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我还以为你很清楚呢。”琥珀盘腿而坐，双手撑在两旁身体往后仰，那小撮辫子滑落下来在背后一晃一晃。
“身为妖怪之主的你难道没听过那些传闻吗？比如说，能洞悉万物的六眼降世之类的。”琥珀有些诧异地挑起眉。
奴良鲤伴无语道：“我当然听到过。你一副路过顺便来串门的样子，谁知道你会随身带个烫手山芋。”他坐回原位示意鸦天狗送酒进来，顺手把毛毯和后厨特意准备的水果糕点放到五条凛面前。
雪白的糕点上印着红点，隐约能闻到果香和奶味，看起来软绵绵的，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是妖怪做的点心吗？五条凛抬头看向琥珀，后者微微点头，“想吃就吃吧。”
五条凛生疏地用毛毯把弟弟包裹好后小心放到一边，捏起一块放到嘴里小口咬着。
又软又甜，好吃。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洞悉万物，全知全能，无所遁形，明心见性。”奴良鲤伴和琥珀碰杯后忆，“这好像是上一次六眼出现的时候所传颂的话。”
他出世的时候，距离五条家的六眼和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持有者决斗身亡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加之妖怪们主要和阴阳师打交道，与咒术界没有太多交流，有关于这两个传奇人物的事情他都是从父母和其他消息灵通妖怪处了解的。
琥珀耸了耸肩，说：“几百年前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那这个呢？新鲜出炉的六眼，居然被你带着到处跑。”奴良鲤伴睁开左眼打量躺在旁边小小一团的婴孩，五条凛警惕把五条悟扒拉到自己右手边，离奴良鲤伴最远的地方。
奴良鲤伴笑了一声，继续和琥珀喝酒。
“我也不想啊，如果不是他被盯上了，我现在应该在哪里快活。”琥珀长腿伸直坐姿更加随意，“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奴良鲤伴放下酒杯，“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喝酒吗？”
琥珀勾起嘴角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找你喝酒，顺便带孩子。”
·
奴良滑瓢在外晃荡了一天，直到天边出现晚霞才往家的方向走。今天吃饭没付钱还没被人发现，他的身手果然还没有倒退啊。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老人模样的他会是传说中的滑头鬼。
不知道今晚吃什么呢。奴良滑瓢摩挲下巴走进大门，顿时被家里的场景震惊到了。
什么情况？怎么装扮得和人类过年时一样？！红灯笼和彩带都是从哪个角落搜出来的！？还有在门口就能听到大家的欢笑吵闹声，这群家伙现在就开始闹了吗？
“大将！”纳豆小僧捧着托盘从奴良滑瓢脚边急匆匆跑过，“您回来了！”
“今天是怎么了？”奴良滑瓢双手伸进袖子中嗅了嗅空气中遗留的酒味，“是鲤伴珍藏的佳酿，平时让那家伙拿出来都不肯，今晚怎么如此大方？”
纳豆小僧放慢脚步走在奴良滑瓢身边说：“因为二代目的人类朋友来做客！大家都想好好表现一番，可不能落了奴良组的颜面！”
“人类吗？那确实很少见。”奴良滑瓢感慨道，自从璎姬逝世后这里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类踏入。
纳豆小僧把托盘顶在头上双手拉开纸门欢呼道：“大将回来了！”
“大将！”
“总大将！”
妖怪们举杯向奴良滑瓢问好。
奴良鲤伴大笑着一把钩住琥珀的脖子往身前带，一只手端起酒盏朝父亲打招呼，“老爹！二十年前你见过的，小琥珀！”
琥珀被他带得左右晃荡，杯中的酒却一滴也没有撒。
“哦？”奴良滑瓢走至自己的位置坐下端起酒杯，纳豆小僧立刻在杯中倒满酒。他举杯呡了一口稍加思索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奴良鲤伴提示说：“姓五条的。”
“哦哦。”奴良滑瓢立刻把眼前的人和记忆中对上了号，“是你啊。”
琥珀朝他举杯。
“樱开得还好吗？”奴良滑瓢想起四百年前某个同样姓五条的家伙从自家后院的樱树上砍走大半新生的枝条，导致璎姬没能欣赏到当年樱花绽放的美景而失落的表情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京都看花天，群集九万九千。”琥珀略微知道点其中的关联，四百年前的家主曾与当时京都最强盛的妖怪奴良组的首领交好，本家庭院内的樱姬就是当初从眼前这位初代首领手中得来的。
奴良滑瓢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姓五条的都是讨厌鬼。老的偷他的樱花，小的卖弄文字。
“喝酒喝酒！”
“满上！”
各种各样的妖怪欢呼着大口喝酒，奴良鲤伴和琥珀心血来潮地将不同种类的酒混在一起，勾肩搭背坏笑着往对方嘴里灌。
唯一隔离在酒气和吵闹声之外的是五条凛和一个看起来年纪相仿，头顶淡蓝色至发尾逐渐加深颜色的女孩。
五条凛拒绝了一起庆祝的提议，坚决留在房间里照顾五条悟。
“那就随你，等下会有人来送饭，别错过了。”奴良鲤伴单手揣在浴衣里闭着右眼挥手，琥珀用手刀猛戳他的腰催促道：“走了走了！他有数的！”
两人在奴良鲤伴“到底谁才是监护人”抱怨声中拉拉扯扯往外走去。
给兄弟俩准备的房间在二楼，推开窗户能看到奴良组大半范围和樱树，熟悉的樱花让五条凛很快放松下来。
五条悟在一个长发妖怪的照顾下换上了舒适的尿不湿，琥珀将从本家带出来的母乳加热后给他喂下。五条悟眼下正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他一只手握住五条凛的衣角，双眼眯成一条缝，最后在不可抗的生理作用下合拢眼皮。
楼下喝酒划拳的声音就没有消停过，五条凛甚至能感受到脚下的地板随着声浪震动。如果悟不是累坏了也不可能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睡着。
“要饮料吗？”冰丽用袖子捂住手掌避免和托盘直接接触，不然饭菜就会被冻住变成冰坨子。
这都奴良组敲冰块获得的教训。
“谢谢，不用了。”五条凛接过托盘摆在身前，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等到他吃完以后，冰丽重新走进来整理好餐具正准备端起托盘离开。
五条凛叫住她，说：“请问，能帮我拿本书吗？”
“诶？”冰丽诧异地回头，“当然可以啊！您想看怎么样的书？”
既然接触到了和以往不同的事物，还是要从最基础的开始了解比较好吧。
“有没有关于妖怪的书？我以前没有遇到过，可能会不小心冒犯到各位，所以想多了解一些。”五条凛朝冰丽鞠了一躬，“麻烦您了。”
冰丽连连摆手，“不麻烦！我马上就拿过来！”她小跑着离开房间，脚步声消失又很快由远及进。她把一本看起来很有年代的书放到五条凛面前，说：“给。”
“谢谢。”五条凛接过书并没有马上翻看，“冒昧问一下，您是什么妖怪？”
冰丽举起双手置于嘴边吹出一口气，一股寒意顿时充斥整个房间。她自豪道：“我可是雪女哦！不过我现在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好女人！然后抢走奴良当家的嘴唇！”
雪女。五条凛小心翼翼地翻开许久没有打理古籍，尽量不使纸张褶皱破损，他很快找到了类似描述的一页，但是与现在有所出入的文字限制了他的阅读只能凭借上下文了解大概。
“……雪姬，亲吻男子嘴唇后……冰冻人……失去灵魂。”
妖怪，确实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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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妖怪之主的你难道没听过那些传闻吗？比如说，能洞悉万物的六眼降世之类的。”琥珀有些诧异地挑起眉。
奴良鲤伴无语道：“我当然听到过。你一副路过顺便来串门的样子，谁知道你会随身带个烫手山芋。”他坐回原位示意鸦天狗送酒进来，顺手把毛毯和后厨特意准备的水果糕点放到五条凛面前。
雪白的糕点上印着红点，隐约能闻到果香和奶味，看起来软绵绵的，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是妖怪做的点心吗？五条凛抬头看向琥珀，后者微微点头，“想吃就吃吧。”
五条凛生疏地用毛毯把弟弟包裹好后小心放到一边，捏起一块放到嘴里小口咬着。
又软又甜，好吃。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洞悉万物，全知全能，无所遁形，明心见性。”奴良鲤伴和琥珀碰杯后忆，“这好像是上一次六眼出现的时候所传颂的话。”
他出世的时候，距离五条家的六眼和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持有者决斗身亡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加之妖怪们主要和阴阳师打交道，与咒术界没有太多交流，有关于这两个传奇人物的事情他都是从父母和其他消息灵通妖怪处了解的。
琥珀耸了耸肩，说：“几百年前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那这个呢？新鲜出炉的六眼，居然被你带着到处跑。”奴良鲤伴睁开左眼打量躺在旁边小小一团的婴孩，五条凛警惕把五条悟扒拉到自己右手边，离奴良鲤伴最远的地方。
奴良鲤伴笑了一声，继续和琥珀喝酒。
“我也不想啊，如果不是他被盯上了，我现在应该在哪里快活。”琥珀长腿伸直坐姿更加随意，“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奴良鲤伴放下酒杯，“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喝酒吗？”
琥珀勾起嘴角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找你喝酒，顺便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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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良滑瓢在外晃荡了一天，直到天边出现晚霞才往家的方向走。今天吃饭没付钱还没被人发现，他的身手果然还没有倒退啊。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老人模样的他会是传说中的滑头鬼。
不知道今晚吃什么呢。奴良滑瓢摩挲下巴走进大门，顿时被家里的场景震惊到了。
什么情况？怎么装扮得和人类过年时一样？！红灯笼和彩带都是从哪个角落搜出来的！？还有在门口就能听到大家的欢笑吵闹声，这群家伙现在就开始闹了吗？
“大将！”纳豆小僧捧着托盘从奴良滑瓢脚边急匆匆跑过，“您回来了！”
“今天是怎么了？”奴良滑瓢双手伸进袖子中嗅了嗅空气中遗留的酒味，“是鲤伴珍藏的佳酿，平时让那家伙拿出来都不肯，今晚怎么如此大方？”
纳豆小僧放慢脚步走在奴良滑瓢身边说：“因为二代目的人类朋友来做客！大家都想好好表现一番，可不能落了奴良组的颜面！”
“人类吗？那确实很少见。”奴良滑瓢感慨道，自从璎姬逝世后这里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类踏入。
纳豆小僧把托盘顶在头上双手拉开纸门欢呼道：“大将回来了！”
“大将！”
“总大将！”
妖怪们举杯向奴良滑瓢问好。
奴良鲤伴大笑着一把钩住琥珀的脖子往身前带，一只手端起酒盏朝父亲打招呼，“老爹！二十年前你见过的，小琥珀！”
琥珀被他带得左右晃荡，杯中的酒却一滴也没有撒。
“哦？”奴良滑瓢走至自己的位置坐下端起酒杯，纳豆小僧立刻在杯中倒满酒。他举杯呡了一口稍加思索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奴良鲤伴提示说：“姓五条的。”
“哦哦。”奴良滑瓢立刻把眼前的人和记忆中对上了号，“是你啊。”
琥珀朝他举杯。
“樱开得还好吗？”奴良滑瓢想起四百年前某个同样姓五条的家伙从自家后院的樱树上砍走大半新生的枝条，导致璎姬没能欣赏到当年樱花绽放的美景而失落的表情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京都看花天，群集九万九千。”琥珀略微知道点其中的关联，四百年前的家主曾与当时京都最强盛的妖怪奴良组的首领交好，本家庭院内的樱姬就是当初从眼前这位初代首领手中得来的。
奴良滑瓢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姓五条的都是讨厌鬼。老的偷他的樱花，小的卖弄文字。
“喝酒喝酒！”
“满上！”
各种各样的妖怪欢呼着大口喝酒，奴良鲤伴和琥珀心血来潮地将不同种类的酒混在一起，勾肩搭背坏笑着往对方嘴里灌。
唯一隔离在酒气和吵闹声之外的是五条凛和一个看起来年纪相仿，头顶淡蓝色至发尾逐渐加深颜色的女孩。
五条凛拒绝了一起庆祝的提议，坚决留在房间里照顾五条悟。
“那就随你，等下会有人来送饭，别错过了。”奴良鲤伴单手揣在浴衣里闭着右眼挥手，琥珀用手刀猛戳他的腰催促道：“走了走了！他有数的！”
两人在奴良鲤伴“到底谁才是监护人”抱怨声中拉拉扯扯往外走去。
给兄弟俩准备的房间在二楼，推开窗户能看到奴良组大半范围和樱树，熟悉的樱花让五条凛很快放松下来。
五条悟在一个长发妖怪的照顾下换上了舒适的尿不湿，琥珀将从本家带出来的母乳加热后给他喂下。五条悟眼下正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他一只手握住五条凛的衣角，双眼眯成一条缝，最后在不可抗的生理作用下合拢眼皮。
楼下喝酒划拳的声音就没有消停过，五条凛甚至能感受到脚下的地板随着声浪震动。如果悟不是累坏了也不可能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睡着。
“要饮料吗？”冰丽用袖子捂住手掌避免和托盘直接接触，不然饭菜就会被冻住变成冰坨子。
这都奴良组敲冰块获得的教训。
“谢谢，不用了。”五条凛接过托盘摆在身前，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等到他吃完以后，冰丽重新走进来整理好餐具正准备端起托盘离开。
五条凛叫住她，说：“请问，能帮我拿本书吗？”
“诶？”冰丽诧异地回头，“当然可以啊！您想看怎么样的书？”
既然接触到了和以往不同的事物，还是要从最基础的开始了解比较好吧。
“有没有关于妖怪的书？我以前没有遇到过，可能会不小心冒犯到各位，所以想多了解一些。”五条凛朝冰丽鞠了一躬，“麻烦您了。”
冰丽连连摆手，“不麻烦！我马上就拿过来！”她小跑着离开房间，脚步声消失又很快由远及进。她把一本看起来很有年代的书放到五条凛面前，说：“给。”
“谢谢。”五条凛接过书并没有马上翻看，“冒昧问一下，您是什么妖怪？”
冰丽举起双手置于嘴边吹出一口气，一股寒意顿时充斥整个房间。她自豪道：“我可是雪女哦！不过我现在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好女人！然后抢走奴良当家的嘴唇！”
雪女。五条凛小心翼翼地翻开许久没有打理古籍，尽量不使纸张褶皱破损，他很快找到了类似描述的一页，但是与现在有所出入的文字限制了他的阅读只能凭借上下文了解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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