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盛世温柔15
萧决仿佛变成了一尊石雕，凝固在满室雪白，散发着钻进鼻子里的消毒液气味的病房里。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被白布完全掩盖住的床，目光似乎可以透过刺目的白布看到那张向来十分厌憎看他的女人失去呼吸的面容。
萧决英俊而沉默的脸少有的有一丝迷茫之色，好像面对一道忽如其来的不知从何下手的难题。
"节哀顺变啊，小同学。"
慈蔼沉重的白衣医生满脸怜惜地说。
萧决缓了缓神，半转过身向老人微鞠了一躬。
"嗯。谢谢医生。"
医生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萧决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该要做什么。
直到被一个人以最简单不过的怀抱拥住。
松季颜环抱住男生的背，没有立即松开。
他的手掌充满安抚意味地轻轻抚摸着萧决僵直的背脊。
他没有绞尽脑汁地思索什么安慰的其余话语，只是微皱着眉头，温和而认真地对他说:
"萧决，你有我与弟弟。我们永远不会离开你。"
萧决没有推开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沉默着任由他抱着。
片刻后，他微微眨动了一下干涩疼痛的眼睛，微闭上双眼，沉沉地，干哑地，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从未改变的字眼:
"……嗯。"
松季颜坚持让萧决去他的房子里，不愿意让他独自回家住。
萧决没有拒绝，答应了下来。
松季颜将萧决带到松夏的房间里。
"萧决，你住在弟弟的房间里吧，其他房间现在临时都住不了。而且你以前也住过这里，熟悉一些。"
萧决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松季颜清润坚定的眼眸下，沉默了一下终是嗯了一声。
松季颜给他找了套睡衣，简单讲解了一下浴缸的使用方法，让他多泡一会儿，放松身心。
水汽弥漫，温暖蔓延。
萧决全身浸泡在热水里，闭着眼睛。乌黑柔软的发丝在水里逸散开，气泡从鼻子里一点点冒出水面。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斜飞入鬓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冒出水面的动作。
时间被拉伸到极致，静止了一切。死亡冰冷刺骨的味道一丝丝充斥在了萧决混沌的脑海里。
胸腔里的心脏疯狂地猛烈跳动着，在不断向自己的主人警告叫嚣着。
萧决置之不理。
从鼻子里冒出的气泡越来越小，越来越少……
"……萧决。"
苍白一片的世界里，突然有一声清悦的动听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微微的笑意呼唤着他的名字。
少年的身影慢慢浮现在雪白混沌的世界里，少年如同泼墨挥洒下的画卷里的水墨人物一点点浮现出来。
他漆黑的闪着星子的发丝，他散发着温润朦胧玉色的脸容，他弯下的青山一样的眉，他缭绕着水雾，倒映出他身影的纯净眼眸，他软红的微微上翘的唇瓣，他陷落下去的甜得醉人的酒窝……
萧决猛的睁开眼睛，紧紧扣住浴缸边沿，攥出青筋的手用力，头便浮出了水面。
萧决激烈地大口喘着气，脸色由纸似的雪白变成了火似的通红。
"嗬嗬……"
寂静的浴室里在洒落在地上的水发出的声音后，只剩下男生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雪…雪…雪……"
萧决穿了衣服，待自己脸色恢复地正常一些了才走出去。
松季颜正坐在房间右边靠墙的月白色沙发上，静静着垂着眼睑，手里轻抚着一个看着有些旧却十分干净的可爱布偶，似乎在想些什么，神情依稀是柔和的，却带着骨子里挥之不去的孤寂哀凉。
正如松季颜明了萧决对松夏的浓重感情一样，萧决亦是清楚松季颜对松夏的沉重情感。
但从另一方面而言，松季颜所背负的沉重而绝望的痛苦，比他的要多一点。
他们从来没有向彼此表示或者诉说，但又心照不宣。
松季颜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招呼着萧决往沙发坐。
萧决坐在松季颜身旁。
松季颜看了看萧决湿润半干的头发，他微微笑了笑，将手里的布偶塞到男生手里。
柔和好听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是弟…松夏在十岁那年送给我的，是他亲手做的。每次我…很想他的时候，就看着它，握着它，那时候想着松夏，他好像就真的就在我身边。"
萧决闻言目光下垂，看着手里可爱而略显幼稚的布偶。
布偶是猫的模样，尖尖软软的耳朵，圆鼓鼓的脸，眼睛大而亮，胡须弯而长，一线弯曲的嘴唇吐出红色的舌头，肚子圆滚滚的，被填充地十分饱满。手脚皆是短小柔软的。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就是非常的萌。
小孩子完全拒绝不了的东西，便连大人看到了也会不由停驻一下目光，心情都会变好一点，会有种情不自禁的笑意。
萧决修长而长着硬茧的手指笨拙而尽可能轻柔地抚摸着布偶闪着光芒的大眼睛。
低低地嗯了一声。
松季颜缓和了脸色，继续说: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与我的礼物，我当时非常高兴。松夏从小就不喜欢收礼物，更不喜欢送礼物。我知道他做这个是想逗逗我，但是真的十分高兴。"
萧决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清晰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又加了几个字。
"我明白。"
松季颜便微微一笑。
"松夏从小就懒得动弹，对什么都不抱兴趣，也不喜欢和其他人交往。当我看到松夏和你…成为朋友的时候，我其实有一些惊讶。他从来不去主动接触什么人，就是我们的父母，其实他也完全不在意。所以我知道，在松夏心里，萧决你，真的很重要。"
萧决慢慢抿起的唇松开一丝间隙，低沉地说:
"嗯，我…知道。"
"他不喜欢我们把生活绕着他转，希望我们有自己的生活，希望我们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嗯。"
松季颜随着诉说着话而浅淡下去的脸庞听到他的话后，再次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恍若春风月华般的笑意。
"松夏将萧决看得很重，他一直都希望你…和我都能开心一些，平平安安，幸福安康。"
萧决温热的指尖轻轻触摸着布偶红扑扑的圆润脸颊，随后将它放到松季颜手里，再双手合拢起来，覆上松季颜微微冰凉的手一起握住了那个布偶。
他抬起那双蒙着微润水光，仿佛沁在碧波里的黑曜石一样令人沉迷的眼睛，和松季颜含着清浅笑意的眸子对视。
"嗯。我知道。"
松季颜水墨丹青般的眉目舒展，双手抽出反握住萧决的手掌，使他的掌心紧紧贴着布偶十分绵软的肚子。
他带着鼓励和笑意说:
"给弟弟打个电话吧，他应该也想你了，很希望萧决能打给他。"
"夏，你看了一上午的书了，十二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缓慢的英语十分悦耳，带着一种贵族的韵律。
金发碧眼的俊美男生坐在少年对面，如同绿宝石似的无暇，极是漂亮的眼睛蕴着笑意，优雅的唇角弯起迷人的弧度。
这是一个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迷人魅力的男生，无论女生还是男生，恐怕都难以在他映着自己身影的绿宝石的眼睛里抵抗他的魅力。
"不了，亚瑟，你自己去吧。"
松夏抬头礼貌性地看了男生一眼，不带任何犹豫地拒绝。
名为亚瑟的男生没有一丝被断然拒绝的惊讶和失落，只是习以为常地笑了笑，有点无奈地说:"好吧，夏，那我等你看完了再一起去。"
松夏不置可否。
不冷不淡的态度令亚瑟迷人的绿宝石的眼睛微微黯淡了一下。
"嗡嗡……"
松夏放在桌面书本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亚瑟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因为松夏的手机实在极少极少有电话打过来，其中大部分还是他自己打的。
松夏伸手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闪烁着的"蠢东西"三个字。
目光细微地闪了闪。
亚瑟早已养成了时时刻刻关注松夏脸上显露的任何一个微小表情的习惯，因此不费什么功夫地就看出了松夏亦是有点讶然。
松夏静静看了两秒，然后轻盈却利落地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书卷。
"……夏？你要走了吗？"
亚瑟眨了眨眼睛，长得离谱的眼睫毛轻颤。
“嗯。”
亚瑟收拾好自己的好奇，也是站起来说:"那我和你一起？"
松夏没有看他，只是把椅子回归原处。
"嗯，好的。"
亚瑟因为他简短的认同话语而忍不住微笑，手脚迅速地整理。
随后两个人并肩下楼。
走出了藏书量十分之丰富的堪称巨大的美轮美奂的图书馆，松夏感受着兜里手机不断震动，停了一下脚步。
亚瑟看出他的想法，就微笑开口对少年说:"夏，我帮你拿书吧。"
松夏闻言看他一眼，对他的察言观色和体贴入微说了一句:
"thank you."
于是亚瑟便满足地拿过松夏手里捧着的书本，顺带若有若无地擦过松夏微凉的手指，弯起眼睛笑了。
松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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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被白布完全掩盖住的床，目光似乎可以透过刺目的白布看到那张向来十分厌憎看他的女人失去呼吸的面容。
萧决英俊而沉默的脸少有的有一丝迷茫之色，好像面对一道忽如其来的不知从何下手的难题。
"节哀顺变啊，小同学。"
慈蔼沉重的白衣医生满脸怜惜地说。
萧决缓了缓神，半转过身向老人微鞠了一躬。
"嗯。谢谢医生。"
医生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萧决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该要做什么。
直到被一个人以最简单不过的怀抱拥住。
松季颜环抱住男生的背，没有立即松开。
他的手掌充满安抚意味地轻轻抚摸着萧决僵直的背脊。
他没有绞尽脑汁地思索什么安慰的其余话语，只是微皱着眉头，温和而认真地对他说:
"萧决，你有我与弟弟。我们永远不会离开你。"
萧决没有推开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沉默着任由他抱着。
片刻后，他微微眨动了一下干涩疼痛的眼睛，微闭上双眼，沉沉地，干哑地，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从未改变的字眼:
"……嗯。"
松季颜坚持让萧决去他的房子里，不愿意让他独自回家住。
萧决没有拒绝，答应了下来。
松季颜将萧决带到松夏的房间里。
"萧决，你住在弟弟的房间里吧，其他房间现在临时都住不了。而且你以前也住过这里，熟悉一些。"
萧决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松季颜清润坚定的眼眸下，沉默了一下终是嗯了一声。
松季颜给他找了套睡衣，简单讲解了一下浴缸的使用方法，让他多泡一会儿，放松身心。
水汽弥漫，温暖蔓延。
萧决全身浸泡在热水里，闭着眼睛。乌黑柔软的发丝在水里逸散开，气泡从鼻子里一点点冒出水面。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斜飞入鬓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冒出水面的动作。
时间被拉伸到极致，静止了一切。死亡冰冷刺骨的味道一丝丝充斥在了萧决混沌的脑海里。
胸腔里的心脏疯狂地猛烈跳动着，在不断向自己的主人警告叫嚣着。
萧决置之不理。
从鼻子里冒出的气泡越来越小，越来越少……
"……萧决。"
苍白一片的世界里，突然有一声清悦的动听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微微的笑意呼唤着他的名字。
少年的身影慢慢浮现在雪白混沌的世界里，少年如同泼墨挥洒下的画卷里的水墨人物一点点浮现出来。
他漆黑的闪着星子的发丝，他散发着温润朦胧玉色的脸容，他弯下的青山一样的眉，他缭绕着水雾，倒映出他身影的纯净眼眸，他软红的微微上翘的唇瓣，他陷落下去的甜得醉人的酒窝……
萧决猛的睁开眼睛，紧紧扣住浴缸边沿，攥出青筋的手用力，头便浮出了水面。
萧决激烈地大口喘着气，脸色由纸似的雪白变成了火似的通红。
"嗬嗬……"
寂静的浴室里在洒落在地上的水发出的声音后，只剩下男生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雪…雪…雪……"
萧决穿了衣服，待自己脸色恢复地正常一些了才走出去。
松季颜正坐在房间右边靠墙的月白色沙发上，静静着垂着眼睑，手里轻抚着一个看着有些旧却十分干净的可爱布偶，似乎在想些什么，神情依稀是柔和的，却带着骨子里挥之不去的孤寂哀凉。
正如松季颜明了萧决对松夏的浓重感情一样，萧决亦是清楚松季颜对松夏的沉重情感。
但从另一方面而言，松季颜所背负的沉重而绝望的痛苦，比他的要多一点。
他们从来没有向彼此表示或者诉说，但又心照不宣。
松季颜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招呼着萧决往沙发坐。
萧决坐在松季颜身旁。
松季颜看了看萧决湿润半干的头发，他微微笑了笑，将手里的布偶塞到男生手里。
柔和好听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是弟…松夏在十岁那年送给我的，是他亲手做的。每次我…很想他的时候，就看着它，握着它，那时候想着松夏，他好像就真的就在我身边。"
萧决闻言目光下垂，看着手里可爱而略显幼稚的布偶。
布偶是猫的模样，尖尖软软的耳朵，圆鼓鼓的脸，眼睛大而亮，胡须弯而长，一线弯曲的嘴唇吐出红色的舌头，肚子圆滚滚的，被填充地十分饱满。手脚皆是短小柔软的。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就是非常的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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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季颜缓和了脸色，继续说: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与我的礼物，我当时非常高兴。松夏从小就不喜欢收礼物，更不喜欢送礼物。我知道他做这个是想逗逗我，但是真的十分高兴。"
萧决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清晰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又加了几个字。
"我明白。"
松季颜便微微一笑。
"松夏从小就懒得动弹，对什么都不抱兴趣，也不喜欢和其他人交往。当我看到松夏和你…成为朋友的时候，我其实有一些惊讶。他从来不去主动接触什么人，就是我们的父母，其实他也完全不在意。所以我知道，在松夏心里，萧决你，真的很重要。"
萧决慢慢抿起的唇松开一丝间隙，低沉地说:
"嗯，我…知道。"
"他不喜欢我们把生活绕着他转，希望我们有自己的生活，希望我们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嗯。"
松季颜随着诉说着话而浅淡下去的脸庞听到他的话后，再次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恍若春风月华般的笑意。
"松夏将萧决看得很重，他一直都希望你…和我都能开心一些，平平安安，幸福安康。"
萧决温热的指尖轻轻触摸着布偶红扑扑的圆润脸颊，随后将它放到松季颜手里，再双手合拢起来，覆上松季颜微微冰凉的手一起握住了那个布偶。
他抬起那双蒙着微润水光，仿佛沁在碧波里的黑曜石一样令人沉迷的眼睛，和松季颜含着清浅笑意的眸子对视。
"嗯。我知道。"
松季颜水墨丹青般的眉目舒展，双手抽出反握住萧决的手掌，使他的掌心紧紧贴着布偶十分绵软的肚子。
他带着鼓励和笑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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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碧眼的俊美男生坐在少年对面，如同绿宝石似的无暇，极是漂亮的眼睛蕴着笑意，优雅的唇角弯起迷人的弧度。
这是一个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迷人魅力的男生，无论女生还是男生，恐怕都难以在他映着自己身影的绿宝石的眼睛里抵抗他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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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夏抬头礼貌性地看了男生一眼，不带任何犹豫地拒绝。
名为亚瑟的男生没有一丝被断然拒绝的惊讶和失落，只是习以为常地笑了笑，有点无奈地说:"好吧，夏，那我等你看完了再一起去。"
松夏不置可否。
不冷不淡的态度令亚瑟迷人的绿宝石的眼睛微微黯淡了一下。
"嗡嗡……"
松夏放在桌面书本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亚瑟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因为松夏的手机实在极少极少有电话打过来，其中大部分还是他自己打的。
松夏伸手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闪烁着的"蠢东西"三个字。
目光细微地闪了闪。
亚瑟早已养成了时时刻刻关注松夏脸上显露的任何一个微小表情的习惯，因此不费什么功夫地就看出了松夏亦是有点讶然。
松夏静静看了两秒，然后轻盈却利落地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书卷。
"……夏？你要走了吗？"
亚瑟眨了眨眼睛，长得离谱的眼睫毛轻颤。
“嗯。”
亚瑟收拾好自己的好奇，也是站起来说:"那我和你一起？"
松夏没有看他，只是把椅子回归原处。
"嗯，好的。"
亚瑟因为他简短的认同话语而忍不住微笑，手脚迅速地整理。
随后两个人并肩下楼。
走出了藏书量十分之丰富的堪称巨大的美轮美奂的图书馆，松夏感受着兜里手机不断震动，停了一下脚步。
亚瑟看出他的想法，就微笑开口对少年说:"夏，我帮你拿书吧。"
松夏闻言看他一眼，对他的察言观色和体贴入微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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