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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paters 60 冷与寒(五)

小说:吟风而散作者:九九六月一字数:2018更新时间 : 2019-11-18 23:21:43
  寒假来了。

  日子一下子就变得慢了起来,似乎习惯了之前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现在一个人待在家里的云天怎么都有点闲得发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把寒假作业已经写完了。

  看似很多的寒假作业,其实沉下心来去写根本用不了几天。

  前提是你必须要和云天一样,作业没写完就是睡不着。

  楚遥在跟云天通电话时听到云天已经把寒假作业写完了,两只眼睛在一瞬间就冒出了光,跟找到了宝似的。

  “噢,寒假作业啊,我已经写完了,怎么了?”

  “什么?你就写完了?”

  “是啊,没什么事做,写着写着就写完了。”

  十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嗯。很符合云天一贯的作风。

  “你等着,我现在就来你家找你。”

  楚遥这句话刚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去找自己的那本寒假作业了,然后云天就在还没来得及挂的电话里,听见楚遥跟他妈说:

  “妈,我去云天家学习了。”

  没过多久楚遥就出现在了云天的家里,嗯,他真的是来学习的,现在正抄着云天的寒假作业抄得不亦乐乎。

  一下子又仿佛回到了在教室里的时候了,黄昏沿着地平线逐渐的消失。云天侧过头就能看到楚遥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鼻梁高高的,眼眶有点深,嘴唇薄得很冷漠,脸还是白净的像一个女孩,他又在抄自己的作业。

  云天一度觉得楚遥抄自己作业的时候是他最认真的时刻,比什么时候都认真,比上课时起码认真百倍不止。

  他甚至认真到把自己的错别字给自己一个一个揪了出来。

  晚饭的时候云天的母亲下班回到了家,在厨房给两个孩子做起了晚饭。

  云天的母亲虽然的确有些不太喜欢楚遥,但也没有太明显的表现出来,吃饭的时候还很亲切的给楚遥夹着菜叫他多吃点,大人们当着一面背着一面总是那么的轻车熟路。楚遥走后云天的母亲立马变脸,又开始责备起了云天怎么又和楚遥混在了一起。

  云天又在家里和母亲吵了一架,吵着吵着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再也不去管母亲在外面是如何如何的一遍一遍拍打着房门,一遍一遍的说着白养你了你真是个小白眼狼。

  可并不是自己不想去听就听不见,那些尖酸的话语从耳边一直钻进了心窝子里,在心里缠绕了起来,像是一根一根浸满了黑色毒药的刺一样,朝着柔软的胸腔内扎去;像是有毒的菌类,遍布所有内脏,蓬勃地生长着,吸收掏空着整个躯体,风一吹,变成壳。

  然后再被某些复杂混淆的情绪填满。

  云天现在是越来越讨厌这个家了,有时候他甚至想离家出走。

  这次期末考试的试卷云天在交给母亲看了之后,母亲又像上次一样狠狠地把试卷摔到了他的脸上。

  而这一次,云天渐渐的竟有些麻木了,母亲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在他左耳朵进了之后,右耳朵很快就出了来。

  云天有问过楚遥他家里面难道就从来没过问过他的成绩吗?

  “我一直以来成绩就不怎么样,所以我家里根本不关心我的成绩,他们只要求我在学校里不闯祸就行。”

  楚遥是这么回答云天的。

  那时候云天在想,要是自己一直以来成绩也不怎么样,那么自己在家里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他又有点羡慕起楚遥了。

  又是好几天在家里面一句话也没有说,云天有时候在房间里会听到母亲在跟她的朋友通着电话,说着自己的小孩应该是到青春期了都不爱在家里说话了,一边说还一边呵呵地笑着,像是在和别人玩笑似的。

  于是云天就更不愿意在家里说话了,母亲叫他他也不理,然后母亲在叫几遍过后又开始冲着他发火了,云天把房门一关一锁,戴上耳机渐渐心里有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云天开始沉浸在了文字的世界里,每一天他都会去写什么,或打发时间也好,或发泄情绪也好,他学着冰心在《繁星·春水》上长短句的格式,开始把自己时而杂乱时而无章的情绪都整理在了一起,写出来,再变成一段话。

  那时候云天写的东西总带着一股很浓的悲伤的格调,是那种极其幼稚的悲伤,是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悲伤。

  那个时候他还看了《志摩的诗》、《翡翠冷的一夜》,他渐渐的就开始很容易的把自己陷入了一种很伤感的氛围之中,并且越陷越深,再提笔,写出来的东西也变成了和徐志摩同样的悲伤的格调。

  “恍惚地来到窗台

  情不自禁地把脸贴在窗台上

  苍白的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来风去

  眼泪忧忧地写在了玻璃上

  我想用爱描永恒

  才明白幸福也是寂寞的

  让我的泪变成风中的雨

  也许还可以抹去那忧伤过的痕迹

  夜风悄悄地溜进窗台

  想吹干所有悲伤的眼泪

  却吹了一地的哀愁

  我一点一点捡起丝碎的忧愁

  轻轻悄悄地把它放在心头

  当心坎里

  盛满了忧愁

  盛满了泪水

  才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忧伤

  忧伤到只能用两行泪水在玻璃上画孤单”

  你能想象吗?这只不过是一个刚上初一的学生写出来的东西。

  本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他却已经忧伤到只能用两行泪水在玻璃上画孤单。

  有些好笑,又有些令人警醒。

  这就是青春期每一个被家长忽视掉成长了的孩子内心真实的写照。

  后来我再想起那个时候的我,难免会觉得有些幼稚又好笑。在那个本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我却日复一日的为赋新词强添愁思,很容易的把自己就陷入了悲伤的沼泽地中。其实我原本不必这样的,但好多话憋在心里,憋久了就没由来的多愁善感了起来。

  如果那时候有谁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说上那么几句心里话,哪怕一句话也好。

  那么后来的我,可能也就不会那么固执地非要把所有的悲伤都埋在了自己的心里。

  ——2019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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