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闽商郑家
“这云家会有这么好心？”张瑛不禁笑了声, 自从几年前那事后, 两家虽面子上过得去, 可暗地里防得很呢, 尤其是那云老太爷的孙子云昌, 见面必须暗讽她绑走他之事，“走，去看看，总不能把人晾在那。”说罢, 便迈开步子往前头大厅走去。
“云家没胆碰私盐, 许是想分一杯羹。”林管家一边走一边猜测着云家的意图，“那人自称是福州郑家，这个郑家倒是有所耳闻，是做海上生意。”
张瑛听此却噗嗤一笑, 意味不明的重复了声：“海上生意？”如今皇帝可没解了禁海令，但南边许多靠海的地儿都没把这个当回事，出海做生意的，都颇有武力, 明面上生意，暗地里多数是做海寇之流。
“可不，听说前些日子弄了些茶叶去了趟外头, 就赚了十来万两。”说起这个, 林管家颇为赞叹。
“海上生意确实......是块肉。”张瑛心思转了转, 不禁露出一些馋意, 做海贸生意真的不错。
外头的资源可多得很, 许多地方此时的武力还真不如大明。
林管家见此，笑问：“姐儿对这有兴趣？”
“有，不过现下还是先将私盐运作起来。”张瑛说完这句，沉吟了下，道：“回头你通知下掌柜们过来，祖父对这事不大同意。”
听到这个，林管家倒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他还是看重张瑛的野心，直接道：“姐儿放心。”这年景，老老实实做生意，赚得可不多，眼见因张家不碰私盐，许多小商都慢慢伸手过去，吃得满嘴流油的，他颇为堵心，因此，他非常赞成张瑛重新运作私盐。
张府这几年也扩建了不少，其中会客的大厅建得雅致又不失大气，在这里伺候得丫鬟小厮都专门□□过，个个都拿得出手，务必让客人一来，就先提高对张家的印象。
“这张家底蕴不差啊。”郑五申端着茶杯，换看了下整个大厅，又瞧了瞧那些低着头，站得笔直的丫鬟小厮，朝一边的秦林道：“真不愧是连城这块的大户。”
秦林笑了笑：“是啊，可惜张家已许久未碰私盐这块生意了。”
郑五申低头吹了吹茶：“许是没瞧上小生意罢，当年张家老爷做私盐做得大，福州少有不知的。”
“您说的是。”秦林有些皮肉不笑的应了声。
“对了，听闻张家是由姐儿当家？”郑五申抿了口茶，问了声。
“正是。”
“有贵客来，真是有失远迎。”
秦林应完还待说些什么，一道犹如珠玉落玉盘的女音传来，便打断了他。
这声音可比江南的咿哝软语还要悦耳！
郑五申心中赞了声，抬头看去，就见一位身着黛绿色衣衫，面容秀雅的少女大步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笑意，清清爽爽尤为大气。
“这位必是张家姐儿了。”郑五申一见到人，便收起了原本存着的试探心思，直接站起身，颇为有礼的拱手：“在下郑家老五，郑五申！”
“郑五公子，请坐。”张瑛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眼前此人，五官端正，浓眉长眼，身量不算很高，可散出的气场却是不弱，瞧着就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连城虽离福州远，但对郑家却早有耳闻，早想结交一番了。”说完这话，她坐到座，又看了眼起身拱手的秦林，笑道：“秦管家也坐。”
郑五申爽朗笑道：“那郑某岂不是来得正好？”
“正是！”张瑛点头，笑着开口：“若是知晓云府与贵府有往来，我就该早些托云家老太爷引荐一番了。”
这话却是在探着云家和郑家的关系，可偏偏还说得好听。
秦林心中暗叹，这次老太爷不会又是卖了好，又一杯羹都无吧？
“无妨无妨。”郑五申也听出张瑛的话外音，心道这姐儿果真不同凡响，“今日结交也不晚哈哈。”
“也是。”张瑛笑得诚意满满，直奔主题，“刚赶过来时，听了几句，郑五公子是想要五万石盐？”
“对，这连城地界张家生意做得最好，也就来问问，不知张家可还接？”郑五申笑着说出这话后，目光在张瑛脸上并无移动，似乎再观察着她的反应。
张瑛秀眉一挑：“接，怎会不接？”这话说完后，才问：“这五万石不算多也不算少，南边应是能出得了才是，郑五公子怎不远千里来连城这买呢？”
这话问得直接，郑五申也回得爽快：“郑家不止做南边生意，这北边生意也是想做的。”
“蛮族？”张瑛端起茶来，抿了口，吐出二字。
郑五申却摇头：“这般生意却是不敢，只做小生意哈哈。”笑完后又问：“不知张家接不接这单？”
“生意上门，哪有不接的道理？”张瑛放下茶杯，手指点点桌面，“不知这一石盐，贵府出价几何？”
“一两三钱。”郑五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一旁的秦林一愣，这市价一石盐一两二钱，这郑家讨价还价也无，就出到一两三钱？！
张瑛挑眉：“郑五公子，郑家有心，张家也有心，不如就以这生意搭个桥，一两一钱一石盐，我卖与你如何？”
郑五申眼一转，却笑说：“姐儿大气。”
“郑五公子也不差。”张瑛回道。
“不如一两二钱？”郑五申笑对着张瑛，“这亲兄弟还都明算账呢，做生意更是如此，姐儿大方，郑家却不能因此而占了便宜。”
“哈哈，郑五公子真是.......”张瑛笑出声来，一拍掌，“也好，就按郑五公子你说的来，虽说郑五公子是福州人士，可这性子却好似北边人一般，爽利得很，与你做生意，真是舒畅极了。”
郑五申也跟着大笑：“姐儿才是，走南闯北多年，也未见如姐儿这般爽快的生意人。”
两人互捧客气了几句后，郑五申才问道：“姐儿这五万石，几时能交？”
张瑛看向旁边的林管家，林管家心中换算了一番，垂头笑答：“约一个半月便能交了。”
“成，到时还需麻烦姐儿派人护送到福州去。”郑五申说罢，颇为歉意的补充：“近些日子水路不好走，不然郑某便派船来，也省得姐儿派人折腾一番。”
张瑛摇头笑说：“无妨，这买卖本就要送过去的，不过路上时间花费时间会较长，不知贵府急不急？”
“倒是不急。”郑五申摇头，接着便拿出几张银票，“这是五万石盐的定金。”
瞧这样子却是想直接把生意定下了。
秦林再次扼腕，若找的是自家也就好了......
林管家收下后，张瑛点头：“你放心，会尽早将盐送去。”话毕，转开话题问：“郑五公子目前居住何处？可还习惯？”
“住在别院处，一切都好。”郑五申说完这话，便开口邀请：“三日后，郑某请了几位朋友聚聚，不知姐儿是否赏脸？”话音未落，他身后站着的随从便双手递上请柬。
张瑛点了头，林管家代为收下后，她才笑言：“定到。”
然后两人有说笑几句后，郑五申才告辞离开。
张瑛这才拿过请柬看了几眼，笑道：“这郑家心可真大。”
“姐儿为何会这般说？”林管家有些不解。
“郑家在福州起家，属闽商，这会要来做北方生意，一来就找到我们头上，买盐是假，想入咱们这块地界的鲁商是真。”张瑛把请柬丢到桌子上，“瞧瞧他请的人，除了连城这里的，还有北府的，交友甚广甚广。”
林管家眉头皱起：“这商派哪能说入便入的？也太过儿戏了！”
张瑛嗯了声，沉吟了下，又说：“不是入鲁商，也极可能是想将鲁商拉入闽商里头去。不论如何，去瞧瞧也好，心里有个底。”鲁商算不得什么大商派，说得上名头也就那么一两位，在朝中更没什么背景。
但闽商和秦地的秦商不同，他们的商人遍布天下，朝中更是有不少人受他们供养，家业也都做得极大。
越想越觉得郑家想拉鲁商入闽商的可能性大，张瑛直接站起身，来回渡步，思索着这其中利弊，最后叹道：“若真是如此，鲁商里怕是没人受得此诱惑。”
“姐儿是觉这般不好？”林管家疑惑得问了句，“若是能搭上闽商这条路子，日后的生意也好做得多。”
“是这般没错。”张瑛眉头不解，却是另有考虑，她隐约的觉得自己会做出些大事来，心也大着，并不愿受商派束缚；但这种想法说出来，也无甚作用，如今考虑得还是自家生意为主，她心内长叹了声后，摇头道：“等此宴会散后，再看。”
“是。”林管家对自家姐儿放心得很，姐儿对这些事一向拿得准主意，便转而问：“咱们那产盐的地儿，可要开始打理了？”
“开始吧。”张瑛想到这个事，便嘱咐：“那些偷偷占了咱们盐地的，花钱买了他们产的盐，价钱压到自家能盈利一些就可。”虽说是自家盐地，但也是私下说的，这产盐的皆属朝廷，什么占不占还不全都靠武力说话。
林管家疑惑：“咱们直接派人过去，他们不敢不还，倒也......”
“不，日后做大了，也需要着他们。”
张瑛可不打算实打实的去做私盐，她想的是垄断这地界的私盐，不管是小商人、小贩还是最普通的盐户，他们的盐只能卖到她这里，再由她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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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没胆碰私盐, 许是想分一杯羹。”林管家一边走一边猜测着云家的意图，“那人自称是福州郑家，这个郑家倒是有所耳闻，是做海上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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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听说前些日子弄了些茶叶去了趟外头, 就赚了十来万两。”说起这个, 林管家颇为赞叹。
“海上生意确实......是块肉。”张瑛心思转了转, 不禁露出一些馋意, 做海贸生意真的不错。
外头的资源可多得很, 许多地方此时的武力还真不如大明。
林管家见此，笑问：“姐儿对这有兴趣？”
“有，不过现下还是先将私盐运作起来。”张瑛说完这句，沉吟了下，道：“回头你通知下掌柜们过来，祖父对这事不大同意。”
听到这个，林管家倒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他还是看重张瑛的野心，直接道：“姐儿放心。”这年景，老老实实做生意，赚得可不多，眼见因张家不碰私盐，许多小商都慢慢伸手过去，吃得满嘴流油的，他颇为堵心，因此，他非常赞成张瑛重新运作私盐。
张府这几年也扩建了不少，其中会客的大厅建得雅致又不失大气，在这里伺候得丫鬟小厮都专门□□过，个个都拿得出手，务必让客人一来，就先提高对张家的印象。
“这张家底蕴不差啊。”郑五申端着茶杯，换看了下整个大厅，又瞧了瞧那些低着头，站得笔直的丫鬟小厮，朝一边的秦林道：“真不愧是连城这块的大户。”
秦林笑了笑：“是啊，可惜张家已许久未碰私盐这块生意了。”
郑五申低头吹了吹茶：“许是没瞧上小生意罢，当年张家老爷做私盐做得大，福州少有不知的。”
“您说的是。”秦林有些皮肉不笑的应了声。
“对了，听闻张家是由姐儿当家？”郑五申抿了口茶，问了声。
“正是。”
“有贵客来，真是有失远迎。”
秦林应完还待说些什么，一道犹如珠玉落玉盘的女音传来，便打断了他。
这声音可比江南的咿哝软语还要悦耳！
郑五申心中赞了声，抬头看去，就见一位身着黛绿色衣衫，面容秀雅的少女大步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笑意，清清爽爽尤为大气。
“这位必是张家姐儿了。”郑五申一见到人，便收起了原本存着的试探心思，直接站起身，颇为有礼的拱手：“在下郑家老五，郑五申！”
“郑五公子，请坐。”张瑛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眼前此人，五官端正，浓眉长眼，身量不算很高，可散出的气场却是不弱，瞧着就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连城虽离福州远，但对郑家却早有耳闻，早想结交一番了。”说完这话，她坐到座，又看了眼起身拱手的秦林，笑道：“秦管家也坐。”
郑五申爽朗笑道：“那郑某岂不是来得正好？”
“正是！”张瑛点头，笑着开口：“若是知晓云府与贵府有往来，我就该早些托云家老太爷引荐一番了。”
这话却是在探着云家和郑家的关系，可偏偏还说得好听。
秦林心中暗叹，这次老太爷不会又是卖了好，又一杯羹都无吧？
“无妨无妨。”郑五申也听出张瑛的话外音，心道这姐儿果真不同凡响，“今日结交也不晚哈哈。”
“也是。”张瑛笑得诚意满满，直奔主题，“刚赶过来时，听了几句，郑五公子是想要五万石盐？”
“对，这连城地界张家生意做得最好，也就来问问，不知张家可还接？”郑五申笑着说出这话后，目光在张瑛脸上并无移动，似乎再观察着她的反应。
张瑛秀眉一挑：“接，怎会不接？”这话说完后，才问：“这五万石不算多也不算少，南边应是能出得了才是，郑五公子怎不远千里来连城这买呢？”
这话问得直接，郑五申也回得爽快：“郑家不止做南边生意，这北边生意也是想做的。”
“蛮族？”张瑛端起茶来，抿了口，吐出二字。
郑五申却摇头：“这般生意却是不敢，只做小生意哈哈。”笑完后又问：“不知张家接不接这单？”
“生意上门，哪有不接的道理？”张瑛放下茶杯，手指点点桌面，“不知这一石盐，贵府出价几何？”
“一两三钱。”郑五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一旁的秦林一愣，这市价一石盐一两二钱，这郑家讨价还价也无，就出到一两三钱？！
张瑛挑眉：“郑五公子，郑家有心，张家也有心，不如就以这生意搭个桥，一两一钱一石盐，我卖与你如何？”
郑五申眼一转，却笑说：“姐儿大气。”
“郑五公子也不差。”张瑛回道。
“不如一两二钱？”郑五申笑对着张瑛，“这亲兄弟还都明算账呢，做生意更是如此，姐儿大方，郑家却不能因此而占了便宜。”
“哈哈，郑五公子真是.......”张瑛笑出声来，一拍掌，“也好，就按郑五公子你说的来，虽说郑五公子是福州人士，可这性子却好似北边人一般，爽利得很，与你做生意，真是舒畅极了。”
郑五申也跟着大笑：“姐儿才是，走南闯北多年，也未见如姐儿这般爽快的生意人。”
两人互捧客气了几句后，郑五申才问道：“姐儿这五万石，几时能交？”
张瑛看向旁边的林管家，林管家心中换算了一番，垂头笑答：“约一个半月便能交了。”
“成，到时还需麻烦姐儿派人护送到福州去。”郑五申说罢，颇为歉意的补充：“近些日子水路不好走，不然郑某便派船来，也省得姐儿派人折腾一番。”
张瑛摇头笑说：“无妨，这买卖本就要送过去的，不过路上时间花费时间会较长，不知贵府急不急？”
“倒是不急。”郑五申摇头，接着便拿出几张银票，“这是五万石盐的定金。”
瞧这样子却是想直接把生意定下了。
秦林再次扼腕，若找的是自家也就好了......
林管家收下后，张瑛点头：“你放心，会尽早将盐送去。”话毕，转开话题问：“郑五公子目前居住何处？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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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瑛点了头，林管家代为收下后，她才笑言：“定到。”
然后两人有说笑几句后，郑五申才告辞离开。
张瑛这才拿过请柬看了几眼，笑道：“这郑家心可真大。”
“姐儿为何会这般说？”林管家有些不解。
“郑家在福州起家，属闽商，这会要来做北方生意，一来就找到我们头上，买盐是假，想入咱们这块地界的鲁商是真。”张瑛把请柬丢到桌子上，“瞧瞧他请的人，除了连城这里的，还有北府的，交友甚广甚广。”
林管家眉头皱起：“这商派哪能说入便入的？也太过儿戏了！”
张瑛嗯了声，沉吟了下，又说：“不是入鲁商，也极可能是想将鲁商拉入闽商里头去。不论如何，去瞧瞧也好，心里有个底。”鲁商算不得什么大商派，说得上名头也就那么一两位，在朝中更没什么背景。
但闽商和秦地的秦商不同，他们的商人遍布天下，朝中更是有不少人受他们供养，家业也都做得极大。
越想越觉得郑家想拉鲁商入闽商的可能性大，张瑛直接站起身，来回渡步，思索着这其中利弊，最后叹道：“若真是如此，鲁商里怕是没人受得此诱惑。”
“姐儿是觉这般不好？”林管家疑惑得问了句，“若是能搭上闽商这条路子，日后的生意也好做得多。”
“是这般没错。”张瑛眉头不解，却是另有考虑，她隐约的觉得自己会做出些大事来，心也大着，并不愿受商派束缚；但这种想法说出来，也无甚作用，如今考虑得还是自家生意为主，她心内长叹了声后，摇头道：“等此宴会散后，再看。”
“是。”林管家对自家姐儿放心得很，姐儿对这些事一向拿得准主意，便转而问：“咱们那产盐的地儿，可要开始打理了？”
“开始吧。”张瑛想到这个事，便嘱咐：“那些偷偷占了咱们盐地的，花钱买了他们产的盐，价钱压到自家能盈利一些就可。”虽说是自家盐地，但也是私下说的，这产盐的皆属朝廷，什么占不占还不全都靠武力说话。
林管家疑惑：“咱们直接派人过去，他们不敢不还，倒也......”
“不，日后做大了，也需要着他们。”
张瑛可不打算实打实的去做私盐，她想的是垄断这地界的私盐，不管是小商人、小贩还是最普通的盐户，他们的盐只能卖到她这里，再由她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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