候的罗雅。她挽着我的手臂，笑的十分开心，而我皱着眉头，似乎有无穷的疑惑，盯着摄像机的方向。那时候大家都很稚嫩，胖胖的小脸很洁白，眼神也十分纯粹，仿佛在发着光。
“这...我还记得，怎么了？”我有些僵硬地问道。
他并没有解释把这个照片作为屏保的理由，而是怀着一丝神秘的笑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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