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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了结

小说:谁家马上白面郎[灵异]作者:观尘无声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10-08 10:21:35
岑吟的手越发地抖,  她勉力握住剑柄,看着黑封的模样却慌了起来。

        “封仔……我……我不是……”她诧异道,“我只想拦你……这……”

        黑封的眼神却骤然狠戾起来。他转头阴森地看着岑吟,  勾起手指便朝她眉心抓去。

        萧无常和余锋同时动了。但黑封的手指却在岑吟额前生生停了下来,  食指微微抖着,  只差一丝便可刺透她眉心。

        他咬紧了牙关,  却还是松开手指一推岑吟的肩膀,借着她后退的惯性拔掉了那把青锋剑。

        随即他回过头,  神色十分阴寒。岑吟也转了头,  要看看到底是谁暗中相害自己,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可那背后的不是别人,竟是柳小姐。只见她躺在地上,睁着眼睛,  一只手指着岑吟,  在半空画着什么。她嘴唇微微抖着,  像是拼上了全部气力。

        “是你?”岑吟惊讶道,  “你为何——?”

        一旁传来吱吱一声,  原是那鼠爷急了,发起怒来。

        “你做什么!”它嚷嚷道,  “你这是做什么!”

        柳小姐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救……萧无常……”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还未谢你……这些年来圆我旧梦……”她咳嗽着,  对鼠爷轻声道,“但我不能……真让他杀了萧无常。”

        “你这究竟图的什么呀!”鼠爷急道,“萧无常要除了你救那柳家姑娘,  你救他做什么呀!”

        “我曾说过,  虽是殊途……到底同归。”柳小姐道,“归根结底……都想救人罢了。”

        萧无常远远地望向他,漆黑的鬼眼微微眨了一下。

        “你何必多此一举。”他冷淡道,  “你该知道,他杀不了我。我一向只救人,无需任何人救我。”

        “可惜啊……可惜。萧公子,你原是……救不了任何人的,”柳小姐虚弱地说着,眼角却落下一滴泪来,“但我以为……这世上……好心该有好报……因此,成全你,也算成全我自己……”

        愿君百战百胜,武运昌隆。她对萧无常道。

        言毕,她便徐徐放下了手,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小荨遥啊……”

        鼠爷哀哀地哭着,拖着身子爬过去,将爪子抓在柳荨遥手指上,嘴角还在不断淌着血。

        院子里寂静无声,无一人开口。众人心知她乃铺子中万鬼之首,如今既已亡故,这里所有的诡事,便都会渐渐平息下来。旁人都只默默伫立,唯有萧无常低头望着她,轻轻吸了口气。

        “结束了。”他喃喃自语道。

        却在这时,忽然有人凄惨地笑了起来,乍听上去有些悲凉。

        “呵呵呵呵……好心该有好报?”黑封捂着胸口,呕着血摇晃两步,“你们的好心,却拿我来做报应吗?”

        他笑着,还想说什么,却一下子站不稳,半跪在地上,继而重重地倒了下去。

        “封仔!封仔!”岑吟丢下剑,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封仔?你怎样了?你怎样了?”

        “女冠啊……我可怜,命唔长,一十七岁,魂断黄泉……”黑封看着她,想笑,却一口接一口地呕血,“我伤重,受唔起那一剑,只怕……”

        “别胡说,你会长命百岁,再当几百年拘魂使,”岑吟急道,“都是我失察,是我的错,都是我——”

        “莫乱讲。”黑封敲了敲她的手背,“你很好,我中意你。”

        他冲岑吟笑着,却慢慢放下了手,渐渐闭上了眼睛。

        “好饿……”

        黑封喃喃着,头枕在岑吟的手臂上不动了。

        这下子岑吟慌了。脑中一瞬间闪过了许多过去之事,又想起今日在这酒铺之中,许多事得他相助方安然无恙。原该好好谢谢他,却不想最后他竟然……阴差阳错,死在了自己手里。

        她暗骂自己大意,后悔不迭,一时五内郁结,百感交集,一下子红了眼眶,忍不住呜咽起来。

        “封仔……封仔……”

        她摇晃着黑封,泪珠不断滚落,滴在黑封脸上,却如落在石头上一般冷硬。

        岑吟哭得伤心,余锋站在她身后,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竟手足无措。而萧无常则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直朝着那株大人参而去。

        狐金雀看了看萧无常,又看了看岑吟,凑近了小寒小声道:“他好像……生气了……”

        “不关我们的事,莫管。”小寒悄声说着,拉起狐金雀的手朝外面走,“先离开再说……”

        于是这地方便只剩下了诸多鬼卒,与那躺在地上的横七竖八之人。鼠爷伏在地上,呜呜咽咽地抹着泪,并无逃跑之意。小白猫看了看它,示意旁人将它看好,自己则朝着岑吟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忽然一声铃铛响,它随之化作了那白衣鬼卒,立在岑吟旁边不动。

        眼见着天愈来愈亮,刹魂使叹了口气,俯身拉开岑吟,让黑封平躺在地,自己则垂头看着他。

        接着令岑吟和众人始料未及的是,他忽然抬起腿,一脚踹在黑封心脏处,力道极狠,直接把黑封踹得哇啦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双手双脚都举了起来。

        “装什么死!”白刹厉声喝道,“给我起来!”

        “疼死你爷爷了!”黑封破口大骂,“瘦骨仙!我掘了你家祖茔让你无处拜山!”

        他揉着胸口,骂骂咧咧地坐起身来。但迎面就是岑吟那张瞠目结舌的脸,眼角下的泪痕尚未擦去。

        黑封愣愣地看着她,半晌之后,竟然慌了。

        “女冠!我不系故意!我只系想看我死翘你难过不啦!”他急道,“不过你哭起来真系美人啊……”

        白刹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把他打得嗷嗷直叫。

        岑吟还没回过神来,一旁却有人递来一方白巾。转头看时,只见余锋无奈地笑着,见她不接,便上前小心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师父昔日里说过,鬼卒受箓于地府,若非阎王或帝君之命,是百死不死之身。”他对岑吟道,“虽痛觉犹在,难免苦了些,但终究是无事的。”

        “他……骗我?他竟骗了我?”

        “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丫头,千万莫把自己轴在里头。”余锋劝她道,“封魂使生性顽劣,盖因年少暴毙之故,你且放他一马,以后有事用得上他,也好说话。”

        岑吟转过头去,看到黑封已经站了起来,正在擦嘴角的血。他见岑吟盯着自己看,便冲她灿烂一笑,两颗虎牙又利又亮,显然在试图安抚她。

        他一身的血腥味,早已浸透了他那身锦衣华服。

        岑吟打量着他,看着他那副笑脸,片刻后,深吸一口气,忽然也勉强笑了笑。

        “还活着就好。”她对黑封道。

        黑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岑吟却取过师兄手里的白巾,将它对折一下,递给黑封要他擦擦脸上的血。黑封接过来,只是象征性地擦擦,尽所能没有让污血太过染了这帕子。

        岑吟转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柳少爷和柳小姐,微微皱起了眉。

        “柳荨遥死了吗?”她问。

        黑封摇头。

        “死的是那祭河童女,含桃。”他道,“柳荨遥……还活着。”

        “你是说?”

        黑封咳嗽一声,指了指白刹。白刹会意,展开手中文牒,翻阅起此地记载来。

        “柳荨遥,南国临泽城外县人,年一十五岁,寿未尽,仍可还阳。”他低头念道。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岑吟叹道。

        白刹却抬起头来道:“这铺子风水极凶,指点此法之人动机必然不纯,却无处查证。那祭河童女根本不是镇鬼之物,乃是祭祀所用。柳氏夫妻十年前请回这童女尸,随即便被鬼童夺去了女儿肉身,其女儿魂魄被炼化为珠子,藏在了那童女尸中。”

        虽然不知道那指点柳家之人有何目的,但想来他却并未料到,含桃竟善心未泯,并不愿真正要柳荨遥做自己替身,却又并不知道如何将此身还给柳荨遥。恰在此时含桃遇见了红鼻鼠爷,又见柳氏夫妻有厉鬼索命之相,便求鼠爷庇护,留住柳家夫妻性命。

        可惜柳夫人不信,扑杀了许多老鼠,后来便被厉鬼夺了性命。出事那日,含桃救不了柳家夫妻,大哭不止。鼠爷想起借尸还魂之法,告知了含桃。于是这才有了后续这许多事。

        撒一个慌,自然要无数谎言去圆。这风水局亦如是。

        “只是有件事,未免蹊跷了些。”白刹道,“怎的这祭河童女就这么巧,需要人相助,鼠王便出现了。别的都尚可理顺,唯有此事,不得而知。”

        “这老鼠又不讲实话,鬼知道他想咩啊。”黑封用脚踢了踢柳小姐旁边的鼠爷,“我要它讲,它又不讲,也不知是怕些什么。”

        “我看,它是看二位太凶,怕它讲完了性命不保。”余锋在一旁笑道,“若我说,不如态度好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它就说实话了。”

        “我可不擅长这个。”黑封立刻摇头,“不如余道长你试试?”

        “这有何难。”余锋笑着,冲那鼠爷道,“你还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或可免杀身之祸。好容易修了这许多年,一朝死了,也有些可惜。”

        “我真个不晓得啊!”鼠爷抹着泪,直起身来,无奈地拍着爪子道,“我原就是庙里的老鼠,一家子住在横梁上,偶尔偷些谷粮,米面,灯油,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后来给庙祝发现了,拆了顶梁,一通好打。我带着一家老小逃命去了,只是误打误撞进了柳家罢了,哪有什么渊源。”

        “那是个什么庙?供的是什么神?”

        “是个龙王庙。供的是什么……我年纪大了,时间有太久,不记得了,好像是什么河龙王。”

        “其他的呢?你再好好想想?比如……你跑来的路上可有半途遇到过什么人?或是听过什么话?到过什么地方?”

        “半途遇到人……”鼠爷想了想,摇了摇头,“确实没有。我就是一家老少连夜跑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到了这里来。”

        “等等,”岑吟忽然道,“连夜跑了一晚上?”

        “正是。”

        “你是从哪里跑来的?”

        “庙里啊。”

        “那庙在何处?”

        “在临泽城东三百里外的海陵城中。”

        “封仔,我且问你,”岑吟转头道,“从海陵城到临泽城,一夜可能跑到?”

        “若是人的话,未必然。若是马,要看是什么马。”黑封道,“普通马日驰一百八十里,快马六百里,千里马可八百里。若是老鼠,恕我直言,跑死一家人也到不了。”

        “我可是鼠爷!有些神通的!”红鼻老鼠怒道,“莫说三百里,就是六百里我也——”

        “你并无这本事。”黑封笑道,“你那点神通,最多跑一百五十里。”

        岑吟却眼睛一动。

        “那就是说……鼠爷极有可能在路上被施了些术法,将它引到了柳家酒铺来。”

        鼠爷只管摸黑跑,哪里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若是天一亮发现自己在一处富足之地,自然不走了,先安顿吃喝再说,自然不会再去想自己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这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岑吟沉思道,“要真如此,或许是那个指点柳家风水局的人。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个局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布的?”

        她想着,手下意识地从腰间取下两只拨浪鼓来,持在手里看着。

        这东西……有一个是那人给柳家的。

        “白刹,帮我看看,这拨浪鼓是否有什么蹊跷?”

        白衣鬼卒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晃了晃,微微皱起了眉。

        “煞气极重,是见了血之物。”他对岑吟道,“若问我这东西从何而来,我却不知,只是这两只鼓上面都有一道水气,似乎是……龙气。”

        “龙气?”岑吟惊讶道,“龙王庙?这东西莫非真的是从龙王庙中出来的?”

        “恐怕是。”

        “龙王庙……萧无常没有撒谎,他竟没有撒谎。”岑吟喃喃着,忽然又想起一事来。

        她记得柳家人落魄之时,是萧无常偶然路过,给了他们些银钱。那时候他站在那寒酸铺子之外,见柳氏夫妻可怜,便好心帮了一把。

        随后不久,便有人给了柳夫人一只拨浪鼓,告诉了她积阴地之法。

        这也太巧合了。先前并未觉得有异,如今想来,竟有些像是冲着萧无常来的。

        不单单是他,若往深了追究,恐怕当年家中之事,也与那无名之人脱不了干系。

        “我去找那人问问。”岑吟拿回拨浪鼓,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余锋却没动。他远远地望着岑吟走远,嘴角却忍不住勾了上去。

        “余道长,你怎么不同她一道走?”黑封问。

        “还是不去得好。”余锋意味深长道。

        岑吟一心想问个清楚,急急地赶去找萧无常。来到门口时,发现萧无常正半跪在地上,在给枕寒星包扎手臂。他已经从那大人参恢复成了少年模样,只是有些虚弱,手指上也全是伤口。

        一见岑吟过来,枕寒星立刻摆手,示意她不要靠近。但岑吟没有注意到他的暗示,仍旧来到了萧无常身后。

        “白面郎,你现在可有空?我有些事想问你——”

        “你说。”萧无常头也不回道。

        “这两只拨浪鼓,或许是从同一个庙里出来的。”岑吟对他道,“它们原是我和妹妹的玩物。我想问问你,是从哪个庙里找到的?”

        “黑河龙王庙。”

        “可是在海陵城中?”

        “是。”

        “好,多谢。”岑吟点头道,“还有一事,柳家酒铺与这拨浪鼓,你还知道多少?”

        “很少。”萧无常道,“我甚至都不知这曾是你旧物。”

        “我以为,此事或许还有隐情。若是你能想起什么蛛丝马迹,还望不吝告知。

        “好。”

        岑吟道了谢,转身欲走。但忽然她又觉得不太对劲,这萧无常……好像哪里怪怪的。

        “你这是怎么了?”她转身问,“你似乎有些怪……”

        “我好得很。”萧无常给枕寒星包好了手臂,拍着衣襟站起身来,“女冠还有事吗?若无事我先去休息了。”

        “你这是怎么了?”岑吟打量着他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萧无常点头,“哪里都不舒服。”

        “你别是受伤了。”岑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看看他是否有恙,“我师兄多少会些药理,若实在不成,叫他看看——”

        “你饿了吗?”萧无常忽然问。

        “我……还好。”岑吟嘴里说着,但胃里却忽然响了一声。

        萧无常笑了一声。

        “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不必了,不急在这一时。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些时候来寻你。”

        她拍了拍萧无常的肩膀,转身先去找师兄。萧无常侧头看着她走远,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哂笑起来。

        枕寒星迟疑道:“少郎君……”

        “无妨。”萧无常按住他的肩膀,“好好养伤。”

        另一边,岑吟则走回了院落中,发现那些鬼卒们正在打点东西,预备返回地府,一个个有条不紊,在那阴阳拘魂使的指挥下干脆利落地做事。

        还有一些鬼卒忙忙碌碌,正在给躺在地上的人喂东西。那些人吃了之后,一个个咳嗽起来,都吐出了黑色的石头状东西,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渐渐有了人气。

        “封仔,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地方风水不错,我们要收了这铺子,做鬼市。”黑封道,“天亮了,我等须得尽快赶回地府。可惜呀,不能把萧长生抓去送给帝君了。”

        白刹又给了他一巴掌,告诫他言多必失,少说话。

        柳少爷也被灌了些东西,正迷迷糊糊地幽幽转醒,仍旧是那副傻乎乎的样子。

        “阿爷……阿娘……”

        他嘴里咕哝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这地主家的傻儿子。”黑封揉着脑袋道,“真是……”

        他还欲说些什么,忽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鸡叫声。那雄鸡声音洪亮,精神饱满,随着它的叫声,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已是有了白昼之相。

        黑封看了看那轮朝阳,忽然转身朝柳傻子走过去。他半蹲下来,抬手就给了柳傻子一记耳光。声音之响亮把岑吟吓了一跳。

        “醒醒吧!”黑封在他耳边喊道,“天亮了!”

        柳傻子哀嚎一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天亮了!天亮了!”他大叫起来,“我知晓了!莫再打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爬了起来。日光照亮了他的眼睛,岑吟却见他目光明亮清醒,全无一丝傻气。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问,“我爷娘呢?妹妹呢?可都还安好?”

        黑封勾了勾手指。岑吟只见一旁的鬼卒带上来两个魂魄,不是别人,正是柳家夫妇。

        “有话便讲。”他对那两个魂魄道,“时间可不多。”

        柳氏夫妻谢过他,朝着柳傻子走过去。二人拥着柳傻子,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柳傻子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跪在地上拜着,哭得泪眼朦胧。

        又过了片刻后,二魂似是同柳傻子道别,转过身朝岑吟飘来。柳夫人行了个万福礼,柳十爷拱手拜会,皆对岑吟很是尊敬。

        “原该亲自谢过萧公子,又怕自己唐突,烦请女冠代为谢过。”柳夫人道,“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这倒是不妨事,只是为何要谢他须得告知我,也要叫我传话传得明白。”

        “萧公子一心想救我儿,虽早已看破我等并非本身,但始终未痛下杀手,而是在等时机合适时,能可超度我二人,也化解我那女儿的命格。”柳夫人道,“现在都可以了了。”

        “你是说?”

        “含桃想救我女儿,欲杀八十一人以命换命,萧无常不愿她多造杀业,后来便在我铺子中杀了许多妖邪恶鬼,以抵命债。如今这铺子破封,妖邪恶鬼亦不复存在,女儿日后可与常人无异。犬子痴傻之症皆因魂魄不全,如今魂魄已全,我夫妻二人便瞑目了。”

        “我们吩咐了儿子,带上妹妹回城中分铺子去,以后就在那里酿酒,若不能做大,只做小本生意便是。”柳十爷在旁边道,“烦请告诉萧公子,铺子一直在,醉浮生年年有。若想喝,就尽管来。”

        二魂说着,再次朝岑吟行礼拜别,随着那引路鬼卒飘然而去。

        “妹妹呢?”不远处的柳傻子忽然哭道,“妹妹可好了吗?”

        像是回应他说话一般,柳小姐忽然动了。她揉了揉眼睛,缓缓爬起身来,有些茫然地望着周遭景象。

        “哥哥……”她胆怯地说着,四处环顾着,“这是哪啊?爷娘呢?我怕……”

        “不怕,有哥哥在。”柳傻子走过来,拉起妹妹安慰着他,“从今以后,哥哥照顾你。”

        兄妹二人抱头痛哭起来。岑吟将视线投向黑封,那鬼卒却没什么表情,好似一切都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鼠爷却揣着手,默默垂下了头。黑封却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个小小的拘魂锁链,丢过来绑住了鼠爷的爪子。

        “不杀你,但系要随我们走一遭。”他对鼠爷道,“且关你一阵子,有咩想得起来的,再同我讲。”

        鼠爷点头。它拖沓着脚步,扣着链子跟在那些鬼卒身后,一步一步地离开。

        随着它的脚步,岑吟看到柳家铺子里涌出来许多老鼠,大大小小,都躲在远处朝着鼠爷看。鼠爷冲它们比划了些什么,那些老鼠都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一直看。

        “你们这就要走了吗?”岑吟问黑封道。

        “系呀,舍不得我?”黑封笑嘻嘻道,“下次再召我嘛,记得脚尾饭,唔漏咗啊。”

        “下次一定。”

        黑封嘻嘻一笑,继续吆喝着诸鬼,赶着他们同回地府交差。白刹走在旁边,正同前来问话的鬼卒说这些什么。

        余锋正在检查那些醒来之人是否受伤。岑吟走过来,把话同他说了一说。余锋听罢,没有作声,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岑吟却见黑封走着走着,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旁边的鬼卒却毫无反应,显然以为他又在装,竟无一人上前去扶他。

        白刹低头看了看,皱着眉忽然喝了一声。

        “来人,都干什么吃的,还不把你黑封爷爷架起来带回去!”

        他这样一说,那些鬼卒才慌了手脚,过来两个架起了黑封,一步步朝前面走去。

        “他这是怎么了?”岑吟急忙过去看看他。

        “饿晕了。”白刹道,“自然,伤得也有些重了。”

        黑封被那些人架着,低垂着头,不笑不怒的他眉目有些疏离淡漠,倒是比醒着时内敛了许多。

        鬼卒们架着他往前走,岑吟却示意他们停下。她从锦囊里取出所有的符咒,将它们叠起来,放进了黑封的衣襟里。

        “下次,一定给你吃饭。”岑吟对他道,“再不会饿着你。”

        白刹使了个颜色。鬼卒们会意,抓起黑封的头来,晃了两下算是点头。

        岑吟笑了。她让开路,让那些鬼卒架着黑封离开了。

        她想起自己的东西有部分还在客房里,立刻去寻,看看是否有烧坏。推开那碳化的木门时,却发现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自己的包裹还在,干干净净地放在桌上,安然无恙。

        岑吟走上前去,在桌边坐下来,取出自己那本尘嚣录来,仍与上次一样,研墨提笔,将近日之事一一记录在案。

        末了,她吹了吹纸张,仍是另起一处,在下面添了一笔。

        【柳家酒铺,鬼卒同路,得幼时玩物两枚,破积尸之地,逢公输行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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