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双更合一
作者/盐欢
朱凝的话或许是正确的。
可就算是改革, 也需要讨论，需要计划，需要方向。
而此时乘风科创的办公室, 无论是售后组还是技术组都乱成一团。
陆云薄用力拍了拍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 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朱凝的建议。
朱凝也敏锐地察觉了陆云薄正在面对状况, 嘱咐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陆云薄手中抓着的手机, 仅仅安静了片刻, 又重新响了起来。
他有些心力交瘁，用软绵绵的胳膊举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胡先跃打来的电话。
陆云薄有些疑惑。
怎么, 盗版的事情连胡先跃都知道了？
他缓缓接起电话。
“胡老板……”陆云薄已经做好准备, 把刚才给其他人解释过无数遍的事情，再给胡先跃说一遍。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是来问他这件事的。
胡先跃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然后说道：“云薄, 不得了了，出大事情了。”
陆云薄只觉浑身一颤——今天他已经遭受了巨大打击, 而此时, 他却有一种更加不好的预感。
“发生什么事了？”他握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云……云薄……”胡先跃激动了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董兴承, 跑了！”
董兴承从十年前就开始做房地产生意。
经过十年的经营, 他开发的大小楼盘，遍布全国各地。
只要是和房地产有一点关系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董兴承的大名。
他的承鹏集团，更是连年被评为优秀企业。
在业界，有一个著名的故事, 就是关于董兴承的。
据说董兴承从1990年开始下海经商。当年，他花了200万在z市买下了市中心一大片地皮，开始了他的房地产发家史。
90年的200万，那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人知道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却没想到，这件事在十年
之后，被有关部门查了出来。
董兴承在进入房地产行业之前，做的是走私的买卖。
那个时候，市场经济正处在成型阶段，一切蛮荒而又未知。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通过走私货物发家的。
后来他投身房地产，努力想撇清这段经历。
可惜，当年走私生意给他带来了无数的财富，也将他卷入永远斩不断的关系网。
这一次东窗事发，就是有关部门接到了匿名举报。而且举报者似乎是一个深知内情的人，对当年的每一笔重要交易，都描述的一清二楚。
董兴承提前收到了风声，根本来不及考虑举报者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和缅甸方面洽谈一个开发项目。
他当天就从银行取了大把现金，随后即刻前往中缅边界。
到达缅甸境内之后，他又买了一张出国的机票，当天夜里就逃去海外了。
调查组的人行动已经足够的快，扣押了董兴承的家属，拘捕了两名通风报信的下属，也查封了承鹏集团。
但遗憾的是，董兴承反应实在太快。
当地警察申请了有关文件，成果越过缅甸边境的时候，董兴承已经坐上了飞往海外的飞机。
陆云薄听完了胡先跃对整件事情的描述，董兴承的种种过往，他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承鹏国际大厦工程怎么办？我们公司买楼盘的钱怎么办？”他发疯似的问道，这是他唯一关心的问题。
“工程已经被叫停了，至于买楼的钱……我也不知道。”
“什么！？”陆云薄高声咆哮道，“那可是一百五十万现金！”
“我真的不知道！”胡先跃也喊了起来，“不光是你，我的钱也投进去了。我买了五层楼，十几间办公室，加起来两千多万！我又找谁去要钱呢？”
“大厦才刚刚打了个地基，承鹏集团就被查封了。设计和建设都是他们集团的人，现在都在接受调查。”
“我损失的可不只是投资的钱，我负责大楼建设的建材，现在连工
程都停了，之前投入的钱全打了水漂。”
“没人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陆云薄突然眼前一黑，一个踉跄撞在了办公室的墙上。手机摔在地上，电池从后盖飞了出去。
“陆哥！”高翔见状，冲过来一把扶住陆云薄，“你怎么了？”
天旋地转之间，陆云薄唯有紧紧抓住高翔的胳膊。
---
陆云薄浑身瘫软倒在办公椅上，高翔则双手抓着头发，低着头一言不发。
只有贺飞努力保持镇定，但他却没法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
一百五十万，那是公司近几年来累积的大部分现金。原本只要等待大厦项目建成，这笔投入就会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回报。
然而现在，承鹏集团被查封，董兴承被通缉。他们的钱现在不知在何处，更不知道能不能拿回来。
整个乘风科创的办公室中，鸦雀无声。
突然，陈轩的电脑中传出了一个提示音。
“草。”他的情绪此刻无比暴躁。
他用力敲打键盘，切入传来提示的软件——是服务器的监控系统发出的警报，服务器又被攻击了。
他抬头看了眼日志，日志上又显示着以d2结尾的信息。
“这个段追是不是有毛病？这个时候还搞这种狗屁攻击。”
他猛地一下滑动椅子，来到屏幕面前。
“妈|的，我要给他发消息，有种就黑进服务器，不行就给老子滚！”
“等一下。”贺飞走了过去。
他转头看看众人，每个人都沉默着。
他拍了拍陈轩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让我看看段追发来的消息。”
“又是之前那些小儿科的东西。”
贺飞看着陈轩，眼神坚定。
自从上次他和段追见面之后，段追就不再像以前一样，用变换ip的方式攻击服务器了。
段追开始使用一些更加激进，也更加难缠的攻击方式，试图绕过服务器的防火墙。
果然，之前的攻击手段只是打个照面，为的是引起贺飞的重视，而现在，段追又燃
起了胜负心，势要和贺飞挣个高下。
而服务器就是战场。
陈轩作为安全专家，反攻击的技术手段也非常高明，但面对段追的攻击，他有的时候也难以招架。
贺飞原本并不擅长安全防护，但是他帮着陈轩处理了几次攻击，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对这个领域的技术有了新的认识，也渐渐多了些兴趣。
下班之后，他也会去网上看看网络安全的文章。
这让他觉得有趣的事，他通过网上的教程，和陈轩的帮助，对段追的服务器也发起了一次攻击，并且他也效仿了一次段追，在攻击信息上，留下了h1的署名——即，贺飞no1的意思。
段追重新使用最开始的方法攻击服务器，贺飞觉得有些蹊跷。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段追或多或少肯定也知道一些，他想要看看，对方究竟发达了什么信息。
陈轩暂时压制怒火，把屏幕转过一点，让贺飞看到。
攻击信息一共只有一条，都使用了凯撒变化进行加密。
贺飞很快就破解了这信息。
信息内容非常简单，只有四个字：【下午三点】
---
下午三点，贺飞来到上次和段追见面的咖啡馆。
虽然发来的信息上没有写地点，但毫无疑问，段追一定是在这里和他见面。
贺飞到达咖啡馆，等待了好半天，段追才姗姗来迟。
和上次抱着和贺飞一较高下的心情不同，段追此次前来面色凝重。
段追刚刚落座，贺飞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为什么要发消息约我？”
段追沉默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让贺飞更加起疑，他追问道：“乘风科创最新版本的软件被破解，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段追点了点头。
“关于盗版软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段追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对，我知道。”
贺飞睁大了眼睛，激动地问道：“你知道什么？快说！”
“在这之前，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情。”
“好。”贺飞急切地答
道。
“前不久你们刚刚发布了最新的60版本的软件，软件中的反盗版系统，时不时参考了5月份美国版《pc world》中提到了一种加密技术。”
“对。”贺飞点了点头。
“我也看了这一期杂志，理论上来说，这种加密技术只能通过暴力算法来破解。“
“就算使用最强悍的民用计算机，破解也至少要花上一个月，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攻破。”
“确实是这样。”贺飞说道，“可是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使用的技术非常强悍，正常情况下，没有人能破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拿到你们反盗版程序的源码。”
“源码！？”贺飞问道，“你是说我们计算机的代码泄露了？”
“就像我刚才所说，反盗版程序很难通过技术破解，那或许就只有这一种可能。”
“不可能！”贺飞说着话，努力回想最近的事情，“平时谈业务，都是销售或者高翔陆哥他们去客户那里谈。这段时间，没有陌生人进过我们的办公室。”
“况且，最近我们很忙，来得早走得晚，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怎么会有人拿走我们的源码呢？”
“不是陌生人。”段追语气坚决的说道，“是你们公司的自己人。”
“自己人？”贺飞眼睛睁得更大了，“整个公司大多都是三四年的老同事，就算是最晚入职的，也干了两年……”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他瞬间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被他忽略掉了。而这个人，不久之前才刚加入乘风科创。
他盯着段追的眼镜，问道：“难道是，售后经理，孟远？”
段追语气低沉，缓缓说道：“正是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看到孟远和我们老板联系了。”
今天早上，段追去佟孝成的办公室报告最新的开发进度。
佟孝成虽然像往常一样回应着，但是段追看得出，自己老板
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看看放在手边的手机，似乎在等什么人的电话。
就在段追说着什么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佟孝成使用的，是一种最新款的翻盖手机，翻盖上有一块小的显示屏，当有人打来电话时，屏幕上就会显示出来电人的电话号码和姓名。
段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发现了孟远这个名字。
佟孝成迅速接起电话，并示意段追晚些再继续谈话。
段追从办公室出来，孟远这个名字在他脑中回荡。
想了半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地方见过这个人名。
他打开了乘风科创的官方网站，果然，在员工介绍界面，他看到了孟远。
或许是同名同姓？这是他一开始的想法。
但是，作为首席工程师，公司和经营相关的事物他也有所参与，在他认识的客户之中，没有一个叫孟远的。
乘风科创的软件被破解的事情，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而今天早晨，同事又告诉他，“乘风最新的软件也被放到盗版网站上了。”
一方面，是贺飞开发出来的，难以攻破的反盗版系统。另一方面，是软件在短时间内被快速破解。再加上自己老板刚才接到的电话。
段追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综合这一系列事情。是谁在针对乘风科创，他一瞬间就有了答案。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件事情一定是孟远干的。
贺飞也几乎能确定段追的猜测。“可是，我们现在手里没有证据，他一定会咬死不认的。”
段追说道：“这次的事情，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我们老板派孟远去这么做的。”
“我们老板一点不懂代码，但是破解你们软件的事情，他既没有找我，也没有找我手下的组员帮忙。”
“似乎孟远独自就完成了软甲的破解，这意味着，他可能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售后经理。或许，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
“他之前应聘你们公司的时候，应该有给过你们简历吧
。”
贺飞点了点头，说道：“他简历上那些公司，我们在录取他之前都打电话问过，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一般接你电话的，不是前台就是人事，你不特意问的话，肯定问不出什么异常情况。”段追说道。
“那……”
“再打一次电话，直接问老板。”
“我回去再查一次他的简历，”贺飞说道。
“嗯。”段追点了点头。
事情的真相就在眼前，贺飞叹一口气说道：“你们佟孝成老板还真是厉害，亲自经营公司半年多，就拿下了长鸣软件，现在又要对我们出手了。”
段追摇了摇头说道：“之前长鸣软件突然被并入我们公司，我就觉得有些蹊跷。几个月前还好好经营的公司，怎么谢常明就拱手把股份让给大成软件了。”
“现在看来，还不知道我们老板使了什么手段呢？”
贺飞看看段追，问道：“你可是大成软件公司的员工，首席工程师。大成吞并了别的公司，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好事，你为什么要帮我？”
段追耸了耸肩膀，说道：“要是值比拼计算机技术，我当然愿意随时奉陪。可要是用这些卑鄙手段进行竞争，我实在不能容忍。”
“可是，如果被佟孝成发现，这件事情是你告诉我们的，你可能在大成软件也待不下去了。”
段追笑了笑，说道：“贺飞，你还记得北方交通大学的校训吗？”
“正直，奋进。”贺飞记忆犹新。
“这就是我的答案。”段追说道，“无论我想争取什么，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必须是一个正直的人。”
---
贺飞回到公司之后，暂时没有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任何人。
乘风科创仍然处在混乱之中，孟远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察觉。
贺飞不想让陆云薄和高翔担心更多的事情，同时也不想打草惊蛇。
段追也在暗中帮他。
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一一联系了孟远以前任职过的公司，并且和那些公司老板们都进行了通话。
果然
，在有针对性地追问下，有两个公司老板都想起了一些异常的情况。
其中一个，公司的机密文件频繁泄露；和另一个情况和乘风科创情况差不多，他们曾经遇到过，软件源码被竞争对手公司获得的状况。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孟远的手笔。
调查孟远的前雇主，只是贺飞计划的一部分。
他告诉钱蒙和陈轩，为了应对再次出现的盗版问题，他们要更换现有的加密方法。
同时，他把这家事情透露给了孟远。
当然，这件事情是技术组特意为孟远设计的。
几天后的下午，贺飞和陈轩早早下班，钱蒙则邀请孟远来他电脑上测试刚刚更新的售后系统。
“孟经理，你测试完帮我把电脑关了，我先回家了。”
钱蒙说完后，便装作离开。而此时，陆云薄、高翔、贺飞、陈轩，都已经在门口的暗处，等着孟远的动作。
钱蒙离开后，公司空无一人。
果然，孟远观察四下无人之后，娴熟地打开了编程软件，开始查看里面的代码，并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盘，准备把源码拷贝走。
众人见时机成熟，气势汹汹地杀回了办公室。
孟远被抓了个现行，只得乖乖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
孟远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一个半职业的商业间谍，之所以说他是半职业，那是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工程师。
他几年前就进入软件行业，对于软件公司不同的部门，从销售到编程到售后，他都很是了解。
不过，单纯通过写代码赚得钱，并不能满足他的野心，于是，他便发展除了自己的生存模式。
一旦有软件公司进行招聘，他就通过招聘，进入那个公司，在摸清该公司的运作模式之后，他就会联系该公司的竞争对手公司。
他会以帮助获取核心机密为条件，说服竞争对手公司雇佣他当商业间谍，以此获得比公司高数十倍的回报。
他也交代了自己和佟孝成的关系。
与从前他的主动出击的情况不同，这一次，是佟孝成
主动联系他的。
早在去年年底，佟孝成就通过人脉得知了孟远这个人，恰逢那个时候，乘风科创正在招聘新的售后经理，佟孝成便自然而然地与孟远取得了联系。
而后，孟远顺利进入乘风科创。
由于他能力优秀，平时为人也很和善，任何人都不会对他产生怀疑。
他利用职务之便，以测试新的售后系统为名义，从钱蒙和陈轩的电脑上轻而易举地取得了软件的源码。
孟远自己的代码水平就不低，破解软件的事情，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
他在取得源码之后，很快弄明白了贺飞他们加密的方式。
照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直接制作一个盗版软件出来。
但是，为了防止自己被怀疑，他仍然编辑写了一个破解程序，这样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反盗版程序被攻破了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云薄大声质问道。
孟远终于卸下了平日里的伪装，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说道：“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嘛，每天坐在那写程序，多累啊。”
“那佟孝成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孟远说道，“我只负责自己的事情，佟孝成怎么想，那你得问他。”
“好，你现在就跟我去警察局。不正当竞争，盗取竞争对手知识财产，等警察审完了你，我自然会去问佟孝成。”
盗版的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
陆云薄怒不可遏，抓起孟远的衣领。
“陆老板，陆老板。”孟远苦苦哀求，“你就放我一马吧……”
陆云薄丝毫不听孟远说的话，就要扯着他往楼下走。
就在此时，两个身穿黑西装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这里是乘风科创吗？”其中一个高个子问道。
陆云薄暂时放开了孟远，调整一下情绪，回复道：“是的。”
两人得到肯定的回答，径直走近了办公室。他们目不斜视，似乎根本不在乎倒在地上的孟远。
高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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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凝的话或许是正确的。
可就算是改革, 也需要讨论，需要计划，需要方向。
而此时乘风科创的办公室, 无论是售后组还是技术组都乱成一团。
陆云薄用力拍了拍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 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朱凝的建议。
朱凝也敏锐地察觉了陆云薄正在面对状况, 嘱咐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陆云薄手中抓着的手机, 仅仅安静了片刻, 又重新响了起来。
他有些心力交瘁，用软绵绵的胳膊举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胡先跃打来的电话。
陆云薄有些疑惑。
怎么, 盗版的事情连胡先跃都知道了？
他缓缓接起电话。
“胡老板……”陆云薄已经做好准备, 把刚才给其他人解释过无数遍的事情，再给胡先跃说一遍。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是来问他这件事的。
胡先跃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然后说道：“云薄, 不得了了，出大事情了。”
陆云薄只觉浑身一颤——今天他已经遭受了巨大打击, 而此时, 他却有一种更加不好的预感。
“发生什么事了？”他握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云……云薄……”胡先跃激动了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董兴承, 跑了！”
董兴承从十年前就开始做房地产生意。
经过十年的经营, 他开发的大小楼盘，遍布全国各地。
只要是和房地产有一点关系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董兴承的大名。
他的承鹏集团，更是连年被评为优秀企业。
在业界，有一个著名的故事, 就是关于董兴承的。
据说董兴承从1990年开始下海经商。当年，他花了200万在z市买下了市中心一大片地皮，开始了他的房地产发家史。
90年的200万，那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人知道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却没想到，这件事在十年
之后，被有关部门查了出来。
董兴承在进入房地产行业之前，做的是走私的买卖。
那个时候，市场经济正处在成型阶段，一切蛮荒而又未知。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通过走私货物发家的。
后来他投身房地产，努力想撇清这段经历。
可惜，当年走私生意给他带来了无数的财富，也将他卷入永远斩不断的关系网。
这一次东窗事发，就是有关部门接到了匿名举报。而且举报者似乎是一个深知内情的人，对当年的每一笔重要交易，都描述的一清二楚。
董兴承提前收到了风声，根本来不及考虑举报者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和缅甸方面洽谈一个开发项目。
他当天就从银行取了大把现金，随后即刻前往中缅边界。
到达缅甸境内之后，他又买了一张出国的机票，当天夜里就逃去海外了。
调查组的人行动已经足够的快，扣押了董兴承的家属，拘捕了两名通风报信的下属，也查封了承鹏集团。
但遗憾的是，董兴承反应实在太快。
当地警察申请了有关文件，成果越过缅甸边境的时候，董兴承已经坐上了飞往海外的飞机。
陆云薄听完了胡先跃对整件事情的描述，董兴承的种种过往，他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承鹏国际大厦工程怎么办？我们公司买楼盘的钱怎么办？”他发疯似的问道，这是他唯一关心的问题。
“工程已经被叫停了，至于买楼的钱……我也不知道。”
“什么！？”陆云薄高声咆哮道，“那可是一百五十万现金！”
“我真的不知道！”胡先跃也喊了起来，“不光是你，我的钱也投进去了。我买了五层楼，十几间办公室，加起来两千多万！我又找谁去要钱呢？”
“大厦才刚刚打了个地基，承鹏集团就被查封了。设计和建设都是他们集团的人，现在都在接受调查。”
“我损失的可不只是投资的钱，我负责大楼建设的建材，现在连工
程都停了，之前投入的钱全打了水漂。”
“没人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陆云薄突然眼前一黑，一个踉跄撞在了办公室的墙上。手机摔在地上，电池从后盖飞了出去。
“陆哥！”高翔见状，冲过来一把扶住陆云薄，“你怎么了？”
天旋地转之间，陆云薄唯有紧紧抓住高翔的胳膊。
---
陆云薄浑身瘫软倒在办公椅上，高翔则双手抓着头发，低着头一言不发。
只有贺飞努力保持镇定，但他却没法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
一百五十万，那是公司近几年来累积的大部分现金。原本只要等待大厦项目建成，这笔投入就会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回报。
然而现在，承鹏集团被查封，董兴承被通缉。他们的钱现在不知在何处，更不知道能不能拿回来。
整个乘风科创的办公室中，鸦雀无声。
突然，陈轩的电脑中传出了一个提示音。
“草。”他的情绪此刻无比暴躁。
他用力敲打键盘，切入传来提示的软件——是服务器的监控系统发出的警报，服务器又被攻击了。
他抬头看了眼日志，日志上又显示着以d2结尾的信息。
“这个段追是不是有毛病？这个时候还搞这种狗屁攻击。”
他猛地一下滑动椅子，来到屏幕面前。
“妈|的，我要给他发消息，有种就黑进服务器，不行就给老子滚！”
“等一下。”贺飞走了过去。
他转头看看众人，每个人都沉默着。
他拍了拍陈轩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让我看看段追发来的消息。”
“又是之前那些小儿科的东西。”
贺飞看着陈轩，眼神坚定。
自从上次他和段追见面之后，段追就不再像以前一样，用变换ip的方式攻击服务器了。
段追开始使用一些更加激进，也更加难缠的攻击方式，试图绕过服务器的防火墙。
果然，之前的攻击手段只是打个照面，为的是引起贺飞的重视，而现在，段追又燃
起了胜负心，势要和贺飞挣个高下。
而服务器就是战场。
陈轩作为安全专家，反攻击的技术手段也非常高明，但面对段追的攻击，他有的时候也难以招架。
贺飞原本并不擅长安全防护，但是他帮着陈轩处理了几次攻击，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对这个领域的技术有了新的认识，也渐渐多了些兴趣。
下班之后，他也会去网上看看网络安全的文章。
这让他觉得有趣的事，他通过网上的教程，和陈轩的帮助，对段追的服务器也发起了一次攻击，并且他也效仿了一次段追，在攻击信息上，留下了h1的署名——即，贺飞no1的意思。
段追重新使用最开始的方法攻击服务器，贺飞觉得有些蹊跷。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段追或多或少肯定也知道一些，他想要看看，对方究竟发达了什么信息。
陈轩暂时压制怒火，把屏幕转过一点，让贺飞看到。
攻击信息一共只有一条，都使用了凯撒变化进行加密。
贺飞很快就破解了这信息。
信息内容非常简单，只有四个字：【下午三点】
---
下午三点，贺飞来到上次和段追见面的咖啡馆。
虽然发来的信息上没有写地点，但毫无疑问，段追一定是在这里和他见面。
贺飞到达咖啡馆，等待了好半天，段追才姗姗来迟。
和上次抱着和贺飞一较高下的心情不同，段追此次前来面色凝重。
段追刚刚落座，贺飞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为什么要发消息约我？”
段追沉默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让贺飞更加起疑，他追问道：“乘风科创最新版本的软件被破解，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段追点了点头。
“关于盗版软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段追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对，我知道。”
贺飞睁大了眼睛，激动地问道：“你知道什么？快说！”
“在这之前，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情。”
“好。”贺飞急切地答
道。
“前不久你们刚刚发布了最新的60版本的软件，软件中的反盗版系统，时不时参考了5月份美国版《pc world》中提到了一种加密技术。”
“对。”贺飞点了点头。
“我也看了这一期杂志，理论上来说，这种加密技术只能通过暴力算法来破解。“
“就算使用最强悍的民用计算机，破解也至少要花上一个月，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攻破。”
“确实是这样。”贺飞说道，“可是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使用的技术非常强悍，正常情况下，没有人能破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拿到你们反盗版程序的源码。”
“源码！？”贺飞问道，“你是说我们计算机的代码泄露了？”
“就像我刚才所说，反盗版程序很难通过技术破解，那或许就只有这一种可能。”
“不可能！”贺飞说着话，努力回想最近的事情，“平时谈业务，都是销售或者高翔陆哥他们去客户那里谈。这段时间，没有陌生人进过我们的办公室。”
“况且，最近我们很忙，来得早走得晚，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怎么会有人拿走我们的源码呢？”
“不是陌生人。”段追语气坚决的说道，“是你们公司的自己人。”
“自己人？”贺飞眼睛睁得更大了，“整个公司大多都是三四年的老同事，就算是最晚入职的，也干了两年……”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他瞬间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被他忽略掉了。而这个人，不久之前才刚加入乘风科创。
他盯着段追的眼镜，问道：“难道是，售后经理，孟远？”
段追语气低沉，缓缓说道：“正是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看到孟远和我们老板联系了。”
今天早上，段追去佟孝成的办公室报告最新的开发进度。
佟孝成虽然像往常一样回应着，但是段追看得出，自己老板
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看看放在手边的手机，似乎在等什么人的电话。
就在段追说着什么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佟孝成使用的，是一种最新款的翻盖手机，翻盖上有一块小的显示屏，当有人打来电话时，屏幕上就会显示出来电人的电话号码和姓名。
段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发现了孟远这个名字。
佟孝成迅速接起电话，并示意段追晚些再继续谈话。
段追从办公室出来，孟远这个名字在他脑中回荡。
想了半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地方见过这个人名。
他打开了乘风科创的官方网站，果然，在员工介绍界面，他看到了孟远。
或许是同名同姓？这是他一开始的想法。
但是，作为首席工程师，公司和经营相关的事物他也有所参与，在他认识的客户之中，没有一个叫孟远的。
乘风科创的软件被破解的事情，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而今天早晨，同事又告诉他，“乘风最新的软件也被放到盗版网站上了。”
一方面，是贺飞开发出来的，难以攻破的反盗版系统。另一方面，是软件在短时间内被快速破解。再加上自己老板刚才接到的电话。
段追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综合这一系列事情。是谁在针对乘风科创，他一瞬间就有了答案。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件事情一定是孟远干的。
贺飞也几乎能确定段追的猜测。“可是，我们现在手里没有证据，他一定会咬死不认的。”
段追说道：“这次的事情，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我们老板派孟远去这么做的。”
“我们老板一点不懂代码，但是破解你们软件的事情，他既没有找我，也没有找我手下的组员帮忙。”
“似乎孟远独自就完成了软甲的破解，这意味着，他可能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售后经理。或许，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
“他之前应聘你们公司的时候，应该有给过你们简历吧
。”
贺飞点了点头，说道：“他简历上那些公司，我们在录取他之前都打电话问过，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一般接你电话的，不是前台就是人事，你不特意问的话，肯定问不出什么异常情况。”段追说道。
“那……”
“再打一次电话，直接问老板。”
“我回去再查一次他的简历，”贺飞说道。
“嗯。”段追点了点头。
事情的真相就在眼前，贺飞叹一口气说道：“你们佟孝成老板还真是厉害，亲自经营公司半年多，就拿下了长鸣软件，现在又要对我们出手了。”
段追摇了摇头说道：“之前长鸣软件突然被并入我们公司，我就觉得有些蹊跷。几个月前还好好经营的公司，怎么谢常明就拱手把股份让给大成软件了。”
“现在看来，还不知道我们老板使了什么手段呢？”
贺飞看看段追，问道：“你可是大成软件公司的员工，首席工程师。大成吞并了别的公司，对你来说也算是一种好事，你为什么要帮我？”
段追耸了耸肩膀，说道：“要是值比拼计算机技术，我当然愿意随时奉陪。可要是用这些卑鄙手段进行竞争，我实在不能容忍。”
“可是，如果被佟孝成发现，这件事情是你告诉我们的，你可能在大成软件也待不下去了。”
段追笑了笑，说道：“贺飞，你还记得北方交通大学的校训吗？”
“正直，奋进。”贺飞记忆犹新。
“这就是我的答案。”段追说道，“无论我想争取什么，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必须是一个正直的人。”
---
贺飞回到公司之后，暂时没有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任何人。
乘风科创仍然处在混乱之中，孟远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察觉。
贺飞不想让陆云薄和高翔担心更多的事情，同时也不想打草惊蛇。
段追也在暗中帮他。
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一一联系了孟远以前任职过的公司，并且和那些公司老板们都进行了通话。
果然
，在有针对性地追问下，有两个公司老板都想起了一些异常的情况。
其中一个，公司的机密文件频繁泄露；和另一个情况和乘风科创情况差不多，他们曾经遇到过，软件源码被竞争对手公司获得的状况。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孟远的手笔。
调查孟远的前雇主，只是贺飞计划的一部分。
他告诉钱蒙和陈轩，为了应对再次出现的盗版问题，他们要更换现有的加密方法。
同时，他把这家事情透露给了孟远。
当然，这件事情是技术组特意为孟远设计的。
几天后的下午，贺飞和陈轩早早下班，钱蒙则邀请孟远来他电脑上测试刚刚更新的售后系统。
“孟经理，你测试完帮我把电脑关了，我先回家了。”
钱蒙说完后，便装作离开。而此时，陆云薄、高翔、贺飞、陈轩，都已经在门口的暗处，等着孟远的动作。
钱蒙离开后，公司空无一人。
果然，孟远观察四下无人之后，娴熟地打开了编程软件，开始查看里面的代码，并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盘，准备把源码拷贝走。
众人见时机成熟，气势汹汹地杀回了办公室。
孟远被抓了个现行，只得乖乖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
孟远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一个半职业的商业间谍，之所以说他是半职业，那是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工程师。
他几年前就进入软件行业，对于软件公司不同的部门，从销售到编程到售后，他都很是了解。
不过，单纯通过写代码赚得钱，并不能满足他的野心，于是，他便发展除了自己的生存模式。
一旦有软件公司进行招聘，他就通过招聘，进入那个公司，在摸清该公司的运作模式之后，他就会联系该公司的竞争对手公司。
他会以帮助获取核心机密为条件，说服竞争对手公司雇佣他当商业间谍，以此获得比公司高数十倍的回报。
他也交代了自己和佟孝成的关系。
与从前他的主动出击的情况不同，这一次，是佟孝成
主动联系他的。
早在去年年底，佟孝成就通过人脉得知了孟远这个人，恰逢那个时候，乘风科创正在招聘新的售后经理，佟孝成便自然而然地与孟远取得了联系。
而后，孟远顺利进入乘风科创。
由于他能力优秀，平时为人也很和善，任何人都不会对他产生怀疑。
他利用职务之便，以测试新的售后系统为名义，从钱蒙和陈轩的电脑上轻而易举地取得了软件的源码。
孟远自己的代码水平就不低，破解软件的事情，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
他在取得源码之后，很快弄明白了贺飞他们加密的方式。
照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直接制作一个盗版软件出来。
但是，为了防止自己被怀疑，他仍然编辑写了一个破解程序，这样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反盗版程序被攻破了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云薄大声质问道。
孟远终于卸下了平日里的伪装，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说道：“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嘛，每天坐在那写程序，多累啊。”
“那佟孝成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孟远说道，“我只负责自己的事情，佟孝成怎么想，那你得问他。”
“好，你现在就跟我去警察局。不正当竞争，盗取竞争对手知识财产，等警察审完了你，我自然会去问佟孝成。”
盗版的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
陆云薄怒不可遏，抓起孟远的衣领。
“陆老板，陆老板。”孟远苦苦哀求，“你就放我一马吧……”
陆云薄丝毫不听孟远说的话，就要扯着他往楼下走。
就在此时，两个身穿黑西装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这里是乘风科创吗？”其中一个高个子问道。
陆云薄暂时放开了孟远，调整一下情绪，回复道：“是的。”
两人得到肯定的回答，径直走近了办公室。他们目不斜视，似乎根本不在乎倒在地上的孟远。
高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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